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研究

摘要：本研究基于区域碳排放数据和地方政府工作报告，探讨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和区域碳排放水平之间存在负向关系；第二，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对于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的影响具有调节效应；第三，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的影响存在地理区位的异质性。

关键词：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碳排放；绿色技术创新

一、引言

伴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大量矿物资源的使用导致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增加，对人类的生活产生深刻影响。“十四五”期间，国家将对各省市的能源消耗实施目标管理，将其分解至年度，并提出对省级政府“十四五”节能减排目标责任制进行评估。中央出台的一系列节能减排目标、环保考核制度和社会公众不断加强的环保意识及对环境公共产品需求的提高要求地方政府要加强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地方政府作为区域节能减排的主要力量，其资源分配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将直接影响到该地区的节能减排成效。地方政府对于节能减排目标的政策、方案的制定及实施措施的安排影响地方企业和公众等其他主体减排意识和行为，从而会影响地区的碳排放水平。

在“双碳”目标下，开展地方政府环保关注度对地区碳排放水平的影响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在现有文献的基础上研究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对政府工作报告进行环境类词频分析确定关键指标——地方环境关注度，构建回归探讨了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引入绿色技术创新作为调节变量，同时，按照地理区位进行了异质性讨论分析。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地方政府作为环境治理的主要力量，其在环境治理中的合理分配与前瞻性将直接影响到区域环境治理的成效。目前已有相关学者开展了政府关注度对环境、减排领域的影响分析。申伟宁（2020）等学者对京津冀地区的《政府工作报告》进行了文本分析及实证研究，认为近年来地方政府对于环保的关注度逐渐提升，并且地方政府对于环境的关注度确实能增强环境治理的绩效。Zhao Chen et al.（2018）将环境相关词汇占《政府工作报告》总次数的比例看作政府对于环境的监管强度，研究了政府环境规制力度和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刘维林和王艺斌（2016）认为政府关注度是数字化促进当地绿色发展的中介变量。以上已有研究表明，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与地方环境治理效果存在紧密联系。因此推断，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会影响区域碳排放水平，本文提出假设1。

H1：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升会抑制区域的碳排放。

一些学者研究了技术创新和环境治理的关系，杨莉莎（2019）等人通过对中国不同地区和主要行业碳排放变化的影响因素的分析，定量地识别出技术进步对其影响的关键作用。方杏村（2023）发现技术创新可以强化经济增长对碳排放的作用，而且经济增长对碳排放的作用有一部分是通过技术创新来发挥的。政府在鼓励绿色创新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通过技术创新提高碳排放绩效是政府缓解未来气候问题的重要措施（陈向阳，2020），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高后，政府将加大对绿色技术创新的扶持与补贴力度，通过绿色技术创新来提高环境治理效果。基于以上讨论，本文认为绿色技术创新在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中起到了调节作用，提出相应的假设2。

H2：在高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地区，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高对区域碳排放起到更强的抑制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数据

本研究选取2007-2020年度中国30个省份（不包括西藏自治区、台湾地区、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澳门特别行政区）的碳排放数据和地方政府关注度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本研究所涉及的区域碳排放水平数据来源于CSMAR数据库，户籍人口指标来自《中国人口统计年鉴》，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来自省级地方政府工作报告，对省级地方政府工作报告进行环保、环境保护、低碳等15个关键词的词频分析得到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指标，其余指标均来自国家统计局官网。

（二）变量的选择和度量

本文的被核心解释变量是区域碳排放水平，采用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和地区生产总值之比取自然对数来度量，区域碳排放总量数据来源于CSMAR数据库。核心解释变量是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本研究对中国30个省2007-2020年的地方政府工作报告进行环境保护、环保、污染、能耗、减排、排污、生态、绿色、低碳、空气、化学需氧量、二氧化硫、二氧化碳、PM10、PM2.5这15个环境相关词的词频分析，采用省级《政府工作报告》中环境类词频数的占比来度量，获取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数据。调节变量为省级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参考黎文靖和郑曼妮（2016）、G. Dosi，et al.（2006）、Cui et al.（2018），本文以省级绿色专利申请数量衡量各省份的绿色技术创新水平。

参考已有文献的做法，本研究选取了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财政干预程度、对外开放程度、人口流动五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

（三）实证设计

基于当前省级面板数据，为考察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本文设定的基准双向固定效应如下：

lnco2ij=α1concernij+Xγ+α0+λi，prov+λj，year+εij（1）

在（1）式中，下标i和j分别表示省份个体和年份。lnco2表示i个省份第j年碳排放水平衡量指标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和地区生产总值之比取自然对数，α1为核心变量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的回归参数。λi，prov和λj，year分别表示省份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X表示控制变量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财政干预程度、对外开放程度和人口流动的合集，γ表示控制变量X的回归系数矩阵。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见表2）

（二）基准回归结果

表3报告了基准回归的结果，表3中（1）列和（2）列分别为不加控制变量和加入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的回归系数依次是-0.136和-0.123，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假设1得证，一定程度说明了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和区域碳排放水平之间存在负向关系，地方环境关注度提高能够显著抑制区域碳排放。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保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从多个方面对回归结果进一步检验。

1. 内生性检验

为了避免反向因果或者遗漏变量等问题造成环境关注度系数产生偏误，利用sys-gmm方程进行内生性检验，结果见表4中的（1）～（2）列，证实了内生性问题不影响基准回归得出的结论。

2. 替换核心解释变量

为了考察回归结论是否对环境关注度的构建方法敏感，稳健性检验中将用生态环境类词频的文本长度和年度《政府工作报告》的总有效长度之比进行解释变量替换，回归结果见表5的（1）列，依旧显著为负，回归结果仍表明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升对区域碳排放发挥抑制作用。

3. 剔除部分样本

考虑到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大量高排放的重污染企业不得不减产甚至停工，可能也会对碳排放产生抑制作用，这里剔除2020年省份样本进行再估计，结果见表5的（2）列，假设1仍然成立。

4. 综合核心解释变量替换和剔除部分样本操作

表5的（3）列显示了综合核心解释变量替换和疫情样本剔除的操作结果，回归结果依旧可以证明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升对区域碳排放的抑制作用。

（四）调节作用分析

为了考察绿色技术创新对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与区域碳排放水平二者之间关系的作用，在方程（1）中加入主项绿色创新变量（对数化的绿色专利申请数）、交互项构建调节效应方程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假设2得证，即绿色技术创新对于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的影响具有调节效应，高绿色技术创新地区，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高对区域碳排放的抑制作用更强。

（五）异质性分析

表7展示了异质性分析结果，根据地理区位将全样本分为东部和中西部两个子样本，分别进行回归，对比影响程度同样是东部省份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系数绝对值高于中西部省份，由此可知东部地区省份地方政府环境关注提升能够产生更强的碳排放抑制效应，这可能得益于东部省份较高的政府治理能力和绿色技术创新水平。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探讨了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和区域碳排放水平之间存在负向关系，地方环境关注度提高能够显著抑制区域碳排放。第二，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对于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对区域碳排放的影响具有调节效应，高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地区，地方政府环境关注度提高对区域碳排放的抑制作用更强。第三，地方政府环保关注对区域碳排放的影响具有地域差异性，特别是在东部省份，地方政府关注程度越高，其对区域碳排放水平的影响就越大。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果，提出以下几条政策建议：

第一，地方政府的政策资源是有限的，面对稀缺的政策资源，政府应采用科学、高效且合理的方式分配关注度。政府应加大对环境工作的关注度，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加大对节能减排的宣传力度，释放更多积极信号，引导企业、公民等其他减排主体参与环境治理行动。

第二，地方政府应加大对绿色和低碳技术研发的资金投入，鼓励企业设立专门的绿色技术创新基金及绿色金融项目，并提供技术研发的经费支持，提高绿色科技创新的可持续性。

第三，制定差异化创新支持政策，相较于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实力较弱、科研创新能力也相对不足，政府要加强中西部科研基础设施建设，同时，因地制宜地制定人才激励政策，吸引各地科研人才，改善我国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源的短缺状况。

参考文献：

[1]申伟宁，柴泽阳，张韩模.异质性生态环境注意力与环境治理绩效——基于京津冀《政府工作报告》视角[J].软科学，2020，34（09）：65-71.

[2]刘维林，王艺斌.数字经济赋能城市绿色高质量发展的效应与机制研究[J].南方经济，2022（08）：73-91.

[3]杨莉莎，朱俊鹏，贾智杰.中国碳减排实现的影响因素和当前挑战——基于技术进步的视角[J].经济研究，2019，54（11）：118-132.

[4]方杏村，薛樊.经济增长、技术创新与区域碳排放——基于长三角面板数据的空间计量分析[J].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42（02）：68-78.

[5]陈向阳.金融结构、技术创新与碳排放：兼论绿色金融体系发展[J].广东社会科学，2020（04）：41-50.

[6]黎文靖，郑曼妮.实质性创新还是策略性创新？——宏观产业政策对微观企业创新的影响[J].经济研究，2016，51（04）：60-73.

[7]朱宁，韩俊英，巩小静.公众环境关注度与农业碳排放关系分析[J].现代农业研究，2023，29（10）：124-129.

[8]Zhao Chen et al.The Consequences of Spatially Differentiated Water Pollution Regulation in China[J].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2018， 88：468-485.

[9]G.Dosi and L.Marengo and C.Pasquali.How Much Should Society Fuel the Greed of Innovators？[J].Research Policy，2006，35（08）：1110-1121.

[10]Cui J，Zhang J，Yang Z.Carbon Pricing Induces Innovation：Evidence from China's Regional Carbon Market Pilots[J]. AEA Papers and Proceedings，2018，108.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