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智媒时代为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建构开辟了崭新而复杂的现实图景。随着意识形态理念与智能媒介技术的深度融合,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因受到智媒时代万物皆媒、人机共生、自我进化特征的影响,呈现出主体性拓展、融合性增强、圈群结构重塑的特征,这不仅对传统的意识形态建设工作提出了现实挑战,也明确了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前进方向。面对智媒时代意识形态领域的转型与挑战,本文提出加强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不仅要把握智媒技术深度融合的时代背景,还要从话语体系建设、受众媒介素养建设、传播方式建设等方面发力,确保意识形态领导权的稳固。
关键词:智媒时代;意识形态领导权;意识形态安全;风险应对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24)07-0014-04
一、引 言
意识形态领导权是党的全面领导在意识形态领域的集中体现。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1]。这一重要论断要求我们认识到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性,做好新时代的意识形态安全工作。随着智能科技的蓬勃发展,以及在媒体领域的广泛应用与深度融合,智媒时代正式到来。智能媒介中各种思想观点的分离、统合与交锋,构成了意识形态冲突的斗争场域。其中,“万物皆媒”的普遍联结、“自我进化”的智能迭代以及“人机共生”的新型互动模式,构成了智媒时代的鲜明特征。在此背景下,加强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夯实共同的思想基础,成为维护意识形态安全的重要课题。
二、智媒时代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新特征
智媒时代万物皆媒、人机共生、自我进化的特征,为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创造了新的契机,在其呈现出发展良好态势的同时也面临着受众主体性拓展、智能技术全方位融合、意识形态空间圈群化的新境遇。
(一)万物皆媒,拓展受众的主体性
无论是从交往工具的发展脉络还是从人的精神生产角度看,人类的主体性始终在不断扩张,尤其在以智能手机为标志的智能终端普及后,受众与智媒环境之间相互适应与塑造,共同构建了一个以普遍可及的传播工具、多媒体屏幕、交互界面及隐形网络为基石的全新媒介生态。在这一生态中,信息交流的成本大幅降低,受众能够与多种多样的智媒工具进行高频次交互,从而构建出“万物皆媒”的生存场域。从本质上说,“万物皆媒”是媒介形式的丰富化所带来的人与媒介在时间、空间以及方式上更紧密地耦合,这种紧密的耦合衍生出的场景化,不仅实现了人的社会性在时间与空间上的进一步拓展,还实现了受众“在场感”的提升。“场景化连接的本质是基于场景(情境)感知以及信息适配,最大限度地服务用户并满足其需求。”[2]此过程不仅响应智媒受众的需求,更是受众自我意识主动介入并影响外部世界的体现,场景化的沉浸特性激励了受众个体表达的主动性,成为推动受众主体性扩展的关键驱动力。此外,媒介的智能化与多样化为受众个体间、个体与社会间的交流提供了更为便捷多样的路径,使得作为意识形态接收者的社会成员,能有效利用智媒的广域覆盖特性,将其观念向更宽广的社会空间辐射,深化对他者的影响。因此,智能媒体创造的密集反馈与互动场景,促进了受众主体性在更广泛层面上的觉醒与强化。
(二)人机共生,增强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融合性
人机共生构筑了智能设备与人和谐共生的演进情境,让人类与计算机能够通过合作做出决策,并控制复杂的情况而不依赖于预先设定的程序。人机共生不仅仅是机器在更大程度上辅助人类开展实践活动,更重要的是形成基于人与机器及其核心智能算法的互动而产生的共生伙伴式的新型社会关系。“‘人—技术’关系,分别指具身关系、解释关系、背景关系和他者关系,其中,具身关系是人与技术之间最基本的关系,指的是人类借助技术和工具在世界中感知并产生知觉和身体体验。”[3]与传统工具相异,智能技术具有深度嵌入性以及与社会生活高度融合的特征,特别是算法技术,日益聚焦于促进人际交往的微观层面。智媒深度参与受众交流的过程也是技术社会化的过程,作为智媒核心的算法技术也更聚焦于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在此背景下,人与智能机器的紧密连接促进了意识形态建设与算法技术的深度融合,使得主流意识形态内容能够精准融入受众意识深层,实现从认知到认同的内化过程,巩固了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基础。算法技术的介入,通过精细的信息筛选与推送,深刻改变了人们的信息获取方式,通过信息分发作用于大众价值观以及行为模式的塑造,展现出意识形态引导逻辑的全新演变路径。
(三)自我进化,重塑意识形态空间的圈群结构
植根于技术变革的智媒的崛起,不仅指引着技术创新的方向,也带来了人与人之间联结方式的转型,引发了社会组织、传播节点、社会结构与社会关系的变革,并对社会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智媒时代的媒介系统依托于快速发展的人工智能技术,具有强大的学习能力,能够通过与受众的持续互动实现迭代升级,日益精准地解析受众行为与表达意图,从而更能“理解”受众的行为与话语表达。中国人工智能学会研究显示,“机器学习致力于研究如何通过计算的手段,利用经验改善系统自身的性能,其根本任务是数据的智能分析与建模,进而从数据中发掘出有用的价值。”[4]在算法的逻辑展演下,不仅新的社会关系随着虚拟实践的发展被建立起来,而且传统的社会关系也被复刻到智能媒介构成的社交空间中,并得以加强。人与人的互动模式从传统的随机性“触发”式互动,转变为不断迭代的动态引导式互动。在这种互动关系中,受众借助技术赋权在虚拟空间创建数字分身作为自我的第二身份,突破了现实时空的限制以及链接数量的局限;算法回应受众的多元话语诉求,根据价值与趣缘分类将群体聚合为若干价值趋同的话语圈群,多样的圈群构成智媒时代的主体单元。在这类组织中,“圈群社交信任取代信息真实性和价值性,成为信息判断的基础。”[5]意识形态空间的圈群分化,为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建设开辟了超越单一宣传模式的路径,使之能够精准定位不同圈群,深入剖析其特有需求,确保传播的针对性与有效性,从而增强了意识形态引导的精细化管理,也为确保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总体导向和可控性提供了有力保障。
三、智媒冲击下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面临的风险
智媒时代的到来削弱了基于传统环境特征构筑的意识形态领导权,细究其源可以发现,媒介的发展拓展了人们表达的空间,激发了他们内心的情感交流需求。与此同时,技术工具的异化对人的宰治以及社交关系网络与受众思想相互耦合构筑出的媒介圈群增加了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风险。
(一)迷茫与沉溺:智媒弱化了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主导力
智媒时代为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带来了诸多挑战,尤其体现在公众主体性的变动上。思想观念的多元化与情感表达的多样性犹如双刃剑,虽丰富了社会精神面貌,但也容易使公众陷入认知迷茫与情感沉溺的状态。一方面,智媒推动大众主体性的释放,促使社交网络上的意识形态讨论趋向情绪化。“在媒介与代码无处不在的社会中,主体的自由意志不得不面临技术的规训与重塑。”[6]进入信息爆炸的后真相时代,大相径庭甚至相互矛盾的信息同时呈现在人们眼前并相互碰撞,由于缺乏对此种现象背后原因的理解与相应的知识储备,人们往往很难分辨其是否合理,迷茫因此产生。在理性不足以帮助自己理解世界时,人们的判断依据就会转变为感性主导情绪,导致舆论场出现极端化声音。另一方面,智媒环境下主体性膨胀与娱乐消费的增长对意识形态领导权的政治根基构成了侵蚀。智媒时代娱乐内容的泛滥促使人们在虚拟体验中投入大量时间,弱化了现实交往,这与意识形态建设所具有的塑造和引导人们思想价值观念以及具备强有力的政治动员功能背道而驰。泛娱乐化内容因多样性和潜在的异质性,不仅削弱了主流意识形态的凝聚力,还为外部意识形态的渗透提供了可乘之机,增加了思想领域的不稳定性。
(二)遮蔽与异化:智媒削减了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效用力
智媒时代,信息茧房现象阻碍了受众个体对现实世界的全面感知,进而削弱了意识形态领导力建设的精准度与实效性。智媒技术既帮助人们有效地进行物质生产实践,也在无形中限制了人们的认知视野,影响其价值判断。以智能算法为核心的智媒技术,改变了传统的信息筛选机制,减轻了信息过载给受众带来的认知负担,但同时,算法不断演进与强化,促进了以受众偏好为导向的个性化信息生态的形成,构建起一种“算法囚笼”。在此结构中,搜中的个体偏好被不断放大,而接触多元观点的机会被缩减,导致其世界观趋于片面。此外,智媒时代的数据化趋势,使得社会管理与日常生活的诸多方面被数据塑造,对数据的过分依赖不仅使数据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描绘现实的核心工具,更引发了数字技术与数据本身的异化作用———从辅助人类实践活动的有益工具转变为制约人性发展、影响社会整合的枷锁。这种转变,从根本上动摇了意识形态领导权赖以生存的一致性与主导性基础,污染了智媒空间的政治生态环境,削减了意识形态领导力在引导公众意识、凝聚社会共识方面的效能。
(三)拒斥与勾连:智媒离散了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统合力
与传统媒介环境下受众的原子化分布状态不同,智媒时代凭借技术赋权,智媒受众在虚拟空间中围绕共同的兴趣、情感等纽带编织出新型关系网络,催生了复杂多样的圈层化媒介生态。这一媒介生态,实则是受众主体性与智能媒介工具性相互适应、深度融合的产物。圈群内的互动,本质上是围绕价值观产生的言语实践,通过集体内部对特定对象的事实评判与价值判定实现圈群话语深度参与的全体动员。频繁的互动催生了圈群内部共通的价值认知与价值导向,并且这些认知与导向是有意识的、经过理性思考的主动表达。圈群因共享相似的价值指向,为圈群内部个体提供了积极的言语反馈和强烈的情感归属,满足了智媒圈群中个体的认同与归属需求,进而基于情感共鸣的圈群认同逐步确立。然而,这种基于多元价值取向的认同在遭遇观点交锋时,往往会加剧立场的两极分化,压缩缓和空间,导致在此情境下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基础被分化,整合任务愈发艰巨。
四、智媒时代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防控策略
(一)加强网络意识形态话语建设,掌握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
语言作为交流的工具,不仅是实现社会互动的核心媒介,也蕴含着复杂的认知框架,影响着人们理解和诠释世界的视角和方式。一个具有鲜明意识形态属性的话语体系的构建与深化,实质上是对现实社会结构的社会性再生产过程。意识形态领导力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掌控话语主动权是其不可或缺的一环。因此,党和政府要加强意识形态话语建设,实现群体话语与个体话语的有效融合,构建既体现理论深度又贴近日常生活的多元话语生态。
智媒时代的到来改变了信息的生成与流通方式,公众个性化表达的趋势愈发显著,与之相伴的是叙事方式的多元化发展、智媒受众竞相通过个性化话语参与公共讨论,导致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抽象化、意向化表达被淹没在具象化的个体话语中,传播效果被削弱。因此,构建群体话语与个体话语间的桥梁,形成连贯的话语传播链路,对于维护意识形态领导权具有战略意义。马克思主义话语作为兼具群体叙事特性和主流意识形态地位的话语体系,天然具备“主场”优势。要使其在更广泛的个体思想中扎根,关键在于将马克思主义核心理念融入公众日常生活,提升话语的亲和力与吸引力,激发公众参与集体话语构建的积极性。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传播手段和话语方式创新,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7]因此,应充分发挥群体话语的感召力,引导个体话语向更加凝聚共识的群体话语趋近,实现两者之间的良性互动与融合。
(二)培育受众素养,厘清主体表达边界
智媒时代,信息传播模式的革新提升了信息的传播效率、拓展了社会个体表达的广度,为社会个体在虚拟空间内的主体性展现提供了广阔舞台。然而,主体性表达的过度扩张不仅会扰乱媒介生态秩序,也对意识形态领导权构成了潜在威胁。因此,智媒平台必须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引导受众的主体性表达,增强受众的媒体伦理意识,从而规避因其无序表达可能导致的舆论风险。
在人人都是媒介网络节点的时代,智媒受众既是信息的消费者,亦是生产者,尤其是在“眼球经济”盛行的今天,即便不具备广泛关注度的受众个体,在智能算法的推波助澜下,也能产生不可小觑的舆论影响力。这就要求智媒受众在进行内容创作时具备一定的媒体伦理意识,明确表达的界限。因此,需要在全社会范围内推行系统化的媒体与信息素养教育,涵盖学校教育、成人继续教育以及社区教育等多个层面。不仅要增强公众的法律意识,使他们认识到网络并非法外之地,任何表达均要在法律与道德框架内进行,也要培养公众独立批判思考的能力,使他们正确评估信息的准确性和价值,从而杜绝因误解或误传而导致的意识形态偏差。
(三)创新传播方式,提高主流意识形态的网络穿透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基本不看主流媒体,大部分信息都从网上获取。”[8]面对这一现状,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策略需要做出相应调整。智媒时代背景下,网络社群的去中心化特征要求意识形态传播必须深刻契合受众的个性需求,通过创新传播方式提高对各类社群的穿透力。为此,主流意识形态的“破圈”需要内外兼修。首先,对外要遵循社群发展规律,运用智媒工具进行深度学习和受众行为分析,识别受众的兴趣偏好、社交圈层特征及情感倾向,从而实现意识形态内容的精准匹配,满足网络社群成员的情感、信息及利益需求;同时,净化网络环境、清除负面信息,为意识形态的健康传播打造良好的外部生态。其次,对内要加强社群内部成员的正面引导,提升其认知水平和判断力,促进社群价值观的积极演进;鼓励社群成员围绕主流意识形态创作内容,通过奖励机制激励优秀作品,增强其身份认同和参与热情;借助网络意见领袖在特定社群中的影响力,将主流意识形态以更接地气、更具说服力的方式传递给社群成员,促进深度讨论和广泛传播。
五、结 语
在智能技术蓬勃发展的当下,意识形态领域正处于深刻变革的关键节点。意识形态领导权在智媒时代呈现出主体性拓展、融合性增强、圈群结构重塑的特征,既为传统意识形态管理框架创新发展提供了新契机,也对其产生了一定的冲击。面对风险与挑战,我们要通过强化网络意识形态话语的创新性与主导力提升受众的媒介素养与辨别能力,以及创新传播方式、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网络社群穿透力等路径,巩固新时代意识形态领导权,确保意识形态领导权建设的科学性与有效性。同时,要把握技术发展趋势,不断深化对意识形态工作规律的认识。只有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才能有效应对复杂多变的全球意识形态格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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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