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志文(1972- ),男,华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产教融合,职业教育管理(广州,510631);魏珺玥(2000- ),女,华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职业技术教育学
基金项目
广东省职业教育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委托项目“广东省中等职业教育学业水平测试制度建设与实践”(JGWT 202205),主持人:刘志文
摘 要 明确普职分流政策的逻辑、困境与未来取向是确保普职分流良好推进的必然要求。从历史逻辑来看,普职分流的政策和实践因社会和职业教育的变化而不断演进;从现实问题来看,普职分流面临两大现实困境,即普通高中学历和中职学历不等值、学历价值和技能价值不匹配;从未来改革来看,需要加快推进“职教高考”制度建设,大幅增加中职学校的经费投入,提高中职教育的基础地位,重新审视学历与技能的关系,真正形成“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社会观念,实现普职主动分流、协调发展。
关键词 普职分流;学历价值;技能价值;技能型社会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4)21-0047-06
普职分流就是引导学生分别流向不同渠道,一部分学生接受普通教育,另一部分学生接受职业教育[1],其本质在于充分尊重学生的个性特点,结合学生兴趣和优势进行科学引导,为学生提供适合的教育。普职分流政策提出已有四十多年,但推进过程中面临不少问题,家长和学生对进入职业院校接受职业教育存在认识偏差,“普热职冷”的现象给普职分流工作带来巨大的挑战。在建设技能型社会的背景下,梳理普职分流政策的历史逻辑,思考普职分流实施所面临的现实问题,明确普职分流政策发展的未来取向,有助于普职分流政策的良性推进,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
一、普职分流的历史逻辑
(一)政策梳理:从一次分流到多次分流
1.普职分流政策的形成
1980年,国务院转发教育部《关于中等教育结构改革的报告》,提出“应当实行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并举”,标志着我国普职分流政策的正式形成[2]。1983年,教育部等四部门印发《关于改革城市中等教育结构,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意见》提出“中等职业学校和普通高中在校生比例大体相当”的政策要求[3],这是“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并举”要求的具体化。从其形成来看,普职分流一开始主要是在高中阶段的一次分流政策,通过增加中等职业教育比重来引导学生分流。
2.三级普职分流政策
1985年《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进一步细化了普职分流的要求:根据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要求,我国广大青少年一般应从中学阶段开始分流,初中毕业生一部分升入普通高中,一部分接受高中阶段的职业技术教育[4],形成小学毕业后、初中毕业后、高中毕业后的三级分流模式。职业教育分初等、中等、高等三级,对应普通教育的初中、高中、高等教育三个阶段,形成普职两套办学体系并存的格局。1993年《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对三级分流的适用区域和具体条件进行了规定,提出在初中三年内进行继续分流的模式[5]。1996年颁布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规定,国家根据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教育普及程度,实施以初中后为重点的不同阶段的教育分流,将普职分流的政策要求上升到法律层面。
3.多级普职分流政策
21世纪初,我国经济发展和教育水平逐步提高,普职分流政策也进行了相应调整。2006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规定,我国实施九年制义务教育[6],初级职业学校逐步消失,初等职业教育演变为九年义务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一般在初中讲授文化课的同时,开设一些有关专业的生产劳动和职业技术课程,小学毕业后分流成为历史,普职分流起始学段升级到初中后,形成以初中后分流为重点的初中后和高中后二级分流模式。2022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颁行,不再使用“普职分流”的提法,但仍指出在义务教育后的不同阶段因地制宜、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7]。这意味着普职分流不仅可以在初中后和高中后实施,也可以在高中和高等教育期间实施,意味着普职多次分流政策的形成。
总体来看,我国普职分流从确立之初的初中后一次分流模式,发展为小学后、初中后、高中后三级分流模式,又逐渐演变为以初中后分流为重点的初中后、高中后二级分流模式,并随着实践的演进发展为初中后不同阶段的多次分流,赋予学生多次选择机会,畅通学生多样化成才路径[8]。
(二)实践演进:从硬性分流到柔性分流
1.硬性分流阶段
1985年《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确定了职普比大体相当的分流目标,相关政策对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的人数比例进行了要求,有硬性限制的色彩。1993年《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50%~70%的学生进入职业学校,但当时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的大中专生包工作分配,还有一定的学费和伙食费补贴,因而得到家长的广泛认可和社会的大力推崇,出现了“职教热”“技工热”的现象,当时的学生首选中专,其次选择普高。在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下,20世纪80至90年代,职业教育为我国培养了大量优秀的技能型人才。
1996年,人事部颁布《国家不包分配大专以上毕业生择业暂行办法》,开始取消大中专毕业生包分配,并于2007年全部停止[9],职业教育受此影响,热度逐渐下降。为保证职业教育的规模,1996年《全国教育事业“九五”计划和2010年发展规划》提出职业教育在校生比重达到60%左右。但之后随着高校扩招,普通高中迅速发展,中职学校的吸引力每况愈下,但由于国家依然坚持“普职比大体相当”的政策导向,2010年,“普职比”大体相当的目标基本达成[10]。
2.柔性分流阶段
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11],2022年修订的《职业教育法》改变原来“普职比”的表述,提出“在义务教育后的不同阶段因地制宜、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这象征着我国普职分流政策从硬性的“普职比”向柔性的“普职协调发展”演变。不对全国各地以统一标准进行要求,而是综合考虑不同区域的经济社会和教育发展状况,灵活设置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的比例。
另外,普职分流不再局限于通过中考划定不同类型学校的录取分数线,而是在高中阶段和高等教育阶段均可进行分流,将分流贯穿于人才培养的全过程,综合考虑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各个学段之间的衔接关系,给予学生多次选择和考虑机会,形成全学段、全地区、全方位的普职协调发展[12]。
我国普职分流实行之初有“普职比大体相当”的政策要求,因此在很大程度上采取的是硬性的分流措施。后期,硬性的“职普比大体相当”转向柔性的职普协调发展,这是应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新形势做出的教育战略调整,也是我国普职分流政策进一步发展成熟的标志。
二、普职分流的现实思考
目前,关于普职分流主要提出了三种策略。策略一:义务教育结束后分流,即在中考结束后,根据学生的学业成绩和自身兴趣,一半学生进入普通高等中学,另一半学生进入中等职业学校,巩固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地位。策略二:普通高中毕业后分流,即通过高考进行分流,高中毕业生近50%进入普通本科院校,另外50%进入高职院校。策略三:本科教育阶段分流,即稳步发展本科阶段职业教育,明确本科阶段职业教育的类型特征,并与本科阶段的普通教育进行清晰划分,学生在进入本科教育阶段后,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实际水平,选择接受普通本科教育或职业本科教育,从而实现普职分流。
现阶段普职分流可在不同教育阶段完成,但主要还是集中在义务教育结束后分流,社会广泛关注和讨论的也是第一种普职分流策略,该策略在现实推进中面临一定困境。由于社会长期存在的误解或偏见,职业教育被误认为是二流教育,部分家长和学生被动接受职业教育,担心分流到中职后会被贴上“后进生”的标签,影响未来发展前途,对这一政策存在忧虑甚至抵触情绪。社会对职业教育的抵触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普职分流在学历价值层面表现出的中职学历和普通高中学历的不等值,二是学历膨胀所导致的学历价值与技能价值的不等值。
(一)中职学历和普通高中学历不等值
这一问题的实质是社会的客观需要与大众的主观认同之间的矛盾,具体而言是社会对技术技能型人才的客观需要和大众对职业教育的主观认识存在矛盾。思考其原因,主要包括中高职衔接不畅、家长期望值增加、社会认可度有待提升。
1.中高职衔接不畅,职业教育上升通道不完善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国中职以就业为导向,许多家长的观念还认为学生在中职学校毕业后,只能到企业当工人,很难继续升学。近年来,针对中职生的升学政策和路径多样,中职学校毕业生的升学通道得到很大拓展,部分地区和城市的中职毕业生升学率甚至达到80%以上,但是,从总体来看中职学校学生的上升通道还不完善。一方面,全国性职教高考制度尚未建立,中职生升学基本只能局限在省内,一般只能升入专科层次的高等职业院校,相对普通高中毕业生选择较为局限,而且所升入学校的教学质量也比较低。另一方面,中职学校学生升入本科高校的机会较少。虽然近年来国家对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给予大力支持和引导,职业本科得以积极发展,但目前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据教育部官网公示,截至2024年3月,经教育部公示批准或公示拟批准的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仅有33所,而普通本科院校有1242所[13],数量远超职业本科。因此,中职学校学生升学入读职业本科的机会很少,竞争激烈,普通本科院校开放给中职学校的招生名额更加有限。相较而言,普通高中比中职学校拥有更完善的上升通道和更多的发展机会,客观上造成中职学历和普通高中的学历价值及上升机会的不平等。
2.家长期望值增加,普职分流面临巨大家庭压力
1982年我国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提倡一对夫妇生育一个子女”,2016年宪法修订后国家推行“二胎政策”。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使我国人口出生率得到控制,但家庭人口结构变化也导致对子女的期望值在增加,一孩家庭和二孩家庭是当前主要的家庭结构。中职学校毕业生面向一线技能型岗位就业或者只能升读高职院校,让很多家长认为孩子进入中职学校,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失去了更好的发展机会,进而对普职分流产生抵触情绪。按照“普职比大体相当”的政策要求,意味着中考结束后,有近50%家庭的孩子要从普通教育转向职业教育,进入中职学校。调查显示,中职学校就读学生中只有32.8%是因为父母意愿或个人兴趣而选择,其余近67.2%都不是出于对中职教育的支持和肯定[14]。这样的情况随着每次中考结果的公布都会产生,由此形成的巨大压力往往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3.社会认可度待提升,社会对中职教育有刻板印象
社会大众对中职学校的课程体系和教学模式不了解,家长们认为中职学校的学生知识基础差,学习风气不好,教学质量不高,学不到真本领。事实上,中职学校的课程内容与职业岗位需求结合更紧密,教学方式更灵活,注重动手与动脑相结合,更加注重学生的技能培养,加上“岗课赛证”的教学模式,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内在动力得到充分的激发,深受学生欢迎。社会大众对中职教育的错误认知和刻板印象,导致中职教育社会认可度不高。此外,中职学校毕业生的就业机会、收入待遇、社会地位客观上处于不利位置,中职学历在求职时会面临一定的歧视和困境。首先,公务员、事业单位、国有企业等环境好、待遇高、机会多的工作岗位往往需要本科及以上学历,中职学校毕业生被扣除在外,而中职学生考取本科学历的机会少、难度高[15]。其次,中职学校毕业生的就业岗位基本上是技术工人,在传统“学而优则仕”的观念影响下,工人社会地位低,报酬不高。
(二)学历价值与技能价值的不等值
社会大众对高中阶段普职分流的质疑和担忧,表面上是两种教育类型学历的不等值问题和教育公平问题,其背后还有一个深层次的问题,即“技能价值”与“学历价值”不等值的问题,即毕业生在进入劳动力市场时,其拥有的学历证书与实际掌握的技能不对称,思考其原因,主要在社会盲目的学历内卷和国家职业资历框架建设的不完善。
1.社会盲目的学历内卷
著名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在《文凭社会》一书中曾对文凭社会的发展阶段和状态进行了形象的描绘和分析。在这样的社会中,个人通过获得著名大学、商学院和工学院的文凭证书,来获得地位更高的工作,获得与更高阶层的人的婚姻,从而获得进入具有社会经济优势圈子的机会[16]。随着“文凭社会”逐渐形成,文凭成为就业、婚姻和提升下一代社会地位的“敲门砖”,导致社会大众对学历和文凭的盲目追求,忽视了普通技能工作岗位的价值和重要性。学历成为求职的前提条件和基本门槛,大众为了争取更好的就业机会和就业岗位,只得被迫内卷追求更高学历,由此造成一部分高校毕业生拥有高学历高文凭,但是没有高技能的现象。
2.国家资历框架建设不完善
理想状态下,学历文凭应该做到学历与技能的等值,即不同等级的学历,不仅代表着不同等级的知识水平,也代表着不同等级的技能水平,即学历的名义价值与实质价值的统一。要实现这种统一,需要建立学历与技能之间的认证和转换制度,世界各国的主要做法是建立统一的国家资历框架。国家资历框架是对各种资历进行开发、整理、分级、分类、认定的工具,也是特定国家人力资源开发与配置的基本规范。资历既包括学历证书、学位证书等教育证书,也包括职业资格证书、技能等级证书等职业证书,因此,国家资历框架可以将学历和技能相匹配,建立统一的学习成果等级标准,实现技能和学历的“等值”[17]。目前,我国国家资历框架建设的实际进展并不理想,尚未建立起统一的国家资历框架,仅有部分地区进行了试点探索,且资历框架要素参差散乱,缺乏跨部门协同治理机制,没有形成统一的学习成果等级标准,学历与技能之间无法等值,导致学历价值和技能价值不等值的问题。
三、普职分流的未来取向
2021年4月,全国职业教育大会正式提出“建设技能型社会”的理念,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2025年“技能型社会建设全面推进”,2035年“技能型社会基本建成”的要求。职业教育是技能型社会建设的重要推动力量,面向未来,普职分流需要着眼于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大局,站在技能型社会建设的高度,建立更为柔性化的普职分流方式,处理好当下所面临的中职学历和普通高中学历不等值、学历价值与技能价值不等值两大问题。
1.加快推进“职教高考”制度建设
现在中职学校毕业生升学渠道日益多样化,不少学生通过中职—高职“3+2”、中职—本科“3+4”等协同育人项目进入专科阶段、本科阶段学习,还有部分学生通过春季高考方式进入高等学校。但是,由于模式多样、课程体系衔接不畅,给职业学校的人才培养和管理工作带来了很大难度,毕业生质量难以保证[18]。因此,需要由省级统筹建立统一的“职教高考”制度,统一职业教育招生路径,保证教育公平和生源质量。通过“职教高考”制度设计,畅通职业教育升学深造渠道,扩大职业本科、应用型本科在“职教高考”中的招生计划。通过政策引导,使国家“双高计划”高职院校、省级高水平高职院校“职教高考”招生比例不低于通过普通高考招生比例,扩大省属本科高校通过“职教高考”录取学生比例,使职业学校的学生在升学方面享有更多的机会。引导高等院校重视中职教育,初中毕业生主动选择中职学校,彻底改变中职学校学生低人一等的印象。使中职毕业生无论选择升学还是就业,都是由学生基于自己兴趣和能力的自主选择,而不是因为文化课成绩“被筛选”,进而推动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学历价值对等。
2.大幅增加中职学校的经费投入
职业教育需要大量的物力、财力支持,经费不足一直是职业院校的痛点。因此,要加大对中职学校的财政经费投入,按普通高中生均经费的2倍或者1.5倍投入办学经费,全面提升中职学校办学条件。优化中职学校的校均在校生规模,使县域中职学校在校生达到校均5000人规模,城市中职学校在校生达到校均10000人规模,县域和城市的中职学校数大体相当,全国中职学校可控制在2000所左右,全国中职在校生规模约为1500万人。随着人口出生率低位运行,中职学校在校生规模将进一步减少[19]。若中职的生均经费按10000元标准(该标准略低于高职院校生均经费标准),那中职教育财政投入每年约为1500亿,相较于国家每年教育经费5万亿的投入总额,国家财力是可以承受的。财政经费投入的增加将会大幅度改善中职学校的办学条件,支持教学实验仪器、设备、实践活动的经费保障,从而整体提升中职学校的办学质量。
3.提高中职教育的基础地位
技能型社会的建设需要一批高素质的技术技能型人才,中职教育在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方面发挥着重要的基础作用[20],作为学校职业教育的起点,中职教育在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肩负着“转换功能”,包括在中职教育与高职教育之间的转换,以及职业教育体系与普通教育体系之间的转换,还有在中职教育与人力资源市场之间的转换。建设技能型社会,要进一步明确和提高中职教育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基础地位。第一,要破除人们对中职教育的认识误区,有效发挥中职教育的社会服务功能,提高其社会地位与影响力,让“只有适合自己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这一理念深入人心[21]。第二,厘清中职教育的内涵,明确其整合就业功能和升学功能的定位,充分发挥中职教育的人才培养优势,满足技能型社会建设需求。第三,改革原有的教学与发展模式,建立中职教育专业与课程动态调整机制、师资队伍建设常态机制[22]、教材规范建设机制和质量保障评价机制,有效提升中职教育的教学质量。
4.重新审视学历与技能的关系
在未来社会,学历价值会不断让位于技能价值[23],也就是说,人们在重视学历的形式价值(文凭价值)的同时,会更加重视学历的实质价值(技能价值),个人工作收入应与其技能价值成正比,用人单位会根据求职者的技能价值决定是否录用,技能价值将越来越有核心竞争力。所以,当下我们需要跳出学历价值,从技能价值的角度去重新审视普职分流。
技能和学历各有不同的评价标准和评价方式,学历强调文化知识储备,技能强调实际操作能力,二者侧重点不同。但其内部又有一定的关联。学历是求职的敲门砖,学历不仅代表文凭,还代表学习能力,隐藏在高学历背后的高学习能力是企业真正看中的个人价值;同时,技能是实际应用能力,是衡量一个人是否能完成一项工作的关键。学历与技能都是衡量个人能力水平的重要因素,在建设技能型社会的背景下,面对二者不等值的问题,有待重新思考学历和技能的测算标准体系,重新匹配技能和学历价值,合理评价劳动者能力水平。
国家资历框架是匹配技能与学历价值的重要工具,大力推进国家资历框架制度建设,有助于推动学历与技能的等值。第一,在地方试点的基础上,成立专门的国家资历框架领导机构,形成跨部门的协调机制,明确国家资历框架建设的短期、中期、长期任务,明确建设侧重点,分阶段落实国家资历框架的开发与实施工作。第二,面向就业,考虑框架制度使用主体的多元性和等级标准的通用性,充分表征个体的岗位胜任力,获得企业雇主及整个社会和具体用户的信任和支持,同时要考虑到为个人提供充足的晋升空间。第三,建立相应的法律法规,给予充足的财政、税收等支持激励,降低相关成本,并通过宣传、示范等改善社会舆论与价值基础,完善配套措施与支持条件,实施专门的系列保障计划,推动国家资历框架落地运行。
总之,适应技能型社会建设的需要,政府应全面系统地强化技能的开发、认定和管理,彰显技能的重要价值,并强调职业教育的重要作用,从根本上提高职业教育的质量和社会认可度,真正形成“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社会观念,实现普职主动分流、协调发展。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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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ical Logic, Realistic Thinking and Future Orientation of the Divergence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Liu Zhiwen, Wei Junyue
Abstract" It is necessary to clarify the logic, dilemma and future orientation of the diversion policy of general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ensure its good progress. From a historical logic perspective, the policy and practice of divergence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should evolve in tandem with the alterations in society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From the viewpoint of practical issues, the divergence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confronts two practical predicaments: namely, general senior high school education and secondary vocational education are not equivalent, and the value of education and the value of skills do not alig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uture reforms, it is imperative to expedite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system, significantly augment the investment in secondary vocational schools, enhance the fundamental status of secondary vocational education, reevalu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cademic qualifications and skills, genuinely form the social notion that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general education are of equal importance”, and achieve the active distribution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Key words" divergence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value of academic qualifications; value of skills; skill-based society
Author" Liu Zhiwen, professor of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Wei Junyue, master student of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