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教育精神是对教育实践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人的能动性的抽象性综合,是对过去长期办学过程的经验性总结。在“卓苦为刃,筑教为先”的甘肃教育精神中,“苦”是甘肃教育的底色和表层经纬,“教”是甘肃人民对待教育的姿态。这种教育精神的形成符合以农为生的生存伦理,同时与甘肃重教育人的社会氛围相契合,更受“耕读”文化和奋斗进取精神的深刻影响。甘肃教育精神是甘肃教育、教育精神和甘肃精神三者有机结合、相互渗透的结果。其中,甘肃教育展现甘肃教育精神,教育精神融合甘肃教育精神,甘肃精神映射甘肃教育精神。
[关键词]甘肃教育精神;甘肃教育;教育精神
[中图分类号]G40-05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8539-(2025)01-0107-06
[DOI]10.20012/j.cnki.ISSN1008-8539.2025.01.016
教育精神是在教育改革发展历程中,长期积淀形成的稳定的价值取向和共同追求。2024年2月,甘肃教育精神发布。在来自全国各地的800余件应征作品中,“卓苦为刃,筑教为先”脱颖而出成为甘肃教育精神[1]。“卓苦为刃、筑教为先”凝练和概括了甘肃教育精神的核心要素,是甘肃教育固有而鲜活的文化特质,也是支撑一代代教育人植根西部、自强不息、接续奋斗、开拓创新的强大精神动力。甘肃教育精神深刻体现出陇原人民视教育为“头等大事”的真实情怀,以及维系教育系统乃至全社会“兴陇必先兴教”的精神纽带。
一、甘肃教育精神的内涵阐释
对于“精神”概念的把握,可以从两个不同的视角来分析。一是在哲学视角中,精神作为与物质相对的概念,包括了一切非物质层次的各种心理、意识、观念等;二是在文化视角中,“精神”处于文化三层次(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中的核心,具有历史性、多样性、可习得性和符号性特征。在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视域下,“精神”不是先验地存在,而是人类在原生环境约束的基础上,在实践活动中所蕴涵和体现出来的社会意识形式。“精神”来源于现实但又高于现实,它是对实践过程中所蕴涵人的能动性的抽象性综合。因而,精神的形成既是一个实践命题,也是一个理论命题。从实践角度来看,“精神”是在人们的具体行动和经历中逐渐孕育和发展起来的。在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困难与机遇时,人们通过不断地尝试、奋斗、坚持与反思,逐步形成了特定的精神品质。质言之,实践是精神形成的土壤,每一次的实践都是对精神的锤炼和塑造。从理论角度来看,“精神”是对实践活动的高度凝练和概括,是神圣和超凡的存在。“精神”是通过对众多实践经验的归纳总结,提取出那些具有代表性、持久性和影响力的特质,将其升华为一种理念。同时,“精神”一俟形成,又能够反过来指导我们的实践。“精神”为我们提供了价值导向、目标导向和行为激励,可以激励我们不断超越自我,追求卓越,为实现个人的理想和社会的进步提供强大驱动力。因而对于个人来说,“精神”具有提供内在动力、塑造人格品质和促进心理健康的作用;对国家或地区来说,“精神”具有凝聚人心、推动发展和传承文化的作用。
甘肃教育精神是对甘肃过去长期办学过程的经验总结。“卓苦为刃,筑教为先”的字面意思是以异乎寻常的艰苦或辛苦为披荆斩棘的利器,把建设教育事业当作首要任务。八个字较为精准地总结了甘肃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甘肃教育事业的发展路径。“卓苦为刃”是甘肃教育的内在风骨和精神气质。“卓苦”,取自成语艰苦卓绝,“卓”即追求卓越、卓尔不凡;“苦”指艰苦、辛苦;“刃”本义指刀、剑等锋利部分,引申赞扬敢拼敢干、攻坚克难的进取精神。“卓苦为刃”,展现了甘肃教育人吃苦耐劳、艰苦卓绝办教育的坚定意志和办强办优教育的精神气概;体现了甘肃教育人质朴坚定、百折不挠的鲜明特征和追求卓越、勇攀高峰的优秀品格;展现了广大学子执卷不辍、永不言弃的进取精神和广大教师躬耕教坛、永不懈怠的奋斗风貌;彰显了甘肃教育扎根陇原大地,默默无闻、执着坚守,服务国家战略和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使命担当。这既是甘肃教育砥砺前行的方法论,又是甘肃教育接力传承的动力源。“筑教为先”是甘肃教育的人文底色和优良传统。“筑”本义为捣土使坚实,含构筑、建造之意,寓成就宏大事业。“筑教为先”,体现了全民重教、全民兴教、“教大于天”的共同价值理念;反映了政府、社会、教师、学生等不同层面“以教为要”“以学为要”的共同社会认知。这既是“人一之,我十之;人十之,我百之”的甘肃精神在教育领域的生动体现,又是甘肃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地位的价值追求和战略定力。
在甘肃教育精神的八个字中,“苦”和“教”两个关键字尤为突出。这里的“苦”,既可理解为艰苦(指“环境”),也可理解为辛苦(指“付出”),两层含义的“苦”分别指涉了甘肃教育精神诞生的场域环境和主体人群对教育事业的积极投入态度。“教”即教育,“筑教为先”也就是说与其他事业相比,甘肃一直以来将教育事业摆在优先发展的重要地位。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阐释,一是“苦”是如何成为甘肃教育重要叙事的?笔者认为,“苦”是甘肃教育的底色和表层经纬。长期以农为生的甘肃人民,经常自称呼为“下苦人”,“苦”在相当长的时期是甘肃人民的日常生活。正如郭于华所描述的:“苦有非常深厚的日常生活基础。苦难,可以说与生俱来的,是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在物质匮乏的时代,就更是如此。”[2]环境的苦造就了身体的苦,进而形成生活的苦,而这种身体和生活的苦,使得甘肃的学子焕发出面对“学习的苦”的昂扬斗志,“苦”在这里就成为一种向上奋斗的倒逼力量,因此,才有了“卓苦为仞”的提法。二是为什么要“筑教为先”?或者说为什么把教育事业作为首要任务?这固然和“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立国”等国家宏观政策有关,但在甘肃,“筑教为先”还有着更为深层的原因。甘肃地形有“六山三荒一分田”之称,农民广种薄收,农业领域创造的剩余价值相对有限,加之工业区位优势不明显,因而在“改开”后经济发展的启动阶段,资本的短缺一直是制约甘肃经济发展的瓶颈。在这样的条件下,甘肃将教育事业作为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倡导所有县委书记、县长都要当教育书记、教育县长”[3]P32,教育兴县,教育兴省在全省域将教育视为脱贫致富奔小康的主要途径,以教育赋能人力资本提升,进而达到家庭和整体社会的共同富裕。
二、“甘肃教育精神”的形成机制
新中国成立以来,甘肃结合自身条件,走出了一条独特的教育之路:再苦不能苦教育,再穷不能穷孩子。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成就一批人,一方水土与教育的结合也会形成独特的教育路径。从决定论角度来看,精神作为一种高于物质和社会的意识层次的上层建筑,必然需要有一定的基础结构作为其存在的支撑条件;从社会学视角来看,精神作为一种已经存在的“社会事实”,必须要从先前的社会事实中寻找其存在的根源。而教育精神作为精神的一种,是对过去教育实践的总结和凝练,深刻体现在教育实践的过程之中。更进一步地说,“甘肃教育精神”的形成离不开甘肃这一方水土,即“甘肃教育精神”与甘肃的经济、社会和文化深刻相连,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甘肃经济维度的生产方式、社会维度的全民氛围和文化维度的乡土根基在教育实践层次上的显现。
(一)农民生存伦理:“甘肃教育精神”形成的物质基石
辩证唯物史观认为,经济是社会历史的发动机,经济作为基础性条件决定了人们的生存方式和社会的上层建筑。无论是在封建王朝时期,还是在新中国成立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期,甘肃一直以来是我国通向西域和中亚乃至欧洲的桥梁。甘肃一头插入古丝绸咽喉要道,一头插入祖国腹地的“走廊型”经济对国家和民族的发展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家经济建设战略移向东南,甘肃从“三线建设”的重点省份成为只能承接东部发达省份产业转移的内陆腹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甘肃失去了持续推进本省经济发展的政策支持,加之地处内陆的地缘劣势和自然资源的限制,以农立省就长期成为甘肃的历史传承与现实选择。甘肃农人也因此长期被束缚在田地之中,农业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是甘肃所从事产业人口最多的,以2024年最新数据为例,甘肃城镇化率为55.49%[4],与全国2023年城镇化率66.16%的数据相比,甘肃仍落后全国10.67个百分点。也就是说,甘肃仍有44.5%、1110多万的乡村人口从事与农相关的产业。而对于农人来说,农业已深深嵌入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农业不仅是他们的谋生方式,更是他们的生存形态。长期以农为生使甘肃人因此也形成了人类学家斯科所说的“安全第一”原则[5],即农民的生存伦理是避免风险,降低风险,即风险最小化的行动伦理,而非利益最大化的投机行为。他们会优先选择能够维持生计和抵御不确定风险的策略,而不会选择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为。因此,教育所具有的低投入、低风险、高回报特性就被农民视为划算的投资。从而发现,在以农为生的经济形态中,对教育的重视和投资符合农人的生存伦理。并且通过教育走出家乡过上更好生活的学子,在乡村中会形成正向激励和示范效应,后来者在耳濡目染之中会以此为榜样,遵循前人的路径,也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视为改变自身和家庭经济窘况的理性选择,一代代甘肃学子前赴后继以教育为媒介达到了阶层跃升。
(二)社会价值导向:“甘肃教育精神”形成的核心引领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6]。“精神”以最高的意识层次出现在人类社会当中,同样遵循着意识与生活之间决定与被决定的辩证关系。“卓苦为刃,筑教为先”的甘肃教育精神的源泉是原生艰苦的自然环境。而艰苦、恶劣的自然环境非单个人的能力所能战胜,面对这种不利环境,人们往往会形成团结一致,报团取暖和攻坚克难的“共同体”心理。在甘肃的教育层面,同样存在着从艰苦环境到“共同体”心理的传输机制。在艰苦自然环境的底层逻辑中,甘肃教育诞生出了一种由学子、家长、教师、社会和政府促成的教育合力。以会宁县为例,这种合力就是“三苦两乐”精神,即“家长苦供,政府苦抓,社会苦帮,教师乐教,学生乐学”的良好氛围。在会宁父母看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关心的也只有两件事:什么时候下雨和谁家的孩子读书好。从而可以看到,教育已经不是会宁的个人私事,而是全体社会都关心的一件大事并被寄予了厚望,“穷家富教”“家有千斤粮,不如一人在书房”等俗语在当地广为传颂。作为子女,作为学子,在这种全社会重学促优氛围的影响下,父母艰辛的劳动和对子女教育无偿的付出,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不仅仅是改变自身生存环境的途径,更是回报父母辛勤付出的手段,从而使其在内心诞生了对于学习的强大驱动力量。驱力理论认为,行为是对环境刺激的反应。内、外驱力共同构成了个体学习的动力来源[7]。其中,内驱力是推动个体学习的根本性力量,如以学习来实现理想的生活或作为回报父母的手段;外驱力指外部环境对个体的吸引力和压力形成一种拉动个体学习的力量,如谋求好工作的吸引力以及艰辛生活的压力等等。在内、外动力的推拉之下,加之政府和社会的重视,从而有了会宁学子学习“动力特别足”[3]P6的会宁现象。同样值得一提的是,囿于土地的农人,由于原始资本的缺乏从而使其在行动中处处受限,没有从事二三产业的资金支持,更不会产生突破农业生产从事其他产业的心理。因此,强烈改变现状的动力会驱使农人将教育作为为数不多的上升途径之一,并且格外珍视这种上升的渠道,如在“文革”时期,会宁没有“把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下放来会宁接受再教育的知识分子放到生产队从事体力劳动,而是把他们充实到了各级学校。这些人学富五车,在那个年代无处施展,便把全部心思用在了自己的学生身上,他们培养的学子在恢复高考时一个个顺利步入大学,等到这一批教师白发苍苍返城时,他们的很多学生毕业后又当了教师,继承了老师的事业,成了各个学校的顶梁柱”[3]P2。
(三)本土文化底蕴:“甘肃教育精神”形成的基因纽带
“甘肃教育精神”形成的文化维度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从甘肃乡土文化中生长出来的“耕读”文化。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的开篇即言:“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8]。乡土性内生于我国几千年的农业文明。甘肃经济层面的以农立省使得其乡土文化也十分浓厚。人们固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形成了与农业生产特性相一致的观念,如“一等人忠诚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的思想深刻影响着甘肃农耕人的价值思维和实践行为,并由此形成了甘肃的耕读文化。在甘肃的农村,仍然会看到很多农户中以“耕读第”为门楣标榜自身耕读传家的价值追求。“耕读第”即既耕种又读书的府第,表明了农家人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辩证统一。在“耕”与“读”的关系上,“耕”保障了家庭的生存和延续,主要由父辈来承担,“读”丰盈了家庭的精神需求和境界,主要由子女来承担。父辈苦供,子代苦学,两代人建立了默契的分工与合作关系;在“耕”与“读”各自的目标上,“耕”除了供养家庭成员日常的生活消费之外,获得收入的绝大部分用于子代的“读”,因此,耕在一定意义上就是为了“读”的延续。“教育决定未来人的存在”[9],教育的目的或者说“读”的目的是获得精神上的富足并走出农家实现家庭在更高层次上的发展,从而可以反哺处于耕作的父辈。因此,“耕”与“读”相互补充,“耕”可让人脚踏实地,收获物质的富足,“读”能使人仰望星空,汲取知识之力量。一为生存之基,一为进步之梯,二者相辅相成,共同铸就了甘肃人的坚实根基与高远境界。二是从历史中传承而来的“苦干”精神。从功能论角度来说,作为人类意识活动的高级形式,“精神”的伟大之处在于对它的实践与传承。斯奈尔(Bruno Snell)在《精神的发现》一书中认为,精神只有在自我理解中并通过这种认识才存在[10]。这表明精神的形成是一个自我认知和发展的过程,往往会受到先前精神状态或观念的影响。无独有偶,马克思·韦伯(Max Weber)在论述新教伦理精神与资本主义精神的关系时,认为资本主义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是新教伦理精神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与经济活动相结合的产物,是新教精神的一种延续和发展。因为新教改革后所形成的一些观念和价值观,如天职观、预定论、禁欲主义等,与资本主义发展所需要的理性、勤奋、积累等特质相契合。从而可以粗略地认为,一种精神往往会引发另外一种精神的产生。换言之,精神与精神之间有类存在的属性。每一种精神的形成,都是对先前精神的传承、继替和扬弃。精神的发展遵从螺旋式上升的过程,即“精神—实践—精神”的逻辑顺序。前一种精神指导实践,而我们在实践的过程中,更高类型的精神会孕育其中。甘肃教育精神也是对既存的、已有的甘肃其他精神的传承、继替和扬弃的结果。笔者将其概括为奋斗进取精神。在甘肃这片热土上,曾诞生了三皇之首、五帝之先的伏羲,忠信正直的飞将军李广,为汉王朝呕心沥血的赵国冲,提出“人道曰为”的哲学家王符,草圣张芝,有“陇上铁汉”之称的安维峻等等,他们的奋斗进取精神推动了我国华夏文明的历史进程。新中国成立以来,又产生了“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铁人王进喜、“疯狂的科学家”秦大河、“豁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的治沙英雄石述柱、“洋芋专家”王一航等等。每每在教科书中读到这些人的名字,作为甘肃人的文化自豪感油然而生。先前的精神支撑了现代人以此为榜样,并进而开展艰苦奋斗的实践,形成了新的精神。从这一层次来说,甘肃教育精神正是在先前精神的观照下,以甘肃教育人不服输的奋斗精神支撑下形成的,并且这种精神也会成为支撑后来甘肃学子的榜样力量和精神源泉。
三、“甘肃教育精神”的三维透视
从词语的组合来分析,“甘肃教育精神”是一个综合性概念,它由甘肃教育、教育精神和甘肃精神组合而成。因此可以说,“甘肃教育精神”融合了甘肃教育的地域特色、教育精神的核心价值,以及甘肃精神的深厚底蕴。具体来说,甘肃教育精神既体现了甘肃地区在教育方面的独特实践和探索,又秉承了教育精神所倡导的求知、创新等核心理念,同时还深受甘肃精神“人一之,我十之,人十之,我百之”中坚韧不拔、自强不息等优秀品质的熏陶和影响。因此,甘肃教育精神是甘肃教育、教育精神和甘肃精神三者有机结合、相互渗透的结果。
(一)教育实践体现层:甘肃教育展现甘肃教育精神
新中国成立伊始,甘肃教育基础差,底子薄,处于艰难曲折的发展状态;改革开放后,甘肃教育事业开始步入正规化、现代化,与全球接轨的快速发展道路。但是,对处于中国西北、教育基础设施在历史上长期滞后且经济条件欠发达的农业省份甘肃来说,当时教育事业的发展所面临的挑战可想而知。众所周知,由于人才培养的长周期性和经济回报的滞后性等特征,导致了教育事业的发展是一项长期工程,需要政府源源不断的政策支持和经济投入。在有限资金用于经济建设和发展教育的两难选择中,甘肃各届政府深刻认识到教育具有的基础性、先导性和全局性作用,推进“教育先行”战略,持之以恒地选择优先发展教育事业,将教育事业视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大动力和基石,走出了一条“穷省办大教育,弱省办强教育”的发展道路。衡量政府对教育重视程度的主要指标是教育经费投入和生均教育经费投入增速。以新千年为基数,甘肃教育经费投入从2000年的535287万元增长到2021年8981870万元,年均增长率为13.04%,而同期全国教育经费投入平均增速为10.57%,甘肃超全国水平近2.5个百分点;在生均投入方面,2000年甘肃教育生均投入为1060元,2021年为17462元①,年均增长率为13.77%,而同期全国教育经费人均投入增速为11.58%,甘肃超全国平均水平2个百分点。两组数据均显示出甘肃教育经费投入力度之大,这固然和甘肃教育基础薄弱,存在较大欠账有关,但也深刻体现了甘肃践行“筑教为先”,将教育事业摆在所有工作重中之重的勇气和决心。
(二)教育实践融合层:教育精神融合甘肃教育精神
教育精神是在教育活动中形成的并一以贯之和传承的基因内核。教育精神是教育的灵魂,它体现了教育的核心价值和追求,贯穿于教育的全过程。在时代变幻发展过程中,教育精神体现出强大的惯性。因为它既是对过去教育实践的抽象概括,其作为精神力量,又能指导未来教育活动的赓续发展。教育目标、教育精神与教育使命三者存在同构关系。有什么样的教育目标就会有什么样的教育精神[11],同样地,有什么样的教育精神,就有什么样的教育使命。我国社会主义教育以培养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为目标,由此形成的蜡烛精神、石子精神、人梯精神、园丁精神、骆驼精神、春蚕精神等等,激励着一代代教育者前赴后继为教育事业奉献终生,为我国社会主义快速且健康地发展承担着提供源源不断的智力源泉和人力资本的教育使命。“卓苦为刃,筑教为先”的甘肃教育精神正是基于为我国培养社会主义合格建设者和接班人的教育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地方性教育特色。不论是“卓苦为刃”,还是“筑教为先”,其终极教育使命依然是将陇原大地的莘莘学子推向全国、推向世界,培养学子并让其以自身所学为国家富强和民族复兴贡献力量。从这一层面来看,甘肃教育精神和教育精神本质上是特殊与一般,个别与普遍的关系。即甘肃教育精神是教育精神的特殊体现,教育精神对甘肃教育精神形成指导性和引领性作用,二者相辅相成,辩证统一于教育实践之中。
(三)地域文化映射层:甘肃精神映射甘肃教育精神
2007年甘肃省委省政府根据陇地环境与陇人品格,将“人一之,我十之,人十之,我百之”确定为甘肃精神。其中蕴含的道理通俗易懂,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要付出比其他地区更为艰辛的努力,从而更需要有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斗志作为精神支撑,改逆环境加之于人的不利影响。因此,环境的苦是诞生甘肃精神和甘肃教育精神的共同基础,甘肃人和甘肃学子在接受这种原生环境的前提下,并没有顺从和屈服这种环境,而是对原生环境进行了强有力的反叛。对外界环境的反叛正是精神的实质。甘肃地形狭长,特殊的地形和气候条件使得甘肃在长期发展中以农立省。生活在这片地域的人们,农业生产长期受干旱缺水条件的影响。环境的艰苦造就了甘肃人民吃苦的精神。这种吃苦的精神是甘肃人长期在与自然环境的磨合中诞生的应对艰苦环境的生存策略。即在与其他生存环境较为优越的地区相比,甘肃人为了获得等量的生存资料,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劳动。人不仅是自然的产物,也是社会的产物。自然规定了人的物质基础和生存方式,社会规定了人的本质属性和行为方式。人类学家告诉我们,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能够超越自然既定的限制,即使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也能将“自然之物”变成“为我之物”,从而诞生了超越物质层次的精神瑰宝。这种精神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在与自然的抗争中磨砺出的璀璨光芒。它包含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勇于创新的勇气、对未知的探索欲望以及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正是这种精神,推动着人类不断前行,从原始的荒野走向文明的殿堂,从蒙昧的时代迈向科技的巅峰。它让人类在困境中崛起,在挫折中奋进,书写着一部波澜壮阔的人类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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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海燕/文字校对贾红红)
①数据来源:《甘肃发展年鉴2023》《中国教育经费投资年鉴》(2000-2023)、《中国教育年鉴》(2000-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