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灵韵与民族情怀的有机融合

[摘 要]《春天的山歌》是一首由知名作家甘茂华作词，中南民族大学音乐舞蹈学院钢琴教授吴涵和笔者共同作曲，中南民族大学音乐舞蹈学院声乐教授王菊演唱的一首以鄂西土家族民歌为素材创作的女高音独唱作品。该作品以土家族“山歌”作为原生素材，将“民歌”与“山水之美”相结合，力求在传统文化与创新创意的结合中，彰显祖国繁荣发展、春意盎然的景象。本团队以深入田野为根基，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旨在通过创作讴歌时代、讴歌祖国、讴歌人民、讴歌河山的原创音乐作品，通过点燃音乐之火，走向诗和远方，让音乐作品产生感染人、凝聚人、温暖人、鼓舞人的精神力量。

[关键词]土家族；山歌；山水之美；艺术赏析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土家族的山峦之间，那悠扬的山歌便如清泉般流淌，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山歌，作为这片土地上独特的文化瑰宝，承载着土家人的历史记忆、生活情感与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它不仅是土家族人民智慧的结晶，更是中华民族多元文化的生动体现。在这片绿意盎然的土地上，山歌是土家人生活的一部分。无论是在田间地头、山间小路，还是在喜庆的节日里，山歌都如影随形，常伴土家人的生活。它以其独特的旋律和歌词，讲述着土家人的故事，传递着他们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2023年，笔者应邀多次赴武陵山区鄂西土家族聚居区采风调研，和著作散文家甘茂华、钢琴教授吴涵合作创作出《春天的山歌》这首音乐作品。走进土家族山歌的世界，聆听那来自大山的呼唤，感受那淳朴而真挚的情感。在这里，我们不仅领略到土家族文化的独特魅力，更能够从中汲取力量，勇敢地面对生活的挑战。作品问世后，进入了中南民族大学公共美育课堂，受到了全校不同专业学生的欢迎。作品上传至QQ音乐、国家民委文化宣传司“道中华”等网络平台，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大量的转发与赞誉，获得了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2024年3月，经国家艺术基金专家严格评审，并报国家艺术基金理事会批准，该作品成为国家艺术基金2024年度资助项目。

《春天的山歌》是一首以鄂西土家族民歌为素材创作的女高音独唱作品。作品以武陵山为背景，以土家族山歌为载体，歌唱山寨美好生活，展示中华民族团结、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民族命运共同体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彰显土家人对民族文化的自信，呈现出具有象征意义的春天景象和主题思想。

在丰富的文化生态浸染下，鄂西人民用兼收并蓄的创新精神，让多元而又极具特色的鄂西民歌在这里“各美其美、和而不同”，形成了在整体风貌、调式色彩、旋律歌词以及曲式结构上的多元混融性特征，展现出多元共存的区域文化色彩[1]。《春天的山歌》延续这一特征，作品旨在通过创作讴歌时代、讴歌祖国、讴歌人民、讴歌河山，点燃音乐之火，让人们走向诗和远方，让音乐作品产生感染人、凝聚人、温暖人、鼓舞人的精神力量。

一、歌词借景传情，意境高远，具有鼓舞人心的精神力量

首先，主歌第一段写景，即借景抒情。“春风打鼓又敲锣，歌声中飞出一条河，八百里清江入长江，同唱一首春天的歌。”描绘出春天来临、各族人民欢欣鼓舞、歌声飞扬的壮丽景象。用“清江”汇入“长江”，表示土家族与中华民族大家庭融为一体，共同奔向大海，走向更广阔的海洋，为新时代、新征程同声放歌。“山歌一甩几架坡，清江笑出漩涡涡。”山的雄奇绵延，水的清澈秀美，以及土家人唱山歌的豪放风格，映入眼帘。“今儿个把春天接回家，杜鹃花喊醒了山坡坡。”土家人把春天接回家了，幸福之情像山花烂漫，溢满心田。

其次，主歌第二段写情，以情表意。“春风吹来又吹过，爱也多来情也多。”在这美好的春天里，土家人对幸福生活的缔造者——党和祖国充满了感恩之情。他们并肩携手、团结进取，就像“十万座大山手牵手画卷，同唱一首春天的歌”。这里用大山牵手，再次展示中华民族崛起、团结一心的精神力量，为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发出春天的声音。“唱得茶园绿油油，唱得家园红火火。”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家乡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借“幺妹唱龙船调”，表达对幸福生活、美好爱情追求的心声。

最后，副歌部分，将土家人对象征春天的时代情感，升华到理性思维的高度。“土家人，爱唱歌，不唱心里痒梭梭。”落脚在土家人的民族性格上，土家人天性乐观，能歌善舞，以歌传情，唱歌根植在土家人的基因里，唱歌融入土家人的生活中。“同一条清江同一个家，江流不断歌不落。”呼应第一段主歌的“清江”，以江流不断、歌声不落的誓愿描述同一个家园的家国情怀。歌中“同”是诗眼，“新”隐喻新时代的“土家人，唱新歌，太阳照亮山窝窝”。“同一个圆心同一个梦，一路追梦一路歌”，是武陵山各民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呈现，视野更为宽广，内容更为宏大，意境更为高远，春天的歌也更为响亮，为歌曲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歌词在艺术表现手法上，一是采用隐喻和象征。《春天的山歌》以清江融入长江、大山并肩牵手、“同唱一首春天的歌”，具有丰富的内涵，隐喻着主题所指。山水的自然形态与民族命运的行进方向相互映照，既恰如其分，又相得益彰。该作品以春天的景象和春天的山歌贯穿全篇，呼应着新时代新征程；二是注重原生态语言表达。表述土家人生活及其思想感情，用土家人的表述方式更显韵味，朴实易懂、亲切有味。“春风打鼓又敲锣，春风吹来又吹过”，脱口而出，抒写自然，情感潜流而过。“今儿个把春天接回家”“幺妹儿唱起那龙船调”运用土家族语言中的儿化音，显得顺溜而富有情趣；三是叠音词的运用。《春天的山歌》中大量运用叠音词，以此强调所要表达的内容。“清江笑出漩涡涡，杜鹃花喊醒了山坡坡”——发自内心对春天的赞美。“唱得茶园绿油油，唱得家园红火火”——歌唱家园，歌唱乡村振兴。“不唱心里痒梭梭”——爱唱歌的特点一语道破。“唱醉了哥哥的心窝窝”——爱情的力量深入到心灵深处。“太阳照进山窝窝”——象征着新时代春天的来临，土家人对幸福生活的愿景。

二、曲风大胆创新，特色鲜明，将土家原生态音乐与新民歌风格融合

作品在曲风上，一是将中国民族音乐与西洋管弦乐相结合；二是将原生态音乐与新民歌风格相融合。该作品引子部分，以土家族原生态高腔形式引出，将音乐形象塑造为群山起伏、绿水奔流的土家族山寨。歌曲主歌部分，轻快富有律动，不失土家族山歌的悠扬婉转。作品中大量采用了土家族音乐常见的小七度大跳，将歌词的音调与旋律巧妙融合，凸显土家族方言的魅力。副歌在中国鼓、土家族高腔、管弦乐的烘托下，把土家族热爱歌唱、热爱生活、进取向上的精神面貌淋漓尽致地呈现在音乐之中，描绘了春天的山水如诗如画，春天的山歌入耳入心，引领听众身临其境。

本项目创作中的曲式结构使用了单二部曲式，分为呈示段和对比段两个部分，同时带有前奏、间奏及尾声。呈示段有两段歌词，构成复乐段结构，每个乐段都是并行二句式乐段结构。对比段使用呈示段核心材料进行展开，构成并行二句式乐段结构。

（一）前奏

使用土家族特有的高腔，将音乐氛围拉入了武陵山区，随后以弦乐队与笛子分别陈述，引入前奏旋律。

（二）呈示段（1-16小节）为复乐段

核心乐段为并行关系的二句式乐段结构。第一段为开放性终止，结束于角音。第二段为收拢性终止，结束于羽音。五声性的旋律，及“角-羽”音构成的羽调式属、主音框架，凸显了作品中所蕴含的土家族音乐特性。

1.第一段（1-8小节）并行二句式开放乐段

前两小节为歌曲的主题动机，使用了土家族山歌的曲调与高亢的旋律特征。整个主歌的第一段人声使用了具有我国民族特色的民族美声唱法，配器上以弦乐铺垫增加音响厚度；传统大鼓奠定作品的基本律动；高频位置配合点状音响，整体声效均衡、饱满，乐器音色丰富。

2.第二段（9-16小节）并行二句式收拢乐段

与前段大致相同，细节处做了些许变奏处理，一是增加音乐本身的趣味性；二是山歌本身做了即兴化处理，此处变化更能体现出山歌的特点。这一段在人声演唱的同时，也在高音区加入合唱和鼓组，提高音乐整体氛围感和力度。

（三）间奏

呈示段结束后为了形成反差，采用钢琴旋律以协奏曲一般的力度引出间奏，倾泻而出。随着力度的迅速变强，强有力的“号角”被奏响。在间奏的后半段，钢琴又转回琶音式分解和弦，向上涌动并逐渐进入高音区，此时竹笛叠入并演奏颤音，使东方与西方的音响迅速交融于宏大的音流之中。整个间奏描绘出向前奔腾的江流与豪迈大气的音乐形象。同时，配合童声与女声的合唱、弦乐的铺垫、竹笛转换至前景的旋律陈述等，使得此部分情绪极为丰沛。与传统民歌相比，该作品的创新之处就在于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声音融合。

（四）对比段（17-24小节）

该部分为歌曲的高潮乐段，使用了较稳定的节拍律动与节奏型，体现出大气、澎湃的博大胸怀和远大理想。此乐段为并行关系的二句式结构，最后使用了收拢性终止。

总体来说，该作品结构工整，旋律的民族特征明显，在乐器编配上中西融合，大胆创新，主复调融合。全曲的创新之处就在于它既体现了武陵山区的民间歌曲特色，又凸显出了与时俱进的时代精神。

三、新时代下的民族共同体及家国情怀价值意义

（一）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思想引领

山歌或者民歌文化不仅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特殊标志，更是该民族历史、文化、精神和价值观的集中体现。它承载着民族的记忆，传承着民族的智慧，强化着民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社会转型期，这种文化面临着新的机遇与挑战。通过对其现状的深入分析，我们能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土家山歌在土家民族认同中的核心作用。它不仅是土家人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是他们民族身份认同的重要载体。在现代多元文化背景下，土家山歌以其独特的魅力和价值，成为土家人民与其他民族交流互鉴的桥梁[2]。

《春天的山歌》这首作品，不仅展现了土家人民对民族团结和民族大家庭融合与和谐关系的向往与追求，更表达了民族认同与民族振兴之间的紧密联系。它强调了民族认同是民族振兴的精神基石，只有全体民族成员共同认同自己的民族文化、民族历史和民族精神，才能形成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推动民族的繁荣与发展。在弘扬民族团结的新境界新征程中，激励人们站在春天的新起点上，践行继续奋进的崇高使命，传递真善美的艺术价值观。

（二）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价值归宿

土家族历史悠久、文化灿烂，从“下里巴人”到“龙船调”，素有“会唱歌的民族”的美誉。新世纪以来，土家族的音乐创作呈现出格外繁荣的局面。特别是一些新民歌的创作，不仅继承了传统土家族音乐的精髓，更在旋律、歌词和表现手法上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与拓展。这些作品地域分布广泛，深受各族群众的喜爱，拥有深厚的群众基础。近年来，在创作中注重精品打造，涌现出一系列优秀作品，《春天的山歌》就是其中的代表，具有传承土家族文化、开拓创新的价值。

（三）以厚植家国情怀为精神底蕴

民族认同的提出都牵涉着文化变迁的问题语境。事实上，任何一个民族都在发展变化，体现民族特征的文化特点也会随之变化，土家山歌所承载的文化符码和民族经验同样也在发生变化。这使得土家山歌的传承与保护便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艺术保护，更重要的是一种文化场的保护和营构，一种民族价值理念的重新维系[3]。《春天的山歌》充盈着土家族山水的秀气灵韵，涌动着创作团队对祖国河山的深情告白，以及对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理想追求。映照出每一个平凡的人在历史前进路上彰显自我力量的小小窗口，凝聚了民族情感，彰显家国情怀。

《春天的山歌》是一首将湖北长阳土家族原生态音乐与新民歌风格相融合的新作品，其以土家山歌的形式歌唱山寨的美好生活，表现出土家人热爱歌唱、热爱生活、进取向上的精神面貌，以及对本民族文化的热爱与自信，彰显出民族团结、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民族命运共同体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作品既具有鲜明的民族地域特征，又具有昂扬向上的时代

精神。

当然，由于能力水平有限，作品也不可避免存在一定的不足和局限性，我们的工作还存在一定的提升空间。

结束语

在今后的创作研究中，我们一是需要更加深入地挖掘土家族音乐的传统精髓，找到与现代音乐元素更加和谐的融合方式，以实现更好的传承与创新；二是在音乐创作过程中更加注重细节的处理和情感的表达，使作品更加生动、感人，可以尝试引入更多元化的音乐元素和表现手法，为土家族音乐的传承与创新注入新的活力；三是多方扩大作品的传播范围，让更多的人了解和欣赏到土家族音乐的独特魅力。总之，我们会继续吸纳各方面的意见，扬长避短，不断创新，争取创作出更多更好的音乐作品。

参考文献

[1]袁渊，黄永林.文化生态视野下的鄂西民歌特征研究[J].理论月刊，2023（3）：72-82.

[2]黎涓铭.土家山歌视阈下的民族认同：以松滋卸甲坪土家族民族乡五句山歌为例[J].原生态民族文化学刊，2010，2（4）：87-90.

[3]林铁.土家山歌：土家民族的认同方式[J].民族论坛，2008（6）：17.

作者简介：毛成东（1975— ），男，土家族，湖北宜昌人，湖北省宜昌市艺术研究所，副高级，本科。

研究方向：土家民族音乐创作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