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可持续理念的茶余料设计研究

摘要：尝试对茶余料进行材料实验，探索其在茶包装领域的设计可能性。首先，论述过度包装现象的问题根源，其次，通过可持续设计理念的引入对其进行分析，并以优秀可持续案例提供设计思路，最后在多学科视域下进行茶余料的材料实验与设计实践。茶余料的包装设计实践从材料自身就与市面常见的茶包装形式有本质的不同，以一种更具人文内涵和绿色环保的设计语言向人们提供一种消费的新理念和对茶文化的新认识。

关键词：茶余料；可持续设计；包装；消费主义；人文内涵

中图分类号：J5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24）23-0001-03

引言

茶礼盒的过度包装问题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设计有责任对这一社会问题作出回应并提供解决方案。这个问题的根源在于，如何引导人们走出对消费主义的符号崇拜。在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看来，诸如精致包装、奢侈品等作为人类活动的产物“反过来包围人、围困人”[1]，由原本的人对物的生产和消费，逐渐被异化为物对人的奴役和控制，这些过度包装的商品展示的正是对人的深层欲望的支配和引导，导致的问题是让每个自由个体被束缚在消费霸权话语中逐渐成为“单向度的人”，如德裔美籍哲学家马尔库塞所言“现行的大多数需要，诸如休息、娱乐、按广告宣传来处世和消费、爱人之所爱与恨人之所恨，都属于虚假的需要这一范畴之列”[2]。在异化消费观念的同时，还导致大量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等问题。笔者尝试对茶余料进行材料实验和设计实践，以可持续设计的形式向大众传递健康的消费观，通过可持续理念的力量从生活的细微处入手助力过度包装问题的解决。

一、以可持续设计介入过度包装现象

（一）过度包装现象分析。在作为礼仪之邦的中国，礼物自古就是人类社会中的一种文化现象，是为了满足人际交往和文化活动的需求。在明清时期，文人阶层的社交雅化了礼物的内涵和形式，使其包含着“给予的义务”“接受的义务”和“回礼的义务”[3] 等意义，成为构建赠者与受者情谊的重要媒介。国内外学者如阎云翔、柯律格、任柯安等在古代中国礼物关系方面已有许多研究成果，他们提供了一种“视觉文化”的研究视角介入商品经济的研究，指出了文人在商品流通过程中赋予其文化内涵的重要作用。

但传统商品的文化性在现代资本主义市场中被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如居伊·德波在《景观社会》中批判的商品拜物教原理，即通过“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而进行的社会统治，“感性世界已经被人们选择的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图像所代替，与此同时，这些图像又迫使人们承认它们是极佳的感性”[4]。致使的结果是马克思指出的被颠倒的“物”与“人”的关系被再次虚化为商业性影响表象中的伪欲望引导结构。对于这种“被制造性”，消费者心知肚明但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目前，市场中涌现的过度包装现象，正是这种新的异化关系的具体表现。人们并非不清楚过度包装的危害与缺陷，但在经过精心设计的视觉符号所折射的“人情”分量面前，消费者依然热衷为此买单。这种希冀礼物寄托情谊的诉求与人的审美需求紧密相连，在讲究“礼尚往来”的中国社会语境中，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传统文化在当代社会的现代化表现，也就是说不能一味地苛责这种诉求。问题出在满足消费心理的手段与方式上，即将包装的豪华程度与赠者心意直接挂钩的消费观念是否合理？在这个维度上，现代设计又应以何种方式助力这一现象的改变？

（二）可持续设计的目标。在丰裕社会中，生产与物欲之间具有直接关联，资本借由广告与推销机构创造需要，把人之前不存在的欲求制造出来，或扩大已有欲求的需求程度。美国经济学家加耳布雷思指出，这种没有边界的欲望蔓延的危害在于，消费者获得的货物越多，所抛弃的包装就越多，要处理废品的市政公共服务压力也随之增加，而大量废品处理后导致的空气污染则又需要政府投入资金进行净化处理，这些问题的根源均指向货物与包装的生产[5]，而这些过度包装本身也是设计的产物。据研究表明，中国的包装废弃物已占城市生活垃圾的30% ～ 40%，既浪费了资源能源，又增添消费者的购买负担。[6]

针对这些现象，国家已出台一系列法令法规进行制止与管理，作为创造和引导人类健康工作与生活、促进社会变革与发展的设计学，应发挥学科优势介入过度包装问题的解决。为了对抗世界范围内的资源开发、分配、使用及转化回收等社会问题，可持续设计近年来已广泛参与进这类问题的商榷与解决中。学者谢亚平认为，可持续设计是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针对“环境、文化和经济”的代际传递目标，以生态多样性为内涵的设计观念，其中还兼顾着经济、环境社会的生态设计和文化、道德等人文范畴的社会设计两个方面的探讨。这些观念的弘扬与落实关键在于通过社会引导的健康消费样式的构建以降低非必要的资源浪费，在开源节流中帮助人类应对未来的挑战。[7]

在这个层面上，本文基于茶余料材料实验的基础对其进行设计的可行性分析与实践，以材料创新为手段尝试以可持续设计的形式介入过度包装，在实现环保降解的同时兼顾设计美感，为茶包装提供一种可持续设计方案。

（三）可持续设计案例分析。材料的创新成为可持续设计的重点研究领域，国内外的相关学界及行业在可持续理念的驱动下积极挖掘环保材料的设计可能性，创造出许多既满足厂家和消费者对商品的基本需求、又减少降解环节对环境污染的绿色材料。这些优秀案例对可持续设计助力过度包装现象的改变具有深刻启示与借鉴意义。

1.Agraloop Biofibre 是Circular Systems 旗下生产的一款由废料转化而成的天然纤维，如图1。在公司自主研发的平台Texloop andAgraloop 的基础上，Agraloop Biofibre 为纺织业与农业提供了环境污染和产能浪费的解决方案。仅油籽大麻、油籽亚麻、稻草、菠萝叶、香蕉树干和甘蔗皮等6 种农作物每年就提供了约2.5 亿吨纤维原料。一方面有效解决了农作物废料的残余处理问题，另一方面还为消费者提供了全新的产品形态和使用体验。

2.Mylo Driver Bag 是Bolt Threads 公司，公司以菌丝细胞为主材料开发的一款环保产品，如图2。在农业废料及其副产品的基础上培养细胞并促成数十亿个细胞生长成一个互相连接的三维网络，最后将得到的网格状样块压缩、鞣制并染色，制成Mylo。这款材料柔软并耐用且具有生物降解的潜力，同时与皮革制作不同的是，Mylo 不涉及饲养和宰杀牲畜，也不涉及任何相关的温室气体或材料废物，有望作为真皮和合成革的替代品。

3.Kaffeeform 是产品设计师Julian Lechner 利用咖啡渣创新设计的一款环保咖啡杯。设计师从柏林选定的咖啡馆和烘焙厂收集咖啡渣，经过干燥后运往德国的一家小作坊重塑成咖啡杯，抛光并包装好后送到咖啡馆、商店和其他客户手中。Kaffeeform 一共有4 种造型，分别为：WEDUCER CUP、LATTE CUP、CAPPUCCINO CUP、ESPRESSO CUP，可应对多元化的消费需求。Kaffeeform 系列产品不仅耐用坚固、质量轻，还有近似天然大理石的表面肌理和类似木材的温和香气，在实现环保可降解的同时不失设计美感，如图3。

二、可持续设计视域中的茶余料

（一）以茶余料为研究对象的社会背景。作为目前市场热门礼品的茶叶是过度包装的“重灾区”之一。茶叶因独具风雅情调和地域风味而备受消费者青睐，再加上中国自古就有“以茶会友”的传统，茶叶自然成为一款体现赠礼者品味的礼品，这份“情谊”也被随之被物化为繁复的包装流通于市场。由于茶叶具有悠久的发展历史和厚重的人文底蕴，假设仅仅只是严格落实国家对包装的硬性标准，并以环保材料替代目前的包装材料，可以想象这是一款多么无趣的礼品，茶文化的人文内涵在另一种极端形式中被瓦解了。因此，如何诗意地解决茶叶过度包装问题是可持续设计的难点。

随着国内茶消费量的不断增长，意味着各个环节产生的茶余料总量也在不断增加。据中国茶叶流通协会发布的《2023 年度中国茶叶产销形势报告》可知，2023 年全国干毛茶总产量为333.95 万吨（增幅4.98%），总产值为3296 亿元（增幅3.65%），内销总量为240.4 万吨（增幅0.3%）[8]。茶余料可细分为两种，一种是制茶过程产生的残次品，另一种是日常喝完茶之后的茶废叶。茶废叶的总量要明显多于茶残次品，但残次品的量也不容小觑。按乌龙茶的平均折损率估算全国毛茶制作产生的残次品，预计达到30—60 吨等量级。按《2023 年度中国茶叶产销形势报告》来看，相当于2023 年一年就产生了近300 万吨茶叶垃圾，这个数字足以引起相关行业的重视。一方面，尽管目前茶叶本身并未直接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但逐年增长的消费量隐藏着包装浪费的问题。每年大量的茶叶配备精致的包装在市场销售，这些包装废弃物给垃圾的回收增加了处理负担，同时还浪费大量的资源，引导不健康的消费倾向；另一方面，饮用过的茶余料属于湿垃圾，其渗滤液存在污染其他可回收垃圾和降低垃圾焚烧厂发电热能的可能。将茶余料纳入可持续设计视域中进行讨论既是面向环境保护与资源回收的思考，同时也是拓宽可持续设计边界的一次探索。

（二）茶余料的可持续设计价值。在前文的案例分析中，天然纤维、咖啡渣和菌丝细胞等这些传统观念中的“无用”材料都具备成为可持续材料的可能性，那么作为天然饮品的茶叶是否也能被设计为一种环保材料应用在茶包装上呢？

茶余料是传统观念中顺理成章的废弃品，但在可持续理念视域中，茶余料蕴含着未被挖掘的设计价值。中国的茶事发源于唐，兴盛于宋，明清时期由于市井文化的繁荣和散茶的流行使茶真正成为“国民饮品”。历朝历代的文人雅客与权贵阶层以审美的方式将茶事经典化为一种具有民族性的生活方式，使其成为构建东方审美风范的重要媒介之一。随着茶事进入审美范畴，茶文化体系逐渐建立起一套关于种植、制作、品评等环节的标准。但也正是这些享用环节的愈发精致化，使人们忘却了茶文化本身想传递给茶客的淡雅质朴之情，在现代社会中还衍生出过度包装造成的资源浪费。

目前，国内关于茶余料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物学、环境学与材料学等领域，如茶渣提取物对改善水土环境、基于茶渣的可降解地膜制作、茶渣在生物营养料制作等方面的研究。还有少数设计领域的学者关注到茶余料在材料方面的研究价值，如西安工程大学赵晨等人发表的《绿色设计视域下茶渣再生产品设计与应用实践》[9]、北京工业大学高品发表的《以茶梗为材料的环保型家居用品设计》[10] 等文章从理论与实践层面讨论了茶余料的设计可能性。这些研究为茶余料的可持续设计提供了宝贵的借鉴意义。可持续设计不仅要使物品在客观层面的生产、销售和后期处理等各个环节保持环保节能，还要在主观层面通过设计的语言唤醒消费者的环保意识。以茶余料作为茶包装这种“化作春泥”观念首先能在视觉上给消费者带来一种突破常规观念的冲击，即平日中被视作无用物的茶余料竟以一种功能性的形态回到茶包装上。这种物的两面性体现了“无用之用”辩证思想，茶余料的包装设计旨在通过观念上的反差引导人们在消费时能超越一时的物欲，回归质朴的本心，更重视茶叶的人文内涵而非外在的包装。就如日本文学家冈仓天心在《茶之书》描述的场景，“原始人类初次为恋人戴上花环，从此脱离了兽性……当他领悟了那些无用之物的精妙，便踏足了艺术之国”。[11] 可持续设计就是要以艺术的形式助力实现人性对资本控制和过度物欲的超越。

《庄子·人间世》中“无用之用”的典故是古人一种生逢乱世自我保全的哲学智慧，其中“无用”与“大用”的辩证关系对推进可持续设计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庄子以“至乐无乐，至誉无誉”[12] 告诫人们要辩证地认识到物在不同立场的两面性，这与英国学者安东尼·邓恩（AnthonyDunne）提出的“思辨设计（Speculative Design）”有不谋而合之处。可持续理念是人类进入现代社会后基于对生态环境破坏与人居环境恶化的反思而唤起的一种思潮，工业文明之前的传统社会并不存在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意识，当前可持续设计挑战的实际是18 世纪中期以来根深蒂固的生产生活观念与社会运行框架，所面对的不仅是生态环境问题范畴，其中还涉及社会公平、消费观念、生活方式等人文学科内容，如何在具体的语境中形成一种非权宜之计的可持续发展方式是当前的时代命题。

生活方式与消费观念的改变是可持续设计的切入视角之一，意大利社会创新与可持续设计专家埃佐·曼奇尼（Ezio Manzini）呼吁人们要降低对产品的占有欲，形成一种更绿色的生活方式以对抗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在这个层面上，茶余料作为茶文化体系的一部分已经具备进入人们日常生活方式的先天优势，即消费者对这一事物并不完全陌生。但如何超越传统包装的形式、挖掘茶余料在包装材料方面的应用可能、注入茶文化的人文内涵等，需要在具体的材料实验与设计实践进行摸索与讨论。笔者希望以“无用之物”的茶余料探索在包装设计上的可能性，以“化作春泥”的诗意表达取代消费主义的符号操控，试图恢复茶作为礼品应有的质朴与和谐。

三、茶余料的可持续设计实践

（一）茶余料材料实验

1. 以砖茶制作工艺为基础的实验。砖茶是中国特有的一种茶加工产品，发源于湖北，经由丝绸之路流通向西北地区。砖茶是各品种的毛茶高压汽蒸成型，制成后质地坚实，体量相对同等重量的茶叶小得多，方便运输，其性能符合作为包装材料的基本元素。

砖茶的制作原理是，茶叶中的单宁物质会在高温汽蒸过程中转化为多糖物质，静置冷却后多糖物质与残留水分形成胶质物将茶叶凝结成块。此次实验准备了3 种类型的茶余料，分别为废茶叶、茶碎和茶梗，在不同的混合搭配进行高温汽压实验，从结果来看，由纯茶碎压制而成砖茶的材料性能较优良，且具备CNC 雕刻加工的可能；纯茶梗因缺乏单宁物质而无法在高温汽压成型；由纯废茶叶压制而成的砖茶易变形；由废茶叶、茶末和茶梗混合压制而成的砖茶虽具备一定强度，但在CNC 加工过程中常出现整块崩坏的状况。因此，由纯茶末处理而成的砖茶是较理想的设计应用材料。从实验结果来看，8mm 的厚度是砖茶的成型极限，但这种厚度的砖茶静置一段时间后便会产生大幅度的形变。经多次测试后，控制在12mm 的砖茶既能保持较稳定的材料性能，又不至于导致板材过厚。实验过程与结果如图4。

2. 以古法造纸工艺为基础的实验。古法造纸的原理主要是依靠不同植物中的长纤维在抄纸过程中的不规则交叉成型。此次实验在韩山师范学院食品工程与生物技术学院郭守军教授的指导下进行。郭教授指出这类实验在材料学学科中属于提取纤维的实验范畴，植物纤维原料的提取又称为“脱胶”，分为“初步脱胶”和“精准脱胶”。初步脱胶是利用微生物发酵或化学药品处理，促使植物中除纤维素以外的大部分物质如单宁、多酚等，经过微生物发酵或化学药品的化学反应，转化为可溶于水的物质，经过充分水洗便可得到纯度较高的纤维素以及部分残留杂质。考虑到环保性与成本等因素，本次实验采用草木灰脱胶法。精准脱胶的目的是获得纯度更高的单纤维，有以下处理环节：（1）水浸。去除茶梗中可溶于水的杂质和附着在表面的尘土，同时使水均匀渗透进茶梗，浸泡时间一般为1 ～ 3 小时；（2）碱煮。将茶梗浸渍在石灰乳液中浸泡一天后，放至锅中加水煮沸，4 ～ 8 小时后取出用清水冲洗。首次碱煮茶梗、水和石灰的比例为1：2：1，碱煮完能溶解单宁、果胶和蛋白质等大部分杂质，进行二次碱煮时石灰量需减半；（3）捶打。大部分杂质在二次碱煮后基本能与纤维分离并被清洗掉，但还存有少量杂质在蒸煮过程中与纤维纠缠成纤维束，捶打环节能有效地将纤维束舒展开并方便在水洗时去除杂质；（4）水洗。将经过碱煮与捶打的茶梗放进滤网带中冲洗，在冲洗过程中以缓慢水流不断揉洗挤压滤网带中的茶纤维，直至冲洗过的水不含释出杂质；（5）酸洗。经过水洗后的茶纤维含有碱液，需要用硫酸浓度为0.5% 的稀硫酸清洗一遍，以中和纤维中的碱液使纤维变得柔软；（6）加脂软化。加脂软化是为了防止纤维干燥后形成束纤维状，不利于后期的处理加工。以少量热水将香皂块溶化，加入浓度2% 的太古油，将茶纤维置放入混合液中进行揉搓，水温保持在60 摄氏度左右，揉搓完浸2 小时即可捞出均匀摊平在漏网上，送进烘干机烘干3 小时可得完整的纸片状物。实验过程与结果如图5。

（二）茶余料成型多样性的探索

1. 板材方面的尝试。笔者对其进行CNC 雕刻与切割两项实验，CNC 雕刻可对砖茶等高线式的处理，但由于砖茶主要由茶末压制而成，因此无法获得较平滑的表面。在对其进行锯齿状的切割后可错位拼接成盒状物，可作为类似笔筒等小型储物器皿，同时因砖茶是由成品茶压制而成，静置一段时间会散发幽幽的茶香，自带香薰功能，如图6。

2. 塑造成型方面的尝试。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一团没来得及进行水洗处理的材料在自然风干后凝结成块，这给茶余料的材料实验带来了新的启示，在之前的实验中，即使最后获得了茶纤维，仍然需要如食用级卡拉胶等黏合剂将茶纤维聚合成型。由于受茶纤维长度所限，整块茶纤维纸张虽能成型但质地较脆，可塑性较差且处理环节烦琐。而这块偶然得到的茶纤维团不但可塑性强，且仅需进行草木灰蒸煮和捶打两个环节便可获得原材料，处理环节更加环保与简易。郭教授指出，这是因为茶余料中的木质素、半木质素、果胶和多糖类物质等成分充当黏合剂的作用，使茶纤维凝结成团。这种现象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见，比如泡茶的茶盘和茶杯总有一层难以去除的茶渍，是因为这些混合物具有高黏合性的化学特征。质言之，经过草木灰蒸煮与捶打的茶余料团可利用茶叶自身包含的物质进行塑造成型，这些茶余料团犹如雕塑用的油泥，可趁其干燥前进行塑形，如图7。

（三）化作春泥- 茶余料的设计畅想。在上述茶余料材料实验的基础上，可看到茶余料经过加工处理后具备作为不同应用材料的可能性，探索了茶叶除饮用之外未被发掘的设计价值与人文意义，将其作为可持续设计的材料媒介尝试改变过度包装现象。

在茶余料的众多设计可能性中，笔者主要探讨其在茶包装方面的应用可能，如图8。在这套茶包装设计中，外包装是由茶余料在模具塑型制成的开合盖长方盒，其表面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茶梗和茶叶的天然肌理；为减少包装材料的浪费，以麻绳作网格状的捆绑形成标准的一斤装茶叶量；以贴有品种标签的牛皮纸套在外壳以标明基本商品信息；为防潮与防走味，内包装采用潮汕地区传统的“牛皮纸+ 绵纸”双层内里和纸张叠法，打开茶包装后内里可拉伸形成一个收口方便倒茶进器皿。全套茶包装无采用任何金属或其他贵重材料，均为可环保降解材料，最大程度实现了可持续设计介入过度包装现象的目的，并且在形式尽可能保持最简化，去除一切非必要的装饰与点缀，以最天然质朴的茶叶肌理作为视觉形式上的亮点，提供一种不同以往的茶消费体验：茶的生命周期末端不是常规认识上的“无用物”，经过可持续理念的转化也可“化作春泥更护茶”。当茶客收到这份“外旧内新”的茶礼后，收获的不仅是品茗的趣味，还能体验生命不同阶段重叠的惊喜。

结论

茶余料设计实践拓展了茶叶的功能范畴，形成一种新型的茶包装形式，对节约社会资源、简化废物处理、丰富消费体验等方面均具有一定作用。中国的茶文化承载着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也蕴含道德伦理上的规劝，现代商品市场中过度膨胀的物欲消解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世间万物的敬畏与热爱。茶余料在这个维度上引导消费者从对包装的关注转移到茶文化本身，以此警惕人们消费主义对自由意志的操控。笔者在包装设计之余仍进行了其他应用可能的摸索，如图9。茶余料在茶包装上的尝试只是阶段性成果，如何与其他学科形成合力，构建出一套更有市场价值的、绿色环保的、优质美观的可持续包装仍需要久久为功的不懈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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