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语音文字教学模式探索

[摘" 要]“审音定字”是语言规范的重要领域，是我国语言文字事业的一项重要任务。现代汉语语音和文字是国家贯彻落实语言文字政策的基础，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继承与传播的有力媒介。本文通过打造浸入式教学、研究型学习、思政融入的模式以及多元性评价，夯实学生的专业理论知识，加强学生自觉维护祖国语言文字规范性和统一性的责任担当，最终实现课程的“全人”目标。

[关键词]语音文字" 浸入式教学" 研究型学习" 多元性评价

基金项目：教育部教育类教学指导委员会2024年度教育教学改革课题“语言文字领域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以西北地名为例（2024JGYB015）”阶段性成果；西安外国语大学2023年度本科教学改革研究项目“‘课程思政’背景下《现代汉语》‘语言文字+’浸润式教学模式的探索与实践（23BYPT02）”阶段性成果；2023年度西安外国语大学研究生课程思政示范课程培育项目“现代汉语专题”（23KCSZ004）阶段性成果。

2020年5月28日，教育部印发《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提出：“要根据不同学科专业的特色和优势，深入研究不同专业的育人目标，深度挖掘提炼专业知识体系中所蕴含的思想价值和精神内涵，科学合理拓展专业课程的广度、深度和温度。”现代汉语是汉语言文学、语言学、汉语国际教育、语文教育等专业开设的一门基础必修课程，承担着传授现代汉语基础知识、传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继承和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教学任务。语音、文字是现代汉语课程的第一二章，是学生进入专业学习的第一个专业模块，也是国家贯彻落实语言文字政策的基础，具有重要的专业价值和教育价值。本文从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思政融入三方面对现代汉语语音、文字部分的教学模式进行改进。

调整和丰富教学内容，打造浸入式课堂

浸入式教学指的是打破课上与课下、课内与课外的界限，让学生走出课堂，让生活进入课堂。从教学内容看，浸入式教学不局限于教材，生活中的所有语言现象都可进入课堂。从教学对象来看，浸入式教学不局限于教师和学生，还可以是学生和言语者，甚至是学生自己。从教学过程看，浸入式教学打破了课上和课下的界线，也打破了学习与考试的传统考核模式，真正将学生的学习、生活、研究和成长融为一体。

1.将“空集地带”的语音、文字知识补充进来

所谓的“空集地带”，指的是古代汉语、语言学概论和现代汉语三门专业语言学课程未涵盖的，或者有涉及但缺乏系统性和连续性的、重要的语音文字知识。如咸阳有“阿房宫”，读“e pang gong”，不读“a fang gong”，现代汉语仅仅强调其作为地名的规范读音，至于原因及地域特色，则不涉及。但若让学生仅将它作为特殊的地名读音去记忆，对提升学生的语音文字能力、推普能力以及文化自信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阿房宫”读“e pang gong”不但体现了地名读音的稳定性，还体现着中华民族文化从古到今的连续性和悠久性。“阿”读“e”，意思是“大山”，故从“阜”，这是“阿”的本义，和现代汉语词头的“阿”并不同。“房”读“pang”则是汉语“古无轻唇音”活生生的例证。因此，应将汉语从古到今声韵调的演变补充进来。

2.让生活进入课堂，成为教学内容

首先，引导学生关注生活中不规范的语言文字现象，提升学生关注现实的能力。如陕西西安赛格及大雁塔一些店铺将“小甑糕”写为“小镜糕”，某博物馆将“陕西”误写为“陜西”等，都是中文专业的学生应该关注的问题。其次，关注地名、译名等特殊领域的用字问题，这关系到祖国语言文字的安全和统一，可作为教学内容。当前，地名“一名多写”“同名异实”“据音改字”的情况普遍存在，如陕西宝鸡五丈原有条河叫“伐鱼河”，本为“伐魏河”，“魏”改“鱼”是唐五代西北方音“支微入鱼”的体现。教师可鼓励学生发挥专业特长，投身到地名等领域的调查和研究中，切实为语言文字规范工作贡献力量。

3.让音乐、方言、地方曲艺等进入课堂

如通过听粤语歌Beyond的《喜欢你》，让学生体会中古汉语“古无轻唇音”的现象，歌中“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中的“无”“望”普通话是零声母，但粤语比较古老，依然保留“无”“望”微母字的读音，读“ɱ”。再如“韵”与“韵母”的区别，可以让学生从地方曲艺中去感受，如汉阴老腔“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中“舅”“头”押韵，但韵母并不同，即“韵”不包括韵头。

4.让手机、平板等电子产品进入课堂，成为课程的辅助手段

如“语音概说”部分，可以让学生利用自己的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通过Praat等语音软件直观感受和分析某人或者某种音频的音高、音强、音色、音长等，深刻理解语言四要素在汉语语音中的作用，如音高有别义功能、音强和音长与轻声有关等。一方面学生可将现代科技与人文学科结合起来；另一方面，学生也能从检索中发现电子产品和科技的不足，客观看待电子与网络。

通过这些途径，不仅可以解决学科专业体系中各课程连接不够紧密的问题，还能解决教材例证陈旧的问题，同时还能解决日常生活中语音文字不规范的问题和学生学习动力不足的问题。

调整教学方法，打造研究型学习模式

1.以现实为基点，开展自主性学习研究

现实是学习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从现实中的语言问题出发，回到解决现实当中的语言问题，是教学的知识目标；培养学生扎根现实、关注社会，自觉应用和推广祖国规范语音文字，是教学的德育目标；学生知识获取后，在提升能力、信念夯实的基础上完善自己、发展自己、贡献自己，则是教学的“全人”目标。很多大一或研一学生都是迷茫的，不知道自己要学习什么，怎么学，学了有什么用，这是知识学习与专业实践断层所导致的问题。而研究型导向可以为知识学习与生活、实践架起桥梁。以文字结构分析为例，笔者让学生检索大学所在地“陕”的历史书写形式，并在此基础上独立完成“陕”本义探求、“陕西”得名缘由，再进一步分析有相同形旁的“陈”“陇”“隆”等字的意义，从而培养学生独立探索的能力。在这个过程中，学生的自主性得到了发挥，也感受到了汉字内部千丝万缕的关系，增强了文化自信。

2.以问题、责任为导向，开展研究型学习

在“怎样准确规范地记录方言”教学中，可以陕西的特色小吃“lǎo wā sá”是写成“老鸹颡”还是“老鸹”等为例，引发探讨。在“怎样挖掘西安地名中的历史文化为西安旅游增添力量”讨论中，告诉学生，“郴县”其实就是《诗经》中“豳风”所在地。在研究“怎样利用地缘性优势做好中文国际教育”时，则应给学生强调“中文人的职责”，即说普通话、写规范字，自觉积极地以传播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为己任。

3.发挥地缘及校本优势，培养学生自觉传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能力和意识

从“时”看，我们处在祖国繁荣发展时期，对传统语言文化的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教育部、国家语委把保护和传承传统语言文化作为一项国家工程，即国家语保工程。现代汉语中涉及的语音、文字都是语保工程的对象，不仅仅有普通话，还有各地方言。方言是地域文化和历史文化的载体。从“地”看，笔者所在学校地处千年古都长安，地名、景观等都沉淀着丰富的语言文化。从学校内部环境来看，因是以外语类专业为主的院校，现代汉语处在多语言的包围中，各种外语、方言、网络语言、古汉语等，让现代汉语语音、文字的学习、分析和应用有了更多参考资料。在教学中，教师应将提高学生理解和应用语言文字的能力，与语言文化自信、保护和传承语言文化的责任感相结合。从学生的产出来看，这一目标正在逐渐实现，如青海地区的学生将阿尔泰语与汉语接触地带的汉语方言语序作为研究对象，形成课程论文《民和香水村方言中的特殊语序现象及原因》。学生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运用描写与解释相结合的方式，深入分析了青海民和汉语方言宾语的语序问题、表语的语序问题和否定词的语序问题及其原因，并将其与藏语、汉语、英语进行比较。

思政融入，落实“全人”目标

1.语音

（1）基本概念。融入点有三：第一，汉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之一，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且一直处在活跃状态，是最富生命力的语言（文化自信）。第二，从共时的角度来看，汉语形态丰富，方言众多，有十大方言区（多民族融合和国家统一）。第三，汉语独具特色，有声调，可别义，可入韵。如长zhang≠长chang，“晓日临窗久，春风引梦长”中“长”是韵脚字，押韵平声韵，读chang。

（2）音系、音位和音变。融入点：第一，汉语史从古到今从未有过断层，现在共时平面的差异，都是各个历史时期汉语特点在横向的投影。如粤语音系声母中很少有jqx，普通话读jqx的多读gkh或zcs，如粤语歌《喜欢你》中的“细sei雨”“街gai道”等（文化自信，民族自豪感）。第二，汉语与其他民族语关系密切，现代汉语是多民族语言文化融合的产物。例如，徐松石通过地名“那”“都”等的分布揭示了西南官话、闽粤语等与壮侗语有深层的关系；今河湟地区的二声调也与阿尔泰语系有着直接关系。还有很多方言例外字、特殊音也有民族融合的痕迹，如榆林有一大批带“兔”的地名，实际上是蒙古语“tu”的音译（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汉语言和汉民族一样，是开放包容的，拼音、音标都借用了拉丁字母，能更好地记录并传承、展示汉语。

（3）现代汉语语音规范化。融入点：第一，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我国的基本语言政策，是国家语言文字事业的核心任务，要立足新时代、新形势、新目标，通过语言切实改善人民的生活，尤其要惠及特殊群体（盲人、听力障碍人士等）和特殊领域（医疗、灾异救助等）。2010年的玉树地震、2019年的援鄂行动，语言都成为了救助过程中的一大坎儿，所以，推普还有助于提高救助效率。另外，在民族地区推广普通话可助力乡村产业振兴。第二，引导学生自觉抵制生活中不规范的语言现象，树立起规范祖国语言和传承中华民族文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当前，网络上、生活中汉字误读、错读、误写的现象频发，教师应引导学生留意此类问题，树立规范和纯洁祖国语言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4）方言或民族语语音调查描写。融入点：每一种方言都是有历史的，调查其历史层次，体验历史各个时期、各个地域语言的差异和融合，可真实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优秀传统文化不是空穴来风、高高在上的，就蕴含在活生生的方言（或民族语）当中。调查共时特点，观察其与普通话以及周边其他方言的异同，能够体验汉语的丰富与活力。语言研究可促进文化传承和文化认同，有利于维护国家的团结统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坚定文化自信。

2.文字

（1）六书。融合点：汉字作为中华文化的典型代表，蕴含着极其丰富的思政元素。一是汉字是表意文字，形义相同。例：从“阝”的字都与地形有关，如“陕、陇、陈”等。二是书画一体的汉字艺术，如碑林博物馆的碑刻，在对称与变化中尽显汉民族独特的哲学观与审美观。

（2）汉字的规范化。融合点：第一，关注日常生活中的误读、误写现象，如将“小甑糕”写为“小镜糕”，教师可从专业角度解释“镜”同音替代的不妥之处：“甑”从瓦曾声。从瓦，表示是陶制品，说明这种小吃及叫法出现很早，陶制时期就已经产生；曾声，说明这种食品产生时精组细音还未颚化，将“甑”改为“镜”，字形表义功能尽失。第二，“审音定字”是我国语言文字规范化的一项重要内容，应关注地名、译名等特殊领域的用字问题，自觉维护祖国语言文字的安全和统一。第三，汉字改革古已有之，许多简化字字形都是很早就有的，即是有“根”的，要自觉使用并推广简化字。

改进评价方式，建立多元性评价体系

教学改革的落脚点是学生的发展和成长。现有的评价体系分为两部分：平时成绩和期末成绩。平时成绩包括复习预习情况、作业情况、课堂出勤和表现等。要培养德智全面发展的人才，现有的评价体系明显不够，需建立多元性的评价体系。

1.增加过程考核评价，促成浸入式教学落地

在评价中，学生“观察生活——检索资料——学习整合——产出成果——个人成长”的各个环节都需考核，态度、行为、结果各个维度都需要量化。在传统评价中，除了“产出成果”外，较少关注其他部分考核，但实际上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观察生活”实际上是让学生发现生活中的问题；“检索资料”“学习整合”则是为了提高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个人成长”与德育目标密切相关，因此，这些都应纳入评价体系，进行量化评价，具体方法是制订量化评价表，提高平时成绩的比重。

2.增加实践环节的考核评价

教师可让学生拍摄“方言纪录片”，评分标准是选点有特色、方言记录和书写准确、发音地道、诠释到位。高校可举办诗词大赛，评分点是发音准确、书写工整、能准确释读；或组织传统曲艺展示，如京剧、昆曲、秦腔、花儿等，评分点是发音符合剧种要求，并能指出与普通话的异同及原因。实践考核需分解课程，将语音文字部分设立专门的实践课。

3.增加传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意识和能力的考核

范晓东、杨帆将“文化传承与理解”的评价指标体系做了实证研究，认为文化传承能力在行为层面包括文化理解、文化认同、文化践行3个一级目标和文化体验、文化自信等8个二级目标。该研究全面、系统、有效、可量化，可作为现代汉语语音文字部分思政考核的指标。

上述三方面表面上是平时成绩比重的提高，深层是对过程考核的重视；表面上是课程的分解、考核维度的增加，实际上是对学生能力和信念的考核，有利于现代汉语文字教学模式改革的有效开展，使课程的知识目标、能力目标和育人目标更快、更好、更持续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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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雪梅、黑文婷、高岩、王淘：西安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