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中生美 庄谐共生——论丑角之美

曹　彬

【摘 要】中国戏曲中的丑角艺术,在世界演剧史上享有着特殊的地位与声誉。丑角,是深受观众欢迎的喜剧性人物,以插科打诨、幽默、诙谐、灵活而见长。他包涵着中华民族文化的意蕴和传统美学的审美情趣。本文从探讨丑角的起源历史发展、地位及影响、艺术特色和审美取向入手,力图使这一独具特色的古老艺术行当充分展示其艺术价值和独特魅力。

【关键词】丑 丑角 戏曲艺术 美学范畴

在一些戏剧作品中,丑角往往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要是出戏,就必定有丑角的表演。他是深受观众欢迎的喜剧人物。戏曲中无论喜剧也好,悲剧也好,都要有丑角穿插其中,他们用诙谐风趣的表演,夸张的神情动作,丰富的喜剧色彩,令人捧腹的语言,丰富了我国戏曲的角色。

中国传统戏曲有生、旦、净、末、丑的角色分行。丑是排在最后的,这并不是说明丑的地位不重要。在许多剧目中,丑扮演着十分重要的人物。出现了许多把丑角演好、演绝了的名丑。传统剧团的团长都是由丑角担任,中国戏剧学院的第一任院长就是名丑萧长华先生。由此可见丑角的重要地位。

丑角艺术是笑的艺术,丑角扮演的都是逗人发笑的滑稽人物,其中又以小人物见长。我国戏曲中的丑角,造型是在鼻梁上涂着白粉,模样确实不俊俏,更谈不上什么美,但他们大多都是有很强的历史责任感,针砭时弊,伸张正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是可敬可爱的人。

本文试图从丑角的历史渊源流变及艺术特色及社会功用谈起,探索丑角艺术的美学价值、特征及其规律。

一、丑的称谓内涵及流变

丑,这个名词的产生和释义,说法很多,大致有以下几种。

1.许慎《说文解字》中:“丑,可恶也。从鬼酉声。”

2.戏曲史学家王国维认为“丑”是“爨”(音“窜”在金元时代泛指演剧)。

3.明人徐渭认为“丑”是“醜”的省文。他在《南辞叙录》中说:“以粉墨涂面,其行甚丑。今省文作丑。其实以粉墨涂面是旧戏最早期的化妆技术,不能专指丑角,有些以偏概全之义,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4.明人祝允明,认为“生、旦、净、丑”都是反其实而命名的。“丑”在十二生肖中属牛,牛是笨拙之物,而丑是伶俐活泼的角色,反说其笨如牛。

5.现代学者卫聚贤则认为“丑”是由“楚”演变而来的。“楚”指的是汉代艺人扮演楚国的滑稽故事。

6.清人焦循主张“丑”是由“纽元子”演变而来的,这种说法颇有根据,值得我们注意。

丑角是中国戏剧史上的一种程式化的角色行当,一般扮演插科打诨,比较滑稽的角色。俗称小花脸、三花脸。一般不重唱,以念白和做工为主,念白和其他角色也不太一样。在中国戏曲史中,他是戏剧惩恶扬善、褒贬丑美不可缺少的行当,散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

“丑”正式作为戏曲中的一个行当,在戏曲史料中始建于宋元南戏中,是由元杂剧的副

净演变而来的。追根溯源,丑的祖师爷如《史记》中记载的楚乐人代孟(即我们熟悉的优孟衣冠的典故)等人,其实都是擅长插科打诨的丑。即被司马迁赞为“言谈微中,亦可以解纷”的古优们。由此发展为唐代参军戏中的参军一角(参军特点:便捷机谑),后又成为净,净又派生出副净。即我们提到的戏曲史料宋元南戏中,由宋杂剧扥副净,组后成为丑角。

被我们熟悉的《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就让我们感受到了强烈的“美丑对比”。卡西莫多,这个驼背、独眼、又聋又哑的人,从小受到世人的嘲笑,是埃丝美拉达,让他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和爱,这个表面粗俗,内心善良、热情为心爱的人奋不顾身,把所有的爱无私的奉献给了这个美丽的女子。这种推向极端的美丑对照,使小说具有了振奋人心的力量。书中的人物、时间源于生活、又被夸张的强调了,构成了一幅绮丽的图画,形成了尖锐的、甚至是难以置信的善和恶,丑与美的对照,席卷了我们所有的感情,也许这正是浪漫主义的魅力所在。

“20世纪为电影做出不可估量的贡献的艺术大师”卓别林,他的表演情节简单、造型滑稽幽默,使人忍俊不禁。这位世界名丑虽然卑微,但他的作品有着广泛的人民性。他以其精湛的表演艺术,对下层劳动人民给予了深切的同情,并以其诙谐的动作和夸张的神情,对资本主义的种种弊端进行了辛辣的批判和讽刺。独特而具有政治意味的批判现实主义的艺术风格,让全世界的人们对这位天才艺术大师无比的崇敬和为之疯狂,艺术名气誉满全球。卓别林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他和他的艺术永远使我们难忘。

二、丑角的时代功用和社会地位

纵观一部戏曲发展史,丑角确实是值得我们尊重和学习的。应为丑角自他们祖师优人开始,便具有不畏强权、针砭时弊、讽刺朝政、伸张正义的光荣传统,甚至有些艺人还在此斗争中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史记》中的《滑稽列传》中记载了不少。古代艺人以插科打诨、说笑话的方式来劝谏君王的故事。可以说这一点早早就被历史学家和戏剧学家注意到了。《滑稽列传》中优孟大哭,托以微词,讽谏楚庄王的“贱人而贤马”,制止了君王要以大夫之礼来安葬马的愚蠢行为;在秦始皇要扩建园林,荒淫无度的秦二世要漆城墙,大臣们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时,唯有地位最为卑贱的优旃,以“寇从东方来,令麋鹿触之足矣”和“漆城荡荡,寇来不能上”的笑话为武器,制止了这两件劳民伤财的荒唐行为。难怪司马迁赞叹这些被当时社会认为最为低下的优人们:“岂不亦伟哉!”

盛行于唐宋两代的参军戏中,艺人们利用讽谏的武器与统治者作斗争的事例比比皆是。王国维在《优语录》中搜集了五十则,在《宋元戏曲史》又增加了十八则。他们在谈笑间犀利的语言直指奸臣权贵,皇帝老儿。丝毫不留回旋的余地,这使统治者也一度十分懊恼。

近代的丑角艺术演员也继承了古代古优寓讽的传统。清代名丑刘赶三在演戏时候常常借题发挥,嘲笑权贵,因讽刺李鸿章丧权辱国的行为,而被李鸿章捕入狱,受杖责,惨死狱中。一代名丑刘赶三的正直、爱国的光辉形象,永留近代戏剧史册。

丑角自古以来便是以插科打诨、滑稽戏谑见长。人们难免觉得这是个无足轻重的行当,然而在旧戏班子中丑角都特别受到了礼遇、尊敬。大家都在“尊丑”,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呢?为什么丑角有如此的优待和地位呢?

根据董每戡先生的分析加之我自己的一些见解,主要原因如下。

1.唐明皇和后唐庄宗都扮过“丑”,所以尊“丑”就是在尊皇帝。“昔庄宗与诸伶官串戏,自为丑脚(角),故至今丑脚(角)最贵。”

2.司马迁《史记》记载的楚乐人优孟,秦倡优优等,都是擅长插科里的“丑”,尊“丑”就是尊祖宗。

3.在戏班中,由于丑是以插科打诨为主,他可以随便说唱,如有人敢的得罪他,他可以在戏中让你难堪,而且还不受戏规的责罚,因此,大家都尊“丑”了.

4.根据历代史学家和戏剧学家在史料中的记载,和对丑的政治干预性积极作用的褒扬,对丑角的正名,起到了一定舆论导向的作用。

5.丑角在历史长河中显而易见的社会功用和讽谏作用,起到了一定的历史劝谏作用,为大家所熟悉和称道。

三、丑的美学特征

丑和美是相对比较而存在的,丑具有与美相反的内涵属性。如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一样,它们之间也是对立面的统一,并且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相互转换的。提到丑角,人们不禁要把这个角色与反面人物联系到一起,似乎就是真善美的对立面。这是对丑角的曲解,也是简单化片面化的认识。

丑角,是滑稽人物中最集中、最典型的代表。滑稽与崇高也常常是对立统一的。在中国戏曲史上,丑角多用外表上的滑稽可笑来扮演正面人物形象,但同时也有反面形象的出现的例子,就算是反面形象,文艺作品的丑角艺术形象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多各有风格,有血有肉,生动感人,不至于程式化。事实上,艺术作品有时为了美,使美更美,偏偏要强调对立因素,这就是丑中见美原则。有了强烈的对立。

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丑是人们认为自己不该如此生活,背离的生活。我们要用美学的观点来看,丑是可以陪衬美的,使人们在审美感受中激发爱美憎丑的情感。丑是相对于美而存在的。丑角作为戏曲中的一个行当,在舞台上活动的空间相当宽广,拿秦腔来说,不仅每本戏中都离不开丑角,而且丑角在戏中担任主要角色的例子不胜枚举,且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

在戏剧作品中,丑角所扮演的正面滑稽形象时,又往往同某些外表威严有权威的人物形成鲜明对比,或者是自己表现出一种高大、庄严、严肃的,才更加引人发笑,达到审美的愉悦。因为他是自然地接触角色的思想,不矫揉造作,不搞刻意的都笑,这种崇高往往会使滑稽更加凸显了。同时,滑稽影响人心灵的同时,美感也同时产生了,美育功能也由此产生了。戏曲丑角的美学特征,正是从中国文化的传统基因中演绎出来的。他包含着深刻的中国文化精神。这些美学特征在古代戏曲丑角以及丑行先祖俳优,苍鹘,副末身上体现的相当的明显。

丑角,千百年来不受世人的重视,人们大多用蔑视的眼光来看他们。这是简单的、也是片面的认识。用为恰恰是他们,敢于蔑视权贵,拿出语言艺术的武器敢于讽谏。这种干预政治生活的斗争精神是我国戏剧艺术史上的一份宝贵的遗产。他们的精神世界闪耀着美的色彩,为中国戏曲史展现出光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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