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生产组织发展何以推进农业机械化

摘要：

农业机械化是发展现代农业的重要基础条件，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为促进农业机械化提供重要支撑。基于江苏省水稻规模种植户调查数据实证分析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规模、投资结构的影响。研究发现：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促进农户增加单位土地农机投入，降低小农户自购农机价值，并激励农户以农机投入替代劳动投入、以扩大土地规模替代购置农机；机制分析结果显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通过提高农户信贷可获性激励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异质性的分析结果显示，农资采购和农机服务在促进农业机械化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因此，要着力完善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健全农业全产业链建设、塑造农村金融发展新环境，促进农业机械化，助力农业现代化。

关键词：农业生产组织；农业机械化；服务功能；农业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S23; F32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553 （2025） 01-0273-09

How can th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promote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Revalid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rvice functionality

Guan Ningning^{1， 2}， Huang Huichun³

（1. College of Business， Nanjing Xiaozhuang University， Nanjing， 211171， China;

2. College of Management and Economic， Tianjin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2， China;

3. College of Finance，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 China）

Abstract：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is an important basic condi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agriculture， and the service func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provides an important support for promoting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large-scale rice farmers in Jiangsu Province in 2021，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d the influence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service function on the scale and structure of farmers，"investment in agricultural machinery.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service func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promoted farmers to increase agricultural machinery input per unit of land， reduced the value of small farmers，"self-purchase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and encouraged farmers to replace labor input with agricultural machinery input and expand land scale instead of purchasing agricultural machinery. "The mechanism analysis results show that the service func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motivates farmers to increase the scale of agricultural machinery investment by improving farmers，"credit availability. The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heterogenei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service function show that unified procurement and agricultural machinery service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Therefore，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improve the service func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s， improve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whole agricultural industry chain， shape a new environment for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promote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and help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Keywords：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service function;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0"引言

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任务。中国农业正处于由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全面演进阶段，农村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和生产要素市场的完善在向“三农”领域注入活力的同时，也加剧了土地、农机、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成本的全面攀升。中国农业经受农产品价格“天花板”封顶、生产成本“地板”抬高、资源环境“硬约束”趋紧等多重挑战，农业经营收益面临下滑风险，农业投资乏力出现端倪。低水平积累、分散和兼业化经营的传统农户在面临现代农业转型时存在天然的弱质性。在新冠疫情蔓延、自然灾害频发及地缘政治冲突等国内外环境发生巨大变化的背景下，如何稳定农业投资、保障粮食供给，助推农业现代化发展是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实践和经验表明，推行农业机械化是助推现代农业建设的有效渠道，也是促进现代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在土地规模经营趋势下，农户生产资金需求由分散、小额、短期向集中、大额、长期转变^［1］，但农户自身低物质积累、农村金融市场上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和高昂的贷款交易成本导致农户长期面临较强流动性约束和信贷配给^［2］，农户增减农机投资规模和调整农业长、短期投资结构均受到较大限制。

农业生产组织的出现和发展为转变农业生产方式带来转机、对促进现代农业转型提供支撑。农户通过与农业生产组织建立利益联结串联生产、加工、流通、销售等环节，实现农业专业化分工、内部化服务，提高了农业分工合作效率和整个农业产业链的运行效益^［3］。学者们围绕农户参与农业生产组织后的农机投资展开丰富讨论，并重点关注规模农户的农机投资。研究基本一致认为，农业生产组织可以帮助规模农户及时获得农业生产信息和资源，并降低规模农户提供农机服务的信息搜索成本，从而促进加入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户购置农机^{［4， 5］}。

服务功能作为农业生产组织与传统农户利益联结的重要部分，是农业生产组织作用于“三农”领域的重要维度^［6］。然而，农业生产组织在初期阶段表现为弱服务功能甚至无服务功能，“假、空、死”现象频显，农业生产组织也因此受到诸多质疑^［7］。现阶段，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内涵不断丰富，多数农业生产组织具备了以农资供应、生产管理、农机服务、产品加工和销售为主的多元服务功能，基本覆盖农业生产的产前、产中和产后环节^［8］。在农业生产组织的服务功能多元化发展趋势下，以及农业机械化发展的政策导向和现实需求背景下，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有何影响？影响机制是什么？农户农机投资规模有何特征？长、短期投资结构如何调整？

鉴于此，运用江苏省水稻规模种植户调查数据，实证分析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的影响和影响机制。

1"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1.1"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与农户农机投资规模

农业生产组织通过发挥农资采购、生产指导、农机服务、加工销售等服务功能衔接农业生产不同环节，其对农户农机投资规模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1）相关主体按照各自的比较优势配置资源——农户凭借多年的生产经验从事农业种植实践，农业生产组织依托资金、技术和人才优势负责农业生产管理、产品加工以及与市场对接，形成分工优势^［9］，激励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即产生专业分工效应。（2）农业生产组织生产指导和农机服务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科学的管理理念引入农业生产实践，可以降低农业生产成本和风险、改善农业生产经营条件^［10］，提高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的积极性，即产生技术引进效应。（3）农业生产组织的农资采购和产品统销服务通常采用预付定金或延迟支付形式，这种实物或现金形式的资金融通活动缩短了农户在生产投入阶段的现金流支出和收获阶段的现金流收入之间的时间周期，可以直接缓解农户流动性约束^{［11， 12］}。且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机服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农户自购农机需求，其价格优势也降低了农户农机作业成本^［13］，这有利于农户释放部分资金流动性，进而激励农户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增加农机投资规模，即产生流动性约束缓解效应。

此外，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离不开资金支持。农业生产组织在发挥服务功能的过程中，既可以降低农户生产经营风险和成本，也是对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整合的过程，农业生产组织内部形成一个汇集农户农业生产经营信息的网络系统，可以通过信号传递机制、能力显示机制和网络嵌入机制缓解农村金融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14］。同时，农户与农业生产组织之间的利益联结还可以发挥信誉证明和还贷责任保证作用，产生抵押替代效果，从而降低贷款交易成本和贷款风险^［15］，提高金融机构贷款供给意愿。基于以上分析，提出研究假说。

假说1：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促进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

假说2：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通过提高农户信贷可获性促进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

1.2"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与农户农机投资结构

随着农业规模化进程的逐步推进，家庭自有劳动力越来越难以适应扩大的土地规模需求，而农村劳动力外移导致农村留守劳动力的数量和质量双下降，进一步推动农业雇工成本上升。根据诱致性技术变迁理论，生产要素的相对价格发生变化时，理性农户会用相对充裕、便宜的生产要素替代相对稀缺、昂贵的生产要素。大量研究表明，农业短期投资中的劳动与农机之间存在替代关系^{［16， 17］}。面对农村劳动力用工成本的上涨，农户的理性选择是以农机替代劳动^［18］。因此，农机服务的可及性和成本成为影响农户能否以机械替代劳动的关键因素。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机服务便利农户进行农机作业，具有价格优势的同时也避免农机服务外包市场上因信息不对称产生的机会主义行为^［19］，有效降低农户采用农机服务的成本和风险，进而保障农户在短期投资结构中实现以农机投入替代劳动投入。

传统农业具有成本高昂、自然再生产与经济再生产相互交织特征，经营收益受限，农户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不高^［20］。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将外部市场化服务转化为内部服务，既推动专业化分工、标准化生产、集约化管理，也保障经济剩余保留在农业内部，提高了农业自积累能力^［21］。与此同时，农业生产组织发挥服务功能的过程也充当着向农业生产实践传送人力资本、知识资本、物质资本等先进农业生产技术的载体，并通过加工、包装、销售服务向后延伸农业产业链，尤其当农业生产组织服务的客体规模足够大时，农业生产组织也可从中获取规模经济效应，产生内在动态比较优势与拓展分工，促进农业经营收益提高^{［22， 23］}。农业经营收益、获利能力的提升有利于激励农户增加土地投资规模。农机作为比较重要的农业长期投资品，通常具有高价值、高资产专用性特征，而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机服务可以保障农户在不自购农机的情况下获得所需部分甚至全部农机作业服务，有利于农户释放出可观的资金流动性，保障农户得以增加土地投资规模获取规模经营收益。根据以上分析，提出研究假说。

假说3：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激励农户调整农业短期投资结构，提高“农机—劳动”投资结构中的农机份额。其中，这里的农机投资指代单位土地农机投入，属于短期投入。

假说4：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激励农户调整农业长期投资结构，提高“农机—土地”投资结构的土地份额。其中，这里的农机投资指代自购农机价值，属于长期投入。且在规模化发展趋势下，土地流转呈现出流转面积大、流转时间长特征，土地逐渐具备长期投资品属性，所以此处亦将土地投资视为长期投资。

2"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2.1"模型设定

构建模型（1）和模型（2）考察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的影响。

Fix_i=

β0+β1×Function_i+β2×constrain_i+

∑β_i×X_i+ε_i

（1）

Fixr_i=

β0+β1×Function_i+β2×Land_i+

∑β_i×X_i+ε_i

（2）

式中：

Fix_i——

农户i的农机投资规模（即单位土地农机投入）；

Fixr_i——

农机投资结构（包括“农机—劳动”投资结构、“农机—土地”投资结构）；

Function_i——

农户面临的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水平；

Land_i——农户实际经营的土地面积；

constrain_i——农户是否受到信贷约束；

β——变量系数；

ε——误差项；

X_i——

一系列影响农户农机投资的个人和家庭特征变量。

为了解决模型可能存在的异方差问题，本文采用加权最小二乘法（WLS）对模型进行估计。

2.2"变量说明

被解释变量为农户农机投资，包括农机投资规模和投资结构。其中，农机投资规模指与农业生产过程中的农机作业水平相应的投资量，即单位土地农机投入。在投资结构方面，关注农户在农机投入和劳动力投入这两种短期投资上的配置情况，即“农机—劳动”投资结构，以及在购置农机和扩大土地规模这两种长期投资上的配置情况，即“农机—土地”投资结构。

核心自变量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农业农村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和财政部联合发布的《关于加快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指导意见》提出，“农业生产性服务是指贯穿农业生产作业链条，直接完成或协助完成农业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作业的社会化服务”。参照黄祖辉^［24］、黄季焜^［25］等研究，并结合实际调研情况，首先将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划分为农资采购、生产指导、农机服务和加工销售4个模块，然后按照农户是否获得农业生产组织提供的该项服务以及获得该项服务的水平进行赋值（表1），最后将4个模块的得分加权求和得到该指标。

选取的控制变量包括户主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风险偏好程度和身体健康状况等个人特征变量，以及家庭劳动力人口状况、家庭资产水平和负债情况等家庭特征变量。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3"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3.1"数据来源

所用数据采用多级分层抽样策略收集得到，调查对象为江苏省水稻种植规模在0.67hm²以上的适度规模经营农户。调查对象的确定主要是基于以下考虑：鉴于本文研究重点在于从服务功能视角考察农业生产组织发展对农业机械化的影响，所以农业生产组织发展情况是确定调查样本时重要的参考因素之一。而农业生产组织成员多以种植大户为主，所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调研样本的土地经营面积较大。因此，综合考虑研究目的和样本代表性，调研样本选择标准是单户面积0.67hm²以上。具体抽样时，首先，综合考虑江苏各地级市水稻生产情况、农业生产组织发展情况、经济发展差异，确定徐州（苏北）、泰州（苏中）、南京和镇江（苏南）4市为样本地区；然后，在每个地级市中随机抽取2～3个水稻主产（县）区，并从每个所选（县）区中随机抽取3～5个水稻主产乡镇；最后，从每个乡镇中随机抽取12～18个农户。整个过程共随机抽样了632个水稻规模种植户，剔除关键变量值缺失的样本后共得到533个样本，样本有效率为84.34%。

3.2"描述性统计

表3描述样本农户面临的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情况。现阶段农业生产组织以生产指导和农机服务为主。其中，获生产指导服务的样本农户占比42.03%，且17.64%的样本农户每年会获3次以上生产指导或得到农业生产领域专家的生产指导；获农机服务的样本农户占比41.46%，且18.57%的样本农户能够获3种以上农机服务，这基本覆盖了大部分农业生产环节。

4"实证分析结果与讨论

4.1"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与农户农机投资规模

4.1.1"影响效应

如表4模型（1）所示，从单位土地农机投入的回归结果来看，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且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促进农户增加农机投资规模，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研究假说1得证。控制变量中的信贷约束和其他负债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这说明对规模农户而言，外源性融资不会明显制约农户单位土地农机投入，不是影响农业机械化水平的重要因素。考虑到农户机械化作业方式的不唯一，进一步分析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自购农机价值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4模型（2）所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回归系数虽不显著，但仍表现为促进作用。信贷约束对农户自购农机价值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说明信贷约束虽未显著抑制农业机械化水平，但仍会制约农户自购农机行为。

由于规模异质性农户的自购农机行为可能存在较大差异，表5进一步分样本进行分析。依据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将样本平均划分为3组，经营规模区间分别是0.67～3.47hm²、3.53～14hm²以及14hm²以上，样本量分别为178个、178个和177个。回归结果显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中、大规模农户自购农机价值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对小规模农户具有不显著的抑制作用，说明农业生产组织主要降低处于规模化初期阶段的农户自购农机需求。

4.1.2"影响机制检验

表6进一步运用Sobel模型检验农户信贷可获性在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影响农户单位土地农机投入的中介作用。结果显示，在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影响农户单位土地农机投入的过程中，农户信贷可获性发挥部分中介效应作用，计算得出中介效应占比17.67%，研究假说2得证。

4.2"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与农户农机投资结构

4.2.1"农户“农机—劳动”投资结构

如表7所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促进农户用相对充裕、便宜的农机投入替代相对稀缺、昂贵的劳动投入，即提高“农机—劳动”投资结构中的农机比重，研究假说3得证。分样本估计结果显示，相较于中、大规模农户，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小规模农户以农机替代劳动的促进作用更明显。

4.2.2"农户“农机—土地”投资结构

如表8所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土地”投资结构的影响虽不显著，但仍为负向抑制作用，即相较于购买农机，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会促进农户增加土地规模，研究假说4得证。这可能是由于农机具有高价值、高资产专用性和低使用频率特征，农户购置农机会同时面临资金投入和人力资本投入的增加，而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机服务会完全或部分满足农户农机作业需求，农户释放出部分流动性，得以增加土地规模获取规模经营收益。

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小、中、大规模农户的影响分别为负向不显著、正向显著和负向显著。这可能是由于在土地规模经营初期阶段，农业生产组织提供的农机服务可以降低农户自购农机需求，农户倾向于扩大土地规模提高收益。当农户土地规模达到一定程度时，农业生产的周期性和时效性特征可能导致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机服务难以即时完全满足农户农机作业需求，农户需购置农机以降低农业生产组织农机服务供给不足或供给不及时的不确定性风险。与此同时，农户自购农机在满足自身需求之后，还可通过对外有偿提供农机服务增加收入。当土地规模进一步扩大，即便农户通过对外提供农机服务可以提高家庭收入，但农机手与农机之间存在1∶1固定关系，农户购置农机的意愿下降，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更多表现出促进农户增加土地规模，从而对大规模农户“农机—土地”投资结构具有显著抑制作用。

4.3"不同类型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的影响

为考察不同类型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的影响效应差异，进一步构建模型进行检验。为提高估计结果的准确性、科学性和避免多重共线性，采用分别引入农资采购、生产指导、农机服务和加工销售等变量的思路，具体模型设置如式（3）～式（6）所示。

Investni=

β01+β11×Functionbui+

∑β1i×Xni+εni

（3）

Investni=

β02+β12×Functiontraini+

∑β2i×Xni+ξni

（4）

Investni=

β03+β13×Functionmachi+

∑β3i×Xni+μni

（5）

Investni=

β04+β14×Functionsalei+

∑β4i×Xni+νni

（6）

式中：

Invest1i——单位土地农机投入；

Invest2i——自购农机价值；

Invest3i——“农机—劳动”投资结构；

Invest4i——“农机—土地”投资结构；

Functionbui——农资采购服务；

Functiontraini——生产指导服务；

Functionmachi——农机服务；

Functionsalei——加工销售服务；

Xni——控制变量；

εni、ξni、μni、νni——误差项。

4.3.1"农户农机投资规模

从估计结果可以看出（表9），4种服务对农户单位土地农机投入的影响均显著为正，从边际系数大小来看，农资采购和加工销售的回归系数更大，农机服务的边际影响较小。这可能是由于，农业生产组织农资采购服务的延期支付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农户流动性约束，且加工销售服务使农户得以享受产业链延长带来的价值增值，从而表现出对农机投资规模的促进作用更大。而农业生产组织的农机服务价格往往略低于当地农机外包服务的市场价格，这可能使农业生产组织农机服务对农户农机投资规模的促进作用较小或不显著。

4.3.2"农户农机投资结构

不同类型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劳动”和“农机—土地”投资结构影响的估计结果显示（表10），除农机服务外，农资采购、生产指导和加工销售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有利于促进农户以农机投入替代劳动投入。

从回归系数大小来看，生产指导的影响效应最大，加工销售次之，这说明产中和产后阶段的农业生产服务有利于促进农户调整短期农业生产投资结构，选用成本节约型生产要素。就农户“农机—土地”投资结构而言，农资采购、生产指导和加工销售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而农机服务的影响系数显著为负，即农业生产组织农机服务水平越高，对农户增加土地投资规模、进行规模经营的促进作用越大。

4.4"稳健性检验

4.4.1"更换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指标的计算方法

表11为分别采用权重策略二和权重策略三计算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指标后得出的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影响的估计结果。由估计结果来看，无论采用何种权重策略计算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指标，估计结果与上文基本一致。

4.4.2"内生性问题处理

为减少样本自选择导致的内生性问题会对模型估计产生不利影响，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进行再检验。将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划分为高、低两组。农户面临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倾向评分为既定条件下农户进入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组的概率，由Logit模型估计获得，模型如式（7）所示。

Phigh（X_i）

=Prob（high=1|X_i）

=exp（βX_i）1+exp（βX_i）

（7）

式中：

Phigh——

农户进入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组的倾向值得分；

high——

干预变量，如果农户进入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组，high取为1，否则为0；

X_i——选择的匹配变量。

获得倾向得分后，采用最小近邻匹配、局部线性回归匹配、半径匹配、马氏匹配、核匹配和样条匹配这6种匹配方法得到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投资影响的处理组平均干预效应ATT（表12）。

虽然不同匹配策略下的ATT的显著性和数值略有差异，但在消除高、低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组农户间可观测的系统性差异后，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均至少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提高农户农机投资规模，净效应ATT平均系数为0.132 4，说明相比低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单位土地农机投入的促进作用会增加14.16%。在农户自购农机价值方面，干预组农户的自购农机价值均高于控制组农户，但处理效应未完全通过显著性检验，这与前文估计结果基本一致。

农户农机投资结构的估计结果显示，在农户“农机—劳动”投资结构方面，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促进农户以低成本的农机投入替代高成本的劳动投入。

在农户“农机—土地”投资结构方面，高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对农户“农机—土地”投资结构的处理效应均小于0，但该处理效应未完全通过显著性检验。这与上文估计结果基本一致。此外，考虑到本文所用样本数据可能存在异常值，为剔除一些极端数据对研究结果的不利影响，对相关连续变量在1%和99%百分位上做缩尾处理后再检验，估计结果仍与前文估计结果基本一致，说明研究结论较稳健。

5"结论与启示

5.1"结论

利用江苏省水稻规模种植户调查数据，从服务功能视角检验农业生产组织对农业机械化的推动作用，揭示农业生产组织在微观层面的资源配置效果。

1） 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促进农户增加单位土地农机投入，对规模化初期农户的自购农机需求具有替代作用，对中、大规模农户自购农机具有显著促进作用。

2） 机制检验结果表明，农户信贷可获性在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作用于农户农机投资规模的过程中发挥中介效应。

3） 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促进农户调整投资结构：一方面，以相对充裕、低成本的农机投入替代相对稀缺、高成本的劳动投入，促进农户调整短期投资结构；另一方面，以扩大土地规模替代购置农机，促进农户调整长期投资结构。

4） 划分不同类型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估计结果显示，现阶段农资采购和农机服务在促进农业机械化发展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

5.2"启示

1） 基于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在微观层面的资源配置作用，建议在推进现代农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鼓励农业生产组织采取“联大靠强”“引外靠优”方式加快生产服务专业化，促进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的水平逐渐提高。

2） 基于农户农机投资规模增减和结构调整的需要，以及规模异质性农户的农机投资需求差异，建议采取多种方式，鼓励针对不同规模的农户推广应用先进实用农业机械，推动农业生产全环节的机械化和农业机械的智能化、高端化。

3） 基于信贷可获性在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影响农户农机投资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中介效应，建议深化农村金融改革，鼓励农村金融机构充分利用农业生产组织这一媒介，探索在农村传统信用评价系统中嵌入农业生产组织获取的农户声誉、生产数据，构建更加透明、动态、可追溯的信用评价系统，改善农村地区的金融生态环境。

4） 基于现阶段农业生产组织服务功能发展的非均衡性，建议引导农业生产组织从战略上树立服务理念，完成产业链与服务链建设，贯穿产前、生产、加工、销售、品牌建设等环节，拓宽农业生产组织的服务功能边界，不断丰富服务内容，为加快农业现代化注入新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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