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27年1月至4月8日
地点:
海上轮船,以及广州许家、中大、黄埔军校等地点
人物表:
鲁迅,中国现代文学奠基人之一,文学家,思想家
许广平,广州人,鲁迅在中大教书时的助手及后来的人生伴侣
熊雄,黄埔陆军军官军校政治部副主任
孙炳文,熊雄同事,曾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秘书长
刘弄潮,黄埔陆军军官军校政治教官
应修人,黄埔陆军军官军校政治教官,湖畔诗人
歌队
廖同学
教员及学生若干
序
歌队:
时间并没有阻挡梦的回旋
记忆进入轨道,历史的天空
换一条途径返回
岁月是地衣,已经把一切遮蔽
新的发现如同对时间的试探
秘密,冲突,禁忌,表演,暴力,革命
及自由的意志纷呈而来
自然递给我们的是心灵记忆
1927年4月8日,这一天的长洲岛
文学与革命的双臂伸展
风开启天际,深红与深绿呼吸
岛屿,那沉默中爆发的风景在展现
鲁迅先生受邀到黄埔军校演讲
消息如南海之浪在凯旋,太阳解除了黑夜
风神秘又潮湿,混合着黎明的味道
在深广静默里汇集成狂飙之海
第一幕
歌队:
苏州轮驾向它的途径,隐入苍茫大海
南海的急浪链接上了东海的疾风
它的枯萎里尽是海底酝酿的黑暗
面上的蓬勃波光,仿佛搬走黑色的设防
大海,这游离之所,没有故乡
20世纪此般着急,唯有大海保有缓慢的蔚蓝
人生就像海鸟,渴望安顿,却永不安于栖居
风帆为港口祈祷,做着海上的弥撒
它召唤,游弋,守望。光在燃烧。抵达成为安抚
呵,风神,你庇护着惆怅的大海旅
行者
鲁迅:
这个战栗的世界,从海之涯到陆地之滨
我习惯这游荡,忽作远游客也惬意
海鸥的喊声清除着嘈杂喧嚣
转变是沿途撒下种子
生活永远在开场,也在散场
我愿意散得干脆一些
也开得潇洒一些
但这一切并不总是我的意愿
(有一个影子闪过,鲁迅觉察到好像是熟人。像是厦大的学生,他上前盘问)
鲁迅:
这不是廖同学吗
你为何在这艘船上?
廖同学:
老师,是我,没想到被您发现了
鲁迅:
你该不是林文庆派来的吧?
廖同学:
不,不,老师误会了
我并非跟踪者,我是一个行走的人
寻找着另一种人生
先生,我想到您的脚步将通向别处
您离开厦门后,那个地方就寡味了
唯有先生所在之地,才有可能的旖旎
决意跟随先生,是想觅得人间新路
中大同学说广州有革命新气象,希望我去读书
正好先生被中大所聘请,也是巧合吧
我还想,万一中大读不了
还可以去黄埔军校做英雄的梦想
从个人到英雄,再从个人到自我拯救
还恳求先生开为眼目,指点迷津
鲁迅:
广州还是一个未知数
你当留在厦门大学,沉潜求学,真学问才是道路
刚才,恕我冒昧,看到一个身影蹑手蹑脚
我疑心是林文庆他们派来的密探
廖同学:
浊世之浪翻滚,未曾熄灭老师您篝火般的目光
您辨别这个弄假的世界,就像利刃裁出布帛
您摸索于乱世之境,在险恶的裂缝中思考
光明就照进来,当浑浊无边降临
疏忽大意之间,光明被迫退去,先生难免怀疑
而我必须凭着机遇,走向先生,也想做暗中的保护
也许您并不需要我,但那是我不假外求的理由
鲁迅:
曾有学生以我的观点与林文庆相悖
打了小报告,不得已,我对此产生了怀疑
廖同学:
尊孔的林文庆校长把您视为捣乱的异端
说您是“好事之徒”,但我们喜欢您
“少读国学书,多参与社会革命”的主张
厦大要求学生背古书写古文,走的不是新文化之路
您才是我们的持烛者,我们的民族经历了这么久
才迎来您崭新的身影,跟随老师,做这海风的豪饮者
这一路也不想打扰先生您
但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也希望做一个照应
鲁迅:
多谢你,我们都不应该是生活的囚徒
廖同学:
对,我们不是生活的囚徒
先生安全,一张脸就闪光,得以照亮
先生,您看,我还带着您的《彷徨》
“潮湿的路极其分明,仰看天空,浓云已经散去,
挂着一轮圆月,散发冷静的光辉”
多么富于想象,还有您这一句
“我们是彷徨的,是迷失的,是寻找的,
但我们永远都不能停下来,永远都不能死去”
看似彷徨的人生,内里生长出新生
鲁迅:
当黑夜环转,它可能是一道阴影
为保险起见,我们得保护好自己的
影子
被蒙着的眼睛,触摸的将是濒死的
瞬间
而告密者,作为魔鬼的奴仆
受雇于欲望的深渊,盘旋着临终的
飞翔
我们必须去填平这深渊
生活永远是一场无休止进行的试探
命运带来的意识,需要做针砭
我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耻辱就像窃贼潜伏在身上
我为自己的防守而道歉
既然同行了,就一起争取明日之路
廖同学:
老师避开众多的视线,去怀疑这个
世界
是您说的,人要保有怀疑的权利
这本身没错,先生不需要为此道歉
还请老师多提携,让意义的海风灌满我
学生不打扰老师,先暂别老师
鲁迅:
去吧,多欣赏大海上的风光
让大海的风暴参与进来
歌队:
命运常把人推向毁灭的悬崖
危险行走在黑暗的一侧
自在暗中,看一切黑暗的鲁迅
怀疑者鲁迅通过怀疑自身
从而摆脱天赋里的阴影
就像狂浪之后的涟漪
静谧保护了信赖,明暗之间,溺死的前浪
在转机的后浪里映照出他的深蓝之谜
鲁迅:
未被查明的,反而增加好奇心,不停接受新的刺激
遇见厦大追随来的学生,喜还是大于忧
我仿佛看见以往的自己,看见一种引发在到来
在时代的旋涡里,学生没有进入凶猛鲨鱼的齿龈是幸事
我们的时空挤满了噪音,懂得聆听者少之又少
时常,低沉、悲切而勇敢的旋律要从心中响起
懂得音乐的人,耳朵也分辨出万窍
荒谬到处作弊,命运是一个委托人,hGc9RPmz/l01tMz8UQEBdBZztqBGEIwRA3WcXsogDKs=从厦门到广州
说是新的选择,其实是一种委托,比如受托于广平兄
我做自我漂泊,自我放逐,独自远行
恋爱使人孤独,把自己变成一只海鸟,独自飞忽
停栖到许广平兄身旁,这个时辰来了
你看,黄埔港出现在眼前,世界这个偌大的地方
现在小得可以把握,一颗心跳跃,就像汽笛的鸣响
我抱着梦幻而来,广州你是我一片白色的梦
歌队:
往南方去,进入叶子绿色的纹理,就像看到X光片
有一种陌生的清晰在到来
媒体闻风而动,争相报道鲁迅来到了广州
有一种气息在升腾,地理转换,倾泻向渐浓的春意
南方同生,依然是一个潮湿蓬勃的谜
但一月的狭小像冷箭穿过针眼,燕子般黑色的火焰
连斜雨也修补生活的缝隙,安顿下来
就像种子埋进泥土,将来有万花奔腾而出
中山大学递出的橄榄枝,它是绿色之光的邀约
愿他的身体解开绳索时,听到树枝上的鸟鸣
但其底部却也盘根错节,如风与草的纠缠
一株水横枝在幽寂的空气如鱼游来
在新年的喷泉下,时代的脸迷幻,难以存留
第二幕
许广平(阳台或者房间的徘徊):
当我对一切都厌倦,我就想到鲁迅
先生
当黑夜的翅膀折断,先生就是飞向我的阳光
三一八惨案之后,我回广州教书
出离愤怒的先生选择去了厦门大学
尽管每天有书信来往,但还难解心头之渴
先生在信中说近期抵达广州
任中大教务主任兼文学系主任
学校也聘我为助教兼广州话翻译
这是新年的佳音,这是明亮的时刻
之前的几天,偶遇堂哥许崇智,他这位粤军总司令
还是孙中山先生的军事助手,他对我说,合适的时候
请我去给黄埔军校的女士兵们做讲座
居然有黄埔军校女生队,令人惊喜
女战士有的已当母亲,有些裹过足
年龄和文化参差不齐,来自不同的
地方
她们受够了苦,敢于去改变,去做个人的选择
我仿佛看到女性的身体呼啸出狂风
冲破父权制度的藩篱,她们身上的激昂,火一般存在
她们是自己的选择,那一双手才伸向天空
这些日子所得到的信息,多像广州水中木棉,令人宽慰
我期待着鲁迅先生的到来,一起探讨更多的未知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内心的小鹿在狂奔
鲁迅(广州街道的途中):
广州话与闽南语一样,方言就像春天原野的花朵
在光芒与雨雾中产生了奇异的嗅觉,一如茶气暴露着自己
这可是广平兄的方言呀,这个古老的言说
它的九声六调弥漫出市井烟火,相互纠缠着生活着
孩子们的童谣节奏上扬,一行叠句仿佛就是童年绍兴
这孤独的黄昏,借助文字引路,从宾兴旅店一路寻觅过去
广平兄信中提供的路名在一一浮现
通向高第街中约旧门牌179号
这幽静的小巷,青石板发亮,玫瑰色趟栊门
满洲窗深不可测,生活在细节中,大地庇护着地方的个性
这一切都在唤醒我的记忆,少年似曾相识的身影,还有小时的游戏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似乎暗中有关系
之前,觉得北方固不是我的旧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
但到广州来多少不同,这是广平的故乡,起码暂时也是身心安放之所
我与她的距离近了,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接近自由的方式
仿佛生命的一部分已经被提前邀请,与影子相连依赖
我愿意为她而来,也缘于精神的同盟,我要对她说出我的等待与迫切
(鲁迅敲门,许广平开门,惊喜不已)
许广平:
我的先生,我的小白象,你终于来了
涉过千山万水,你踏上南国的土地
仿佛在梦幻中走向我,曾经遥远的
凝望
内心的光线早已把我们连接起来
所有的离别为了相聚,你这南来的异乡人
你的声音,你的足迹,你的身影
之于我,恍如骤至的火把
灵魂之灯照亮回归的羔羊
尝试可能的生活,我预感到作为羊进入草地
我预感到信风的来临
鲁迅:
广平,我的小刺猬,看到你就像看到一颗星
自那远处,南方优雅的身影越来越
发亮
我愿意呼吸有你存在的空气
许广平:
先生的到来改变了所有的沉闷
之前空空的冷,如今一团火焰的燃烧
这样满心欢喜的时刻,你要拽出芳香的果实
鲁迅:
春风在你眼里飞,幻影的种子已经落地生根
在蓝绿交织的路上,我来了,我也要生根,开花
多年来,感伤与惶恐就像途中的幻影
令我在寂灭里从无形之中看到有形
之前我在虚无中端详自己,看到更多的破碎
如今,在双重的瞭望里,我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进而去凝视深渊,看见天空上繁星的盛宴
许广平:
凝视的人才看得真切,才看出时代的纹路
别人以为你的大衣里裹着冰山,裹着风暴
在我这里,你掏出的是温暖与火种
鲁迅:
人被命运遗弃或者恩宠,灵魂都是观察者
这命定的时刻,感谢大地允许我们有这样的相遇
它为我铺开无穷的海路,还铺出脚下蔓延的绿地
仿佛梯子的梦爬进你的花园,扇形的火花照亮疲倦
许广平:
你看,南方松开了春光,打着欢乐的手势
你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
自由是人类挣脱枷锁的必由之路
但美、批判、纠正却是爱的财产
你身体里的自我意识在叠加
时间隧道里,一只火鸟冲进黑暗
将生命的障碍击碎,淬炼成新的解放之路
我的兄长,我的老师,我亲密的人
冬天的河流开始解冻
这神秘的流淌,你就是我的上游,再无别处的源头
那发生的一切,我愿意不管不顾去奔流
歌队:
灵魂碰撞,是生命闪烁的证据
高第街上,风吹开了素馨花
眼睛睁开,跃跃欲试而看见更多
文明路215号的钟楼,先生短暂的居所
简陋之地,老鼠与蚊子也来拜访
叹茶楼,逛街,看电影,紧张之后的南方松弛
柔和的光阴不似他方,但生活远不止这些
存在的喧嚣早晚会到来
歌队:
渴望、热烈、羞涩的目光在交换
这一刻的再相遇,它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有一种到来像加法,为地方诗学添加了风韵
玫瑰生长在一月,开在和风细雨中
每一朵都成为彼此的花,缠绕着秘密,克制又缠绵
民国广州,鲁迅先生与许广平小姐
他们在世俗的屋顶上舞蹈,一切因为灵魂的相见
也不止于爱,再也没有另一个春天提供心灵的杰作
在广州的日子,演讲,参加南中国文学会,办书店,教学
生活敞开了新的道路,先生的到来如唱片唱出新声
又像一座城市在烟尘中升起天线,捕捉天外之音
时间荡尽烟尘,远处的黄埔军校,它敏锐的眼光投过来
第三幕
熊雄(黄埔军校办公室):
从报上得知鲁迅先生到广州了
我有忍不住的欢欣,急切想见到他
这位大先生,一步一步通过清醒的
文字
走向我警醒的心灵,走向大地的居所
他的每一步行走都尝试着对新文化进行探索
他的喷发力如火焰的苍穹弯向我们
我们黄埔军校急需他的声音
黄埔军校,一间饱含新观念的学校
在贫乏的环境里,需要崭新的力量
就像沉疴的大地,需要我们来动手术
战士掌握世界军事技能,学习通往胜利之路
但文化软弱,对陈词滥调的格斗也会疲倦无力
歌队:
南方的星星飘浮过沉默的土地
试图去照亮愚昧遮蔽的一切
1926年前后的广州风急云紧
大海澎湃,革命洪流席卷
省港大罢工,广东革命政府建立
北伐战争一路向前
窒息的环境里,南方张开方寸的呼吸
无数热血青年奔向地平线
到黄埔去!黄埔军校,前行者寻觅未定的经验
蓬勃的火种在繁殖,人们在暗中盼望
就像地下的煤,有一天会燃烧
创造吧,革命家们,不再做白日梦
南方之钟敲响改变的时间
孙炳文(来到熊雄办公室):
一切进步的力量都在呼告
我听到了熊雄先生的心跳
他的声音年轻而清晰
请鲁迅先生来讲座
闪电召唤到额头之上
就像坍塌的灯塔重新站立起来
我们黄埔,有枪,有米,有热血,有外部力量支援
但我们还得有不灭的理想,有自己的主心骨
鲁迅先生是新时代的旗手
他是我们思维的发射器
他的语言不是羽毛,是利箭,射向
密林
我赞同熊雄先生的建议
力邀鲁迅先生来解放被禁锢的头脑
生活在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的年代
革命之路寻找天空打开缺口
刘弄潮(闻讯而来,一起商议):
我读过鲁迅先生的小说《长明灯》
里面“疯子”是一个觉悟者的形象
先生要吹灭的是象征旧制度的长明灯
点燃的是焚烧旧世界的革命烈火
李大钊先生对我说过,“《长明灯》
是鲁迅要灭这盏神灯,他继续《狂人日记》的精神
喊了救救孩子之后,紧紧接上去的战斗号角”
他探身生活之火,在恐惧的烈焰中净化自己”
告别往日,重焕光芒,鲁迅先生生命的秘诀是摧毁陈腐的世界
这样的时代猛将,他真切地融入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痛苦
我想用颤抖的声音赞美他的锐利
我们是如此的麻木,在这个荒谬灰暗的人间
与世不群的鲁迅呀,不合作的鲁迅,他会是我们的灯塔吗
熊雄:
我们偏爱鲁迅先生,他是清醒的人,小个子,却有钢炮的力量
但掮客、雇主、帮凶在暗中走动,各色人等在蠢蠢欲动
想利用他,诱惑他,或恫吓他,此时的广州大地紧迫不停
时局像悬在空中的巨石,随时砸向善良的人们
我担心他会受到伤害,但革命需要用坚毅来回应胆怯
苦难在我们的头顶挥舞刀剑,但耀眼的光也存在天空之上
应修人:
危机在起伏,纷争在加剧
死神穿着黑袍,手持镰刀,到处收割人头
那些混迹江湖的军阀,段祺瑞他们在通缉鲁迅先生
但我们必须承受磨难,一往无前,不屈服于现实的诡诈
我多少了解鲁迅先生,他有着当代作家的姿态
他是生活的校对者,他删除,他取消,他添加
就像他热爱的嵇康,“越名教而任自然”
如一盏明灯驱走黑暗的阴郁
他的作品都已经挺身而出
文学是他捐出的心,我们也须献出自己的血气
我知道,先生也是一个谨慎的人
据说之前有同志邀请过他,他顾虑重重,没有应承
这次去邀请,他会答应吗?
刘弄潮:
鲁迅先生被邀请去西安讲武堂做过演讲
他还介绍学生李秉中报考黄埔三期
黄埔军校,悬崖中的花朵,我想他应是高看一眼
他说过: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黑暗时代,他的力量会用到刀刃上
想必他不会推辞我们的邀请
不过,他四处为敌,十分敏感,易于感情用事
我也担心文学的有害激情会偏离方向
熊雄:
印象中,鲁迅先生引用过孙中山先生的话: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鲁迅先生与孙中山先生都是学医
对改变民族的出路,看法有所不同
但渴望在废墟上建立有尊严的生活
鲁迅先生通过文学来开打
文学是灵魂可通约的方式
它是包容意识的工作楷模
也渴望表达新的政治制度
文学触及的普遍问题能够帮助我们了解自己
我想,带上我们的诚意与热忱,还有我们的理念
鲁迅先生这次会来黄埔传递他的思考
应修人兄是湖畔诗人,鲁迅先生是先锋诗人
你们都是文学中人,同声同气
就由兄代表学校去邀请鲁迅先生
应修人:
一个有玫瑰之香的作家
身上也必定是长刺的
一个人看待一个地方,总有想象的写实
此处必有鲁迅先生的用武之地
再说黄埔军校的教员茅盾先生也是他的作家朋友
鲁迅先生必不会孤单,也不会孤单
我将尽心尽力邀请先生来黄埔添砖加瓦
歌队:
没有云彩的天空将丧失它的灿烂
睿智的决策力是越辩越明的眼光
他们的心智没有犹豫,没有推诿
他们要在如柱的目光里迎来黎明
在闪亮的轨道上,他们同时凝视到一颗星
就像他们看到的缪斯之神,预示一种未来
第四幕
应修人(在鲁迅暂住的客厅):
今天先生拨冗接见,荣幸之至
先生抱着梦想来广州
为寂静之地添加生气
先生专事于国民性的改造,是空前的救赎英雄
今日谨代表黄埔军校诚邀先生为官兵讲座
为黄埔注入一道强光,传播文明之声
全黄埔军校翘首以待,万望先生不做推辞
鲁迅:
广州是意外之旅,革命的大本营广州
原来以为正在形成自由、民主、新生之地
没想到现实里飘着浓郁的火药味
但我也不需要这份安全
北伐还在进行,民众的鲜血还在流淌
现在去讲座,不合时宜吧,更帮不上忙
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应修人:
人们在寻找正确的声音总是困难重重
在豺狼嚎叫之时,更需要狮子之声来碾压一切噪音
一个贫穷、孱弱、无序的社会,更需要先生的真言
鲁迅:
语言是一种向前的想象,它是无形之物
能够看到无形之物的人,寥寥无几
这个社会的文化是一种垄断,一些作家文化人都看不到
你还能指望士兵们去理解吗?
应修人:
正是因为文化的不普及
也缘于知识被垄断,社会才愚昧
整个社会一直在原地打转,重复着可怕的命运
当下的革命就应带来新的思维新的制度
革命中人没有新学问支持,如何与狼共舞
黄埔军校,前沿的军事训练必不可少
但光靠军事本身还不够,还得有人性、文化和社会教育
去发展人的素质来作为基础,才有锐力
面对古老的邪恶,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我们需要用您的经验去启蒙战士
鲁迅:
在日本留学时,有日俄战争的新闻幻灯片放映
我看到一个被日军俘虏的中国人双手被反绑将要砍头
周围看热闹的是中国人,他们体格健壮,表情麻木
似乎没有对被害者的屈辱感同身受
他们已经丧失了人之为人的根本情感
应修人兄,我们能唤醒这些心如死灰的人吗?
应修人:
“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
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与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是不幸的”
先生,这是您的话,像金色之弓箭瞄准了靶心
中国人必须重拾敏锐的感觉及对彼此共情
人要成为有尊严的人,此乃我辈的努力
先生,我们应当像苏格拉底那样寻求新路
鲁迅: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应修人:
先生,惭愧呀,惭愧
我才疏学浅,没有穿透现实的能力
但先生您有与踌躇不前事物决裂的天赋
您在学生当中拥有无可比拟的感召力
再说,黄埔五期有许多同学听过您的课
他们是您的学生,太阳失去光辉,禾苗就会暗淡
没有文明之光照耀,他们的青春注定迷茫,不知道为何而战
生命是一道斜坡,需要力量的依托,才有奔头
他们需要整体的文化观,也需要个体的觉醒
其实,年轻人有着无依的灵魂,他们更需要提携之光
先生,您关爱学生,您愿意为学生倾尽所有
尽管这只是一次讲座,但它是火星子,星火可以燎原
鲁迅:
在无声的洞穴里没有黎明
人们的手中应该有钥匙
不畏惧一切去打开黑暗之门,迎接明天
时代需要有人去戳穿痛点
文学必须对腐朽构成有力的回应
它是无眠的激情,是对更好世界的向往
黄埔军校,国共抛弃一党之私
合作是未被界定的,也是新生的
新世界能从辛亥革命的废墟里站起来吗?
但愿它能去清除暧昧不明的东西
我知道黄埔军校的校训:亲爱精诚
从文学上来理解,它是爱,赤热,精于业,诚于事
既有体恤之情,也是可能的精神状态
对此,我还是抱有一丝的梦想
歌队:
灵魂没有副本,不想站队的心
害怕被权力利用的鲁迅
此时内心思绪飘过一片乌云
那是对革命进步与暴力二重性的疑虑
冷与热,明与暗,血与泪,在体内翻动
和解与对抗左右拉扯
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鲁迅谨守事实
去寻找春天的叙述,打开窗户
让阳光与人间草木的气息灌满胸怀
国共沟通合作,这是历史从来没有完成的事情
那是一个理想的彼岸
眼下真诚合作,是民族唯一燃烧的火把
有远见的灵魂,勇于接受现代世界洗礼的人
是时候站出来,照亮浑浑噩噩的国人
应修人:
对黎明的渴望就是对旧社会的侵犯
先生为那些继承了地狱、惩罚、饥饿、病患的人说话
为头无片瓦,腹中无食的人仗义
为苦难与愤懑的人说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唯有先生具有这样的心肠和辨认黑暗的禀赋
如果说黄埔军校是先行者,您就是先觉者
先生您致力于医治身染沉疴的帝国
奴性在民族的血管里堵塞,需要疏通
先生改造国民性,把对时代的凝视保持在天际线之上
这摇晃的人间,这颠倒的世界,需要您这样的战士来扶正
歌队:
战火纷飞,人如蚂蚁
仁人志士,穿过帷幕般的风暴
跨过原始的门槛
抵达先于身体的耻辱
文字早在演说之前给出改变的旨意
一场邀约,成就不朽的文学记忆
今天,他的声音还如风箱发出的吼声
用铁的思想对着腐朽野蛮锻造真言
那场景中的他,他首先反转的是自己
应修人:
春天睁开的双眼绽放一新
仿佛大地射出云雀外衣的霞光
请给我明眸望向未来,看守大地萌动的事物
鲁迅先生终于答应来黄埔军校做讲座
这是生命中确凿的一天,我一生梦过这样的时刻
他的语言跃动如点燃的絮语
隐隐闪现精神的火花
太阳将是一种呐喊
黄埔军校当是奋起之地
黎明用力吐出卡在喉咙里的刺
换取明亮的歌喉
第五幕
许广平(与一行人来到长洲岛):
一个人要时常离开城市到旷野去
抚摸一下风的形状,与花鸟虫鱼对话
关心那些低矮的事物,看它们用力活着
黄埔,昔日的凤埠,人迹稀少的岛屿
因为隔绝而静默,今天的庄稼之穗向阳
植物在光中旋转,这疍家的生活
任风吹日晒,一片低矮旧败的房屋
隐入寻常人家,而隔壁的学校渴望着苍穹
仿佛海洋之神,每根桅杆都向往自由的天空
宛如松林散发出的感召,这个郊外的静谧之所
火的种子靠我们来播种
与鲁迅先生来到军校,为他做翻译,为他分忧
黄埔军校,这个国共合作的新生儿
需要我们去呵护,他放下了顾虑,卸下负担
越过游荡的幽灵,没有遮拦
先生持有一个更宽广的世界
他的讲堂就是他的声调
就像自行运转的钟表,真实地行走
这里的天空流淌星星坚实的足迹
广州正像一座蓝色海洋,壮观,也吓人
今天一个文学家能做的就是发出自己的海浪之声
鲁迅:
傍晚的长洲岛,鸟音若有若无,紫丁香在路边绽放
如绍兴童年时候的场景,就像水中的身影
捕鱼,归牛,抓药,炊烟,宴席,看戏
岁月的恻隐之心在这里唤醒我的记忆
黄埔军校,这南方祠堂式建筑,仿佛大地的收藏
今日作为力量的营地,又成为时间的馈赠
望向远方的人,他听见世界的钟声,成为仰望的历练
(廖同学气喘吁吁上场,走向鲁迅)
廖同学:
先生
鲁迅:
你也来了?
许广平:
你是廖同学,我听先生说起你
也好像在中大课堂见过你
果然年轻气盛,有棱角,也有教养
理想在年轻时就该有它的朝气
廖同学:
谢谢许老师的教诲
鲁迅:
呃
廖同学:
老师们的言行就是我们可循的轨迹
在先生的身上,我总是感到力量在来临
鲁迅先生来黄埔军校讲座的消息
已经在青年学生中奔走相告
这将是一个黄金的时刻,一个文字转向的日子
今晚的星空之上有不同的闪烁
先生,我还带来您的《彷徨》
准备送给我在黄埔军校的同学
让他们传阅您的作品,多一个人看到您的书
就可能多出一个觉醒的心,多出一个思考的灵魂
鲁迅:
谢谢你廖同学
廖同学:
期待老师演讲,不打扰了
鲁迅:
广平你看,之前我们担心有些讲座会添麻烦
今天他们呈现出的热情令我愿意去做什么
革命之地即醒悟之地勇气之地
相信这个世界可以改变
只要年轻人坦诚正直,勇于去寻找真理
他们就能在未来采摘到思想之花理想之果
仅仅是廖同学的热情,就值得我来黄埔做这场讲座
许广平:
生活总是扣留我们,所有的防御反而起不到作用
之前在给你的信中谈到的,但愿广州提供改变黑暗的出口
创造社的同仁南下广州,对旧社会不惜加以猛烈炮火
革命浪潮在他们身上飞扬出浪花
你的天性里怀着敏锐的知觉,思想是你旋风
卷去那些支支吾吾似是而非的事物
即便这个世界失去所有的门,我们也要跨出旧的门槛
一定存在着一个更好的地方为思想预备着心灵
鲁迅:
嗯,是这样。
歌队:
1927年4月8日,一个日子的繁华
黄埔军校,一个文学的约定
每一个词语都超越它原先的念想
这一夜的演讲,从不相连的水滴开始,汇集成河流
它不是壮怀激烈,却是思想的沉潜,像海浪进入了海水
有人因一朵浪花的飞起而看见蓝色大海
重温先生低沉的绍兴口音,这话语像火流一直持续到今日
鲁迅:
今天要讲几句的话,就将这“革命时代的文学”算作题目。诸君之所以来邀我,大约是因为我曾经做过几篇小说,是文学家,要从我这里听文学。其实我并不是的,并不懂什么。因为自己的嗜好,文学书是也时常看看的,不过并无心得,能说出于诸君有用的东西来。加以这几年,自己在北京所得的经验,对于一向所知道的前人所讲的文学的议论,都渐渐的怀疑起来。那是开枪打杀学生的时候罢,文禁也严厉了,我想:文学文学,是最不中用的,没有力量的人讲的;有实力的人并不开口,就杀人,被压迫的人讲几句话,写几个字,就要被杀;即使幸而不被杀,但天天呐喊,叫苦,鸣不平,而有实力的人仍然压迫,虐待,杀戮,没有方法对付他们,这文学于人们又有什么益处呢?
学生甲(低语):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难道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学生乙(低语):
文学无用?我们学的是文以载道,“道”改变了吗?
这话出自一位文豪,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文学竟然在文学家身上遭遇无用的命运?
旁边的学生:
——嘘,请安静,不要妄下结论,听先生演讲。
鲁迅:
在自然界里也这样,鹰的捕雀,不声不响的是鹰,吱吱叫喊的是雀;猫的捕鼠,不声不响的是猫,吱吱叫喊的是老鼠;结果,还是只会开口的被不开口的吃掉。文学家弄得好,做几篇文章,也许能够称誉于当时,或者得到多少年的虚名罢,——譬如一个烈士的追悼会开过之后,烈士的事情早已不提了,大家倒传诵着谁的挽联做得好:这实在是一件很稳当的买卖。
学生甲(站起来):
鲁迅先生,教官先生,我能发表见解吗?(不等同意就抢着说了)文学家是沽名钓誉吗?是自私自利吗?我想一个真正的革命文学家,或许不讲个人主义吧?
学生乙(拉他坐下):
鲁迅先生是幽默讽刺大师,你听不懂先生话中有话吗?我们不能做一个野蛮的起哄者。
廖同学:
文学是存在的光辉
无用之际却照亮个人
文学会演变成未来的武器
它是看不见的力量
运算着个体的心灵
鲁迅:
但在这革命地方的文学家,恐怕总喜欢说文学和革命是大有关系的,例如可以用这来宣传,鼓吹,煽动,促进革命和完成革命。不过我想,这样的文章是无力的,因为好的文艺作品,向来多是不受别人命令,不顾利害,自然而然地从心中流露的东西。革命时代的文学和平时的文学不同,革命来了,文学就变换色彩。但大革命可以变换文学的色彩,小革命却不,因为不算什么革命,所以不能变换文学的色彩。其实,“革命”是并不稀奇的,惟其有了它,社会才会改革,人类才会进步。生物学家告诉我们:“人类和猴子是没有大两样的,人类和猴子是表兄弟。”但为什么人类成了人,猴子终于是猴子呢?这就因为猴子不肯变化——它爱用四只脚走路。也许曾有一个猴子站起来,试用两脚走路的罢,但许多猴子就说:“我们的祖先一向是爬的,不许你站!”革命是并不稀奇的,凡是至今还未灭亡的民族,还都天天在努力革命,虽然往往不过是小革命。
学生甲(再次按捺不住站起来):
请恕我直言,我曾拜读过先生的大作,相当地信仰和崇拜。但刚才先生的一番话,似乎有文学无用的嫌疑。但在我的小见识里,学生以为文学要有以下意义:揭破社会黑暗;指导人类路向;统一感情意志、促进社会;否则我也要怀疑起来。至于风花雪月、宫园山林这些毫不适社会需要的所谓超然物外的文学,是常常站在反对革命的地位的。
学生丙(低声):
我糊涂了,为什么有人居然害怕革命?先生究竟是赞赏绝烈的大革命还是小的革命?也就是并不改变文学色彩的革命?
歌队:
革命曾经有着纯粹的颜色
但革命之后的无数个革命
它已经变成歧义词
成为被滥用的动词
当所有人都在讲革命的时候
革命早已改变最初的模样
鲁迅先生说“政治先行,文艺后变”
他赞同革命,并不是遗忘如梦
但革命这个词在先生那里
和在我们这里,有很多的不同
先生的革命,不是夺取权力的革命
它是时间里的美学反抗
鲁迅:
大革命之前,所有的文学,大抵是对于种种社会状态,觉得不平,觉得痛苦,就叫苦,鸣不平,但这些叫苦鸣不平的文学对于革命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叫苦鸣不平,并无力量,压迫你们的人仍然不理,老鼠虽然吱吱地叫,尽管叫出很好的文学,而猫儿吃起它来,还是不客气。有些民族因为叫苦无用,连苦也不叫了,他们便成为沉默的民族,渐渐更加衰颓下去。至于富有反抗性,蕴有力量的民族,因为叫苦没用,他便觉悟起来,由哀音而变为怒吼。怒吼的文学一出现,反抗就快到了;他们已经很愤怒,所以与革命爆发时代接近的文学每每带有愤怒之音;他要反抗,他要复仇。
廖同学等(纷纷站起来):
先生说得在理
革命来自一切力的想象
它颠覆、消除不合理的东西
革命是人的确立
而不是规训
学生丙等:
我们年轻的血统里没有沉默
我们要用文学来纠正黑暗的暴力
教员:
——嘘!
先生说了,这只是大革命前的事情,请安静,让先生继续讲。
鲁迅:
到了大革命的时代,有人说:“文学是穷苦的时候做的”,其实未必,穷苦的时候必定没有文学作品的;我在北京时,一穷,就到处借钱,不写一个字,到薪俸发放时,才坐下来做文章。忙的时候也必定没有文学作品,挑担的人必要把担子放下,才能做文章;拉车的人也必要把车子放下,才能做文章。大革命时代忙得很,同时又穷得很,这一部分人和那一部分人斗争,非先行变换现代社会的状态不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做文章;所以大革命时代的文学便只好暂归沉寂了。
学生甲:
那么文学与革命究竟是关系寥寥,还是关系紧密?革命更是美妙的。艺术是变幻莫测,革命能起死回生!
(学生们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议论,似有对他打断鲁迅演讲不满。)
(鲁迅喝口水,没有理会。继续讲——)
鲁迅:
等到大革命成功后,社会的状态缓和了,大家的生活有余裕了,这时候就又产生文学。这时候的文学有二:一种文学是赞扬革命,称颂革命,另有一种文学是吊旧社会的灭亡——挽歌——也是革命后会有的文学。不过中国没有这两种文学——对旧制度挽歌,对新制度讴歌;因为中国革命还没有成功,正是青黄不接,忙于革命的时候。只在苏俄却已产生了这两种文学。他们的旧文学家逃亡外国,所作的文学,多是吊亡挽旧的哀词;新文学则正在努力向前走,他们已经离开怒吼时期而过渡到讴歌的时期了。推想起来,大约是平民文学罢,因为平民的世界,是革命的结果。在现在,有人以平民——工人农民——为材料,做小说做诗,我们也称之为平民文学,其实这不是平民文学,因为平民还没有开口。这是另外的人从旁看见平民的生活,假托平民的口吻而说的。
学生乙:
先生说得精辟
要解放农民和工人!
促进社会的觉醒!
女学生:
解放妇女!追求自由!
学生丙:
我们不要犹豫,我们不要颤抖,我们需要人的解放!
鲁迅:
诸君是实际的战争者,是革命的战士,我以为现在还是不要佩服文学的好。学文学对于战争,没有益处。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孙传芳轰走了。
歌队:
一朵诗歌的玫瑰
抵挡不了一辆疯狂的战车
一炮却把军阀轰走
预定的出路靠革命,必要时做武装争斗
作为反抗者,只能用枪口来对话吗
鲁迅犹豫着,他也担心所言及的并非真实心声
他分明知道一个孙传芳走了
迎来的只是另一个孙传芳
文学不是当务之急
文学在大革命时刻毫无力量
文学走在时代的边缘
但它也有别的迹象
它是过去隐约可见的回光
也是一道未来不可拒绝的闪电
就像风在森林里追逐冰雪的阴影
有着不可思议的变化,一如升C调的风暴
鲁迅:
人大概是不满于自己目前所做的事的,我一向只会做几篇文章,自己也做得厌了,而捏枪的诸君,却又要听讲文学。我呢,自然倒愿意听听大炮的声音,仿佛觉得大炮的声音或者比文学的声音要好听得多似的。我的演说只有这样多,感谢诸君听完的厚意!
廖同学:
大炮对着腐朽之物发出的声响
仿佛从未听过的音乐突然响起
这力量的乐章,无缘由地动听
一如贝多芬的交响曲
鲁迅先生以笔换炮
把文字制作成实验的炮弹
送给士兵们,去轰炸残暴而不是无辜
此刻的战士,群情被点燃,周围的一切在燃烧
炮火里才有出路,但在家园里听见炮声
终究不是先生的初衷,生命如此宝贵
当枪声响起,没有谁是唯一的赢家
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
无数人无辜的白骨堆不起和平的高地
走出内心XOiEriUva8Z1tYXJwMGUADVjcFRMDDd7y5kEYQAmHXg=地狱的所有音阶
人类才演奏出自由之歌
尾 声
歌队:
时间的旅行者在角落里像打字员记录
这着实是另一片天地,思想的烟霞降临
鲁迅先生用语言敲打时代之门
身后的世界,病情加剧的大地消失了它的冠冕
新的国度在哪里?必须有自明者前来
像阳光洒在产生新主张的策源地
1927年4月8日,一束火焰穿过黄埔军校的时间之轴
一番话语诞生于长洲岛后,一切大不相同
当暮色在天边弥漫,多少人的眼睛里闪烁出繁星
英雄气概弥漫的黄埔军校,一缕文气的溢出如此珍贵
仿佛一把自由的吉他跃出音符,昼夜不眠做着新的演奏
于此世的野蛮与苦难之处,我又看见了您
——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鲁迅先生,您始终是一个离群者
——在时间之外,在灵魂之中
在生命的怀念里,在一个新的地方
责任编辑:朱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