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法译本将在巴黎出版

柳　门

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水浒传》的法译本在法国出版后，中国古典文学巨著《红楼梦》的法译本也于今年十一月在巴黎问世。

在法国，从事汉学学习和研究的人过去和现在都是西方国家中首屈一指的。正因为这样，《红楼梦》法译本的问世，将是法国文坛一大盛事。

《水浒传》的法译本译者是法国人雅克·达尔斯(Jacques Dars)，《红楼梦》的法译本译者却是中国人李治华。

这部文学巨著法文本的翻译计划，开始决定于一九五0年。那是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持的“世界文学名著”的“东方知识”丛书编译计划决定下来的。当时决定翻译的包括两个项目：一个是《红楼梦》，另一个是《中国古典诗选》。《中国古典诗选》是由一个编译小组集体工作，《红楼梦》的翻译由留法学人李治华一手承担。

承担下这份艰巨工作的李治华，十三岁起便在北京中法大学附中学习法语，接着就读于中法大学伏尔泰学院，毕业后于一九三七年被保送法国留学。一九四三年获里昂大学文学院硕士学位。一九四八年至一九五三年担任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从事元曲的研究工作。一九五三年起先后担任巴黎国立东方语言学校、巴黎第八大学中文系助教、副教授职务。

作为一个母语并非法语的人，用法语来移植象《红楼梦》那样的巨著，必然会遇到许多困难。好在他有个得力的贤内助、法籍夫人雅克琳·阿雷扎艺思(JacquelineAlézais)，她是法国女子高等师范的毕业生，并曾考取大、中学教师鉴定考试学衔，对帮助修改、润饰他的译稿很有助力。

此外，李治华还有一个上好条件：他开始翻译时碰巧他的一位法籍老教授在北京居留四十九年后告老退休回到法国来。这是本世纪初期就到北京的法国汉学家安德烈·铎尔孟(André dHormon)。他曾在北京中法大学伏尔泰学院及北京大学法文系担任法国文学、诗歌、戏剧课程多年，并经常以笔名发表论文及诗篇，是当时这两个大学法文系的名教授。

铎尔孟退休回法国后在巴黎北郊的鲁瓦若蒙修道院的文化中心寄居，因为他长期在中国直接与古典文学接触，因而深切地了解其中的奥妙，尤其是对于中国古典诗、词的了解深湛，所以接受了为李治华的《红楼梦》法译稿作修改与校审的工作。在修改与校审中，铎尔孟特别加意推敲的是书中诗、词部分。还有许多篇章是经过他以诗人的技巧加意润饰、斧削的。

从一九五一年起，李治华每星期抱着译稿到鲁瓦若蒙修道院去见他的老师，专门商讨《红楼梦》法译的修改与校审工作。暑假期间，还长期搬到那里去住下来，好专心致志的工作。这样一直延续了十年之久。

在这十年期间，李治华把一百二十回都翻译完毕，铎尔孟老先生已经开始作第二次周详、细心的修改与校审。可是，当工作进行到第五十回时，铎尔孟老先生因为年老力衰，不幸逝世了，这是一九六一年的事。

从一九六一年以后，剩下未完的工作，因为再也找不到精通中国古典文学的法籍汉学家来代替，任务便完全落在李治华夫妇的肩膀上来了。

因为李氏夫妇各自还有教学工作，能够花在翻译、修改与校审上的时间不多，所以一直到今年八年间才算完成《红楼梦》法译本的全部工作。总括来说，这部巨著的翻译一共延续了足足三十年。尽管这三十年中，李氏夫妇还继续他们的正式业务工作，但却也算是消磨了他们半生的时光了。

出版一事，首先打算以优质厚纸印行。但因为页数太多，势必分印四大册，每册售价将合四百法郎。这样一来价目太高，能够买得起的人不多。后来商酌的结果，还是由法国新杂志社以“七星丛书”(La Pléiade)的方式出版：圣经纸印制，分成硬面精装二册，每册一千七百页，装成硬纸盒一函。售价约莫三百多法郎。

据李治华的解释，书中除了约莫六十页的序言而外，还有将近一百页的插图，另加四百多个人名对照表。书中人物名字的翻译的确是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如果人名依照发音来翻译，四百多个中国式的两个或三个单音字人名的音译，将把法国读者弄得眼花缭乱，无所适从。所以他决定改用意译，然后另加一份“人名意译、音译对照表”。这是无可奈何中的权宜办法。

在法国，书籍的出版，多半是挑选暑假前的六月或年假前的十一月，这是一年之中书籍销售的兴旺季节。暑假前出版，为的是作为度假期中的读物；岁末前出版，为的是作为圣诞节赠送礼品之用。《红楼梦》法译本精装二册一函的问世，将是今年年底的一份教人喜爱的圣诞节礼品，因为这是闻名全世界的中国古典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