陈道远
(福建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语言游戏的发散性就是社会的发散性,语言游戏是后期维特根斯坦哲学的概念,语言游戏说明的是人如何使用语言才能既有社会性又避免形而上性,语言游戏要避免人因为使用语言而把语言看成是实在的本体,看成是不可消失的思想载体。语言游戏要说明的是我们使用语言应该使用发散性原则,在发散性原则下,社会能够彼此进行思想交流,但不会在每一次语言游戏中留下什么东西,社会只是认定某一出发点,这一出发点可以是任何一场语言游戏,就在我们选择任何一场语言游戏,语言游戏就为社会的思想传递提供了动力,任何一场思想交流也都会在这个时候立刻获得了一种永远的动力。动力不在乎借助事后产生的人、物来传递,动力的传递最关键的环节在于我们去使用语言,去选择适合我们作语言游戏的场景和道具,我们去选择就是我们获得动力的过程,社会也不是一件需要我们很费心费力去构建的东西,社会就是一个在很小范围内、很短瞬间中作呈现行为的东西,社会就在我们用语言、开口讲话的一种发声行为中,[1](P19)社会会在被选择了动力之后,立刻放出许多钩钩,靠这些钩钩,使社会不断延伸自己,并能够勾连起社会网络。人们就走在社会如此勾连出来的网络中,人们走网络,人们又选择语言游戏,人们又赋予社会以传递思想的动力,人们又在一个又一个语言游戏中开口说话,这样,人们的行为形成一个自成体系、根脉相纵横的网络社会,任何一个人的行为都代表社会,都被赋予了社会的含义,这样我们才能理解社会,才能理解社会中人的行为的含义。更多人的行为彼此呼应、相互理解就构成了我们这个社会的实体:各种实体,家庭、个人、国家等;经济、政治、文化等;说话、唱歌、跳舞等,等等。[2](P19-21)我们的社会实体在我们开口说话时被命名,我们的社会实体被社会网络所联结时就会消亡,被人们行走的网络行走时就会发生方向偏差、社会实体会改变自己的计划,被人所选择的动力推动时,社会实体会走回自己、会做出对社会的贡献。
我们的社会实体在社会开始的时候,在语言游戏开始的时候,为了应付思想快速运动的需要,我们要给社会实体命名,让社会实体保留它自己的存在特色,不至于消散在语言游戏的交流声中。随着语言游戏的展开,每一个社会实体都显露出它们的需要,语言游戏要直接构造相当大量的名词去填塞这些社会实体。社会实体会在接受语言游戏供给它的最初名词时生造出自己的消化、吸收语词的结构来,会把这个来自语言游戏的语词保持原样,一步步地推进到社会实体的深处、推进到社会实体各个组成部分之中去,随着这种推进的深入,社会实体的各个组成部分也就成形了。
语词造成了社会实体成形,这种成形与语言游戏最初开始时那些布景所需的已成形、已在乎、已在场的成形东西不同,来自语言游戏最初布景时的成形是无根的、漂浮的东西,来自语言游戏展开之后社会实体的成形则是有结构的、层次分明且纵深发展的。语言要让事物有形,而语言游戏最初为游戏的展开而准备的实际已成形的东西只是为了让人听的,人们开始做语言游戏,不仅要听彼此的声音,还要听周围的事物。通过对事物的听,在对话中的人们心会合而为一,会听进去别人所说的话。此时,别人所说的话也才不会只是一种物理声音,而是能够变成我们可以理解的有意义的东西,同时也能整个地把他一个人或其他许多人听进听者的耳朵中。这样,听者也能融合为一,并且在需要时听者再展开各自的存在,彼此可以对话。因此,对最初布景之物的听,最初布景之物也是为了让人听的,这二者的互相信赖关系对于语言游戏来说就非常重要。[3](P23-25)而对于语言游戏中因为语词进入社会实体而成形的东西是为了让人看的,人的眼睛看到社会实体的各种成形的东西才能对社会中的人或物表示感谢。社会中人或物彼此要交往,却要依靠各种成形的物品。这些物品都归某个人所有,都代表这个人如何在社会上立足,代表这个人如何谋生、赚取他当得的食物。而每一个人懂得去选择物品拿来送给人,这本身表明人受到极大感化,懂得把人们选择语言游戏背景之物时产生的动力当作自己的动力,当作自己人之为人的基本良心,并以此良心与人交往,去接受物品。[4](P28-31)人们受到极大感化后自然做一切事都有人的礼仪和人的语音、语调,人们有了这些礼仪、这些成形的物品,他们就去造屋、娶妻结婚生子,就去经商、务农、从政。而在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却给语言游戏的进一步展开准备了无数多种多样的背景、道具,这些背景、道具就不再需要人们去选择它们了。它们自然地会进入我们新的语言游戏中,会为我们每个人所拥有。这样,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心思意念,就可以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也有思想、有理论主张,可以修自己的家谱,可以在心里铭记他人对己的恩,可以为家人、为自己各项事情而操心。
这些新的语言游戏的出现具有比这个更重要的意义,那就是:让我们每天早晨醒来都能听到鸟鸣声、每天上班工作、下班回家都能感受到环境的嘈杂,每天有事无事都能听到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物在我们周围发出他们各自的声音。并且,让我们每天因为这些声音的存在与推进而知道时光的流逝,知道生命的可把握、而知道人生美好的一面。我们也因为可以看到在社会实体中的成形事物而具备各种艺术眼光,美术、音乐、其他各种艺术形式都因为我们视觉的冲击力而可能存在,而产生看的行为,其根源正在于语言游戏中语词对社会实体的成形的作用。[5](P45-47)
社会实体在语言游戏中的出现是由于语言游戏具有转移功能即具有发散性。从这一个语言游戏到下一个语言游戏的转移过程中自然会产生社会实体,这一个语言游戏结束后会留下一个可比较的模糊点以便下一个语言游戏可以凭借这个模糊点而发动。说它是“模糊”点,是为了说明这一个语言游戏与下一个语言游戏只有相互借鉴的作用,凭此借鉴,社会实体才形成。因为,此时有了两个参与到语言游戏中来的社会团体了,只是前一个语言游戏在第二个语言游戏出现之后就完全消失了。我们每时每刻遇见的都只是一个语言游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语言活动就不是游戏了,就会形成形而上学的层次关系。而既为了避免形而上学,又为了保证语言游戏能够传递下去,第一个语言游戏活动就是一个可凭借的点,同时又是模糊的。[6](P48-52)人们看在语言游戏展开后的成形事物会有艺术灵感产生,这是因为如此成形的事物能吸引人的目光,从而激活人的眼睛活力。人的眼睛活力一旦被激活,他也就懂得应用灵活的双眼去观察在某个语言游戏过程产生的诸物。通过看,人产生艺术灵感,通过分别所看的是语言游戏之内的人还是物,物是声音(口形)还是形象,所看的物是游戏内还是游戏外,等等。通过对以上这些有关看的内容的分别、区别,人们就有了各种具体的艺术形式。通过区别看人还是看物,产生了我们的美术。美术要达到刻画人物能入木三分,能让静止无生命的物成为有声音、能与人对话的人。通过区别所看到的声音(口形)还是形象,人们发明了戏剧、电影等视听艺术形式。通过所看到的是语言游戏之内的人、物,还是语言游戏之外的人、物,人们发明的艺术形式就有了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的区别。
在第一个语言游戏活动开始之后,人们所作的事情会被当作历史的开端,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会成为社会科学中历史学研究的内容和原则。第一个只是历史学的逻辑假设,而历史学所研究的历史事件能够不断地进行下去却是历史学现实研究的假设。语言游戏活动的展开为社会科学的出现提供了诸多便利。语言游戏的出现导致了社会科学的产生,这也说明社会科学每一门学科都有自己的假设,每一门学科都需要为自己这一门学科的发展来布景、设计学科发展的背景,同时也说明社会科学研究的最高结果是与心对话,让所有人的心都同于一人的心,但道理却是通过对话产生的。这一人的心在社会科学研究的展开中却要能和多个已合一的心再彼此分开、保持距离地来对话,社会科学也是团结人的学问。[7](P66-67)
语言游戏尽管给人类社会带来社会科学的大繁荣,却不能让社会科学转而崇拜语言文字记载的东西。语言游戏传递的是一种现场感、在现场的感觉,语言文字无法让我们设身处地、真实地进入现场,语言文字依靠抽象、想象可以帮助我们接近现场。我们真正要进入研究对象的现场,只有依靠我们对语言游戏的角色转换的敏感性,让我们的心跟踪语言游戏角色变换每一个脚踪,让我们的心随着我们的声音的发出仍然能够保持本色,不让我们被自己所讲的话打倒。我们要心口同一、言行一致、与他人同心,抱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的学习心态去对待语言游戏中的人、物、事。只有这样,由语言游戏而来的社会科学必然可以有它的正确的研究结果,能够激发人心,能够让社会保持活力永往直前。
语言游戏的游戏性质也给社会科学以新气象。社会科学习惯追求统一,包括哲学也是如此,但是后期维特根斯坦哲学的语言游戏消除了这种归一的想法。语言游戏的游戏性质体现在语言游戏中的语词是一个个地出现的,一句话说完也不能直达到思想的结论,也不能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产生。因为人们此时注重的是人心的合一,而不是道理的合一。所以人们可以共同来研究同一门社会科学,但做学问得到的心得体会却是不同的,这也是语言游戏给做学问、研究社会科学的人提出的警告,以避免学问人追求形而上学一致性。
语言游戏的功用很大,但语言游戏不是一种脱离社会而独立存在的语言活动或思想活动。语言游戏已经融入到社会的各项日常生活、科学研究中,语言游戏活动已具体化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这是因为语言游戏从一开始就度过了它自己的逻辑假设,语言游戏没有停留于逻辑假设,语言游戏直接越过对参与游戏的人或物的假设,开始了语言游戏的言说,语言游戏中人不停留地用心与人谈话,喋喋不休地谈。在人们谈话中人们走向同心,走向对话,走向社会团体的联合,走向社会各项工作的开展,包括社会科学研究工作的展开。而在人们走向社会、语言游戏全面社会化时,语言游戏性质作为根源不断地为各项社会活动,为生活在社会中的人提供各样的心回归的道
路,让忙于社会日常事务的人能意识到同心合一的重要性,意识到众人必须齐心协力地回到语言游戏的开端,即同声开口说话的阶段。回到这个阶段或对这样一个语言游戏开端的怀念,会维持着社会活动的游戏性质,并让语言游戏具体到每一个社会行为中。
文章对语言游戏与社会活动的关系作了思辨的思考,指出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的语言游戏影响到我们当今社会活动,是社会活动得以展开的潜在的力量。语言游戏与社会活动的关系体现在发散性原则中,本文中的社会发散性是指社会的诸多事项都会在言语活动中解除其神秘色彩。社会发散性原则是语言游戏对社会学的贡献,依靠这一原则,社会的存在和对社会进行的研究都能扩展、延伸。
[1] [2][3][4][5][6][7]涂纪亮(译).维特根斯坦全集:第8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