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玛托娃

2005-04-29 00:44吴铭越
西湖 2005年5期
关键词:托娃阿赫玛窗户

吴铭越

今年的雪很大,包围着我,

风吹窗户的声音是那么急切,

那些天,烧掉那么多木头,

只有我,观望远处的高山。

可怕的日子,哭泣者怎么能少?

沉寂的黑夜是冰凉的手,

伸进我的被窝,很久没有梦。

看不清的文字在书里争吵,

我合上它,关闭最后一线希望,

而我被惊醒,那是什么时候?

那场雪下到何时才能祈祷?

我沉入泥土里,

只因这里藏着小动物,

我不说一句话,她们

就微笑着对我私语。

那些从来快活的人们,

踏过我的身体,

只留下微微的颤动。

明天还有谁经过这里?

踩倒几棵青草,

作为对我的一次问候

我就这样归属了大地。

我和你之间还存在什么?

你并不缺少真正的自由,

银白的灵魂守候着我,

而我,早已选好墓地。

我们在冰封的湖畔唱歌,

烧掉照片来取暖,

每一张预示今天的不测。

你抱着我,但并不属于我,

灰烬很快融进了雪,

这是失败之火,分明而刺眼

我们之间没有冷也没有热。

我不再需要复杂的纠缠,

书桌上的羊皮笔记本,

带给我更多的是厌倦。

我经过花丛,闻着花香,

回忆是那么浓又那么淡。

命运让我翻开松软的泥土,

收获一束沉寂的紫罗兰。

什么都不必再看,无根草

已经枯萎,眼睛还在寻找谜团

我沉默,希望能猜透这一切,

有个人来和我最后一次交谈。

缪斯给了我一对翅膀,

但并没教我怎样飞翔。

而我需要飞吗?

当我的心拧干泪水,

那么多躺下的人被我惊醒。

这是被冰镩刺破的岁月,

每一户人家的门紧紧关闭。

我沉浸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中,

流下的泪是最结实的冰溜。

而我可以飞吗?

当远方的天空死一般地黑。

圣诞节那天晚上,

我的儿子,默诵我的诗歌。

枕边有块雕刻中的椴木,

那是我的微笑,虽然生涩。

他仿佛被我看到,脸微红,

踢开脚旁的木屑。

还有一片藏在浅灰色的

卷发里,反射着月光。

我随时能想起这个景象,

亲爱的,还有一首诗未写给你,

并不因为我们的眼睛是同一颜色。

我必须服从自己的内心,

给她一扇窗户,而不是锁。

娇贵而不禁风雨的花朵,

猥琐着,并不属于我。

我也不是站得高高的他们,

皱纹都显得虚假,排列得啰嗦。

我写到灵魂,那就是血,

在我的背后挟着凉气而过。

但这并不是单纯的赤裸,

当我收起悲痛,沉沉睡去,

从未奢望得到任何谅解。

我站在耕地的尽头,

稻草人是我神秘的死党,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

我们的脚同样生出了根,

刺破坚硬的土地,深深地

扎进去,直到炙热的岩浆,

那是永生不变的能量。

我们汲取它,守望它,

这个旅程比语言还古老,

比历史更加长寿。而我将

年轻,比冷却的岩石还坚强。

我并不奢望再次看到自己,

外面那么冷,屋内又这样热。

忙碌的人们走来走去,

他们不愿停留在俄罗斯的

空气中,忍受刺耳的笛鸣。

我安静地睡在冰冷的躯壳里,

再没有什么可以打扰我。

周围的高墙如同破败的野草,

在我之前随风而逝。

我用一生唱这首没有声调的歌,

沉默是词,死亡是和谐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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