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彦
2009年6月,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及第二批“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由国务院正式公布。此次名录有280家收藏单位和个人的4478部古籍人选,其中汉文部分4211部、民族文字部分266部,还有1部其他文字珍贵古籍。从收藏单位和名录的数量都大大超出第一批名录。
2009年6月13日至7月10日,在国家图书馆,由文化部主办的入选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的300件古籍与喜爱古籍、热爱传统文化,关心古籍保护的各界观众见面。本次展览是建国以来参展单位最多的一次古籍特展,参展的宋元善本就达50种之多,有些古籍不见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是第一次呈现在公众的视野下。而几乎每一部古籍背后都有一部传奇。
两部宋刻《金石录》,三百年首次相聚
在展场上,有一部来自上海图书馆的宋刻《金石录》残本,书上印章累累,斑斓绚丽,非常引人注目。此书经大藏书家朱石文、鲍廷博、江立、赵魏、阮元、韩泰华、潘祖荫等递相收藏,又经著名学者姜藩、顾千里、翁方纲、姚元之、洪颤煊、沈涛等先后鉴赏,也显示了此书不菲的身价。此书清初曾藏冯文昌处,冯得此宝书,尽管只有十卷,却非常珍爱和看重,特地治了一方“金石录十卷人家”的印章。由于此书是《金石录》仅传的宋刻率,虽残,也被公认是宋版书无上珍品。
说起《金石录》,其作者是读者耳熟能详的人物——赵明诚、李清照夫妇。赵明诚对考古、金石、书画研究甚深。《金石录》著录了其所见从上古三代至隋唐五代以来,钟鼎彝器的铭文款识和碑铭墓志等石刻文字,是中国最早的金石目录和研究专著之一。全书共三十卷,目录十卷,跋尾二十卷,考订精核,评论独具卓识。赵明诚之妻李清照——那位一句“人比黄花瘦”令多少文人墨客感叹不已的宋代著名词人,对金石书画也有相当高的造诣,她在《金石录后序》中写道;“赵、李族寒,素贫俭,每朔望谒告出,质衣取半千钱,步人相国寺,市碑文果实归,相对展玩咀嚼,自谓葛天氏之民也”。生活好转时,夫妇二人便“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其乐融融,令人神往。然而北宋末年金人占领汴京,河北、山东相继沦陷,赵明诚夫妇逃避到江南,所藏金石书画在辗转过程中损失殆尽,赵明诚也在流亡中病故;多年后,孤灯下李清照翻阅《金石录》,回忆与赵明诚当年“每日晚吏散,辄校勘二卷,跋题一卷”的日子,感叹“手泽如新而墓术已拱”,撰写下《金石录后序》,备述一生遭际和文物聚散,让后人读之扼腕叹息。
《金石录》全书应为三十卷,前十卷为目录,共著录2000种,每种注明年月与撰书人名;后二十卷为跋尾,总502篇。此书的价值与成就,主要是:一、在考订年月、论证铬文内容方面,纠正了《先秦古器图》,《考古图》等著作所存在的许多错误;二、运用以器物碑铭验证前史的方法,考订了传世古籍中存在的讹谬;三,录存了许多当时不见经传的重要史料与后来逐渐亡佚的古籍资料,既可补正史之不足,又可供今人作梭勘、辑佚古籍之用。
冯文昌藏的宋刻《金石录》只有十卷,且标注为卷一至十。应为目录部分,但此卷一至十却是跋尾,三百多年来,学术界颇为迷惑。直到解放初年另一部宋刻《金石录》浮出水面,才揭开谜底。赵世渥在南京购得的旧藏金陵甘氏津逮楼的宋刻《金石录》为三十卷全本。甘氏藏书在清代嘉道间享有盛名。甘国栋,字迷士,藏书有十余万卷。子福,字德基,号梦六,生平好学,也喜欢蓄书。世传甘氏《津逮楼书目》有十八卷,但此《金石录》却不在其中,或许是矜秘不肯示人?此书前有赵明诚序,而无易安后序。赵氏购得此书后捐献给国家图书馆。
上世纪八十年代,编辑《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的冀淑英先生,看到上海图书馆藏残本,疑与国图藏本应为同版。一语惊醒梦中人,上图的陈先行先生等在研究中发现,残宋本的卷次早在冯文昌收藏前已被剜改,由于技术惊人高超,许多收藏家、鉴定家的“法眼”都被骗过,造成了与其他传本体系不同的假象。而两部文字略有歧异,是因残本为后印,印时除修补损坏的版片,还补刻了初印时留下的缺字,对原来的文字作了某些校正。十卷残本是《金石录》中二十卷跋尾的前十卷。冀淑英先生等根据刻工、避讳等证据,推知此本是宋淳熙间龙舒郡斋刻本,也就是前人所称的“龙舒初版”。一部宋版书的疑案从此尘埃落定。
六十年间三度回购,“南陈”父子两代与国图深厚书缘
在展场上有两部书宋本是2004年人藏国家图书馆的,是寓居美国多年的陈国琅先生藏书,一是宋刻本《纂图互注周礼》,一是宋淮东仓司刻本《注东坡先生诗》。陈国琅先生藏书为继承父亲著名藏书家陈清华先生的馈赠。
陈清华。字澄中,祖籍湖南祁阳。1919年,陈先生留学回国,先后就职多家银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后,开始收藏中国古籍善本,不久便以万金购得宋版《荀子》。此后陈先生拜见藏书家傅增湘,傅先生笑称:“君非以万金得熙宁《荀子》者乎?是可以‘苟名其斋矣”。由此得“荀斋“成为陈氏室名。以后陈先生又获韩氏读有用书斋、袁氏后百宋一廛。瞿氏铁琴铜剑楼、傅氏双鉴楼等旧藏秘籍,藏书数量迅速增长,宋元善零、明清钞校稿本,罕见善拓,逾五百部,普通善本古籍无计其数。其藏书数量之太,质量之高,于江南无有匹敌者,与天津周叔锼并称“南陈北周”,成为民国间两大藏书家之一。解放前夕陈先生携部分藏书定居香港。
1955年、1965年,陈家两次售书。为使珍贵典籍免遭离散的命运,周恩来总理果断决定全部购回,至今仍为文化界津津乐道。两次陈氏藏书108部八藏国家图书馆。其中有声名显赫的宋拓本《神策军碑》等。
2004年陈国琅先生将父亲遗赠的23部藏书送回祖国,在当时也引起轰动,陈先生本人也认为此举给藏书找到最好的归宿,足以“告慰先父在天之灵”。过火不毁的宋嘉定六年淮东仓司刻本《注东坡先生诗》卷四十二
此书为苏东坡诗集,宋人施元之、顾禧为之作注。宋刻宋印,版刻精良,字画俊美,刀法清劲,楮墨明净,粲若明珠。因传世孤罕,缪荃孙曾叹为“真海内孤本”,曾经火燎,烬余幸存,为清一代书林中的神话,更加备受士人景仰。
明嘉靖万历间,此书在锡山安国家藏。锡山安国,在古代收藏家中非同一般。清代安仪周《墨缘汇观》里著录的三部宋拓本《石鼓文》先锋本、中权本、后劲本,都是安国旧藏之物,可见其收藏的质量之高。
明末清初,此书落在常熟毛晋的汲古阎。清初康熙间,商丘朱荦收藏。乾隆间,谦牧堂揆叙收藏。此书到翁方纲家后,翁方纲如获至宝,珍若拱璧,题其室名日“宝苏斋”,自号曰“苏斋”。每年逢东坡生日,翁方纲召集社会名流、亲朋好友,设坛公祭,请出这
部镇宅之宝,令众人一睹此书的风采。于是乾隆、嘉庆之际的士人贤达,诸如桂馥等近百人,或题诗歌咏,或题跋盛赞,或题画添彩。全书各册,首叶末叶,护封扉页,或墨迹,或朱印,或丹青,遍布当时名贤笔墨,盛况空前。
清末,此书辗转归湘潭袁思亮收藏。当时袁思亮在京为官,宅邸在西华门外,以万金之价得此书于汉阳叶氏,惊动京城。然不久袁宅藏书惨遭绛云之厄,袁思亮痛惜此书,几至以身相殉,幸家人拼死冒火抢救此书而出。此书备册书口书脑严重受损。过火不毁,如有神物护持者。
此后陈清华辗转收得此书,并留赠陈国琅先生。如今此书人藏国家图书馆与陈氏旧藏团聚,或亦为冥冥中的定数。宋刻本《纂图互注周礼》本书以图解、互注的方式注解古代礼制,明晰易解。刻印精美,流传稀少,堪称南宋坊刻之至精者,为宋代刻书之上品。此本迭经徐乾学、张若霭、盛伯羲、完颜景贤、袁克文等名家旧藏,后归陈澄中收藏。国家图书馆和北大图书馆还各藏一部宋刻《纂图互注礼记》,但均不是同一版本。
郑玄(127~200),字康成,东汉北海高密(今属山东)人。曾师从扶风马融,融亦以为尽传其学,遂博通群经。东归后,聚徒讲学,弟子千人。桓帝时党祸起,被禁锢,于是杜门修业,遍注群经。玄以古文经学为主,但亦兼采今文经说,自成一家,号称“郑学”。《周礼》乃其所注群经之一。
陆德明(约550~630),名元朗,字德明,以字行,吴郡(今江苏苏州)人。入唐为国子博士。早在南朝陈至德初年,他便动手采集汉魏六朝二百三十余家音切,又兼采诸儒训诂,撰为《经典释文》。此即其中的一种。存世孤罕的《纂图互注周礼》,其文献价值、文物价值均值得关注和研究。
此次展览上有几件未见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的善本颇引入注目,其中有南京图书馆藏宋刻本《乖崖张公语录》、辽宁省图书馆藏的宋台州刻本《扬子法言》、皖西学院藏宋衢州刻本《三国志》。
皖西学院藏宋衢州刻本《三国志》
陈寿,西晋人,撰写《三国志》记载魏、蜀、吴三国鼎立时期史事,分《魏书》三十卷、《吴书》二十卷、《蜀书》十五卷三部分,记载从董卓之乱开始,到晋武帝太康元年(280)间九十年的历史。与《史记》《汉书》《后汉书》台称“前四史”。南朝宋裴松之为之作注,引书159种,增补缺漏,纠正谬误,开一代注释体例。极便后学,史料价值极高。
本书最早之版为宋衢州刻,经元,明不同时期多次补版重修,版式不一,因而具有重要的版本价值。书中的明正德、嘉靖补版均有标识,元补版却无特别说明,近代藏书家温廷敬加于书首的近2000字长跋不仅揭示了元补版的艰难过程和意义,而且考证鉴定出其中的元大德池州路补版。此书曾经沈氏研易楼珍藏,书中还钤有“研易楼”等印章。全书保存完好。
衢州本流传不多,除此本外尚有北京太学等单位有藏。研易楼书大多为藏家携至台湾,此书何时从藏家流出,未见明确记载。对于皖西学院的古籍收藏一向少人了解,中国善本总目未收此家,而《安徽省善本古籍总目》也未收入,这就让现在进行的古籍普查意义更加突出。
南宋台州刻本《扬子法言》
此书为汉代扬雄拟《论语》体裁,以问答形式撰写,主旨在于捍卫和发扬儒家学说的著作,凡十三篇:学行篇第一、吾子篇第二、修身篇第三、阀道篇第四、问神篇第五、问明篇第六、寡见篇第七、五百篇第八、先知篇第九、重黎篇第十、渊骞篇第十一、君子篇第十二、孝至篇第十三。篇各有序,通录在卷后。宋景祜初,宋咸引之以冠篇首。
扬雄,西汉学者、辞赋象、语言学家。自秦焚书之后,孔子之学不绝如线,雄独起而任之,唐韩愈以其与孟子、荀子并称。《三字经》将他与老子、庄子、荀子、文中子列称为“五子”。著有《方言》。《隋书·经籍志》有《扬雄集》五卷,今已不传。明代张溥辑有《扬侍郎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以行世。
自汉至北宋中期,《扬子法言》之作注有汉侯芭注、吴宋衷注、晋李轨解,隋辛德源注、唐柳宗元注、北宋宋咸重广注及吴秘注等。司马光裒合当时仅存之李轨。柳宗元、宋咸、吴秘四家,形成五臣集注。自是以下,始有五臣注本。宋淳熙八年(1181)刻本《扬子法言》,为五臣注现存最早的刻本。此书前有淳熙八年唐仲友后序,应为刻书时序。版心下镌有刻工:蒋辉、王定、徐通、李患、宋琳、吴亮等,皆为绍兴至杭州间刻工,可以认定是书为浙江台州刻本无疑。刻工蒋辉曾经因制作假币而坐牢,唐仲友因任用他刊刻书籍,也遭朱熹弹劾,这从另一角度可以看出蒋辉刻书技术之高超,《扬子法言》的刊刻水平也不难想象。展示在观众眼前的此书的确精雕初印,棱角峭厉,墨色浓润,实为南宋刻书之上品。
此书钤有“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八征耄念之宝”“太上皇帝之宝”“乾隆御览之宝”“天禄继鉴”“天禄琳琅”藏书印,表明曾经清宫收藏。从内容上,此本可补明、清诸本脱误,具有极其重要的文献和版本价值,现藏辽宁省图书馆,为海内孤本。
乖崖张公语录二卷
宋李畋辑,宋绍定三年(1230)俞宅书塾刻本,曹元忠跋。此本公私书目多未记载,传世极罕。为顾氏过云楼旧藏。过云楼是苏州望族顾氏的藏书楼,以藏有宋元以来佳椠名钞、珍秘善本、书画精品而名闻遐迩。
李畋,北宋华阳(今四川成都)人。经张咏提携中淳化进士,随张氏多年,著此书以记其言行。据《郡斋读书志》及文中内容看,本是附张氏文集后,此为后刻的单行本,上卷为张氏言行记录,下卷为众人题于张氏书笺上的题跋集,但两卷均题为“李畋录”,今仍其旧。按张氏语录在《续古逸丛书》所收的《乖崖先生文集》后亦有所见,但不及此本详尽。对研究宋初四川的经济、文化、政治等有较高的价值。元代写板精品《松雪斋文集》
《松雪斋文集》十卷、《外集》一卷,元赵孟煽撰,是赵孟頫的诗文别集。共十卷。
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海鸥、水精宫道人。生于宋宝裕二年(1254),卒于元至治二年(1322)。是宋宗窒赵德芳的后裔。王世祖秀王子偶实生孝宗,赐第于湖州,遂为湖州人。赵孟頫自幼聪颖,读书过目成诵,为文操笔立就。宋亡以前为公子王孙,风流散诞,宋亡家居,更自力于学。孟顺性冲淡,为文清约,鉴定古器物、名书画,望而知之,百无一失。精篆、隶、小楷、行,草书,惟其意所欲,皆能伯仲古人。画入逸品,高者诣神。四方贵游及方外士,远而天竺、目本诸国成知宝藏。平生勤于抄书,世传所书《道德经》,见于各家集帖,收藏家题跋者,已有十数本之多。
元建国之初,统治者为巩固政权,实行了文治措施。其中最重要的措施之一就是举贤招隐,至元十三年(1276),南宋政权刚刚在临安落下帷
幕,元世祖便下诏:“前代圣贤之后,高尚僧、道、儒、医、卜筮、通晓天文历数、并山林隐逸之士。仰所在官司,具实以闻。”并谕:“节该亡宋归附有功官员,并才德要用之士,穷居无力,不能自达者,所在官司,开具实迹,行穆按察司体覆相同,申台呈省,以凭录用”(《太元圣政国朝典》卷二),至元二十三年(1286),行台侍御史程钜夫奉诏到豇南搜访遗逸,以孟頫人见,元世祖见之,非常欢喜。时正逢朝廷刚刚设立尚书省,世祖便命赵孟頫草拟诏书,颁行天下。皇上看到赵孟頫草拟的诏书,非常高兴,说:“得朕心之所欲言者。”此后,对赵孟頫宠信有加。甚至为使赵孟頫出入宫门方便,将御墙向西移筑二丈许。仁宗即位后诏除赵孟頫为集贤侍讲学士,中奉大夫。延裕元年(1314),改授翰林侍讲学士,资德大夫。三年,拜翰林学士,将赵孟颊比做唐李白、宋苏子瞻。并称赞赵孟頫操履纯正,博学多闻,书画绝伦,旁通佛老。的确,赵盂頫的书法堪称雄一世,画入神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论其才艺,则风流文采,冠绝当时。不但翰墨为元代第一,即其文章,亦辑让于虞、杨、范、揭之间,不甚出其后也。”
由于赵孟頫的政治地位和书法水平,有元一代刻书多用赵松雪体,各家刻书竞相模仿,成为主流和风气。
赵孟頫也是有名的藏书家,收藏不少图书、法书、名画甚富。其中宋刻本《前后汉书》、元刻本《大广益会玉篇》等。赵孟頫有一则著名的书跋称:“聚书藏书,良非易事。善观书者,澄神端虑,静几焚香。勿卷脑,勿折角,匆以爪侵字,勿以唾揭幅,勿以做枕,勿以夹刺。随损随修,随开随掩。后之得吾书者,并奉赠此法。”反映一个藏书家对书的珍爱之情。
实际上赵盂頫的最高文学成就是诗,如顾嗣立称:“读之使人有飘飘出尘之想”。的确,赵孟頫的诗文或空灵剔透,寓意深远,或朴实无华,不事雕饰,非常耐读。国家图书馆收藏的赵盂頫的诗文集,名《松雪斋文集十卷外集一卷》,为后至元五年(1339)花溪沈伯玉家塾刻本,是现存赵孟頫诗文集的最早刻本。可惜此书仅存六卷(一至五卷及外集)。行格疏朗,刻梓精良,极为精致。
《松雪斋文集目录》后有“至元后己卯花溪沈氏伯玉刊于家塾”木记一行。卷二、五后有“吴兴沈氏华溪义塾刊行”长方形牌记,《外集》目录后有“花溪沈氏伯玉刊于家塾”木记一行。吴兴沈氏,即元后至元间吴兴人沈璜。书上钤有“毛褒之印”、“东吴儒家”、“华伯氏”、“汪士钟曾读”、“涵芬楼”等藏印。
赵盂頫的集子除元至元后已卯花溪沈氏伯玉刊本《松雪斋文集十卷外集一卷》外,还有明初刻本、清抄本,清康熙五十二年曹培廉城书室刻光绪八年杨氏重修本,增续集一卷,还有清清德堂刻本等。元至正元年(1341)虞氏务本堂曾刻过《赵子昂诗集》七卷,但只收诗,未收文。明正德六年方选刻印过《松雪斋文集》二卷,明万历潘是仁刻宋元四十三家集本,明唐廷仁刻《新刊赵松雪文集》四卷。外集一卷等。
一个药方,一部书的传奇
展场上有一部明嘉靖刻本《圣散子方》,收藏单位为中医科学院图书馆,其刊刻精美,钤有数十枚藏书印记,曾清初著明藏书家钱曾以及晚清著名的旧山楼等名家收藏,旧山楼从钱曾之说著录为北宋刻本。2007年,古籍普查登记开始后。中医科学院本着科学求真的原则,邀请部分专家对此书重新鉴定,专家从版刻风格、版本系统、书中词汇使用年代、文献著录情况等多方面考察,一致认定为明嘉靖刻本,一段疑案尘埃落定。
宋代文豪苏轼《东坡全集》卷三十四收有《圣散子方叙》和《圣散子方后叙》,《叙》中称所藏圣散子方,得之于眉山人巢毂。苏东坡谪居黄州时瘟疫流行。曾经用此方救活很多人。认为该方无论老幼男女,均可使用,由于他的极力推荐,该方曾被广泛使用,然而在哲宗元祐的永嘉瘟疫中却使被害者不可胜数。南宋陈言《三因极一病症方论》中便警告世人不可滥用。方中涉及22味药,共270字,最早没有单行本,曾附刻于《伤寒总病论》《苏沈良方》等医著中。至明代弘治年间,吴中瘟疫,吴邑令孙磐曾单刻此方,但由于辨证不准,药性相反,害死百姓无数。但从版本而言,此时才有单刻本。所以宋刻单行证据不足。而研究内容的医家则认为芝麻油、绞肠痧,烧酒等词语出现晚于宋代,有些晚至明代,且此书不避宋讳,刊刻年代应晚于宋。从版刻风格看,此书明嘉靖版刻风格比较明显,或许因为纸张经过染色,而且被故意改装成蝴蝶装,使多数藏家认为刊刻于宋。尽管此方曾经救人无数,也曾害人无数,版本也非宋而明,但其传播在中国疫病史研究方面。尤其是疾病与社会的研究方面颇有资料价值。
站在这些展品前,望着书叶上历代藏书家留下的斑斓的印记、渗透着真知灼见的题跋,甚至书上过火的焦痕,我们对前贤爱书护书,甚至不惜性命相搏的精神油然多了一番敬意。我们用感恩的心去延续前人的遗存,去传承中华的文化,去守望中华文明一片净土。去呵护这些浸透了血与泪的古籍,相信她们一定会融入更多中国人的心灵,培育更多中国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