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格局与经济韧性关系

【摘要】绿色创新通过提升要素配置效率来重塑经济与生态环境的协调关系， 进而提高城市经济系统的抗冲击能力， 增强城市经济韧性。本文运用2007 ～ 2022年长江经济带99个城市的面板数据， 通过构建经济韧性指标体系， 探讨城市经济韧性及绿色创新格局的时空演化趋势， 并采用空间杜宾计量模型实证探究绿色创新对城市经济韧性的直接效应与空间溢出效应。结果表明： 从空间结构来看， 至2022年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呈现明显的“东强西弱”的空间分布格局； 从时间趋势来看， 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呈波动上升趋势， 且表现出明显的阶段性变化特征。城市绿色创新活动不仅会增强本地的经济韧性， 还会对邻近城市的经济韧性产生显著强化作用。为增强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 提出两点建议： 强化创新主体协作融合， 放大绿色创新溢出效应； 系统推进绿色创新领域的关键技术攻关， 形成新质生产力。

【关键词】绿色创新；经济韧性；长江经济带；新质生产力

【中图分类号】F427" " " 【文献标识码】A" " " 【文章编号】1004-0994（2024）24-0116-6

一、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 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 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 这是对“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绿色创新已成为全球发展趋势， 将环境因素纳入经济活动考核范畴， 不仅可以实现环境效益， 还可以创造更高的经济效益。长江经济带是我国政府通过推动长江流域协调发展和现代化建设来促进改革发展的重大战略， 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具有重要意义。但金融危机、 经济周期性波动等外部冲击严重影响了城市经济系统的稳定性， 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 如何推进绿色创新并持续增强城市经济韧性， 是转型期区域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而增强经济韧性的关键点是适应环境变化， 激发产出潜能， 走绿色创新发展之路。本文聚焦于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格局的时空演进特征， 构建空间计量模型考察绿色创新与经济韧性的关系， 为优化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资源配置， 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参考。

经济韧性是经济体系在遇到外部冲击时能维持和恢复经济系统的能力（Reggiani 等，2002）。国外学者更注重的是经济韧性的恢复力， 而国内学者更注重于经济韧性的抵抗力。但是在面临冲击时， 经济系统的抵抗能力和恢复能力是显著相关的， 因此， 经济韧性应该兼具抵抗力和恢复力。对于经济韧性的测度， 主要包括单变量测度和多复合指标体系测度两种方法： 单变量测度主要利用地区生产总值、 城市部门就业和失业人数比例变化， 或者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和地区失业率变化度量区域经济韧性； 多复合指标体系测度主要从抵抗力、 恢复力、 适应调节能力等方面构建多复合指标体系（杜文瑄等，2022）。绿色技术创新、 城市集聚、 劳动力市场、 产业结构、 营商环境等是影响城市经济韧性的重要因素（杨青龙等，2024；郑梦泽和李富强，2024；王林靖等，2024）， 技术创新是经济发展的第一驱动力， 创新能力越强的地区， 其抵抗能力与恢复能力也会越强（徐圆和邓胡艳，2020）。绿色创新一方面通过优化产业结构、 强化产业链来缓解城市环境压力， 提高城市经济系统的抗冲击能力； 另一方面， 通过改善生态环境和降低能耗等路径来促进产业升级， 实现城市绿色高质量发展（张跃胜等，2022）。多样化的产业结构能够推动绿色创新， 使其在遭受冲击后的恢复过程中进行适应性调整， 从而分散风险、 抵御冲击， 增强城市经济韧性（韩先锋等，2022）。从互动视角进行分析， 科技创新与经济韧性之间存在协同促进的互动效应（王鹏等，2022）。

虽然学术界就绿色创新与经济韧性已展开了较为深入的探讨， 但以特定经济带为研究范围并采用空间计量方法进行探讨的研究比较匮乏。本文以长江经济带99个城市为研究对象， 在探讨各城市2007 ～ 2022年经济韧性与绿色创新格局的时空演化特征的基础上， 采用空间杜宾计量模型实证研究绿色创新与经济韧性之间的关系， 为促进长江经济带经济稳定增长提供理论参考。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两点： 第一， 探讨了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和绿色创新格局的时空演变趋势， 丰富了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的相关研究； 第二， 通过空间计量模型对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与经济韧性的关系进行探索， 为长江经济带制定经济发展政策提供了理论参考。

二、 长江经济带经济韧性与绿色创新格局时空演化特征

（一） 长江经济带经济韧性时空演化特征

本文借鉴Martin等（2022）的研究成果， 以各城市每年实际GDP增速与2008年实际GDP增速的差值来评估城市经济韧性， 分析长江经济带经济韧性的时空演化特征。从空间结构来看， 至2022年， 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呈现明显的“东强西弱”的空间分布格局， 以上海为中心的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最强， 上游和中游地区相对较弱。从时间趋势来看， 在研究期间， 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及各城市之间的经济韧性水平差距均呈波动上升趋势， 且表现出明显的阶段性变化特征。具体而言， 2007 ～ 2012年及2018 ～ 2022年是经济韧性整体呈增强趋势的阶段， 2013 ～ 2017年是经济韧性整体呈减弱趋势的阶段。2007年经济韧性处于较高及高分位数区间的城市主要位于下游及中游地区， 至2012年绝大多数城市经济韧性显著增强， 处于最高分位数区间的城市呈现以杭州、 武汉、 长沙及重庆为中心的“簇团”状分布。2013 ～ 2017年长江经济带各城市经济韧性整体呈减弱趋势， 尤其是中游和下游地区减弱趋势最明显， 绝大多数城市经济韧性下降至最低分位数区间。至2022年， 受益于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的全面推进， 下游地区的绝大多数城市经济韧性显著增强， 绝大多数城市经济韧性处于较高及高分位数区间， 与中上游地区的经济韧性水平差距逐步加大， 形成了明显的“东强西弱”格局。

（二） 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格局空间集聚特征

本文借鉴高洪玮（2024）的研究， 以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这一指标来衡量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水平， 用于分析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格局空间集聚特征。从时空变化的角度来看， 2007 ～ 2022年间， 长江经济带各城市绿色创新水平整体呈连续上升趋势， 但也存在明显的空间非均衡性。下游地区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相对于中上游地区具有绝对优势， 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较高的区域主要集聚于下游地区， 整体具有“西低东高”的集聚态势。

2007年， 只有上海、 长沙两市的绿色创新水平处于最高分位数区间， 南京、 无锡、 杭州、 武汉处于较高分位数区间， 常州、 苏州、 宁波、 温州、 合肥、 株洲、 贵阳、 成都和昆明处于中分位数区间， 其余城市均处于最低分位数区间。“西低东高”的绿色创新格局暂未呈现。2012年绿色创新水平较高的城市主要集聚于下游的江浙沪地区， “西低东高”的绿色创新格局已然呈现， 且“反K字型”空间格局初现雏形。2017年沪宁线全部城市均处于最高分位数区间， 而上游和中游地区除了武汉、 长沙和成都等省会城市处于较高分位数区间， 其余绝大多数城市仍处于最低分位数区间， 与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的绿色创新水平的差距逐渐扩大。最高分位数和较高分位数城市沿沪宁线、 沪杭线和沪甬线三线均匀分布， 但沪宁线的绿色创新水平整体高于沪杭线和沪甬线。2022年绿色创新水平最高区域分布又演变为强沪杭线与弱沪宁线并存的态势， 中上游地区的绿色创新水平相对2017年变化不大， 绝大多数城市仍处于最低分位数区间。从空间结构来看， 下游城市的平均绿色创新水平仍明显高于中上游城市， 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格局仍保持“西低东高”的集聚态势。

三、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绿色创新作为驱动经济向低碳环保发展模式转型的重要手段， 不仅能有效提升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要素配置效率， 还可以重塑经济与生态环境的协调关系， 以其经济价值属性和生态价值属性来驱动城市经济强韧性发展。具体表现为： 一方面， 绿色创新作为绿色发展的重要手段， 不仅能够有效促进行业绿色技术进步和绿色产品升级， 大幅提高经济效率， 而且可以衍生新产品和新业态， 为经济可持续发展提供创新支撑， 驱动城市经济平稳、 高质量发展（吴烨，2023）。绿色创新技术的应用推动了生产过程中要素组合和使用结构的优化， 促进了新经济增长模式的形成， 从而缓解了城市经济的资本、 劳动要素惯性依赖问题， 提升了城市应对外界不确定性冲击的能力。同时绿色创新技术的应用可能会催生对新绿色产品的需求， 带动绿色产品的研发， 推动绿色经济持续发展。另一方面， 纵观技术研发和应用等全链条环节， 绿色创新具有生产模式绿色低碳、 节能减排等生态化特征， 提高绿色创新能力可以完善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 倒逼传统工业推进清洁生产（姚树俊和董哲铭，2023）。有效引导社会资源向绿色低碳行业流动， 不仅可以有效促进绿色低碳行业的技术研发， 还可以彻底淘汰高污染高能耗产业， 缓解生产活动的环境污染压力， 降低经济发展的潜在风险。为此， 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 绿色创新对城市经济韧性具有显著增强作用。

绿色创新延续了传统科技创新的特质， 是科技创新的重要分支， 能对区域经济韧性产生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首先， 绿色创新具有传播快、 技术性强的特征， 存在很强的空间溢出效应（邵帅等，2022）。绿色创新水平较高的地区可以通过加速要素资源的流动， 促进区域之间的交流， 从而降低周边地区科技创新的信息搜寻成本， 增强周边地区的经济韧性。其次， 绿色创新技术的成功研发往往会激发周边地区的技术创新动力， 促进更多相关技术的研发和应用， 通过区域之间的技术传播与共享， 增强整个区域的经济韧性。最后， 绿色创新的成功实践能增强区域的外部吸引力， 使得该地区甚至周边地区成为外部投资的焦点， 不仅能显著扩大本地区的外部投资规模， 还能增强周边地区的投资吸引力（张跃胜等，2022）。为此， 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 绿色创新对增强区域经济韧性有着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

资源禀赋、 市场开放程度、 产业结构等区域差异的存在使得不同城市的绿色创新对经济韧性的影响程度可能不同。一方面， 绿色创新‌技术的运用需要大量的配套资金和人才支持， 部分地区可能缺乏这些资源， ‌导致难以发挥科技创新成果对经济韧性的强化作用。‌此外， 面对技术更新迭代速度的加快和产业变革的提速， 只有不断加大绿色创新投入力度， 持续在相关领域取得新突破新进展， 才能真正发挥绿色创新技术对城市抗风险能力的提升作用， 但‌这对资源相对有限的地区来说是一个挑战。另一方面， 绿色创新技术能否真正在经济中发挥其巨大潜能与政府相关支持政策及市场需求等因素有关， 而不同地区的政府支持力度及市场需求程度不尽相同， 因此会导致绿色创新对增强经济韧性的作用也存在差异（赵晓春等，2023）。为此， 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 绿色创新对增强城市经济韧性存在区域异质性。

四、 研究设计

（一） 变量设置

1. 被解释变量： 经济韧性（ECRL）。结合数据的可获得性和文章的研究目的， 本文参考Martin等（2022）的方法测算城市经济韧性。测算公式为：

ECRLit=［（Yi，t-Yi，t-1）/Yi，t-1-（Yn，t-Yn，t-1）/

Yn，t-1］/|（Yn，t-Yn，t-1）/Yn，t-1| （1）

其中： n代表全国； Yi，t代表t时期城市i的实际GDP； Yn，t代表t时期全国实际GDP。

2. 核心解释变量： 绿色创新（GRIN）。本文用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这一指标来衡量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 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是指在某一区域平均每一万人绿色专利申请的数量。绿色专利是指以保护环境、 节约资源和实现可持续发展为目的而申请的专利。这一指标不仅可以反映区域创新能力， 同时也能反映区域在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领域的技术攻关、 研发投入等情况。较高的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通常代表区域在绿色创新投入上更为积极， 在绿色发展方面具有更强的意识和行动力。

3. 控制变量。本文选取就业规模、 资本存量、 资源禀赋、 用电总量等四个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就业规模（ENPL）是指整个经济体系中就业人口的总量。该指标不仅可以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与供给情况， 同时也能反映产业结构和经济发展水平。资本存量（EC）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所有资产（包括固定资产、流动资金、股票、债券、知识产权、房地产等）的总量。该指标不仅可以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积累的实际财富总量， 也能反映其经济活力和金融体系的稳定性。资源禀赋（RES）与地区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关系， 资源禀赋水平将直接影响一个地区的经济结构。本文借鉴裴耀琳和郭淑芬（2021）的研究， 利用资源依赖表征资源禀赋， 采用采矿业从业人员数占全部从业人员数之比来衡量。用电总量（EL）是指一个地区或国家在一定时间内的总用电量。绿色创新活动必须投入能源， 通过梳理已有研究文献， 借鉴韩艳旗等（2022）的做法， 选取长江经济带各城市用电总量作为能源投入要素。

（二） 数据来源与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由于部分地市相关数据缺失， 本文予以剔除， 选取2007 ～ 2022年长江经济带99个城市面板数据作为样本， 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来源于国家知识产权局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绿色专利清单。其余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1985 ～ 2023）》《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及各省市统计年鉴。由于变量量纲不同， 对各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由于万人绿色专利申请数量、 就业规模、 资源禀赋等三个指标存在缺失值， 利用插值法进行补充。本文采用永续盘存法对资本存量这一指标进行测算， 其计算公式如下：

Kt=Kt-1（1-δ）+It （2）

其中： Kt是需要测算的资本存量数据； It一般指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 但是需要根据价格指数做平减； δ是折旧率， 本文采用单豪杰（2008）的方法进行计算， 折旧率为10.96%。

本文对相关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 结果如表1所示。

（三） 模型构建

1. 空间相关性检验。本文构建空间计量模型探究长江经济带城市绿色创新与经济韧性之间的关系。在进行空间计量模型构建之前， 需要先确定合适的空间权重矩阵。考虑到地理邻近和经济总量的影响， 本文选择经济距离矩阵进行空间计量分析。关于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的全局莫兰（Moran's）指数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 2007 ～ 2022年全局莫兰指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 表明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存在空间相关性， 应采用空间计量模型进行分析。

2. 空间计量模型构建。通过构建空间计量模型对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对城市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及空间溢出效应展开分析。在目前的研究中， 面板数据空间计量模型的一般形式为：

yit=ρwi'yt+xit'β+di'Xtδ+ui+γt+εit， εit=λmi'εt+υit （3）

其中： i和t分别表示地区和年份； yit为被解释变量经济韧性； ρ为经济韧性的空间溢出效应； wi'yt是各城市绿色创新水平之间的内生交互效应； xit'为解释变量； β为解释变量参数； d'Xtδ为解释变量的空间滞后， 表示解释变量之间存在的外生交互效应； di'为相应空间权重矩阵的第i行； ui为区域i的个体效应； γt为时间效应； εit为扰动项； mi为扰动项空间权重矩阵的第i行。如果λ=0， 则为空间杜宾模型（SDM）； 若λ=0且δ=0， 则为空间自回归模型（SAR）； 若δ=0且ρ=0， 则为空间误差模型（SEM）。

3. 模型检验。建模前先对模型进行检验， 确定是否应采用空间计量模型以及采用何种类别的空间计量模型， 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对OLS回归下的残差进行LM检验， 验证其是否具有空间依赖性， 由表3结果可知， Moran's I值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 且LM-Error 值、 Robust LM-Error值、 LM-lag值及Robust LM-lag值均拒绝原假设， 表明模型既存在空间误差效应又存在空间滞后效应， 因此拒绝混合OLS模型。此外， Hausman检验结果Chi-Sq 值为11.16， P值为0.048， 故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模型使用随机效应， 因而使用固定效应。

继续利用Stata进行LR和Wald检验， 以此判断SDM是否具有退化为SAR或者SEM模型的可能性， 最终检验结果显示拒绝原假设， 因此应采用SDM模型。最终确定采用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 基于LR检验的双向固定效应检验结果优于个体固定与时间固定的检验结果。具体模型如下：

ECRLit=ρwECRLit+β1GRINit+β2ENPLit+β3ECit+

β4RESit+β5ELit+δ1wGRINit+δ2wENPLit+δ3wECit+

δ4wRESit+δ5wELit+μi+λt+εit （4）

五、 实证结果分析

（一） 空间杜宾模型回归结果

长江经济带各城市经济韧性的空间自相关系数ρ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 这说明解释变量可能存在外生的空间交互效应。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也可能存在内生的正向空间交互效应或关联效应， 故采用空间回归模型的偏微分方法将回归结果划分为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展开分析， 结果如表4所示。

绿色创新的直接效应系数为0.0269， 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绿色创新能增强本地的经济韧性。绿色创新可以通过优化资源配置、 强化产业链来提升区域经济的抗冲击能力。近年来， 在新发展理念的指引下， 长江经济带打破传统行政区划思想限制下的地方主义思想， 走一体化发展之路， 较高的区域协同创新水平带动了区域经济快速发展。尤其是下游地区不仅经济发展水平较高， 还聚集了丰富的绿色创新资源和良好的绿色技术成果转化运行环境， 为强化区域产业链、 增强经济韧性提供了战略支撑。绿色创新的间接效应系数为0.0237， 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长江经济带城市绿色创新活动存在明显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 即城市绿色创新活动不仅会增强本地的经济韧性， 还会对邻近城市的经济韧性有显著增强作用， 整个长江经济带形成了良性的创新要素空间流动， 城市经济韧性与长江经济带区域绿色创新水平密切相关。随着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 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在人力资源投入和创新基础投入方面较充足， 高校、 国家实验室、 产业园、 风险资本、 创新孵化机构等创新支撑要素云集， 绿色创新水平较高。借助于交通设施和数字技术的发展， 绿色创新存在一定的空间溢出效应， 下游地区绿色创新对中上游地区城市经济韧性有一定的强化作用， 反映出下游地区有意愿且有能力与中上游城市共享发展红利。

就业规模的直接效应显著为正， 表明就业规模越大， 城市经济韧性越强； 间接效应为负但不显著， 表明本地区的就业规模对邻近城市的经济韧性虽然有削弱效应， 但效果不明显。资本存量对本地的经济韧性影响显著为正， 对周边地区的经济韧性影响为负但不显著， 表明资本存量更高的区域往往研发资本更充裕， 可推动绿色创新并促进产业升级， 从而增强经济韧性。资源禀赋对本地区及周边地区经济韧性的影响均为正， 但对周边地区的影响不显著。用电总量的直接效应显著为负， 间接效应显著为正， 表明电力能源消耗越大的城市经济韧性越弱， 可能的原因是能源密集型增长模式的地区未能将绿色创新放在转型升级的核心位置， 无法推动产业链和创新链的融合， 因此经济韧性较弱。

（二）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本文研究结论的可靠性， 采用以下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 第一， 替换空间权重矩阵。考虑到距离相近的地区可能在经济韧性强度上更为相似， 因此将经济距离矩阵替换为经济与地理嵌套矩阵， 对绿色创新与城市经济韧性的关系进行稳健性检验， 结果如表5第（1）列所示。第二， 替换被解释变量。通过更换经济韧性衡量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 结果如表5第（2）列所示。本文借鉴赵春燕和王世平（2021）的研究成果， 以各城市每年实际GDP增速与2008年实际GDP增速的差值来评估城市经济韧性。同时， 借鉴钱学锋等（2011）的方法， 对计算出来的城市经济韧性进行指数化处理， 具体转换公式如下：

ECRL=（rdvalue-minrdvalue）/（maxrdvalue-

minrdvalue） （5）

其中： rdvalue指的是城市经济韧性的原始值； minrdvalue和maxrdvalue分别代表该城市2007 ～ 2022年经济韧性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ECRL是城市经济韧性的转化值。

从检验结果来看， 无论是替换空间矩阵还是替换被解释变量， 绿色创新的系数及滞后项系数均显著为正， 其直接效应及总效应也均显著为正， 间接效应不显著， 该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基本一致， 表明绿色创新对城市经济韧性具有正向影响这一结论具有稳健性。

（三） 异质性分析

考虑到长江经济带各城市的优势资源存在差异， 绿色创新对经济韧性的影响也可能存在区域异质性。本文进一步将选取的99个样本城市按其所处的流域划分为上游城市、 中游城市和下游城市， 分析不同流域城市的绿色创新对经济韧性的影响， 结果如表6所示。

由表6可知， 绿色创新对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在长江经济带上、 中、 下游城市均显著为正， 但影响力度是下游城市大于上游城市、 上游城市大于中游城市。可能的原因是： 长期以来， 上游城市的产业发展依赖于劳动力和消耗自然资源推动， 所以绿色创新水平相对较低， 因此对经济韧性的影响较下游城市更弱； 中游城市的优势产业为劳动密集型产业（胡森林等，2020）， ‌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提高和绿色创新技术的进步， ‌这些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面临着转型升级的压力， 因此利用绿色创新提高资源利用效率、 提升产品附加值和市场竞争力的作用尚未充分显现； 下游城市科研院所及高科技企业数量众多， 绿色创新网络比中游城市更为发达， 能够充分释放绿色创新的经济韧性强化效应。空间效应方面， 下游城市的绿色创新对周边地区的经济韧性存在显著的正向强化作用， 而上游和中游城市则不明显。可能的原因是： 下游长三角城市一体化水平较高， 高速交通网络建设带来的时空压缩效应使得长三角地区内边缘城市更易获得中心城市和省会城市的辐射与带动（王亮等，2024）， 绿色创新的空间溢出效应较明显； 上游和中游城市由于绿色创新水平整体较低， 且一体化发展进程相对缓慢， 严重制约了绿色创新空间溢出效应的释放。

六、 结论与对策建议

本文以长江经济带99个城市作为研究样本， 在分析城市经济韧性和绿色创新格局时空演化特征的基础上， 采用空间杜宾面板模型实证考察了绿色创新对城市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及可能存在的空间溢出效应， 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其一， 从空间结构来看， 至2022年， 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呈现明显的“东强西弱”的空间分布格局； 从时间趋势来看， 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韧性呈波动上升趋势， 且表现出明显的阶段性变化特征。其二， 2007 ～ 2022年间， 长江经济带各城市绿色创新水平整体呈连续上升趋势， 并且也存在明显的空间非均衡性， 下游地区的绿色创新水平相对中上游地区更高， 整体具有“西低东高”的集聚态势。其三， 城市绿色创新活动不仅会增强本地的经济韧性， 还会对邻近城市的经济韧性有显著增强作用。从区域差异来看， 下游城市的绿色创新对本地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力度大于上游城市， 上游城市大于中游城市； 但只有下游城市的绿色创新对周边地区的经济韧性存在显著的正向增强作用， 而上游和中游城市则不明显。

由上述结论可知， 绿色创新是增强长江经济带经济韧性的重要驱动力。为释放绿色创新活力， 增强城市经济韧性， 推动长江经济带经济高质量发展， 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一方面， 强化创新主体协作融合， 放大绿色创新溢出效应。各地受制于资源禀赋不同， 绿色创新在不同程度上面临各自的瓶颈问题。独立创新又因无法实现规模经济而出现成本高、 风险大且动力不足的现象， 因此相比独立绿色创新， 多元创新主体共同参与的合作绿色创新既可以实现规模效应， 还能突破各区域的技术瓶颈， 实现共赢。对于长江经济带来说， 全域城市应形成优势互补、 利益共享、 风险共担的“产学研金”合作机制， 基于开发区这一创新战略载体， 深化创新链和价值链的关联融合， 放大绿色创新的正向溢出效应。协同企业、 高校、 科研院所、 金融机构积极优化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人才联盟的人力资本融合功能， 打造长江经济带绿色创新融资合作中心， 实现金融资本跨区域联合授信功能。探索长江经济带各级别开发区之间产业互动结网、 创新融合交流、 高效联动“一盘棋”的绿色创新模式， 通过人力资本、 金融资本的跨区域有序自由流动， 为全域绿色协同创新提供强有力的要素支撑。另一方面， 系统推进绿色创新领域的关键技术攻关， 形成新质生产力。利用上海、 南京、 武汉、 重庆、 杭州等地高校、 国家实验室、 产业园、 科技园、 创新孵化机构众多的优势， 不断突破前瞻性和颠覆性技术， 持续推进重大基础研究项目， 筑牢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座。加强长江经济带现有国家工程实验室、 国家重点实验室等绿色创新策源地的建设， 并依托长三角科研院所联盟构建跨区域集智攻坚的绿色创新体系， 在新能源等战略性技术储备、 关键性技术应对、 协同性技术转化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继续加大绿色技术研发经费投入力度， 设立绿色核心技术攻关专项基金， 从技术材料创新、 技术设备升级、 科技成果转化等方面提供资金支持。

【 主 要 参 考 文 献 】

高洪玮．金融集聚、基础支撑与城市绿色创新——来自长江经济带的经验证据［ J］．经济与管理研究，2024（5）：96 ～ 113．

韩先锋，李佳佳，董明放．中国绿色技术创新的动态产业升级效应研究——基于异质环境规制的调节［ J］．运筹与管理，2022（12）：193 ～ 199．

韩艳旗，吕惠，史金平．互联网发展、环境规制与高技术产业绿色创新效率——以长江经济带为例［ J］．长江流域资源与环境，2022（11）：2382 ～ 2392．

裴耀琳，郭淑芬．资源禀赋约束下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产业结构调整效应研究——基于资源型城市与非资源型城市的对比分析［ J］．软科学，2021（1）：62 ～ 67．

钱学锋，王胜，黄云湖等．进口种类与中国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 J］．世界经济，2011（5）：3 ～ 25．

邵帅，范美婷，杨莉莉．经济结构调整、绿色技术进步与中国低碳转型发展——基于总体技术前沿和空间溢出效应视角的经验考察［ J］．管理世界，2022（2）：46 ～ 69+4 ～ 10．

单豪杰．中国资本存量K的再估算：1952～2006年［ 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8（10）：17 ～ 31．

王林靖，葛星，钟敏．十大城市群经济韧性的区域差异、动态演进及收敛性分析［ J］．统计与决策，2024（10）：112 ～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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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龙，柯达，邵艳红．营商环境与经济韧性：同频分析与空间实证［ J］．统计与决策，2024（17）：120 ～ 125．

姚树俊，董哲铭．数字金融、绿色治理与经济发展韧性［ J］．统计与决策，2023（17）：143 ～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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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10．19641/j．cnki．42-1290/f．2024．24．017

【基金项目】福建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对福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项目编号：FJ2023B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