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你的心坎礼

2005-04-29 14:57洪美慧
台港文学选刊 2005年5期
关键词:皮夹速食父母亲

洪美慧

第一次领到薪水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皮夹赠男友

情意贴身爱相随

当时的月薪是放在小小的牛皮纸袋中,由会计发给每个员工,虽然那个袋子的外型很寒酸,但当它落在我手上的那一刻,却是一种光荣的成年礼仪式。

从此以后,想添购任何东西,再也不必唯唯诺诺地向父母亲说出一大堆的理由,十秒钟就可以数完的月薪,却带给我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经济自主权。

当时交往的男友还是研究生,他原有的旧皮夹有许多刮痕,车线也掉了大半,我们的合照总是歪歪扭扭地夹在里面,我几度庆幸付帐都是在用餐之后——湿热的夏天里,如果享受美食前闻到那只皮夹散发出的怪味,大概就难以下咽了吧。

因此,我拿到薪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买一个进口的皮夹,特别选在七夕那天送给男友,那是我成为上班族后送出的第一件礼物。日后他总随身带着,不管握在手上或放在口袋,那个皮夹总是安静地挨在他的身上,浸染他的温度,与他融为一体。

十几年来,我送出、也收过各式各样的礼物,总会在平日细细地研究朋友穿衣的色系、家里的摆饰,甚至会去翻阅星座和血型的书,送一份让对方觉得贴心的礼物。

红包赠父母

速食孝心少思量

至于父母亲呢?在年节或是他们生日时,家中兄长总会给老人家红包,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因为父母亲不像周围的朋友,会有给现金的尴尬,所以,长久以来,我们几个孩子总是给个红包了事,不曾挖空心思去观察、揣想父母的需要,还总想他们可以自由运用儿孙给的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其实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前阵子回娘家小住几天,看见母亲的梳妆台上有一支用到已经陷入旋转管内的口红,那是她惟一的一支口红。

母亲告诉我,那是朋友送给她的,她非常喜欢这支口红的颜色和涂在嘴唇上的感觉,但是找遍整个菜市场附近的商店,就是没发现相同的,所以就这么节省地用,已经用了三年。

母亲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台北参加我的婚礼,其余的时间大都是在厨房、菜市场和门前的小巷子来回穿梭,就像一列回转寿司车,为了满足一张张挑剔的嘴,每天规律地启动,永远绕不出固定的路线,也因为如此,我总认为任何的彩妆和保养对她都是多余的。

母亲没有社交活动,没有配色概念;更何况,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欧巴桑的穿着,所以,即使我对百货公司周年庆时间倒背如流,即使自己化妆包内至少有五种不同色系的名牌口红,即使我熟知当季最流行的颜色,我却从来没有买过口红送给母亲。

从领第一份薪水开始,我就一直在享受一个经济独立的女人所拥有的自主与快乐,却忘记母亲也是女人,也有每个女人渴望美丽的心事。

之后几天,我试着细想父母亲可能会需要或是喜欢的东西,竟发现我不知道他们喜欢的颜色、爱吃的食物、父亲的眼镜度数、母亲的腰围等等。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原来给红包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不须观察、不须思索,只要在年节时双手奉上,平日的漫不经心似乎就可以被喜庆的颜色包装得不露痕迹,而父母收到的,好像是一份“速食”式的孝心。

友朋赠香水

正中胸怀解心意

去年生日,朋友送我一瓶香水,水蓝晶亮的瓶子封存着淡淡的香气,轻抹在身上的感觉,像是站在落花飞舞的树下,会让自己一边微笑,一边深呼吸。

收到礼物的快乐,并不仅是那种“正中我心”的惊喜,而是那位朋友如何由我平日飘散的香气,推测出我必定喜欢这瓶香水的心思,让我有一种被在乎、被了解的愉悦。

我们是不是也该让珍爱的人有这样的感觉?

(选自台湾《联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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