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影响因素

摘 要：【目的】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对促进绿色乡村建设、实现乡村振兴战略具有重要意义，探究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影响因素可针对性提升农户进行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积极性，为促进其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依据。【方法】本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构建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其行为响应影响的理论模型，采用500份农户资源化利用行为问卷调查数据，运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从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三个维度构建了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指标体系，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考察了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影响因素。【结果】农户资源化利用认知的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三个维度均对其行为响应有显著的直接正向影响，同时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会通过行为态度的中介作用对行为响应产生间接正向影响；农户资源化利用认知三个维度对其行为响应的综合影响路径系数从大到小依次为知觉行为控制（0.378）、主观规范（0.238）和行为态度（0.182）；不同规模、不同地形区域农户的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行为响应的作用具有异质性，即规模与地形区在其中具有调节作用。【结论】为实现进一步的资源化利用应推进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培训与指导常态化，强化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控制能力，同时加强山区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畅通信息传播，创新媒体手段，推进数字化管理，推进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支持政策全覆盖，并对小规模农户实施重点帮扶与支持。

关键词：农户；资源化利用行为；计划行为理论；多群组SEM

中图分类号：S7-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923X（2024）10-0205-12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BJY046）。

Influencing factors of farmers’ participation in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DU Hongmei， CHEN Tonglu， XIE Yanhua

（College of Business，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128， Hunan， China）

Abstract：【Objective】Farmers’ participation in the recycling of agricultural waste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promo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green villages and realizing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Exploring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recycling of agricultural wastes can promote farmers’ enthusiasm for recycling agricultural wastes and provide reference for promoting thei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Method】Based on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his paper constructed a theoretical model of the influence of farmers’ cognition on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on their behavior response. Based on 500 questionnaires of farmers’ resource utilization behavior， this paper made an empirical analysis by using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constructs an index system of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behavior from three dimensions： behavior attitude， subjective norms and 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 and further investigat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behavior.【Result】The behavior attitude， subjective norm and 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 of farmers’ resource utilization cognition had significant direct and positive effects on their behavior response， while subjective norm and 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 had indirect and positive effects on their behavior response through the mediation of behavior attitude. The comprehensive influence path coefficients of the three dimensions of farmers’ cognition of resource utilization on their behavior response were， from large to small， perceptual behavior control（0.378）， subjective norm （0.238） and behavior attitude （0.182）. Farmers’ cognition of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in different scales and different terrain areas had heterogeneous effects on behavior response， that is， scale and terrain areas had regulatory effects.【Conclusion】In order to realize further resource utiliz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promote the normalization of farmers’ participation in technical training and guidance of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strengthen farmers’ behavior control ability in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strengthen information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in mountainous areas， smooth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innovate media means， promote digital management， promote the full coverage of farmers’ participation in agricultural waste resource utilization support policies， and implement key assistance and support for small-scale farmers.

Keywords： farmers； resource utilization behavior；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multi-group SEM

农业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其在为人们供给食品、促进农民增收的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废弃物。近年来，由于农业废弃物的不当处置产生巨大的环境压力[1]，严重制约着美丽乡村建设和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但农业废弃物并非毫无价值，而是“放错地方的资源”[2]。当前至未来十几年，农业废弃物的产生总量依然呈增加趋势[3]，我国已经具备多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并开展相关试点工作，实践证明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可行，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对我国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和“双碳”目标的实现具有重要意义。

党的十八大以来，为深入推进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中共中央 国务院颁布了一系列政策法规，连续多年在中央“一号文件”中强调要防治农业面源污染和实现农业废弃物资源化[4]。2021年，生态环境部、国家发改委、农业农村部等七部委联合发布《“十四五”土壤、地下水和农村生态环境保护规划》，指出农户要加强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明确到2025年全国畜禽粪污综合利用率达到80%以上。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是防治农业面源污染、改善农业生产环境的有效途径，更是改善农村人民居环境、推动生态宜居美丽乡村建设的重要内容。然而，在现实农业生产实践中，由于农牧割裂、种养分离，加之利用技术尚未成熟、利用成本过高而收益趋负等原因，农户实际进行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响应不强，利用水平也不高。因此，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影响因素进行研究，能够切实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

目前，学界对农户参与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影响因素开展了研究，方法上多采用Logit或Probit[5]、ISM[6-7]、Heckman的两阶段法[8]、Tobit模型[9]；研究内容集中在：1）个体与生产特征。有学者认为农户个体年龄、受教育年限、风险偏好、人均耕地面积、非农劳动力比例、养殖规模、产业组织等特征因素对其资源化利用行为有显著影响[10-12]；2）农户认知因素。于婷等[13]发现农户对于环境保护和资源化利用的认知水平会直接影响其行为选择。张红丽等[14]认为生态价值认知能显著提高农户参与废弃物资源化行为发生的概率；3）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谭永风等[15]研究表明，补贴政策能够缓解农户资金压力，从而促进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发生。李文欢等[16]研究发现社会规范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农民的环境治理行为。夏佳奇等[17]发现环境规制与村民公约均会影响农户资源化利用行为，即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均会对农户行为造成影响。杜红梅等[18]研究认为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协同联动，共同驱动了农户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效果的提升。

综上，农户资源化利用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取得较丰富成果，为本研究提供借鉴与参考。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虽然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但其资源化利用心理认知是影响行为响应的关键因素[11，19]，已有的研究由于方法上的局限，大多仅研究心理因素是否影响农户资源化利用行为及其影响强度，而未能揭示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的心理决策，且多基于农户整体视角，对于不同类型农户资源化利用心理决策的差异性也缺乏关注。因此，本研究运用计划行为理论分析框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探究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其行为响应的作用。根据农户规模、分布的地形条件为分类依据，进一步检验不同类型农户的有关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心理决策，探究影响农户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影响因素，旨在为政府完善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政策，提高农户资源化利用参与度和综合利用率提供理论依据。

1 理论框架与研究假说

理性行为理论（Theory of reasoned action，TRA）假定行为受到个人意志力控制，因此对于不完全由个人意志力控制的行为缺乏解释力，Ajzen等[20]修正理性行为理论后，增加知觉行为控制因素，而提出了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根据该理论，个体行为受意愿影响，而意愿又受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三个因素的影响。当个体态度越积极，主观规范越强，知觉行为控制力越大，进行某项行为的意愿就会越大；反之，进行该项行为的意愿就会越小。该理论对个体行为具有很强的解释力和预测力，广泛应用于农户生态行为[19-20]、环境友好行为等方面的研究[21-23]。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在概念上易于区分，但又建立在共同的信念基础上[21]。因此，基于计划行为理论，结合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内涵以及实际情况，将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影响因素分解为行为态度影响因素、主观规范影响因素、知觉行为控制影响因素三个方面，充分考虑数据的可获取性，将其又进一步分解成若干个具体的影响因素来分析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认知对其行为响应的影响。

1.1 行为态度与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

研究显示，态度是预测行为最有效的因素之一[24]。行为态度是指个体对特定行为的认可程度。农户作为理性的经济人，基于对生产成本及其对应的收益考虑，会迅速对变动的市场做出对应的反应，从而做出最优的生产决策，实现利益最大化[25-26]。目前，农户普遍认为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在长远来看是有利可图的，对生态环境保护有益，同时能够促进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当农户对某项行为持积极态度时，更有可能认为该行为是有益的、值得采取的。这种认知评估会在农户行为决策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使他们更倾向于采取符合其积极态度的行为。农户对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态度可被理解为对该行为的积极或负面看法。当农户持积极态度时会更关注资源化利用的优点，从而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做出积极回应；反之则不太可能采取行动。为此，提出以下假说：

H1：行为态度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具有正向影响。

1.2 主观规范与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行为态度及行为响应

主观规范是影响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处理的主要因素[27]，是指个体感知到身边重要的组织或个人对其执行或不执行某种特定行为所产生的压力程度。

主观规范可以形成个体对于特定行为的规范性信念。这是指个体对于某种行为是否符合社会道德、价值观或标准的认知。对于农户来说，主观规范会通过社会影响塑造他们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看法。如果农户认为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符合社会道德标准或与他们的价值观一致，很可能会形成积极的行为态度进而产生积极的行为。相反，如果农户认为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违背社会道德标准或与他们的价值观不一致，可能会形成消极的行为态度进而产生消极的行为。

主观规范还反映了个体对周围人期望和社会压力的感知[28]。农户在决策行为时可能会考虑他人的期望和社会压力。如果农户感知到周围人对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支持和认可[29]，更有可能形成积极的行为态度，产生积极的行为。相反，如果农户感知到周围人对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负面评价或缺乏支持，可能会形成消极的行为态度，产生消极的行为。这些社会压力和他人期望会影响农户对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认可程度，从而塑造他们的行为态度、影响农户行为。

主观规范还与个体的社会认同紧密相关。农户可能会认同相关群体、社区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他们会受到所属社会认同群体的影响，形成对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认可或否定[30]。如果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被认为是他们社会认同的一部分[31]，更有可能形成积极的行为态度，产生积极的行为。相反，如果某种行为与他们的社会认同相悖，可能会形成消极的行为态度，产生消极的行为。为此，提出以下假说：

H2：主观规范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态度具有正向影响。

H3：主观规范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响应具有正向影响。

1.3 知觉行为控制与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态度及行为响应

知觉行为控制反映了个体对于实施某种行为的自信心和能力评估，依赖于时间、金钱、经验、信息和技术等多种因素。对于农户来说，他们的行为受到他们对于特定行为的自我评估以及态度的影响。如果农户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来实施这项行为，就更有可能形成积极的行为态度。相反，如果农户认为自己缺乏必要的能力或面临困难和障碍，就可能会形成消极的行为态度，导致他们消极地对待这类行为。

知觉行为控制涉及个体对于实施某种行为的可行性评估。农户的经济能力及其技能等是影响其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重要因素[32]。农户会考虑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成本和收益，以及可能出现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如果农户认为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成本相对较低，收益相对较高，并且风险和不确定性较小，更有可能形成积极的行为及态度。相反，如果农户认为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成本高、收益低，并且存在较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可能会形成消极的行为及态度。

知觉行为控制还涉及个体对于外部环境因素的感知。农户的行为态度受到他们对于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所需条件和资源的认知影响[33]。如果农户认为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所需的条件和资源容易获取、可控制，并且能够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更有可能形成积极的行为态度。相反，如果农户认为实施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所需的条件和资源难以获得、不可控制或容易受到外部环境的干扰，可能会形成消极的行为及态度。

综上所述，知觉行为控制均可能通过农户的行为态度直接或间接地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产生积极影响[34]。为此，提出以下假说：

H4：知觉行为控制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态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5：知觉行为控制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基于以上假说，构建模型如图1所示。

2 方法、数据与变量

2.1 结构方程模型

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SEM）来探究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认知对其行为响应的作用，分析影响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因素。 SEM与普通的回归模型相比最大的优点是它可以同时处理多个被解释变量，且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允许存在测量误差，模型能够同时测量和估计因子结构和因子关系。SEM将因素分析和路径分析相结合，这种模型可用于验证测量变量、潜在变量和误差变量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变量对因变量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具体表达式如下：

在这个模型中，测量方程式（1）和（2）描述了外生观测变量和内生观测变量与潜变量之间的关系，结构方程式（3）描述了内生潜变量之间和外生潜变量之间的关系。在测量方程式（1）中，x是外生观测变量的向量，ξ是外生潜变量的向量，Λx表示外生观测变量在外生潜变量的因子负荷矩阵。同样地，测量方程式（2）中，y是内生观测变量的向量，η是内生潜变量的向量，Λy表示内生观测变量在内生潜变量的因子负荷矩阵。最后，在结构方程式（3）中，B表示内生潜变量之间的关系矩阵，Γ表示外生潜变量之间的关系矩阵，而ζ则表示结构方程无法解释的部分[35]。

2.2 数据来源

研究采用团队2021年7—8月实地调研的数据。调研样本以农户进行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为主要样本，通过采用分层和重点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方法。首先兼顾自然地理条件与县域经济发展水平从湖南抽取衡阳县、衡南县、溆浦县、湘阴县、湘潭县、湘乡市、新化县、双峰县、益阳赫山区、岳阳屈原管理区10个县（市、区）作为样本县；再依据县（市、区）服务中心提供的资料，从全县（市、区）农户数量排名前50%的乡镇中随机抽选取2～3个乡镇；最后根据不同规模、不同资源化利用模式等从每个样本乡镇随机抽取10～30个农场（户）进行问卷调查，共回收调查问卷567份，经有效性检验剔除无效样本后，用于模型分析的有效样本500份，样本有效率为88.2%。本研究将规模面积在3.33 hm2及以上的样本界定为大规模农户，大规模占比51.4%；将规模面积在3.33 hm2以下的样本界定为小规模农户，小规模占比48.6%。按农户所在县域地形条件分成山丘区和平原区，山丘区占比68.8%，平原区占比31.2%。从农户主的基本特征看，男性占比93%，40岁以上中老年农户占比87.2%；文化程度高中及以下水平占比84%，样本与湖南的现实情况相符，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如表1所示。

2.3 变量选择及描述

基于理论部分的模型设定，设置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4个潜变量，借鉴张董敏等[36]的研究设计，本研究共设计4×3个量表题项，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别用“1”到“5”赋值。各个维度变量对应的测量题项及其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

2.4 信度与效度检验

本研究采用SPSS 22.0软件对样本数据集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信度指问卷测量结果的可靠性和一致性，一般通过Cronbachs α系数来判断问卷信度是否可靠，检验得到各题项的Cronbachs α值在0.782～0.927之间，均满足大于0.7的要求，说明该问卷题目具有稳定的信度。效度检验包括内容效度和建构效度。内容效度是指测量题项的适当性与代表性，其测量内容能否反映所要测量变量的特质。本研究问卷设计借鉴已有的相关研究成果[25，34]，认为题项具有良好的内容效度。建构效度指的是测量样本能够测量出理论的特质或概念的程度，如样本数据能进行因子分析，则该量表具有良好的建构效度。一般通过KMO检验系数和Bartlett球形检验来判断问卷效度是否可靠，检验得到整体KMO检验系数为0.868，大于0.7，Bartlett球形检验P<0.001，通过了显著水平为0.1%的显著检验，量表的结构效度较好。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模型适配度检验

TPB理论并非万能，它有着严格的适用范围，研究的问题与基于TPB构建的理论模型是否能拟合还要经过严格检验。本研究模型整体适配度的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各项指标估计值均较好地符合了建议值标准，表明模型适配度良好，前文假设模型构建得到了支持。

3.2 模型假说检验与分析

经过模型拟合得到变量之间的非标准化路径系数、标准误差SE、标准化路径系数、临界比例值CR以及显著性P值。一般情况下，如果CR值大于1.96，P值小于0.05，可以认为这条路径系数在95%的置信区间内是能通过显著性检验的，说明预设模型相应路径假设成立；否则，假设不成立。结果如表5所示。由检验结果可知，模型各潜变量路径系数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检验，表明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的认知—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对其行为响应有显著正向影响。另外，行为态度作为中介因子的路径系数在1%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前文各假说基本得到证实。

具体来看：

1）农户行为态度（AT）。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态度对其行为响应影响的标准化路径系数显著为正，路径系数为0.182，表明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态度越积极，其行为响应程度越高，即假说1的验证成立。

2）农户主观规范（SN）。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主观规范对其行为响应影响的标准化路径系数显著为正，路径系数为0.153，表明农户受到来自社会各界的外界压力越大，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响应程度越高，即假说3的验证成立。同时，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主观规范对其行为态度的标准化路径系数显著为正，路径系数为0.467，表明主观规范能够通过行为态度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产生间接的正向作用，即假说2的验证成立。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主观规范对其行为响应影响总路径系数为0.238。

3）农户知觉行为控制（PBC）。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知觉行为控制对其行为响应影响的标准化路径系数显著为正，路径系数为0.317，表明农户资金实力越强、技术掌握越好，消纳渠道越畅，其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行为响应程度越高，即假说5成立。同时，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知觉行为控制对其行为态度的标准化系数显著为正，路径系数为0.337，表明知觉行为控制也能够通过行为态度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产生间接的正向作用，即假说4成立。农户知觉行为控制对其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影响总路径系数为0.378。

4）潜变量和观测变量间的关系可归纳如下：首先，劝说或制止他人随意排放农业废弃物是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潜变量中最显著的因素，这与宾幕容等[32]的研究结论一致。其次，行为态度潜变量中的最显著因素是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环境效益认知，这与张董敏等[36]研究不一致，但从实地调研情况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已深植入农户内心，多数农户对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达到一定高度，保护生态环境的责任意识强，认识到个人生产行为必须遵循国家绿色低碳发展战略要求；主观规范潜变量中最显著的因素是身边相邻农户进行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知觉行为控制潜变量中的最显著因素是农户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的掌握程度。不难理解，农户对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生态环境价值认知度越高，对资源化利用技术掌握越好，则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就越积极。此外，中国文化的“榜样力量”和农户的“同频”心理作用，身边人良好的示范将直接有效影响农户的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

3.3 多群组模型检验与分析

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是行为响应的基础，不能忽略不同规模、不同地形区域农户心理决策的异质性。农户规模和所在县域不同意味着资源禀赋存在差异，相对而言，大规模农户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知识，同时具备较稳定的收入来源。而平原地区自然资源丰富、地理位置优越，更有可能将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意愿转化为实际利用行为。基于此，本研究进一步结合多群组SEM模型，将规模和地形区作为2个调节变量，检验小规模户与大规模户、平原区户与山丘区户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其行为响应的作用。表6为模型拟合情况，表7列出了多群组SEM模型的路径系数估计结果。

从表7可以看出，分组样本与全样本（表5）结果部分相似，相较小规模户和山丘区户，大规模户和平原区户的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其行为响应正向影响的综合路径系数明显要高，同时部分结果存在差异：

1）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主观规范对行为响应的影响方面，大规模户、平原区农户通过检验，但小规模户、山丘区户未通过检验。小规模户主观规范对行为响应的影响不显著，可能的原因：一是自2007年以来，无论是鼓励发展规模化，抑或农业废弃物污染治理及其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等支持政策的目标对象都主要为大规模户，将小规模户排除在支持对象范围之外，导致小规模群体中进行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典型示范户缺失；二是鉴于数量众多的小规模户过高的监管成本，政府环境规制的对象也定位为大规模户，小规模户长期处于监管的真空状态，因而造成小规模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主观规范对行为响应的影响不显著。山丘区农户主观规范对行为响应的正向影响不显著，可能的解释是：山丘区由于自然地形条件决定的农户分布更为零散，加上交通、网络基础条件差，相较平原区的农户而言受到身边相邻或同行的影响以及政府监管的压力都比较小，导致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主观规范对其行为响应的影响不显著。

2）关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态度对行为响应的影响方面，平原区户通过检验，山丘区户未通过检验。由于山丘区受自然条件的限制，加之地方财力不足，交通、信息设施建设滞后，农户信息闭塞，思想保守，对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经济、环境、社会效益的认知度低，因而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态度对其行为响应的影响不显著。

由此可见，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心理认知对行为响应的影响路径不一致。不同规模、不同地形区域的农户，由于资源禀赋条件、经济实力、思想观念及社会规范均存在一定差异，其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心理认知会有所不同，进而对其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行为响应产生不同的影响。

4 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基于500份农户问卷调查数据和结构方程模型，研究了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其行为响应的作用，并进一步以规模、地形区为调节变量，厘清不同群组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对其行为响应影响的差异，主要结论如下：1）全样本数据显示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的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三个维度均对行为响应有显著正向影响，综合影响路径系数依次为知觉行为控制（0.378）、主观规范（0.238）和行为态度（0.182），同时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也会通过行为态度的中介作用对行为响应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2）规模、地形区对农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认知与行为响应之间具有调节作用，与小规模、山丘地区相比，大规模、平原地区农户认知对其资源化利用行为均显著。基于上述结果，提出以下建议：

1）应通过定向的教育和信息传播活动提高农户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认知水平，重点应放在向农户介绍该利用方式的环境、经济和社会效益以及其与农户现有实践的契合度上，进一步引导农户对资源化利用行为产生积极的态度，实现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可持续性。在主观规范上应利用社会影响力和权威渠道，加强对农户的主观规范塑造，突出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社会责任和共识，以促使农户自觉遵循社会期望并积极进行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与此同时，应通过强化农户对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知觉行为控制，推进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培训与指导的常态化，提供技术支持、资源保障和操作便利，增强农户对资源化利用行为的信心和能力，从而降低行为实施过程中的障碍。

2）针对不同规模和地形区的农户，制定差异化的政策和支持措施。对于大规模和平原地区的农户，需重点关注其资源化利用行为并提供相应激励，以确保其继续积极参与资源化利用。对于小规模农户，应推进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支持政策全覆盖，实施对小规模农户重点帮扶与支持。今后支持政策重点对象是数量庞大的小规模户，提升小规模户参与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认知度，激发他们开展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内生动力及响应度。同时选择一批综合效益高、适宜小规模户的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模式进行典型示范推广，强化主观规范的作用。对于山区地区的农户，应加强山区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畅通信息传播，创新媒体手段，推进数字化管理。通过对农户生产全过程数字化管理，提高山区农户对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经济、环境、社会效益认知度，促进其积极的行为态度形成；政府与农户、农户与农户通过云上“亲密”接触，实现对国家相关政策、资源化利用典型模式与样板的宣传普及，强化主观规范的影响力，促使山区农户自觉、自愿开展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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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校：吴 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