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格局及影响机制研究

摘要：本文通过指数随机图模型研究2006—2021年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演化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发现，贸易网络整体呈稳定上升趋势，连通性和互动性增强。中国、印度在出口方面占主导地位，而美国和欧洲国家在进口方面表现稳定。经济水平较低的国家之间以及人口规模适中的国家之间更容易形成贸易关系，而创新水平较高的国家间贸易关系更加紧密。地理邻接、共同语言、宗教相似程度高和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对贸易网络形成有显著促进作用，地理邻接的影响尤为突出。本文为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演化机制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旨在为制定贸易政策和优化贸易结构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

关键词：纺织品贸易；复杂网络；指数随机图模型；国际贸易；贸易网络演化

中图分类号：F742；F768.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298（2025）01（a）--05

全球化背景下，纺织品贸易作为全球关键贸易部门，其网络错综复杂，对经济增长、就业及全球贸易平衡至关重要。本文旨在深入剖析全球纺织品出口贸易网络的形成机制，重点分析网络演变、中心性特征，并应用指数随机图模型，全面揭示各国在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影响力及影响贸易关系的多元因素。这不仅有助于理解贸易网络的演化规律与未来趋势，还为制定科学的政策与战略提供重要参考依据，以期促进全球纺织品贸易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1文献综述

全球纺织品出口贸易网络的形成及机制研究是一个复杂而多维的领域，对于全球纺织品贸易，历来有许多学者进行深入研究，这些研究可以追溯到多年前，刘品安（1993）在20世纪90年代已意识到纺织工业对国民经济的重要性，因此针对市场竞争格局的形势变化对我国纺织品贸易提出对策建议[1]。2005年全球纺织品贸易配额取消，数十年的配额制度废除取消对我国纺织行业有利也有弊，赵京霞（2005）研究发现，我国在后配额时代面临“特保措施”、反倾销诉讼以及排挤中国纺织品贸易优惠等挑战，并给出了一些应对新形势的纺织品出口政策[2]。近些年，纺织品贸易方面更多的关注中国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对比分析，例如，MohamedAslam（2017）通过东盟国家的20对双边国家调查区域内贸易，以确定纺织和服装行业显露的比较优势和产业内贸易，发现大多数东盟国家主要在未加工产品或原材料贸易方面进行竞争[3]。乐凯迪等（2020）利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对中国、欧洲六国和亚非七国的纺织品贸易竞争力进行了测度，实证分析了经济、人口等变量对贸易影响的差异[4]。

近年来，复杂网络分析方法可以从全局视角识别贸易网络的特征变化，吸引了大量学者的研究兴趣。例如，马述忠等（2016）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法，以1996—2013年的农产品贸易数据为基础，通过分析全球农产品贸易网络的特征发现，这种贸易网络的演进呈现逐年发展的趋势，进一步表明网络特征对国家在全球农业价值链上的地位具有显著影响[5]。纵观相关研究发现，众学者对网络拓扑结构进行了较多的描述性分析，虽然此类研究可以拓展对世界贸易网络的认识，但是在捕捉网络的真实动态特征以及预测未来发展方面仍有限制，因此学者逐渐将目光转向了指数随机图模型（ERGM），这一新兴框架展现出显著的潜力，以弥补传统方法的不足，越来越多地应用于社会网络的研究。JohannesPol（2019）对模型的基本机制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并提供示例更好来理解模型背后的逻辑[6]。徐建军等（2022）基于ERGM模型来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跨国金融对出口贸易网络的影响，发现出口贸易网络具有自组织性，国家要素禀赋和投资网络对贸易网络有重要影响，并发现债券投资网络的作用最大[7]。

当前，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研究尚不充分，实证研究稀缺，知识匮乏阻碍政策制定与行业创新。本文基于全球纺织品出口数据，运用网络密度分布等指标分析网络特征，并应用ERGM模型探讨国家属性、网络结构及外生网络协变量对贸易网络的影响，旨在为纺织品贸易高质量发展提供科学依据，促进全球贸易格局优化。

2网络构建及理论方法

2.1数据来源及网络构建

本文以全球纺织品贸易为研究焦点，数据源自联合国贸易数据库，HS编码中第50章至第63章的商品数据，这14个章节涵盖了纺织相关产品。以2006年作为分析的起点，时间跨度选取2006—2021年的数据。

全球纺织品出口贸易网络（G）是一个复杂的图形结构，其节点（V）表示各参与国家，而边（E）则表示不同国家之间的纺织品贸易关系。这一网络可以表示为G=（V，E，W），而W表示在特定年份t内，国家i和国家j之间的纺织品贸易流量W的集合。

2.2网络分析指标

网络密度测度的是网络中已有连接的节点数量占总节点数量的比例，可以反映网络的稠密程度。

网络平均路径长度，先定义两点间的距离，是两个节点间联系要走过的最少边的数目，平均最短路径定义为所有节点对距离的平均值，用于衡量网络中的信息运输效率。

传递性指的是在一个社会网络中，如果两个节点分别与第三个节点相连，那么这两个节点之间很可能存在连接关系的倾向。

互惠性，独特体现在有向网络中，如果节点间存在彼此交互关系的程度，计算双向连接的边占所有边的比例是常用的一种公式表达方法。

节点度指的是每个节点与其他节点之间的连接数，可以反映节点在网络中的重要程度。

2.3指数随机图相关理论

指数随机图模型在网络科学和图论领域广泛应用，能够帮助理解网络的结构和演化过程。它基于指数分布，通过参数化表示网络中节点间连接的概率，并允许考虑多种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

在一个假定网络中，假设包含n个节点，这些节点用V={1，2，3…n}表示，代表网络中的不同成员。另设M为包含所有可能边的集合，即M={（i，j）；i∈V，i≠j}，表示节点之间的潜在关联。现有一个给定的真实网络G，其中E表示网络中实际存在的关联边，E是M的一个子集。为了描述这种情况，引入一个随机变量Y，用来表示M中的元素。具体地，如果边（i，j）∈E，那么设yi，j=1，否则yi，j=0。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构建一个随机邻接矩阵y=[yi，j]，所有随机临近矩阵构成了网络临近矩阵的可行集Y。根据这个模型，可以使用P（Y=y|θ）来表示在给定条件θ下，随机变量y出现在可行集Y中的概率，一般形式为：

式中，k代表一个标准化常量，A代表所有可能影响网络形成的因素，通常包括网络内生结构因素α，节点属性β以及影响该网络的外生网络γ，这些元素均属于集合A，故式（1）可以进一步细化为（许和连等，2015）[8]：

ERGM的主要目标在于审查哪些因素对全球纺织品出口贸易网络的形成产生显著影响。

3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演变特征分析

3.1贸易网络选取

为全面分析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演化特征，本文选取2006—2021年的相关数据进行可视化和计算分析。如图1所示，以2021年全球纺织品贸易数据为例，将纺织品贸易网络进行可视化。节点颜色表示国家所处的不同社群，节点大小与国家的加权度成正比。节点之间的有向线条表示两国间的进出口贸易流向。

3.2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整体特征和个体特征的演化分析

通过R语言，得出历年贸易网络的网络密度、传递性、中心度等关键指标，这些指标的变化趋势不仅揭示了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在样本区间内的演化特征，还为后续的ERGM分析提供了坚实的数据基础。由于篇幅原因，此处针对历年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指标数据不做具体展示。

从整体指标数据可以发现，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密度从2006年的0.37提升至2021年的0.43，增幅近16%，表明国家间贸易关系日益紧密，贸易体系更加一体化。互惠性指标稳步增长，从0.69升至0.72，体现了双向贸易增多，贸易关系更趋平衡与互利，有助于构建稳定可持续的贸易伙伴关系。传递性小幅增长5.5%，显示若两国均与第三国有贸易，则它们之间建立直接贸易关系的可能性很大，促进贸易关系扩散与深化。平均路径长度逐年下降，从1.64缩短至1.57，表明贸易流通更加高效便捷。平均度指标增长约16%，从104.09增至120.58，显示各国平均贸易伙伴数量增加，强化了网络的连通性与互动性。

本文对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中出入度排名前十的国家进行个体特征分析。出入度排名中，中国、印度、德国等名列前茅，地理上集中于东亚、南亚、欧洲及北美。中国凭借劳动力优势稳居出口首位，印度纺织品出口持续增长，自2015年起稳居次席，得益于其廉价劳动力与产业转移承接。欧洲如德国、法国等国家，则以先进的纺织技术和高质量产品保持竞争优势，多次跻身前五行列。通过分析出入度排名可以发现，美国在整个研究期间始终位居出入度排名的首位，这表明美国是全球最大的纺织品进口国，其市场需求对全球纺织品贸易有着重要影响。欧洲国家在入度排名中同样表现稳定，比如英国、法国、德国等国家的高消费水平，奠定了其在纺织品进口市场的地位。通过对这些国家的演变情况进行分析，更清晰地展示各国在全球纺织品贸易中的实力。

4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影响机制分析

本文对全球纺织品贸易的整体网络特征和个体节点之间的联系进行了深入分析，了解网络的结构、密度和节点中心度等。本文将引入指数随机图模型作为研究工具，更深入地探索影响网络形成及演化的因素。

4.1ERGM变量描述及数据来源

（1）内生结构变量：根据Nowicki和Snijders（2001）[9]以及Handcock等（2008）[10]的研究结果，在聚集性较强的网络中，三角结构变量可能导致模型衰减和参数估计不收敛。在贸易网络中，互惠性具有重要的解释力，将互惠性作为内生结构变量包含在ERGM中可以提高模型的准确性。

（2）个体属性变量：国家属性选取经济水平、创新能力和人口规模，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数据库。本文直接采纳世界银行数据库中的分类方法，将国家按照其经济发展水平划分为高中低三类。关于人口规模，同样将其细分为高中低三类，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的后25%国家被视为低人口规模国家，人口最为密集的前25%国家被归类为高人口规模国家。在创新能力的评估上，采用全球创新指数作为关键指标，亦将各国划分为高中低三个创新水平层次。对于贸易开放度的衡量，采用了商品进出口总额与GDP的比值作为指标。发出效应和接收效应方面，探讨一国的经济水平是否增加出口的可能性，是否更具有吸引他国与之进行纺织品贸易的倾向。

（3）网络协变量：在考虑一系列外生网络环境变量中，共同边界网络反映了各国之间是否存在共同的地理边界，共同语言网络则关注国家之间是否使用相同的官方语言，自由贸易协定网络则聚焦于各国间是否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若满足条件则赋值为1，否则为0。

4.2ERGM估计结果

初始模型中，仅考虑了内生结构变量，互惠性的系数为2.243，并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这表明互惠关系对模型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即互惠关系通常会增强网络的稳定性和连通性。在初始模型上引入了经济水平、创新水平、人口规模以及贸易自由度属性变量，构建模型2，以检验纺织品贸易网络中国家的同配效应和异配效应对纺织品贸易关系的影响。在模型3中，进一步分析了发出效应和接收效应对贸易网络的影响，理解不同国家在贸易网络中的角色和贡献。关于模型4，考察了外生网络协变量对纺织品贸易的影响，帮助理解外部环境因素如何影响贸易网络的形成和演化，层层推进引入这些变量，系统地分析不同因素对贸易网络的贡献，排除不重要的影响模型稳健的因素，并发现一系列模型中模型4的AIC和BIC最低，后文将着重分析模型5的估计结果。

模型4的估计结果与前几个模型大致相同，也确认了内生结构和个体属性对模型的影响，高经济水平同配效应的系数为-0.459，显著性水平为1%，表明高经济水平国家之间不容易形成贸易关系，低经济水平同配效应显著正相关，经济水平较低的国家之间更容易形成贸易关系，由于生产成本较低和市场需求相似，更容易形成互补性的贸易关系。对于人口规模和创新水平的同配效应，结果显示人口密度过高过低都会影响贸易，中等人口密度国家之间更容易形成纺织品贸易关系，高创新水平国家之间的同质性对模型有显著的正面影响，中低创新水平国家相反。贸易自由度的异配效应不具有统计显著性。发出和接受效应，反映了现实纺织品贸易中，高经济水平国家更倾向于对外出口纺织品，而低经济水平国家则不容易将本国纺织品出口到其他国家。地理邻接网络、共同语言网络、宗教相似网络和自由贸易协定网络，都在不同程度上对模型产生显著的正面影响，尤其地理邻接网络系数高达2.783，表明是否存在共同边界对纺织品贸易网络的影响较为突出，如果国家之间处于邻接位置，通常会降低运输成本，货物的流通速度也快，就更容易进行贸易合作关系。共同语言和宗教相似性也有助于促进贸易关系，可以增强文化认同感和信任度，对于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非常重要，宗教相似的国家会减少文化差异导致的摩擦。此外，宗教相似性还可能影响消费者偏好和市场需求，使得相似宗教背景的国家更容易进行商品和服务的交换。自由贸易协定（FTA）是促进国际贸易的重要工具，FTA通过减少或取消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降低了贸易成本，增加了市场准入，从而促进了国家间的贸易。

5结论与建议

5.1结论

本文通过复杂网络分析方法和ERGM，系统分析了2006—2021年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演化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在样本区间内全球纺织品贸易网络的密度、连通性和互动性显著增强，贸易关系更加紧密。中国和印度等新兴市场国家在纺织品出口方面占据主导地位，而美国和欧洲国家在纺织品进口方面表现稳定。这反映了全球纺织品贸易的复杂多样性和不同国家在国际贸易中的角色分工。高经济水平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较为疏远，而低经济水平国家之间更容易形成紧密的纺织品贸易联系。中等人口规模和高创新水平国家之间的同质性显著促进了纺织品贸易关系的形成，这表明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人口密度和创新能力在贸易网络中具有重要影响。通过引入地理邻接、共同语言、宗教相似和自由贸易协定等外生网络协变量，指数随机图模型进一步揭示了这些因素对纺织品贸易网络的显著影响。地理邻接对贸易关系的影响尤为突出，地理上的接近性降低了运输成本和时间，共同语言和宗教相似性增强了文化认同感和信任度，自由贸易协定则通过减少贸易壁垒和增加市场准入，显著促进了国家间的贸易合作。

5.2建议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以促进全球纺织品贸易的高质量发展，优化国际贸易格局。各国应加强区域经济合作，尤其是邻近国家间，通过建立跨境经济区和自由贸易区，降低运输成本，提升贸易效率，如东盟国家深化区域合作以推动纺织品贸易增长。同时，积极参与和推动多边贸易协定，减少贸易壁垒，扩大市场准入，促进纺织品贸易自由化便利化，尤其助力发展中国家提升国际贸易地位。重视文化交流与合作，减少文化差异带来的贸易摩擦。各国应加大创新投入，提升创新能力，推动纺织品产业技术升级和产品增值，政府应给予政策与资金支持。此外，针对高经济水平国家间贸易关系疏远现象，建议优化贸易政策，促进国际贸易平衡，高经济水平国家应扩大对低经济水平国家的市场开放，以实现全球贸易的公平与可持续发展。通过这些综合措施，各国将更有效地应对纺织品贸易的复杂性，推动国际贸易高质量发展，助力全球经济繁荣稳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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