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协商的力量

吴铎思　刘剑颖

编前语：企业在生产经营中，劳资双方经常是矛盾的对立面，但更是命运的共同体，只要有企业存在，就离不开工人这个群体；企业要健康发展，就必须依靠工人这个群体。关心并重视工人群众的合理需求，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才能使职工群众对企业产生向心力，企业的健康发展才会有坚实的基础。理性、科学、合法地解决劳资矛盾，值得许多企业学习和借鉴。

“蒋主任吗?我们公司的职工罢工了。请你们赶快派人过来吧!”3月2日下午，一阵急促的电话打到了厦门市开发区工会工作委员会，电话的那头是厦门火炬高新区某外资企业的工会主席。接电话后，厦门市开发区工会工作委员会主任蒋丽琴放下手头工作马上出发，在赶往该企业的路上，蒋丽琴向市总工会分管领导报告了情况。

到达该企业，只见公司的大门口围着一百多名工人正焦急地议论着，听了蒋丽琴对企业面临的金融危机形势分析，引导大家树立信心，共渡难关的一席话后，工人们焦急的情绪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唇枪舌剑达成共识

此后，在与公司交涉中，开发区工会了解到：劳资双方沟通渠道未能有效起到作用，引起员工对公司所采取措施的不满是引发本次工人集体申诉的根源。对此，开发区工会表示，中国工会倡导劳资双方构建和谐劳动关系，共促企业健康发展，努力推动工人实现体面劳动，这是对劳资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希望公司重视工人的诉求，双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平等协商，共同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同时，也希望公司能将建立职代会制度、平等协商制度等工会的要求向海外总部报告，以取得总部的理解和支持。

在紧张的三个小时的全面情况沟通与协商中，双方顾不上吃晚饭，直到当晚八点半左右，蒋丽琴与总经理的会谈初步形成共识，运用集体协商工具，调解本次劳资冲突。接着大家分头为第二天早上的说服调解准备资料、数据。公司工会主席、课长(中方管理人员)连夜将行政方的态度告诉每个员工代表：蒋丽琴着手整理全套的协商办法及文本，连夜发邮件提供给企业工会：外方总经理、翻译、人力资源部主任则将公司生产状况以及生产成本和员工工资相互关系等数据制作成成本影响分析图表。

经过一番紧张交涉，双方都愿意通过平等协商形式来协商解决矛盾。双方共同约定：3月4日下午在本公司会议室举行有公司管理方与本公司工会和工人代表参加的平等协商谈判，开发区工会作为第三方参与本次劳资双方的平等协商谈判。

工人们也在开发区领导们的宣传教育下，认识到自己采取过激行为是不妥当的，影响到公司的正常生产，对双方都是不利的，明白了有诉求应该运用合理途径的道理。他们立即响应工会的号召，回到了生产岗位，企业生产恢复了正常。

理性交流授之以渔

据了解，该企业在厦门设立已经十余年，其经济效益一直不错。但是，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自去年10月以来，产能急剧下降，到今年1月份，企业几乎处于停产状态，工人的收入也大幅度缩水。春节前夕，新上任的公司总经理决定采取鼓励自愿离职形式，一部分工龄短、技术不大熟练的工人选择领取一定的经济补偿金离开。而留下人员(大部分为工龄长、技术熟练员工)则与公司共度难关，等待经济复苏的到来。

然而出于对未来的担心以及受金融风暴的影响，员工们的收入大幅降低，留下员工希望公司能够进一步采取生活保障措施，改善当前员工的收入水平。公司通过研讨，除导八灵活使用公积金制度之外，还采取保证30小时加班时间的方式(加班时间内如果没有工作安排，安排到其他部门学习、支援等)，相当于实际补贴200元，以提高在金融危机下员工的收入生活水平。然而，公司的保障方案远远解决不了工人往日积累的情绪与增加收入的迫切需要，未能得到工人正面支持与理解。

为了使工人们更好地缓和过激情绪，保证3月4日的协商能取得共赢结果，3日上午，蒋丽琴再次来到该企业，与100多位员工进行了心与心的交流，使员工明白只有通过协商方能稳妥解决企业利益与员工整体利益的矛盾，只有理性表达诉求，才能在劳资双方博弈中共创双赢。在此基础上，工人们推选出8位员工代表参加公司的平等协商谈判。

平等协商一波三折

3月4日下午3时，企业劳资双方协商正式开始。

在协商中，公司管理规章制度的不足被指出，不利于公司和职工健康成长的条文被修正，激烈的言辞中透露着双方的诚意，总经理等三名外方代表紧锁的眉头也逐渐地舒展开来，情况似乎向好的方面发展。

但是，当谈到工人的最低生活保障应该是多少时，双方提出的数据出现了不一致，协商一度陷入了僵局。

利用吃饭时间，蒋丽琴一边指导员工代表应用协商技巧，一边帮助大家合理地计算实际生活费用，并提醒员工代表在协商中要注意的重点和关键环节，为接下来的协商做好准备。

协商过程中，一波三折，在某些问题点上，双方意见通过博弈，也逐渐将工人们内心真正需求的意愿展现了出来。现在通过协商，工人们和企业虽然都了解了双方的真实意愿和困难，然而，员工们对公司的承诺还不放心，总经理也对员工们今后仍然采取错误过激行为表示担忧。

“公司当前没有建立职代会制度和集体合同制度，导致了劳资双方一些问题没有得到及时解决。如果有了沟通协商平台，就能有效地避免问题、矛盾的产生。”蒋丽琴介绍，这俗称“要约行动”。“既然双方都认为建立协商平台是合理的、必要的，那么，双方也可以放心地进行内容的协商，使双方的权、责、利得以充分的体现。”

蒋丽琴的一席话使大家一下子豁然开朗。心结打开了，协商更加顺利了，需要协商什么样的内容的框架建立起来了。总经理在总结性发言中说：“我对以前公司管理工作的不到位造成工人的误解表示诚恳的道歉!我们将广泛征求职工的意见，改进我们的管理方法和技术岗位、劳动保护、管理创新、奖惩机制等。希望得到在座的各位和全体员工的支持和配合。感谢开发区工会对企业的指导，希望在接下来的协商中继续对本企业的集体合同的制定给予指导和帮助。”

真心诚意共创双赢

工人们最关心的协商结果终于有了基本着落。员工代表说：“总经理和外方管理人员勇于担当的肚量，增强了我们与企业共渡难关的信心。我们期待着在总经理的领导下，早日签定集体合同，大家共同努力，为企业发展贡献力量。”

但是，更重要的问题在于要把本次协商通过的原则框架细化为合同条款，落实为法律文件，这项工作是更加艰难的协商和谈判。在这方面，总经理等外方管理人员心中有数，开发区工会的领导心中也有数。为防止发生久拖不决的情况出现，蒋丽琴提出：在员工提出的协商内容仍未明细之前，集体合同的补充条款的协商每月一次，直到谈妥后，再改为每季协商一次。

当天晚上，蒋丽琴将几天来协商一致的条款整理成集体合同草案，连夜与企业工会主席商议，反复修改。有了协商文本，企业、员工就有蓝本，各方依据协商文本，将自己的意愿进行仔细的斟酌。

5日，协商有了成果，员工们边工作边等着。下午3时许，公司宣布了海外总部的调解方案。

9日，公司第一份《集体合同协议》提交全体员工代表讨论。

10日，公司第一份《女职工特殊权益专项集体合同协议》与企业顺利签订

几天来，该企业征求职工意见、协商制订集体合同条款的工作正在顺利进行。之后，公司的日生产定额也被数次突破与刷新。

厦门市总工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陈永红告诉记者，“要约行动”从表面上看是工会维护职工合法权利的工作，但其核心意义却在于通过维护职工合法权利，推动双方依法办事，促进社会和谐稳定，实现企业劳资双方利益共赢。本次在该企业发生的职工集体申诉事件，由于企业工会报告及时，上级工会介入及时且指导处置得当，有效处理了劳资矛盾，而且，使外方企业管理者真正了解到中国特色的工会不同于海外工会的实质区别，并愿意与工会合作，共同促进企业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