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儿童题材写意人物画在中国画题材和艺术表现语言上都具有其独特的思想内涵和别具一格的艺术审美形式。近现代儿童题材中国画在艺术观念、表现手法和思想内涵等方面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进步。从20世纪初到我国改革开放,该题材绘画的观念、技法和内容在发展道路中既体现了对古代画家们的借鉴与学习,达到“以形写神”惟妙惟肖的生动儿童形象,又秉持着“笔墨当随时代”的艺术精神,不断在笔墨语言未来发展中进行革新与创造。
【关键词】儿童题材" 笔墨语言" 写意人物画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4)18-0038-06
儿童题材写意人物画在中国美术的璀璨星河中始终占据着独特而重要的位置。它不仅折射出中国画题材的丰富多样性,更在艺术表现语言上展现出独树一帜的审美追求。近现代以来,随着艺术观念的更新和技术手法的革新,儿童题材中国画在表现力和思想深度上均实现了质的飞跃。从20世纪初的变革到改革开放的浪潮,这一题材的绘画在继承与创新的交织中,不断探索笔墨语言的新境界。在这一过程中,艺术家们广泛吸收传统书法和西方绘画的养分,将点、线、面的平面构成意识与抽象情感表达融入中国画,形成新型的构图样式。这种融合不仅丰富了中国画的表现形式,也为传统艺术注入新时代活力。儿童题材绘画的演变不仅是艺术风格的变迁,更是时代社会发展、思想价值体系和文化观念变化的镜像。
如今,儿童题材绘画依然以其独有的魅力成为艺术家们探索和表达的重要领域。它不仅承载着个体对童年美好记忆的追忆,也映射出中国画在绘画语言上的丰富性和创新性。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儿童题材绘画必将呈现出更加多元和独特的艺术风貌,为人们打开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艺术世界。
一、近现代中国儿童题材绘画的创作情况
古代婴戏题材作为传统中国画中重要的绘画题材,人们通常将描绘儿童游戏及节日庆祝等生活场景作为题材内容的作品称之为婴戏图、戏婴图、货郎图等,主要表现孩童生动活泼的形象,同时又具有传递各个阶层美好愿望、文化内涵,以及政治思想等功能。古代以儿童形象为主要刻画内容的婴戏题材多是以工笔绘画的形式进行表现,具有一定的写实性。明清之际,随着人物画不断发展,出现了强调写意性的绘画表现形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则把这类绘画作品称为儿童题材绘画,发展到近现代、当代时期,以儿童形象为主体的中国画作品目前呈现出这样一种趋势,在写意为主的表现形式上又增加了当代艺术中夸张变形、简化概括等处理手法,极大程度上凸显了该题材写意绘画中的美学意味。
传统婴戏图以其多样的展现形式和艺术载体而闻名,涵盖在内的表现形式有纸本水墨、画像石、壁画、漆画、版画、年画、陶瓷、剪纸等。传统婴戏图在内容上可大致分为游戏、货郎、闹学、放牧,以及吉祥寓意这五大类别。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兴起,强调人性回归,画家们开始更多地聚焦于现实生活和生命本身,这一变化也显著影响了儿童题材的绘画创作。现代的儿童题材绘画不再是单纯描绘孩童游戏、生活等场景,而是更多通过孩童的形象来传达画家的主观情感,就现代儿童题材绘画内容而言,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反映儿童真实生活;二是描绘当代儿童状态;三是与以往传统儿童题材类同,画面内容是对儿童日常生活场景片段的再现。
从绘画技法的表现形式上分析,中国古代传统的儿童题材绘画在唐宋以前,主要以赋色精致、细腻富丽的工笔绘画形式为主。在唐宋之后则是崇尚文人画,推崇潇洒随意的写意水墨形式绘画。“五四运动”之后,受到西方思想、社会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冲击和影响,传统人物画也在创新中不断发展。随着科技不断发展、创作材料上不断革新等多方面因素影响,儿童题材绘画到了现、当代时期,不管是内容还是技法上都有了全新的面貌、崭新的发展形式。融合民间艺术形式的绘画开始崭露头角,出现了从绘画材料本身出发寻求创新方式的试验性水墨绘画。
二、近现代儿童题材代表画家之写意作品分析
儿童形象在写意中国画中是一个既有趣又复杂的研究领域,从创作意图的本质上来说,写意性绘画是一种强调表现艺术家主观情感,以及注重艺术家个人风格的绘画形式。在这种艺术形式中,艺术家通常通过简化、夸张等不同的绘画语言形式来表达画面主题内容和个人情感意图。
周思聪(1939—1996)作为20世纪杰出的女性画家,对现、当代的写意人物画创作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在她的艺术生涯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绘画作品是以儿童形象为题材内容而展开创作的。这些创作则是基于她一个成人的视角,通过孩童形象作为表达主观精神的刻画对象,以及个人精神的载体,其不同时期的绘画创作有着不同的创作意图。
周思聪的儿童题材绘画主要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基于“现实”的现实主义,二是倾向于表达主观情感的现实主义。在徐蒋现实主义体系的影响下,她的绘画创作内容是以现实主义为基础的,并受到人文主义精神的影响,其绘画代表作品《矿工子弟》就是立足于现实主义绘画原则,有意识地表现了对人类生命、主体尊严、本体价值、生存意义等方面的思考与探索。画面当中描绘了五位孩童,他们神情略显呆滞,躯干四肢拘谨、僵硬,肢体语言和眼神中都透露着茫然、木讷,以及不知所措,身上仅穿着单薄、简朴的素衣。这幅绘画作品与她创作的“矿工图”系列组画具有密不可分的关联性。
《矿工图》系列组画的创作将视角面向矿工。在《矿工子弟》画面中,合理安排人物前后的遮挡关系。两位孩童衣服在墨色深浅上通过大面积的点、染做了明确的黑白对比区分,裤子和上衣在处理上也有较多的留白处理,线条流畅的同时用“皴”“擦”的传统笔墨技法来表现衣纹褶皱的转折之处,使画面呈现斑斑驳驳的迹象。在人物造型的塑造上运用一些夸张的表现手法,整个画面表达了一种悲苦、压抑、沉重的气氛,真实反映了矿工们的生活,凸显真实性的同时,也延伸出更深层次的思考,表达了一种对国家与民族的深刻追问与反思,在探讨“战争与和平”这个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以及对于人性的探索上有着自己独到的见地,而《矿工子弟》正是在这样的深刻思考中所衍生出的产物。
周思聪于1990年完成的《儿戏图册》系列绘画是基于“表现”的现实主义,表达的是对童年岁月的一种追忆与回顾。《儿戏图册》中的绘画作品不再是如《矿工图》系列组画那般带着深刻而沉重的追问与思考,画面中充满趣味与天真,给观者一种轻松、随意的感觉。《儿戏图册》中所描绘的场景十分丰富,包含孩童蹒跚学步、小伙伴一起玩儿风车、孩童放牧和垂钓、儿童弯腰拾贝壳等诸多场景,画面充满祥和美满、轻松愉快的氛围。此外,画面中除了有儿童形象的人物主体外,还有作为衬景的画面构成内容,或是植物、或是山石、或是牲畜等,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复杂的背景加以衬托,画面内容简洁明朗,环境则是以少胜多、点到为止,大面积的留白更是让观众产生无限的遐想与猜测。其画面中的笔墨可谓“惜墨如金”,行笔的过程中线条灵动且富有变化,呈现出其独有的“斑斑驳驳”画面肌理感,如《丰果图》,线条可谓干湿分明,墨笔简少而精到,线条与线条之间有一种“墨不到而意到”的衔接、连贯之意。如在《儿戏图册》中的《学步》,画面当中一个小男孩正双手撑地,一只脚在空中翘得高高的,正撅着屁股在学乌龟走路,如此生动的瞬间透露着小男孩天真无邪的童真与童趣,圆乎乎的小脸蛋在周思聪的笔下显得十足稚嫩。小男孩的面部表情及其肢体语言不再是按照以往传统的写实绘画技法来表现,而是对于人物形象中的五官、手部、脚部等局部进行适当的夸张和变形,使画面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儿童的童趣之感。
周思聪早期写实主义绘画创作中的儿童形象就是受到老师蒋兆和绘画风格的影响。从《矿工图》系列组画到《儿戏图册》可以看出,周思聪的人物绘画创作经历了从“写实”过渡转向“表现”的过程,相比之下她的儿童题材绘画不再过多强调写实性,而是追求如何通过写意的绘画语言形式更加充分、恰当地表现儿童纯真的生动、美好形象,同时将笔墨的意趣效果发挥到极致。在周思聪《儿戏图册》绘画作品当中,最常出现在其作品中的两种植物,一个是芭蕉,另一个则是荷花。这两种植物出现于画面当中时多以大笔泼墨的绘画语言形式来表现,在画面中作为“面”性画面构成元素而出现,更好地衬托在人物形象塑造中的线条勾勒,将“线”“面”两种不同画面构成元素进行组合,形成对比且相互衬托。另外,作为画面背景出现的植物中,在用色方面则是多选用淡色,而画面中为主体的儿童形象,其衣服则多为浓艳的颜色,例如红色、浓墨等,如《消夏图》《芭蕉读书图》等,背景中的植物和画面中孩童衣服在颜色上互为衬托关系。
周思聪的绘画曾受到蒋兆和、李可染、丰子恺等画坛大家的影响。丰子恺初学西画,擅长音乐,后以漫画著称,是我国漫画发展道路上的重要奠基人。从他的绘画作品当中可以看出,其作品大多以童年时期身边孩童玩伴发生的趣事为创作原本,画面内容具有较强的叙事性,对于儿童形象刻画的笔墨语言也是十分概括、简练,具有一定漫画的绘画形式特性。而周思聪的儿童题材绘画正是吸收了丰子恺这一题材的特点,其不同之处在于她所描绘的儿童形象已经不再运用传统写实绘画方法,不仅保留了丰子恺绘画当中孩童玩耍等日常生活场景中所呈现的天真稚嫩、生动活泼之气息,同时画面中大面积的留白、强烈的黑白对比关系更加凸显一种淡然、高雅的意境之美。
纵观丰子恺整个绘画历程,其笔下的漫画所涉及的范围十分广泛,包括对当时社会情况的再现与记录,也包含自然界中细微渺小的一花一草一木等。他将自己的漫画作品分成四个时期:一是描绘古诗时期,体现了中国画中所包含的“诗趣”,将某首诗词中其感兴趣的一两句进行体会欣赏、感悟再三,而后通过漫画这种独特的绘画语言形式,将古典诗词中的诗情意趣具象化,例如丰子恺脍炙人口的经典之作《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就是其阅览宋词《千秋岁·咏夏景》创作得来,赋予唐诗宋词别样的意蕴。二是刻画儿童形象时期,三是描绘社会现象时期,四是描绘自然之象时期。四个时期相互独立而又难以绝对割裂开来,彼此间相互交错融合。
丰子恺认为“绘画”从描绘的题材进行分类,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注重刻画对象其本身的意义与价值,即注重题材内容。还有一种则是注重所描绘事物的形状、颜色、构图位置、气韵生动等,而非注重其背后的意义和价值,即注重画面本身。前者倾向于用“心”作画,画作中往往因暗含着某种思想观念、意欲、教化功能等,既传达了创作者个人视角下的客观世界,又诉说了创作者丰富细腻的内心世界。而后者则是倾向于用“眼睛”绘画,追求画面的用笔、赋彩、造型等。若是将中国画归为其一,丰子恺认为中国画大概率上更倾向于前者,即使是涉及鸟兽、山石、昆虫等为刻画内容的作品,也往往带有托物言志的作用与意义。
在丰子恺眼中,他认为儿童世界才是人类心目中所认为的理想世界,他一生都在用漫画艺术的绘画语言形式赞美和歌颂儿童,他曾对儿童世界进行美好赞颂。在丰子恺的漫画创作中,涉及儿童生活形象的描绘和刻画经历了由被动描绘转变为自发创作的心路历程。丰子恺曾表达自己十分憧憬儿童生活,特别是在看到“社会”的另一面之后,更加觉得儿童本身所特有的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天性是弥足珍贵的,是大人久处世俗之后所失去的性格特质。在丰子恺的漫画中,能时常见到质朴的儿童形象,平凡而又生活化的日常片段,加上其独具个人特色的题字,更为凸显其笔下儿童题材绘画中孩童的天真烂漫,使观者也能真切体会画中儿童的欢乐心境,使人内心发笑。例如其著名漫画作品《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就是丰子恺对家中日常生活场景的再现与创作。画面中一位短发女孩童正蹲在地上,将自己脚上的一双鞋子脱下来与另一双鞋子四只一并给凳子的四条腿穿上。其中的女孩童形象正是丰子恺的长女陈宝女士,作为父亲的丰子恺非但没有因为女儿的此举感到生气而责备她,反而是以一个艺术家的独特心境来看待此事,将一瞬间此情此景中的童趣盎然通过纸、笔的形式收入自己的绘画创作中。
蒋兆和作为一位现实主义画家,其笔下的儿童形象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当年的时代特征,利用描绘儿童形象来展现当时社会生活的现状。蒋兆和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则是将西方绘画写实造型观念和方法与中国传统水墨的绘画语言形式相融合,将西方现代绘画中的透视原理和人体解剖结构引入其绘画创作中,使得画面中的人物造型结构看起来更加严谨、写实,开启了水墨写意人物绘画崭新的艺术形式风格。在其代表作《流民图》中,在笔墨形式上,充分发挥中国传统水墨画中笔墨的独有韵味,利用线条“浓淡干湿”的丰富变化,以及“皴擦点染”等行笔技法来刻画人物形象,造型准确的同时具备传统写意人物画笔墨的独到意趣。
三、当代画家儿童题材绘画作品分析
古代传统婴戏题材中有一类绘画创作是围绕“孩童闹学”的场景而展开的,此类题材则被归纳为“闹学类”,这类题材的绘画无论是放在过去还是现在,不同画家对于“闹学”的场面描绘都致力于烘托、凸显“闹”的场面和气氛。画面除了具有“闹”的共性以外,孩童闹学也分不同的场景类别,例如有教书先生午休、外出、教书育人时等不同活动场景的设置。如清代华喦《桐屋闹学图》描绘的是一群顽皮的孩童在私塾夫子睡觉之时在一旁嬉戏打闹、捉弄老师时的场面。其中一个孩童脸上戴着面具,另一个孩童手里挥舞着夫子的戒尺,还有一个孩童正在往夫子的帽子上偷偷插花等,将孩童们活泼好动的形象、顽皮可爱的天性勾勒、彰显得逼真细腻生动。
在当代写意人物画画家郭全忠的艺术创作中,其中一幅作品描绘的也是“闹学”的场面,在第十届全国美展获得了铜奖的一幅写意人物绘画作品——《早读》。这幅绘画作品在构图形式上,孩童们的头顶上方留有大面积空白,整张画面黑白对比强烈。画面中并没有用过于鲜艳的颜色去表现孩童早读十分喧闹的这样一个场面,而是仅仅在孩童的脸部、手部运用一些淡赭石色,以及孩童们的嘴巴运用淡朱砂色,刻画了一群孩子挤在一个十分简陋的教室当中上早读学习时的场景,画家通过“皴、擦”的绘画技法用干涩、毛糙的线条来表现桌椅破旧磨损,以及斑驳的质感。画面中的孩童们形象也是姿态各异,有的正在大声朗读,有的埋头认真看书,有的正在打瞌睡等。画面强烈的黑白对比关系凸显了贫苦地区孩童们上学条件艰苦的真实情况,让人们不禁深感同情。
当代写意人物画中另一位著名的女性画家王迎春创作了大量儿童题材的写意水墨作品,此类题材绘画作品在内容上主要以孩童放牧的场景为主。在其独特的绘画语言风格下,画面彰显了儿童题材独有的笔墨趣味性。在其绘画作品中,牧童的肤色通常利用赭石、三绿、淡墨等颜色进行混合赋色,凸显了放牧儿童形象的真实性,儿童形象略显夸张的意味却显得俏皮可爱、灵动生机。她将在山水画、花鸟画中常用的“没骨”画法引用于其儿童题材绘画创作当中。通过对她一系列儿童放牧场景绘画作品的分析,发现其画面中儿童的四肢、面部则是利用“没骨法”,直接利用彩墨绘制,达到“一笔一造型”的画面效果。而画面中孩童的衣物、草帽等则是通过“线”性的画面构成元素来表现,这与孩童的四肢、面部等其他部分的处理上形成“线”与“面”的对比关系。对于孩童的五官刻画,王迎春则是通过概括、简练的绘画语言来表现。画面中的山羊在数量上往往是两只或两只以上,若画面中设置的是两只山羊,则在墨色上呈现为一黑一白的强烈对比关系。对于山羊的头部、躯干则是利用特殊的绘画技法,呈现出别样的肌理效果,使画面的笔墨效果更为丰富多样。在构图内容上,画面往往由山羊、牧童、草地三个要素组成一张张完整的画面,画面中的背景进行大面积的留白处理。在颜色上,其作品呈现出清新、淡雅的画面效果,通过明亮的藤黄色描绘山羊的眼睛,作为整个画面中的一抹亮色。她的作品笔墨洒脱,质朴无华,率直纯净。无论是题材的选择还是画面所散发的气息,都带有鲜明的西北地域文化特征,作品蕴含着深沉、浓厚的乡土情怀,留白的画面空间给予观者以无限遐想。
“宿墨”用于绘画创作的形式早在古时已有,北宋郭熙著作《林泉高致·画诀》中记载:“运墨有时而用淡墨,有时而用浓墨,有时而用焦墨,有时而用宿墨,有时而用褪墨,有时而用厨中埃墨,有时而取青黛杂墨水而用之。”而“宿墨”,在黄宾虹先生集历代墨法之大成后,其独特的艺术审美价值得到了极大的发挥。
所谓“宿墨”就是隔夜的墨,是指通过古法研制的墨锭精心研磨成墨汁,在其使用之后,砚碟中留存的隔夜墨汁。“宿墨”的产生其实是指墨锭中墨和胶质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物理结构变化。经过隔夜放置,墨锭中的墨与胶质分离,各自结块成颗粒状的物质,当再次蘸墨、蘸水行笔的过程中,墨线落于纸上之时,会发现其线条边沿会在水和胶质的合力作用下出现由边缘线向外扩散、渗化的现象,既可“见笔见墨”,又有水渍晕染、印化的效果,使得画面有苍润而淳厚的意境之美。
在吴山明的绘画当中,他强调“书法用笔”,强调突出中国画墨线的笔势气韵、力量、节奏。因此,在他的人物画创作当中存在“意在笔先”的气韵,吴山明作为第二代的浙派人物画的践行者,对线的运用、把控尤其重视。在其访谈中他曾这样表述过,“线是比较明确的,水墨有时候是模糊的,两者结合会产生新的鲜明的风格。”
在吴山明众多绘画作品当中也有一些是以孩童形象为刻画主体的创作,可以看出其线条在行笔之间充满灵动性和书写性,线条富有长短、粗细、干湿、缓急轻重,以及疏密关系上的变化。在水渍和胶质的对冲作用下,画面中的墨色呈现出一种温润、明快、通透、干净的质感。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则是通过概括、简练的笔墨语言将儿童、少女的形象刻画得生动逼真,充满灵气,线条凝练且飘逸灵动。在人物形象的刻画之时,尽量一笔完成一条线,第二笔往往是对第一笔的补充说明。在作品《吃手小孩》中,利用线条勾勒儿童眼睛的轮廓,眼睛整体的轮廓线为灵动、随意的长线条,眼角以及黑眼珠则是通过较重墨色的短线条进行补充说明,使得孩童的眼神充满灵动之感。吴山明的中锋线条,从起笔、行笔再到收笔,自始至终线条都散发着潇洒、随性的意味,而偶尔出现的“藏锋”起笔形式,线条给人以圆钝而稚拙的感觉。在《吴山明的水墨人物画》一文中陈醉称之为“蚕形描”,也恰当地暗示其“藏头藏尾”的用笔习惯,彰显简朴之美。在《丫头》这幅作品中,吴山明同样利用简明扼要、长短不一的“线”来表现小女孩那种质朴、纯真的动人神态。
四、结语
中国绘画的历史源远流长,纵观绘画艺术绚烂多姿的历史进程中,不管是古代宋朝时期以苏汉臣为首专注于婴戏题材绘画的经典之作,还是如今近现代、当代儿童题材绘画的艺术作品,其所传达出的审美特征、艺术风格均具有独特性,正是存在这样的异同映射出其现象背后所处时代社会发展的不同、思想价值体系的不同、文化观念的不同。
时至今日,儿童题材仍是绘画艺术创作中的一个重要题材。虽然每个人的童年生活各不相同,但对于每一个独立的个体来说都是美好、珍贵的存在,是无数个回忆瞬间的拼凑。在儿童题材绘画的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发展过程中,该题材绘画也随着年代的更迭、时代的发展而进步,儿童题材绘画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中国画其绘画语言本身的丰富性和创新性,未来会有无限且迥异的发展可能性。
参考文献:
[1]丰陈宝,丰一吟,丰元草.漫画创作二十年[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0: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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