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发展回顾与探讨

[ 摘 要] 我国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大致划分为以下四个阶段：20 世纪80 年代文献检索与利用方法课，明确了高校图书馆教育职能定位和文献检索课的方法课定位；20 世纪90 年代文献检索与利用科学方法课，呈现出科学方法课的新定位、机检教学的改革与实践及重视教育理论研究的特点；21 世纪初期信息素养教育具有了国际化的研究视野和本土化教学实践探索的特点，成为高等教育和终身学习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2015 年至今全素养教育，呈现出信息素养教育建设的体系化、在线教育的规模化、理论引领实践创新等特点。基于此，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未来发展方向为开展信息思维教育，改善高等教育的关系与过程。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教研应守正固本，坚守价值导向；着力于创新人才培养；开展教师信息素养教育。

[ 关键词] 高校图书馆 信息素养教育 教育教研 文献检索与利用课

[ 分类号] G252.7; G258.6 [ 文献标志码] A [ DOI ] 10.19764 / j.cnki.tsgjs.20222311

[ 本文引用格式] 李金芳. 我国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发展回顾与探讨[J]. 图书馆建设，2024（5）：157-166.

0 引 言

一直以来，信息素养教育以信息资源获取、利用与管理为核心，以促进用户发展为己任，以满足时代需求为特征，不断完善教育内容、改进教育方式，对高等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产生了积极影响。早在1962 年，北京大学图书馆与图书馆学系、社会科学处联合举办“文科工具书讲座”，堪称早期信息素养教育的代表a。受限于师资，当时即便是图书馆学专业，“工具书使用法”即使被当作一门相当重要的课程开设，但有相当一部分图书馆实际上是当作一门资料课来讲的[1]。直到1984 年，教育部下发《关于在高等学校开设文献检索与利用课程的意见》（以下简称《开设意见》），高校图书馆开始开设“文献检索与利用”课程，以信息素养教育课程建设为中心在高等教育中发挥功用。信息素养教育不断经历着探索、发展和变革的循环过程，在不同发展阶段均有其特有的核心体现。本文着眼于教育政策、理论研究与核心实践，试图发现影响信息素养教育业务体系发展的因素，并结合国情、高等教育改革、图书馆学迭代等以讨论未来教研方向。

回顾我国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历史，从改革开放到小康社会，从文献检索课程到信息素养教育，从通识教育到特色实践等，时代的变化、技术的应用、社会环境无一不深刻影响着高校图书馆的教育服务。本文根据高等教育不同改革时期的特点以及图书馆业界态势，将信息素养教育大致划分为20 世纪80 年代文献检索与利用方法课、20 世纪90 年代文献检索与利用科学方法课、21 世纪初期信息素养教育以及2015年至今全素养教育四个阶段，总结与呈现各阶段的服务定位、理论研究与代表性实践，从中探究影响信息素养教育业务体系发展的关键因素，并据此展开分析，以期准确把握未来教研动向。文中的教育政策类文献主要来自于教育部网站。

1 我国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回顾

1.1 20 世纪80 年代文献检索与利用方法课

1981 年，国家教育部讨论修订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学校图书馆工作条例》，规定了高校图书馆要开展文献检索教育工作。同年成立全国高等学校图书馆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高校图工委）b，并于1983 年先后举办了理工、医药、农业课程师资培训班，组织编写了相应教材[2]。1984 年，国家教育部印发《开设意见》拉开了文献检索与利用课（以下简称文检课）大发展的序幕。随后，一些重大指导性意见和通知陆续出台，如1985 年印发的《关于改进和发展文献课教学的几点意见》（以下简称《改进意见》）、1985 年通过的教育改革文件《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1987 年发布的《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以下简称《规程》）等，深刻影响了高校图书馆教育服务的定位与发展。

1.1.1 高校图书馆教育职能定位

《规程》明确了高校图书馆文献情报中心的地位，并要求其履行教育和情报两大职能，承担七大任务。其中一项任务是“开展用户教育，培养师生的情报意识和利用文献情报的技能”[3]。随后，高校开设的文献检索与利用课得到了重视。高校图书馆贯彻落实《规程》要求，对读者进行系统的检索和利用文献的教育，收到了较好的效果。这奠定了高校图书馆主导开设文检课的基础。

1.1.2 方法课的定位

《开设意见》提到文检课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方法课。其具有独特性，重视检索实习，讲授与实习的课时比例大致相当。这种课时分配至今仍在沿用。在发展初期存在的课程定位、教学分层、专职师资培养等实际问题也得以修正。例如，《改进意见》提出了“逐步实现分层次的连续教育”[4] 的要求，指出即使本科生和研究生可以暂时共用同一教材，也要区分教学深度。值得注意的是，《改进意见》提出的“专业系统编写教材，但专业不宜划得太窄”[4] 引出了图书馆教育服务定位，即始终坚持通识教育，兼顾专业性与个性化的需求。

1.1.3 课程发展迅速

总的来看，20 世纪80 年代的文检课虽然起步较晚，存在基础薄弱，师资严重不足等困难，但发展迅速，可从教材编写速度、开课学校、累计听课人数以及课程研讨等代表性数据[5] 中窥见一斑。同时，高校图书馆认识到因地区、院校、专业和年级不同而产生的教学需求不同。1986 年8 月，高校文检课系列教材编审委员会成立，负责规划、组织编写系列教材大纲，协调各册教材内容，组织审查教材初稿。1987 年7 月，高校图工委召开全国高校文检课研讨会，提出提高课程质量和改革的方针，把经验性的探讨转变为研究型的深入，使在教学实践逐步规范化的基础上开展学术探讨成为一种风向。

1.2 20 世纪90 年代文献检索与利用科学方法课

20 世纪90 年代，随着数字图书馆的建设发展，文检课迎来了高速发展期。1992 年5 月，原国家教育委员会高等教育司印发《文献检索课教学基本要求》（以下简称《基本要求》）。这是继《开设意见》和《改进意见》之后的又一指导性文件。《基本要求》强调文检课是培养学生的情报意识，掌握用手工方式和计算机方式从文献中获取知识和情报的一门科学方法课。该阶段呈现出科学方法课的新定位、机检教学及重视教育理论研究等特点。

1.2.1 科学方法课的定位

科学方法是人们遵循或运用的、符合科学一般原则的各种途径和手段，具有实证性。科学方法课的定位促使图书馆着力建设通识教育课程。《基本要求》在科学方法课的建设和发展中发挥了方向性和指导性作用，面向专科生和研究生教学内容的深度和广度应适当调整，具有了分层教学的方向。教学目标则调整为要使学生了解各专业文献基本知识，学会使用检索工具书与参考工具书，懂得如何获得与利用文献情报，增强自学能力和研究能力。

1.2.2 机检教学

1993 年，原国家教育委员会高等教育司成立了“文献检索课教学指导小组”，负责教学指导、教学大纲及教材的组织编写和审订等工作。1996 年，高校图工委召开文献检索经验交流会，提出“应把机检放到教学的重要位置上来，指导学生利用光盘和网络，进行信息资源和网络资源的开发”[6]。此时，图书馆已经意识到互联网、电子资源将对文检课教学带来变革。科学方法课特有的通用性、实用性、工具性等性质更适宜进行多媒体教学[7]，机检教学成为文检课教学主流，教学内容由印刷型检索工具向联机数据库和光盘数据库等检索工具过渡。文检课改革主要表现为重新制定教学目标、编写教材、开展师资培训，并且建立多功能电子阅览室提供教学实践。

1.2.3 重视教育理论研究

该阶段研究主题主要有课程历史、课程建设、教学实习、教学方法、教学改革、机检教学以及师资培养等。 课程建设和教学方法始终是关注和研究的重点，师资培养和教学改革正引起广泛关注，但是教材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8]。研究大都聚焦在具体教学内容上，缺乏相关基础理论研究，这制约了课程发展。考虑到文献检索方法的共性和各专业独有特点，文检课的基础理论包括适用于各专业的通用性基础理论和适用于特定专业的专业性基础理论。同时，通用性基础理论也有其自身的特点，并不能简单地照搬图书馆学、情报学专业理论。馆员需要不断进行研究，寻找教育理论增长点和最佳实践，以协调图书馆学专业、其他专业与高校图书馆教育实践间的差距。20 世纪90 年代后期，信息社会理论的传播，新信息技术的应用以及信息量的骤增，信息检索、选择与利用的困难愈加显著。此时，较之情报检索研究和文献检索研究，信息检索研究这一概念因为更具兼容性而得以关注。信息检索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齐头并进，信息素养教育呼之欲出。

1.3 21 世纪初期信息素养教育

进入21 世纪以后，我国高等教育办学规模快速扩张，促使高等教育跨越式地从精英教育进入大众化教育。以信息化、网络化、数字化为主要特征的现代科技革命对教育产生革命性的影响。高等教育产生了本质性变化。2000 年，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ResearchLibraries，简称ACRL）颁布了《美国高等教育信息素养能力标准》，引起了我国学者的讨论、研究与实践。此后，信息素养教育具有了国际化的研究视野和本土化教学实践探索的特点，成为高等教育和终身学习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1.3.1 信息素养教育定位

2002 年，教育部印发了《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修订）》。高校图书馆更加强调信息化，履行教育和信息服务两大职能，其任务之一是“开展信息素质教育，培养读者的信息意识和获取、利用文献信息的能力”[9]。同年，教育部高校图工委召开了首届“全国高校信息素质教育学术研讨会”。文检课教学发生了质的变化。信息检索与利用、信息素质教育等课程名称广泛适用，教学呈现出立体性、趣味化、个性化的趋势。教育信息化建设使得信息素养教育的定位更具有实际意义，发展迅猛。

1.3.2 国际化研究视野

信息素养教育的提出，既契合了我国素质教育的需要，又打开了国际化发展的大门。其具体表现有两方面：第一，教育理论研究的国际化。我国学者较为关注国际图联、新媒体联盟、ACRL 等国际知名专业学协会，立足国际信息环境与教育前沿探讨，包括信息素养教育基本概念、理念与内涵等，建立了终身教育的理念。第二，教育实践研究的国际化。研究国际知名高校图书馆特色实践，引入批判性思维、反思性思维等开展信息意识教育，引入学术行为规范开展信息道德教育等完善教育内容，开展在线信息素养教育研究。对国外信息素养教育的调研，激发了国内学者对我国高校图书馆教育角色和教育地位的思考，意识到教师和馆员的信息素养教育必须先行，而且信息素养教育不能单纯依靠高校图书馆的力量而是应发挥高校图书馆的优势。教育服务开始走出高校图书馆，教学资源广博，强调教学过程嵌入用户需求中，开始重视联合教师与学业指导者共同开展服务。

1.3.3 本地化教育实践探索

信息素养教育既是一个理论体系，也是一个业务体系[10]。这意味着信息素养教育须兼具国际化研究视野与本土化实践。以在线信息素养教育为例，通过介绍国外在线信息素养教育的类型、方式，对比分析我国基于图书馆服务、网络教学平台、在线指南三种在线信息素养教育模式的不足，并对教育过程中缺乏用户视角、行业标准与服务规范等问题进行反思，探讨适合我国国情的信息素养教育模式。本土化实践使得信息素养教育内容体系逐步在理论构建和实践中得到完善。 教育实践探索主要有课程改革和教学改革两类。前者主要对教学内容、实习、考试等提出优化建议，后者则是教学模式创新、教学方法与教学内容的改革。

1.4 2015 年至今全素养教育

2015 年，ACRL 颁布的《高等教育信息素养框架》（以下简称《框架》）[11] 提出了阈值、创造性质询、批判性思考等理念，引发了国内广泛又深入的研讨。同年12 月，教育部印发了《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提出了“不断拓展和深化服务，积极参与学校人才培养、信息化建设和校园文化建设”[12] 的主要任务，并强调“图书馆应全面参与学校人才培养工作，充分发挥第二课堂的作用，采取多种形式提高学生综合素质”[12]。 此阶段我国高等教育改革也进入关键期，教育模式、形态、内容和方式发生深刻变革，呈现出了信息素养教育建设的体系化、在线教育的规模化、理论引领实践创新等特点。

1.4.1 信息素养教育建设的体系化

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发展，信息素养教育越来越重视知识创新，关注信息技术、知识产权、个人隐私和信息安全，偏重信息知识与技能，而缺乏信息文化培育[13]。信息文化影响了信息传播与交流、信息创造。2018 年，教育部高校图工委成立了信息文化建设组。2019 年，“全国高校信息文化与信息素质教育研讨会”召开，交流和探讨信息文化的内涵与建设，以及新信息文化视域下信息素质教育的理念、模式、实践与创新。教育部高校图工委主任、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陈建龙教授在报告《浅谈高校图书馆的信息文化培育使命》中提出“信息文化培育，担当建设校园信息文化的职业能手”[14] 是高校图书馆的重要历史使命之一。 信息文化是信息素养教育生长与发展的土壤，也是国际化最终落地成长与发展的重要标记。 从知识、方法、技术到社会人文，意味着信息素养教育体系建设趋于完整。

1.4.2 在线教育的规模化

在线教育为高等教育现代化、国际化与规模化发展提供了全新的知识传播模式和学习方式。大力开展在线教育，制作开放课程，亦是高校图书馆深化教育职能的重要手段。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体系、中国高校人文社科文献中心等资源共享服务体系的形成支持远程学习和资源共享，使在线课程建设具有了普适的实践基础[15]。2017 年，图书馆（学）在线课程联盟推动在线开放课程建设与应用，提升了图书馆、图书馆学在“互联网+”时代的影响力。2020 年，新冠疫情的突发将高校推向了在线教育的前沿。MOOC课程、直播教学等使高校图书馆能够不间断地提供多样化、规模化的教育服务。

1.4.3 理论引领实践创新

该阶段嵌入式教育、混合式教学模式、信息共享空间以及学科服务等概念的引入为信息素养教育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结合[16]。当前大学生偏好个性化的教育服务，有学者据此提出了以解决问题为中心的教育导向创新，可联合学院、学校、教育部和网络课程等的教育主体创新，形成“培养目标分层、教育内容分级、学科专业分类、培养过程分段、学生管理分流”的五分教育策略创新[17]。通过将信息素养、批判性思维、创造力纳入统一研究框架的质性探索，提出了信息素养应该融合批判性思维，与专业课程教学整合奠定大学生自主学习和终身学习的基础[18]。诸多理论研究带领高校图书馆开展了混合式教育模式、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等创新性实践探索[19]。

2 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未来发展

通过梳理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史，发展主线逐渐清晰显现。教学定位从检索技能、信息技能、信息素养、数据素养再到元素养；教学模式从支持课堂学习、独立学习、自主学习到支持社群学习、终身学习；教学内容从最初的工具书手工检索、计算机检索、数据库检索到网络检索；教学目标从单纯的知识与技能传授到融入情境与过程学习，引发学生对行为、情感、认知的思考，激发创新。这得益于持续的信息素养教育创新。信息素养教育创新是指为了一定的教育目标进行的具有首先提出、创立或者改造等特点并取得了一定增益效果的活动。其为信息素养教育带来了发展的牵引力、内驱力与助动力。由此可见，遵循主线发展，寻求教育创新仍然关乎未来。笔者认为应该研究开展信息思维教育、努力改善高等教育关系与过程。

2.1 开展信息思维教育

从整个生命周期来看，信息素养教育最先从信息生命周期的末端发起并逐渐朝前推进，直至覆盖信息生命周期的全流程。 任何客观规律都是从具体到抽象，具有梯度级别。信息素养教育也不例外，理应具有从知识技能到思维教育的梯度级别（见图1），并最终打开信息思维教育的大门。信息思维是一种重视生命特性和生态特性的隐喻思维形态[20]，体现了复杂系统的所有运动特征，使信息与创新之间具有直接因果关系。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需要把握思维教育的向度，逐步推进信息思维教育。

信息思维教育，即让学生认识信息的生命特性和生态特性，培养和建立对信息的概念、运动与相互作用的逻辑处理能力。以信息生命特性为例，信息具有生命体的涌现性、不确定性、非线性、适应性、自组织等有机特性（限于篇幅本文仅就不确定性开展探讨）。其中，不确定性的本质是信息的差别与联系。创新是在思维过程中将差别最大的信息要素系统紧密联系起来，产生信息增益。而信息的对称性和关联性又解决了寻找差别最大的信息的难题。对称性结构是由差别最大、联系最紧、相反相成的要素组成，具有随时随地的对称性。由此使得信息系统具有最大的信息量，能营造最大的信息势，必然会产生最佳的确定性，带来最好的竞争力[22]。关联性则指信息间几乎存在无限可能的互补性或互替性，没有绝对不存在的信息。当然，仍需要辩证地看待复杂性理论，毕竟“复杂性”本身是“不确定的”[23]。

2.2 改善高等教育的关系与过程

在数智时代，教育生产关系的重构将进入新的历史阶段，以分班授课和分科教学为核心的现代教育制度，以课堂为中心、以教师为中心、以书本为中心的传统教育形态都将退出历史舞台[24]。信息素养教育要在课堂以外的教育过程与关系中发挥价值势必需要创新。

国际教育动向一直以来都指引了信息素养教育创新。2012 年，大规模在线开放教育促进了信息素养教育范式变迁[25]。2014 年，国际图联年会信息素养卫星会议报告[26] 引起了国内对Web2.0、移动科技、新媒体等数字信息的研讨，开启了教育模式改革[27]。2015 年，《框架》的发布深刻影响了信息素养教育[28]，丰富了教育内容，改革了教育方式，如开展成果导向教育[29]、同伴教育[30]、服务研习[31-32] 等，深化了教育评价。2020 年，在线教育全面推向教学最前沿。在线教育以知识、技能与技术为核心，对教育关系和教育过程中最重要的信息交互与交流体现不够，无法体现情绪与即时反馈，影响了教育质量。J-PAL 北美实验室对发达国家教育技术的用途开展了126 项严格评估，结果表明在线教育需要结合个性化课程与辅导以帮助学生实践特定技能，改善学习成果[33]。大量的国际实践案例表明：个性化辅导答疑等师生间非正式互动影响效应高于传统课堂场域，对于提升学生发展具有积极促进作用[34]。信息素养教育需要在改善高等教育关系与教育过程中发挥作用。融合学业指导理念[35]，在建立信息间的联系并利用信息开展对话等方向上建构内容，将诸多信息、专业概念和学术研究基于情境需求灵活地融汇成一个连贯的整体，能够赋予信息知识和技能更多的情境价值和实践意义[36]。如此，信息素养教育通过改善、加速甚至挖掘隐形知识显性化的过程来实现创新发展。

3 高校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教研探讨

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信息载体、信息应用以及信息技术等使得信息素养教育的研究和实践侧重不同，从而带来了从方法课到全素养教育的发展。信息素养教育始终坚守本质，抓住核心，通过教研来平衡现实需求，兼顾未来发展。在全素养教育阶段，高校图书馆面临着教学师资短缺的困难，无力开展大规模进阶教学。同时愈加多元化的研究、不断模糊的学科边界等开阔了探索的思路，也带来了建立实践着力点的困难。2021 年4 月，习近平总书记考察清华大学并发表重要讲话c，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和一流大学建设指明了前进方向，为信息素养教育业务体系发展带来了启示。高校图书馆需要坚持守正与固本，坚守价值导向的双重价值；着力于创新人才培养；开展教师信息素养教育。

3.1 守正与固本，坚守价值导向

3.1.1 坚守专业教育价值

学科的专业价值蕴含在学科的产生、实践与发展过程中。最初，人类基于交流和分享的内在需求催生了数据、信息、知识与情报。图书馆学从建立伊始就是一个实践性学科，具有广泛的应用性。实践证明人类的发展需要建立、学习和掌握有关信息载体的描述、序化、提供与分析等知识，实现对知识的获取与利用。图书馆学是关于“知识对象”描述、序化与发现的科学，其本质是信息组织、信息检索、信息服务与信息分析。其具有以信息为逻辑起点的概念体系以及哲学理论、科学理论与技术的三层逻辑架构，必然包含足够的理论要素，对信息及相关事务做出解释，为信息的组织整理、传递传播提供洞察[37]。这正是信息素养教育的专业价值所在。专业性和专业价值始终是信息素养教育服务的立根之本，仍需聚焦在信息载体、信息存储与服务场所。当前，高校图书馆虽不再是唯一的和主要的文献知识服务者提供者，但高校图书馆每一次深刻的变革都始终体现了对知识管理和利用的变化，坚守了专业价值。

3.1.2 坚守元素养教育价值

《框架》[11] 提倡重视信息所处的“情境”，强调元素养和元认知d，以培养学生的社会参与和复杂思维能力。大学生需要了解信息情境由政治、经济、法律、意识形态及各方利益等因素所构成并能够理解进而适应不断变化的信息环境、生态与情境。例如，当他人的信仰、价值观与自身的情形发生冲突时，大学生对于何时反对、何时服从以及如何争取话语权应有准确的判断、成熟的决定和恰当的做法[38]。这在舆情治理以及舆论生态建设中能发挥关键的正向作用。由于学科教育中难以对此实施有针对性的训练和评价，因此高校图书馆在教育分工上获得重要地位。但元素养教育要将课堂教学带入现实世界需要多方参与和教育赋权、赋能。一是明确教育要素以及教育要素间的关系性、规则性和格局性，构建一种理性教育权力共识、信息权力共识和教育管理理念，形成适应时代发展的信息素养教育生态系统。二是充分体现教育要素的角色性、对象性和技术性，坚持信息服务的专业性与元素养教育的通识性，提升信息资源、教育地位的公平性，保证良好教育效果。这二者之间蕴含了积极的内生力量，能够催生与激发元素养价值体现。

3.2 着力于创新人才培养

从方法课到全素养教育的发展脉络表明，高校图书馆教育服务始终立足于高等教育的需求，致力于人才培养。20 世纪80 年代，高校必须注重培养大学生的自学能力和独立研究解决问题的能力以满足四化建设的需要。检索与利用文献信息的技能正是这种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文检课的开设填补了我国高等教育环节中的一个空白[39]。20 世纪90 年代，高等教育承担着提高国民素养、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和创造能力人才的重要任务。文检课的教育科学研究开始起步。1996 年，我国素质教育开始萌芽。实施素质教育，必须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将其有机地统一在教育活动的各个环节中。显然，要在大学阶段完全实现这些是不可能的，需要形成开放式教育网络，构建终身学习体系。信息素养教育恰恰是终身学习的最佳实践，其理念的建立带动了高校图书馆教育服务的蓬勃发展。21 世纪，高等教育要培养“创新型”“创业型”人才，解决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培养什么样的人和如何培养人的问题。从计算机检索到网络检索，从多媒体课件到视频课件，从MOOC（Massive Open OnlineCourses，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到SPOC（SmallPrivate Online Course，小规模限制性在线课程）等，信息素养教育不断发展以满足学习的多样性、自由性和选择性等需求。同时，教育内容完整性与完备性也不断增强，包括信息知识技能、信息意识、信息道德等，引入批判性思维、反思性思维等。

2021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修订版[40]指出教育要带有鲜明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思想性，再造能够与社会实践相结合的人才培养体系以满足国家发展需求。同年，教育部印发的《高等学校数字校园建设规范（试行）》认为“信息素养培育是高等学校培养高素质、创新型人才的重要内容。”[41]当前，大学生还需具有数字公民意识，了解社交媒体信息的算法推荐，识别被操纵的虚假共识，尤其是广泛的政治与文化信息[42]，思政教育又成为当下焦点。如果说教育主要是一种信息型实践[43]，那么信息素养教育核心就是信息在思维中的运动，并带来具有时代特征的思想、思维和行为的根本变化。信息素养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落脚点，通过让学生了解信息特点、信息规律等，在学生的思想和精神家园构筑一道无形界碑。信息素养教育需要综合考量包含了国际政治、社会与人文等的复杂信息生态环境，站在三全育人（即全员育人、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角度，培养创新人才。

3.3 开展教师信息素养教育

21 世纪初，“拓宽专业口径与淡化专业界限”成为我国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目标，与管理学、传播学、计算机科学、通信和信息系统等学科的融合使得本学科的边界开始模糊[44]。2022 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与教育部通过并发布了《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 年）》，原一级学科“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更名为“信息资源管理”。这表明了图书馆学所属学科的边界在不断扩大，为全素养育人的教育实践带来源动力。

全素养育人能够服务就业、创业、研究以及追求美好生活的多种需求[45]，兼具专业性与广泛性，却面临着实践难题。一方面，数据素养教育具有专业性，需要学术馆员。数据赋能的国际图书馆学包括图书情报学教育与信息素养培育、研究数据管理与共享、科学计量与替代计量学等六大前沿议题，并且研究数据管理与共享成为新焦点[46]。数据素养成为继信息素养之后又一特别重要的能力要求。高校图书馆需要培养具备数据意识、数据挖掘和数据管理能力的学术馆员。另一方面，基于真实需求情境的教学设计如何实践才能贯穿于人才培养的全过程，需要校园层面的多方支持，并非高校图书馆一家之事。高校图书馆师资有限，寻求与课程教师合作的现实路径仍然是重点。在国际上，项目实践教学主要方式是与教师合作。一是合作开发课程，开展联合授课，如开展信息科学、数据库技术、文献检索工具、数据汇编工具和数据共享工具等主题教学[47]。但这些合作包括与信息素养概念、教育理论、教育方法等整合的完整教学无一例外均是创新性案例，而不是通行规则[48]。教师并不认为高校图书馆员是合作伙伴。国内嵌入式教学的探索与实践也证实了这一点。二是通过创意项目开展教师信息素养教育以改善教学，如鼓励并支持社会学研究的教师在教学中纳入数据素养内容[49]、为政治学教师实施信息素养培训[50] 等。然而，专题培训多侧重信息素养知识和技能，对信息素养教育原则、框架和目标关注较少，从而导致教师缺乏了解信息素养教育的专业价值，无法将其融入学生培养的全过程[51]。

教师是以信息实践为基础的职业，“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信息行为。教师信息素养教育具有双重目的，既要提升教师自身信息素养，又要教授信息素养[52]。考虑到信息素养教育的复杂性、背景和任务的整体重要性以及各种不同信息素养概念和理解在任何一个学习团体中都会存在[53]，教师信息素养教育应该从教师教育的角度开展，需要更有效的教学方法，以使信息素养成为学校课程的内在特征。

4 结 语

纵观信息素养教育发展史，显著地表现出了能够与时代迅速融合的特点，以人才培养与教育创新为关键要素的螺旋式发展趋势，不断攀升到一个更高发展阶段。针对每一个时代出现的新信息载体、信息表现形式和信息传播工具等，信息素养教育从工具属性到素养属性再到创新属性，帮助高校图书馆解决了不同时代的学生应该具有什么样的思想和精神、知识和能力、视野和站位以及如何培养等关键问题。在大数据和智能化时代，教育形态、教育模式以及教育关系等都将进入新的历史阶段，信息素养及教育的价值将得到凸显。而图书馆学也需要构筑新的学科体系、方法与技术体系，彰显教育教学、学术研究与应用的双重价值，提升学科竞争力。可以预见，信息素养教育未来将继续锚定本质发展与核心实践，以价值体现为目标，围绕信息生命体本质发展走向信息思维教育。高校图书馆应不断回答“何为与为何”这一思辨命题，坚守信息素养教育的本位，通过改善高等教育的关系与过程实现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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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李金芳 首都师范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为信息素养教育、学科情报分析、学科服务等。E-mail：li_jinfang@126.com。

[ 收稿日期：2022-12-13 修回日期：2024-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