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铎燥证论治探析

2010-02-11 03:01
中国中医急症 2010年2期
关键词:肝木肾水微言

蔡 峰

浙江中医药大学博士生(杭州 310053)

清代名医陈士铎治疗燥证立法巧妙,用药精当,为后世治疗燥证提供了范例。笔者通过分析陈氏医案中燥证病例,探讨陈氏治燥之大法。现简要分析如次。

1 提出湿可去燥的治疗大法

陈士铎在《本草新编》提出“湿与燥相宜,用湿以润燥”的大法。然燥有在气、在血、在脏、在腑之殊,有在内、在外、在久、在近之别,未可一概用之。故具体指出“气燥,辛以湿之;血燥,甘以湿之;脏燥,咸以湿之;腑燥,凉以湿之;内燥,寒以湿之;外燥,苦以湿之;久燥,温以湿之;近燥,酸以湿之。燥不同,审虚实而湿之,则无不宜也”。陈氏又阐扬“湿剂以通治燥症,岂气血脏腑内外久近之湿,遂足以包治燥之法乎。论燥之症,虽百方而不足以治其常;或疑湿剂治燥,而燥症实多,执湿剂以治燥,而无变通之法,吾恐前之燥未解,而后之燥更至矣”,强调变通在心,足见其临床灵活而不拘泥。

2 以脏腑辨证为核心

2.1 重视五行制化 《内经》云:“夏伤于热,秋必病燥。咳嗽吐痰,皮肤不泽而动喘,皆燥病也。谓燥症必须补肾,肾水干枯而燥症乃成”。陈士铎在《外经微言》中指出,“燥从热发,风从燥起,五行各有胜,亦各有制也。制之太过,则受制者应之,反从其化也。所以热之极者,燥必随之,此金之从火也。燥之极者,风必随之,此木之从金也”,强调制化,进一步提出“从火者润其金乎,从金者抒其木乎。毋不足,毋有余,得其平而不从矣”。这一思想可从《辨证录》燥症门中得到体现。陈氏常用麦冬、五味子以补肺金之气,清肺金之火;肝木燥则用白芍、熟地濡润之药或用四物汤补益肝中之血。

2.2 重在补肾,强调肾水 《外经微言》认为,“肾属水,先天真水也”;“而水止肾脏之独有,且水中又有火也,水之不足,安敌火之有余,此肾脏所以有补无泻也”。不足宜补,有余宜泻,亦是其常,然而治肾之水火,不尚泻尚补。陈士铎认为“肾中水火,各脏腑之所取资也,故可补不可泻,而水尤不可泻也。各脏腑有火无水,皆肾水滋之,一泻水则各脏腑立槁矣。故水亏者补水,而火亏者亦必补水,盖水旺则火衰,水生则火长也”,提出“补水以衰火者,益水之药宜重;补水以长火者,益水之药宜轻也”。《辨证录·燥证门》中15则医案中13则运用补肾方药,尤喜用六味地黄丸方加减,尤其以熟地黄的用法为其典型体现。在“水燥之极阴翘不倒案”例中补水以衰火,熟地黄用量达八两;水火两衰阴已痿弱见色不举案例中补水以长火,熟地黄用量只一两,重在知权达变。陈士铎指出,“人身之逆,全在肾水之不足,故补逆必须补水,水足而逆者不逆也”,强调肾水重要性,值得借鉴。

2.3 强调脏腑生克关系 《外经微言》认为:“肾属水,水生于金,故肺金为肾母。然而肺不能竟生肾水也,必得脾土之气薰蒸,肺始有生化之源。肾水非肺金不生,肺金非肾水不润。盖肺居上焦,诸脏腑之火咸来相逼,苟非肾水灌注,则肺金立化矣,所以二经子母最为关切。是以补肾者必须益肺,补肺者必须润肾,始既济而成功也。肾交肺而肺益生肾,则肾有生化之源。肾既优渥,乃分其水以生肝,肝木之中,本自藏火,有水则木且生心,无水则火且焚木,木得水之济,则木能自养矣。水不润心,故木无水养也。木无水养,肝必干燥。水涸而肝益加燥,肝木愈横,心火愈炎,肾水畏焚,因不上济于心,此肾衰之故,非所谓肾旺之时也。”陈士铎曰:“五行得水则润,失水则损,况取资多而分散少乎。故水为五行之所窃,不可不多也”。陈氏基本以此思想指导临床治疗。在“肺案”例中,认为夏伤于热,耗损肺金之气,不必补益肾水,但润脾而肺之燥可解。虽然脾为肺之母,而肾乃肺之子,补脾以益肺之气,补肾而不损肺之气,子母相治而相济。方用子母两濡汤,此方为肺脾肾同治之方,似乎止言脾肾,然而治脾治肾,使脾肾濡而肺不燥。

“肝气之燥案”例,表现为两胁胀满,皮肤如虫之咬,干呕而不吐酸。陈士铎认为,肝燥必当润肝,然而肝燥由于肾亏,滋肝而不补肾,则肝之燥止可少润于目前,而不能久润于常久,故必大滋乎肾,肾濡而肝亦濡。方选水木两生汤,药用熟地、白芍、茯苓、柴胡、陈皮、甘草、神曲、白术、甘菊花、枸杞子、牛膝、玄参。陈氏认为,“或谓肝燥而用白芍、熟地濡润之药,自宜建功,乃用白术、茯苓、柴胡、神曲之类,不以燥益燥乎?不知过于濡润,反不能受濡润之益,以脾喜燥也。脾燥而不过用濡润之药,则脾土健旺,自能易受润泽而化精微。否则,纯于濡润,未免太湿矣。脾先受损,安能资益夫肝经,以生血而解燥哉。用燥于湿之中,正善于治燥耳”。

脾燥表现为肌肉消瘦,四肢如削,皮肤飞屑,口渴饮水。陈士铎认为“脾燥生于肺燥,而肺燥生于胃燥也。胃燥必至胃热,而胃热必移其热于脾,脾热而燥乃成。脾最惧者,肝木也,木能克土,肝怒胃火逃窜,见胃火之脾,即挟其风木之气以相侮,脾畏肝木,不敢不受其风,风火相合,安得而不燥。方用散消汤治之,药用麦冬、玄参、柴胡。此方润肺而不润脾,何脾燥之证能愈?以证成于肺,故润肺而脾亦润也”。方中加柴胡于二味之中,大有深意。柴胡最舒肝气,肝舒则肝不克脾,脾气得养。况又泻其脾肺之火,火息而风不扬,此脾燥之所以易解。

可见,陈士铎审证析因、论治转归,无不本自岐黄之理而落脚于病患之脏腑盛衰及病邪走向,执简驭繁,重点突出,为临床辨证和治疗提供了科学的指导思想和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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