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头
左眼皮开始跳的时候,三宝正在K市跑业务。三宝是个行街仔,他在泛美西服有限公司做业务员,靠提成吃饭,整个人混得面黄肌瘦的。在K市,三宝与他的小学同学阿P不期而遇,算来他们已有将近30年未见了。
鸿盛来公司的老总是阿P的大姨丈!
鸿盛来公司是K市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那时三宝得知鸿盛来正在筹备公司成立20周年的大庆活动,公司的六千多员工每人将能领到一套量身定做、价位不菲的西服。阿P拍着胸脯对三宝说,有钱就该兄弟一起赚,他大姨丈那边的工作由他来做,阿P还说他这些年也不时从他大姨丈那拿到好些小工程来做的,至于钱嘛,阿P他也是多多少少赚了一些的。三宝以前也跑过鸿盛来公司的工装,不过总是无功而返,这回有人力荐,如果不出什么偏差,鸿盛来的西服生意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了!想起他的同事大头说的,业务都是靠灵感做成的,比如有一回大头坐公交车,偶遇一个熟人,那熟人的一句话点醒了大头,让大头做成一大单生意……三宝便失眠了,第二天左眼皮便开始跳了起来……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或许真的是福至心灵?
可三宝左眼皮这一跳便从春天跳到了夏天,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有时是大半天不停地跳,有时是大半天停着不跳,滴完几瓶滴眼液也不见什么效果。三宝见情况不妙,这才急匆匆前往医院求治。第一次到医院是个星期天,三宝挂了个急诊,可眼科大夫星期天都不上班,住院部的女护士告诉三宝,说眼皮跳那是神经出了问题,让三宝隔天再来。过了几天,三宝又去了医院,头发已花白的大夫说眼皮长时间不停地跳确实是病,一是由于脑干的血管硬化扭曲、压迫并行的面神经,产生持续性的神经异常兴奋,导致肌肉不停地收缩,眼睛就眨个不停,只是眼下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大夫让三宝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过后如还在跳,可以试一试封闭疗法,即在三宝的左眼附近打上一针(A型肉毒杆菌毒素)或动手术,将压迫神经引起异常兴奋的血管移开,一“刀”永逸……
三宝囊中羞涩,没有再去医院,那一阵正是如火如荼的足球世界杯赛,三宝本不是什么球迷,他甚至连马拉多纳和罗纳尔多都分不清的,可大头的一句话就让神疲力乏的三宝硬撑着看电视转播,瞎起哄,只是总是没等球赛结束,三宝便自个在屋角的沙发上睡着了。
大头的那一句话是:不看世界杯的男人简直不是男人!
等世界杯尘埃落定的时候,三宝的左眼皮还在跳,跳得三宝心惊惊的,原来这一折腾,不仅左眼皮在跳连右眼皮也跟着一起跳了。
双眼皮就这样你跳我跳地跳到了秋天,那一天三宝从他的小学同学阿P那得知,阿P的大姨丈老总不知为啥让人双规去了。
那晚上,三宝惊异地发现他的左眼皮右眼皮竞齐齐地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