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提供了战略契机、廓清了发展方向。文章立足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精神导向,在阐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价值取向的基础之上,结合“5W”传播模式,围绕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媒介、传播受众、传播效果等层级构建分析框架,考察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实然困囿:传播主体数字素养亟须提升、传播内容形态表达有待优化、传播媒介应用实效尚显不足、传播受众感知体验相对欠佳、传播效果国际影响较为有限。对此,从聚智引领、内涵锻铸、数字驱动、需求定向、扬帆海外等方面提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纾解方略,希冀为以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助益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蓄势增能。
关键词:习近平文化思想;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受众需求
分类号:G270.7
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intheContextofNationalCulturalDigitalizationStrategy:Values,ObstaclesandSolutions
HuangXing
(SchoolofCulturalHeritageandInformationManagement,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
Abstract:TheOpinionsonPromotingtheImplementationoftheNationalCulturalDigitalizationStrategyprovidesastrategicopportunityandacleardevelopmentdirectionforthe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Basedonthespiritualorientationofthenationalculturaldigitizationstrategy,thearticleelaboratesthevalueorientationofthe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combinesthe\"5W\"communicationmodel,andbuildsananalyticalframeworkaroundthelevelsofcommunicationsubject,communicationcontent,communicationmedia,communicationaudienceandcommunicationeffect,toexaminetheactualdifficultiesofthe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Itexaminestheactualdifficultiesof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thedigitalliteracyofthemainbodyofcommunicationneedstobeimprovedurgently,theexpressionofcommunicationcontentneedstobeoptimized,theapplicationofcommunicationmediaisstillinsufficient,theperceptualexperienceofcommunicationaudienceisrelativelypoor,andtheinternationalinfluenceofcommunicationeffectisrelativelylimited.Inthisregard,weputforwardstrategiestoimprove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fromtheaspectsofintellectualleadership,connotationdevelopment,digitaldrive,demandorientation,andglobalization,inthehopeofaccumulatingmomentumandincreasingenergyforthedigitalcommunicationofarchivalculturetosupportthenationalculturaldigitalizationstrategy.
Keywords:XiJinpingThoughtonCulture;NationalCulturalDigitalizationStrategy;ArchivalCulture;DigitalCommunication;AudienceDemand
引言
“数字技术正以新理念、新业态、新模式全面融入人类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各领域和全过程,给人类生产生活带来广泛而深刻的影响”[1],并逐步推动人类社会由数字化生存时代迈入数字化传播时代。2022年5月,《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的正式出台,对推进国家文化数字化建设作出了战略部署,提出加快推进文化数字化传播布局,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擘画了全新发展蓝图。[2]同年11月,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明确提出“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健全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创新实施文化惠民工程”[3],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高度指明了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发展前路。2023年10月,习近平文化思想首次提出,成为推行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开创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新局面的根本遵循与行动指引。[4]文化数字化时代,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是指档案机构运用采集、存储、处理、展演等数字技术,将档案文化进行转换、再现、复原成可复制、可共享、可再生的数字形态,并立足社会公众数字文化需求、依托数字展播媒介平台,实现对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过程。[5]面对当前文化数字化加速演进的发展大势,探索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发展新路、增益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已然成为档案领域必须直面的重要时代课题,对推动档案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均大有裨益。
1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背景下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价值取向
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蕴涵的战略视野和擘画路径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带来了发展新机。文化数字化转型时期,推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旨在从国家战略发展和人民实践需要出发,以数字化表达方式阐发档案文化深层的时代意蕴,实现以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助力筑牢国家文化安全防护屏障、助推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更好惠及广大人民群众的目标导向。
1.1战略指向性:筑牢文化认同的安全防线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伴随着数字网络技术的蓬勃发展,现实世界中思想文化激荡、价值观念碰撞及社会思潮交织向数字世界延伸,数字空间治理难度加大、瓶颈增多,使得构建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数字空间文化意识形态安全格局任务尤为艰巨。“档案文化作为文化的重要形态,是一个国家政治上层建筑的精神成果与精神活动的反映”[6],具备思想凝聚、记忆建构、形象塑造、政权维护等文化意识形态整合功能,对于增进文化认同、维护国家文化安全具有重要导向价值[7]。《意见》强调,“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凝魂聚气、强基固本,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维护国家文化安全和意识形态安全”[8],无疑点明了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最终价值靶向,即增强中华文化认同、筑牢国家文化意识形态安全底线。档案部门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引,立足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精神指向,把牢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政治站位与发展方向,持续加快档案文化资源数字化、数据化、智能化进程,并运用数字叙事形式,融合图片、动画、影视等现代数字媒体元素,使档案文化传播内容可视化、形象化,将档案文化内蕴的价值观念、思想精华和人文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更加坚定以档案文化资源中的权威观点剑指歪理邪说、以客观历史涤清谬论迷雾、以翔实史料消解杂音干扰,保障国家文化意识形态安全,为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凝聚力量。[9]
1.2时代引领性:搭乘数字赋能的发展东风
人类社会在经历了农业革命和三次工业革命之后,步入了一场全新的数字信息革命,以大数据、云计算、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迅猛发展,对各行业、各领域产生颠覆性影响,推动“数字+”样态的蓬勃发展,极大拓展了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空间和场域。[10]诚如《意见》提出,“促进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增强文化的传播力、吸引力、感染力”[11],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增添时代特色、技术特质、时尚美感及人文情怀”[12]。可以洞见,档案机构紧抓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发展东风,采用新兴数字技术赋能档案文化传播,不仅能够重塑档案文化传播的价值意蕴、呈现样态和体验模式,更加生动形象、立体鲜活、感性直观地展现档案文化内涵底蕴、美学意蕴和气度神韵,有效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吸引力、表现力和感染力,为公众带来身临其境又恍如穿梭时空的数字化档案文化新体验,而且能够不断激活沉寂于档案馆中的珍贵档案文化资源,为档案文化传播插上“数智翅膀”,推动档案文化走出“深闺”、拥抱文化数字化。[13]从而助推以档案文化引领数字社会风尚的公共档案馆文化形象深入人心,进一步提升公共档案馆在公共数字文化服务体系中的话语表达地位。
1.3人本导向性:彰显以人为本的价值逻辑
人民群众既是文化数字化传播活动的建设者和参与者,又是文化数字化传播成果受益者和享受者,人民群众的认可度和满意度是文化数字化传播效果的重要检验标准。《意见》指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文化数字化为了人民,文化数字化成果由人民共享”[14],明确了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应将人民群众作为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要以人民群众多样化、差异化、个性化的精神文化需求为“风向标”,助推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更好惠及广大人民群众。循此而言,档案部门应深度把握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人本理念,融合大众喜闻乐见的数字媒体传播平台,推动档案文化以特色化、高品质的数字绘本、数字藏品、数字文旅等文化成果进行广泛传播。丰富数字档案文化内容,创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形态,弥合城乡、地域、代际之间的数字档案文化鸿沟,切实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档案文化数字化素养,最大化保障人民群众的数字档案文化权益,让档案文化数字化发展成果更多更好惠及全体民众,提升全社会的精神文化程度,赋能数字文明建设。
2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背景下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困囿审度
落实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是一项涉及多主体、多要素、多内容和多环节的复杂性系统工程。通过剖析《意见》重点任务发现,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在实施主体层面鼓励“调动各方面积极性”“激活智力智库资源”,在实施内容层面要求“推动文化存量资源转化为生产要素”“增强公共文化数字内容的供给能力”,在实施手段层面倡导“集成运用先进适用技术”“集成全息呈现、数字孪生、多语言交互、高逼真、跨时空等新型体验技术”“共同搭建文化数据服务平台”“发展数字化文化消费新场景”,在实施受众层面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加强对文化数字内容需求的实时感知、分析和预测”“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在实施成效层面注重“增强文化的传播力、吸引力、感染力”[15]。显然,这与哈罗德·拉斯韦尔在《传播在社会中的结构与功能》一文中提出的“5W”传播模式,即传播者(who)、传播内容(sayswhat)、传播媒介(inwhichchannel)、受传者(towhom)、传播效果(withwhicheffect)相互契合。[16]由此推论,可围绕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媒介、传播受众、传播效果等方面系统剖释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背景下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待解之困。
2.1传播主体——数字素养亟须提升
文化数字化的深入发展,促使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生态环境趋于多样化、复杂化,对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主体的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出了更高要求。档案部门工作人员作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生力军”,其数字素养与技能的高低直接关乎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效果的优劣。国家档案局公布的权威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全国各级档案主管部门和各级综合档案馆共有专职工作人员42732人,具有博士研究生学历的有137人(占比0.32%)、具有硕士研究生(含研究生班研究生)学历的有4777人(占比11.18%)、具有双学士学历的有361人(占比0.84%)、具有大学本科学历的有29453人(占比68.92%)、具有大专及以下(含高中和中专)学历的有7936人(占比18.57%),其中具有博士研究生档案专业程度的有16人(占比0.04%),具有硕士研究生(含研究生班研究生)档案专业程度的有926人(占比2.17%),具有大学本科档案专业程度的有5321人(占比12.45%),具有大专及以下(含中专和职业高中)的档案专业程度的有1542人(占比3.61%)。[17]据此可以看到,现有档案专职工作人员的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专业程度总体偏低,使得其档案数字化管理与应用能力相对不足、数字信息技术应用不够纯熟,进而导致档案文化内容与数字媒体的匹配度往往不高、不同数字媒体之间的交互程度较为低下,如此不仅难以确保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活动的高效推进,而且易出现“数字鸿沟”“信息孤岛”“数字迷雾”等不良现象,进一步加剧档案文化数字化交流与传播的时间、地域及空间限制。[18]此外,当前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主体大多非科班出身,主要由传统档案管理人才转型而来,其虽然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能力,但能够熟练运用数字化传播技术的复合型、创新型人才较为紧缺,这样一来,极易致使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活动过程中出现档案文化内容失真、用户隐私数据泄露等伦理问题,这也进一步昭示着提升档案专业人才队伍的数字素养与技能迫在眉睫。[19]
2.2传播内容——形态表达有待优化
为顺应文化数字化发展进程,优化档案文化信息内容结构和表达方式成为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效果、形塑档案文化数字化良好传播氛围的时代必然和现实使然。从实际情况来看,无论是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内容形态还是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表达方式,仍然未能突破传统形式的束缚。一方面,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内容形态存在失衡。《意见》强调,在“关联思想理论、文化旅游、文物、新闻出版、电影、广播电视、网络文化文艺等不同领域的文化资源数据”的同时,还应大力“汇集文物、古籍、美术、地方戏曲剧种、民族民间文艺、农耕文明遗址等数据资源”,不断“提升高新视听文化数字内容的供给能力”[20]。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流量为王”的互联网时代,获取更多曝光率和关注度无疑跃升为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关键密钥”。受此种价值理念的驱动,当下有关时事政治、社会热点、重要人物等时效鲜明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而不少关于古籍手稿、民俗方言、戏剧民风、文物古迹等历史厚重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却显得黯淡不少。截至目前,笔者通过调研发现,在中国档案资讯网中的“要闻”和“资讯”报道栏目中,涉及民风民俗、古籍文献等方面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推介数量仅为10篇(占约6%),涉及时政热点、时代人物等方面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报道数量则为74篇(占约45%),这明显折射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内容结构与《意见》精神导向出现失衡异步现象,动态调适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内容结构显得尤为迫切。另一方面,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表达方式趋同单调。比如不少省级档案馆官网的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仍然属于简单的文本堆积,缺乏二次挖掘和深度开发利用;除此之外,部分成果也只是单纯将档案文化资源的数字化视觉图片上传,不仅画质较为模糊、内容辨识困难,而且在档案文化叙事表达方面缺少艺术性和人文关怀,逐步呈现同质化倾向,从而容易引发档案用户的审美疲劳。[21]
2.3传播媒介——应用实效尚显不足
传播媒介主要包括传播平台与传播技术,是文化数字化成果享誉海内外的重要引擎,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传播媒介的支撑与赋魂。但不可忽视的是,有学者研究发现,现阶段档案数字化传播平台融合成效和技术应用效能与《意见》中描绘的档案文化数字化全景呈现图景存在较大差距。[22]一方面,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平台融合程度较为浅层。时下以微博、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抖音、哔哩哔哩、快手等为代表的新兴数字化传播平台迅猛发展,国内省级档案馆纷纷开通并入驻相关数字化传播平台,但调查发现仅有12家省级档案馆同时开通2种及以上数字化传播平台官方账号,反映出现今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仍旧局限于单一数字化传播平台建设的圈层中,多重数字化传播平台协同发展步调尚需统一。[23]另一方面,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技术应用出现异化现象。“在数字资本的控制下,数字技术的存在和发展却在某种程度上背离了人类创造数字技术的初衷,甚至催生出新的异化形态——数字异化。”[24]其一,档案文化资源在数字化传播过程中,极易遭受人为使用智能化技术进行破坏、虚构篡改且不留痕迹,这不仅将会造成数字档案文化内容虚假、污染、失真等问题,出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真实性隐患,而且容易引发社会公众对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信任危机,降低社会公众对档案文化的信任度。[25]其二,用户在官方网站、微博、微信公众号等数字化平台中进行档案文化体验和消费时会留下自身的IP地址及一些隐私信息,这些隐私信息极易被不法分子运用黑客技术窃取,从而致使档案用户个人隐私信息失控传播。[26]譬如,法国外交和欧洲事务部就曾发生个人档案信息失窃事件,“包括档案部门在内的政府计算机系统遭遇黑客入侵,致大约54万份个人档案信息在事件中被窃,其中包含大量姓名、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等信息”[27],给档案用户造成极大困扰。
2.4传播受众——感知体验相对欠佳
《意见》强调要以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和体验感为公共文化数字化工作成效的衡量标尺,鲜明揭示了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实效的价值指向,即增强受众感知体验。然而,现实情况却与《意见》的预期效果存在滞差。一方面,受众需求把握相对不足。揆诸当下,大多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平台仍旧以推送传统档案文化编研成果为主,显然难以满足受众多样化的档案文化数字化需求,同时诸多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平台的服务功能仍然停留于用户查询、在线留言等较低层次,未能充分识别受众心理需求,并结合受众实际需要提供更具针对性、个性化和差异化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这与多元互动、高效便捷、品牌优质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要求相去甚远。[28]比如,国内各省级综合档案馆官方微信公众号均暂未设置用户需求反馈栏目,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用户需求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链条中处于末端位置,被“冷漠化”对待。另一方面,受众沟通反馈渠道有待畅通。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作为一项交互性与互动性较强的文化数字化服务工作,既需要加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平台与受众之间的沟通反馈,也需要强化受众之间的互动交流,适时改进和优化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环节。总体来看,当前档案部门与受众之间以及受众与受众之间的交流互动相对较少,一者体现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平台栏目设置查找存在不便,二者体现在档案部门对受众的咨询回复不及时、与受众之间的互动不积极,这都明显加大了档案部门获取受众需求反馈信息的难度,使得受众感知体验改善面临重重阻碍。[29]
2.5传播效果——国际影响较为有限
《意见》指出文化数字化建设旨在推动中华文化数字化优秀创新成果享誉海内外,深刻表明了评估和优化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效果的关键在于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国际影响力。《“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也强调要“深入推进档案对外交流合作,提升国际影响力和贡献力”[30]。“全球化进程中我国对外文化传播实践的长期‘传播逆差’背后是话语权的丧失,‘把中国文化中的优质资源发掘出来、强化出来、传播出去’逐步成为社会各界的心声。”[31]毋庸置疑,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国际形势依然严峻,亟须面向国际传播构建兼具本土特色与国际通用性的档案文化数字化话语表达体系。一方面,囿于社会文化背景的迥异和既有的意识形态偏见所带来的国际传播话语困境,使得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群体的民众在理解我国档案文化“走出去”战略上出现理解的歧义和偏差,加之我国现有档案文化数字化国际传播方式和能力尚未依据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群体进行区域化、分众化宣传表达,导致海外民众对我国档案文化认知较为模糊,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有效性较为缺乏,难以引起同频共鸣。[32]另一方面,虽然新华社、中国日报、CGTN、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国际传播旗舰媒体通过多领域多语种多频道多平台对我国档案文化进行展播推介,也产生了较大的国际影响力,但通过对比整个国际舆论场的声量,我国档案文化数字化国际传播的识别度与触达力并不乐观,因此国内媒体的海外报道声量还需要持续深度拓展。[33]
3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背景下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纾解方略
立足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背景下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价值取向和现实困境,结合《意见》提出的激发主体活能、优化内容供给、创新技术驱动、深化人本理念、推进全球共鉴等工作原则,从主体素养、内容标识、媒介场域、受众体验和国际传播五重向度理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纾解策略(见图1),以促进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能级跃迁式发展。
3.1聚智引领,提升传播主体素养
一是完善档案数字化人才成长制度。一方面,档案部门“应当对工作人员进行必要的职业生涯规划,制定高端紧缺文化人才培养计划,通过与高等院校共建培养基地,利用岗前培训、在职培训、进修深造等方式,为档案工作人员搭建终身学习平台,提供终身教育,为工作人员的个人职业发展预留空间”[34],帮助档案工作人员全面掌握档案数字化建设、传播与服务等业务流程,更好适应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的发展需要。另一方面,档案部门要秉持物质激励与精神激励有机统一的原则,专门针对负责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板块的工作人员制定并完善薪酬、绩效、晋升等灵活多样的人才激励引导机制,激发档案工作人员的文化数字化传播意识,增强文化数字化服务能力,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注入持久动力。[35]例如,档案部门不仅可对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过程中做出重大贡献、取得突出成绩的人员给予相应物质奖励,提高其物质获得感;还可对公众整体评价满意度较高的人员授予“最美档案文化代言者”或“最美档案文化传播者”称号,提高其精神荣誉感。
二是参与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行动。“数字素养与技能是数字社会公民学习工作生活应具备的数字获取、制作、使用、评价、交互、分享、创新、安全保障、伦理道德等一系列素质与能力的集合。”[36]档案机构作为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关键环节,是全民数字素养教育的重要参与者,须以《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为指导,聚焦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通过研制相应的工作标准和实施办法,明确档案文化数字化采集、存储、加工、处理、展示、传播等全流程中所需具备的数字思维观念、数字应用能力和数字伦理道德等,大力实施档案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行动,锻造一支数字素养高、文化技能强的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工作队伍,为实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跨越式发展夯实人才保障和智力支撑。
3.2内涵锻铸,擦亮传播内容标识
一是深挖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特色IP符号。档案文化数字化IP符号具有较高辨识度、自带流量、较强知名度和传播力,有利于汇聚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粉丝社群,推动档案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37]档案部门须贯彻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指示精神,立足馆藏数字资源禀赋和区域发展定位布局,构建“人—物—事—时—地”数字档案文化资源关联标识符,并运用移植、分割、变形、嫁接等数字艺术手法再现档案文化数字化元素,推进“商、养、学、闲、情、奇”等档案文化数字化要素察觉,推动档案文化资源向数字符号化、数字场景化、数字叙事化转化,打造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专属品牌IP,从而加快档案文化数字化跨界传播和出圈辐射速度。[38]
二是面向公众精选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主题内容。数字时代,社会公众作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评判者的角色日趋突出,满足社会公众的精神文化需求是档案文化数字化发展的价值旨归。进言之,只有顺应社会发展需要、贴近公众日常生活、符合主流价值观念的档案文化数字化主题内容才能真正走进社会公众内心、飞入“寻常百姓家”。因此,档案部门在筹划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主题时,应立足区域历史沿革、区位特色优势、地区民风民俗等要素,结合传统文化节日、重要纪念日、社会时事热点等背景,深入挖掘社会发展所需的文化资源、合理选取社会公众喜闻乐见的题材、高度关注契合人民群众生活的素材,并辅以多样化艺术表达手法和媒介呈现形态,营造档案文化数字化广域传播态势,不断拓展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延伸触角,切实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社会影响力。[39]
三是助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内容全息呈现。进入文化数字化时代,档案文化与科学技术日益走向深度融合,极大地改变了档案文化数字化内容呈现、艺术样式及其生产创造、接受应用和社交互动的方式,同时促使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扩散形式发生深刻变革。在此背景下,各种新兴媒介技术不断涌现,推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由静态信息展示向立体信息呈现。为此,档案部门需灵活运用虚实融合、跨媒体叙事、跨时空共享等媒介技术,打造档案文化数字叙事场景、再现档案文化文本内容,推动档案文化信息以图像、音频、视频、动画、动漫等多样化形式进行动态展播演绎,高效满足社会公众的视觉、听觉、触觉等多感官体验,提高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亲和力与表现力。
3.3数字驱动,建构传播媒介场域
一是探求数字媒体平台共生联动。在文化数字化浪潮的持续推动下,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融合互渗、交相辉映,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带来全新发展良机。档案部门应紧扣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任务要点,依循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内容差异,综合运用报纸、杂志、电视、广播等传统媒体平台和门户网站、官方微博、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抖音短视频等新兴展播平台,建构多元立体、全域辐射的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全媒体平台联动矩阵,以全景式、多领域、大跨度的视角展现数字档案文化内容,进一步增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辐射力和覆盖面,真正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实际成效。
二是选用安全先进的数字传播技术。《意见》提出要“集成运用先进适用技术”“集成全息呈现、数字孪生、多语言交互、高逼真、跨时空等新型体验技术,大力发展线上线下一体化、在线在场相结合的数字化文化新体验”[40],重点强调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应当遵循数字传播技术选优原则,发挥安全性、先进性、适配性数字传播技术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中的核心牵引作用,更好推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迈向智慧化、智能化发展阶段。如档案部门可探索运用人机交互、数字孪生、虚拟数字人等较为安全智能的数字信息技术,针对不同数字档案用户利用需求,构筑具身与离身相结合、多维时空相互交织的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服务体验新场景,从而实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效力大幅提升。[41]
三是坚守数字伦理道德准则和规范。《意见》提出要不断“加强文化数据安全保障”,实现“文化数字化全链条监管”[42],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铸牢数字伦理规制框架。档案部门要坚持技术理性与人文感性相结合,一方面要借助哈希算法、时间戳、非对称加密、区块链监测、防火墙等安全防护技术对数字档案文化资源库群和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平台进行安全审查与维稳,保证其安全可靠、便捷易用、高效运行;另一方面要选用数据脱敏、用户画像、同态加密、隐匿式标签、聚类算法等加密保护技术提高数字档案用户隐私信息密级强度,确保数字档案用户在享受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服务中的隐私安全。[43]
3.4需求定向,优化传播受众体验
一是精准迎合受众动态心理需求。档案部门应秉持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全民共享的基本原则,把受众的需求偏好作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基点,在深入调研受众动态化需求的基础上,全面把握受众休闲娱乐、放松愉悦的心理诉求,并综合考虑不同受众的地域、年龄、职业、学历、兴趣爱好等复杂因素,针对性、差异化地为广大受众群体提供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服务,以增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的温度和效度。例如,美国国家档案馆社交媒体传播平台将受众群体细分为学习教育者、家谱研究者、历史爱好者、博物馆参观者、业余好奇者等,并根据不同受众群体内在需求和兴趣,为其量身定制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类型,从而使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融入更广泛的受众群体之中。[44]
二是建立健全受众需求反馈机制。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属是为社会公众提供最为优质的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质量,满足社会公众工作、学习以及休闲娱乐等各个层次的需求。[45]而要使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质量保持最佳状态,必须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主客体之间建立高效运行的需求反馈机制,为受众与档案部门的良性互动、受众与受众的协调互联搭建“双向奔赴的桥梁”。档案部门可综合采用问卷调查、跟踪回访、有奖回复、大数据分析技术、可视化呈现技术等手段,及时了解受众真实感受及其对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服务的感知体验,进而为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提供调整改进方向和提升优化空间,从而更好丰富受众感知体验、增进情感认同,实现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效果最大化。[46]
三是重点关切弱势群体需求体验。《意见》要求“加强面向困难群体的公共数字文化服务”[47],旨在凸显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不能忽视困难群体和弱势群体,而应格外关注困难群体和弱势群体的需求与体验。在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过程中,档案部门应当更多关照儿童、青少年、老年人、残障人士等数字弱势群体,可通过制定针对弱势群体的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工作方案、打造无障碍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服务场景、招募弱势群体加入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服务志愿队伍等举措,确保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惠及广大弱势群体,有力维护弱势群体平等享受档案文化数字化服务的文化权益。[48]
3.5扬帆海外,提振国际传播效能
一方面,注重档案文化数字化国际传播分众表达。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采用贴近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受众的精准传播方式,推进中国故事和中国声音的全球化表达、区域化表达、分众化表达,增强国际传播的亲和力和实效性。”[49]由于各区域、各国家档案工作数字化转型的现实境况迥异,不同区域和国家的受众群体对数字档案文化的关注重点和接受习惯也有差异。因此,档案部门要遵照契合国际社会发展情况、贴近各国群众生活实际的原则,采取符合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受众群体的数字叙事传播手段,并以更为通俗易懂的方式对国际受众可能难以理解的档案文化内容进行数字化解读与艺术化阐释[50],实现档案文化数字化资源由“秀肌肉式”的传播转向“柔性传播”,以档案文化数字化传播为“媒”向世界全方位展示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
另一方面,部署档案文化数字化国际传播平台战略。迄今为止,我国档案文化数字化国家传播的平台资源主要集中在官方主流媒体的纸媒和新媒体账号,走的是旗舰平台的传播路线。然而,伴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迅速崛起,各式各样的智能社交平台异军突起,平台战略愈发朝向全媒体、机构化、平民化、个性化方向发展,使得原先旗舰传播路线难以适应文化数字化时代的传播运营方式。[51]总而言之,既需要档案官方主流媒体及时抢占国际传播前沿赛道,通过注册开通抖音海外版TikTok、快手国际版Kwai等社交平台账号,促进数字档案文化产品和数字档案文化服务出海传播,拓宽档案文化数字化的传播边界,为不断“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52]贡献档案动能;也需要大力支持档案学术大V、档案学专业留学生、国际档案知名企业家等创设自媒体平台,推动档案文化数字化成果在海外“出圈”“圈粉”。譬如,可将档案双元价值理论、档案文献编撰理论、档案数据治理理论等中国特色档案学理论成果出海传播,为提升档案文化数字化国际传播效力夯实学理支撑。
*本文系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建设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专项课题“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下上海高水平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体系研究”(项目编号:2024VSJ036)阶段性研究成果。
注释与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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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洁陈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