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冈石窟是中国最大的石窟群之一。在第3窟考古发掘中,出土北魏、隋唐、辽金时期动物骨骼共56件,主要为北魏和辽金时期遗存。经鉴定,动物种属包括猪、马、牛、羊、狗,皆为哺乳纲,动物资源构成较单一。骨骼表面痕迹显示,先民对动物有明确的利用。发现部位统计表明,出现较多是下颌、牙齿等肉量较少的部分。动物死亡年龄分析,猪、羊以食肉目的而宰杀,马、牛、狗应是役使后的二次食用。结合这些动物骨骼空间分布,推测可能是北魏至辽金时期开凿修建石窟的匠人食用后所抛弃。第3窟的动物考古研究为了解石窟遗址先民对动物资源的利用提供新的认识。
关键词:云冈石窟" " 动物考古" " 动物资源利用
Abstract: Yungang Grottoes are one of the largest grottoes in China. In the archaeological excavation of Cave 3, a total of 56 animal skeletons from the Northern Wei, Sui Tang, and Liao Jin periods were unearthed, mainly from the Northern Wei and Liao Jin periods. After identification, the animal species include pigs, horses, cows, sheep, and dogs, all belonging to the mammalian class, and the composition of animal resources is relatively single. The surface traces of the bones indicate that the ancestors had a clear use of animals. Statistics on the discovery of parts indicate that the majority of occurrences are in the lower jaw, teeth, and other parts with less flesh. Analysis of animal death age shows that pigs and sheep are slaughtered for carnivorous purposes, while horses, cows, and dogs should be consumed for the second time after servitude. Based on spatial distribution, it is speculated that these bones may have been abandoned by artisans who excavated and built grottoes during the Northern Wei to Liao and Jin dynasties after consumption. The research on animal archaeology in Cave 3 provides new insights into the utilization of animal resources by the ancestors of the cave site.
Keywords:" "Yungang Grottoes" " Animal archaeology" " Utilization of animal resources
一、前" "言
云冈石窟位于山西省大同市城西约16公里的武州(周)山南麓、武州川的北岸。从5世纪中叶至6世纪初,北魏皇室在武州山南麓立壁上依山开凿大大小小窟龛,至今保存石窟的崖面全长1000余米,大小窟龛252个,依照自然地形和石窟在崖面上分布情况划分为东部窟群、中部窟群和西部窟群三个区域。第3窟位于东部窟群区域的西端,是云冈石窟规模最大的洞窟(图一,a、b),平面近凸字形,洞窟分前后室,前室凸出主立壁,内部一分为二,互不相通,各有一门两窗,彼此对称,顶部东、西各矗立一座三层方塔,双塔之间的中央位置有一方形窟室[1]。第3窟并未修建完成,窟内保留了大量的石窟开凿、取石、后世修补及使用痕迹。
1993年7至8月,由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现山西省考古研究院)、云冈石窟文物研究所(现云冈研究院)等联合组成考古队,对第3窟窟前地面和前室地面进行了考古发掘,共揭露遗址面积900余平方米,文化层7层,分四期,即北魏(第⑤A、⑤B层)、隋唐(第④A、④B层)、辽(第③层)、金文化(第②层)遗存。发现遗迹有北魏开凿石窟遗留下的未完工的基岩地面;唐代的窟前地面及修筑的台基;金代修建的殿堂建筑遗迹的夯土柱基等。出土了大量陶片、瓷片、石雕、钱币、建筑构件以及少量动物骨骼[2]。
二、动物遗存概况
(一)动物种类及统计
经鉴定,第3窟共出土动物骨骼56件,均为哺乳动物,共计5属5种,包括狗、马、猪、牛、羊。可鉴定标本数(NISP)42件,其中牛数量最高,占38.1%,猪数量最低,占4.8%,马占26.2%,狗占14.2%,羊占16.7%。最小个体数(MNI)15,马5、牛4、羊3、狗2、猪1。马所占比最高,为33.3%,猪所占比最低,为6.7%。不可鉴定标本14件,占动物骨骼数的25%,均为哺乳动物,包括肋骨残片、头骨残片、肢骨残片以及脱落的残牙齿(表一;图一,d)。
从分布地层来看(图一,c、e),以⑤层的数量最多,31件,占动物骨骼总数的55.4%,其次为第③层,15件,再次为②层,8件,①层最少1件。但是从最小个体数来看,③层占比最高40%,其次是⑤层33.3%。根据地层所属时代,动物遗存主要是⑤层北魏时期和②③层辽金时期所遗留,隋唐时期仅1件。其中,北魏时期牛的可鉴定标本数(NISP)最多,有12件,最小个体数(MNI)的也是最高,至少代表2个个体,其次是羊和狗,可鉴定标本数(NISP)最少的是马,仅1件。辽金时期马的可鉴定标本数(NISP)最多,有9件,至少代表3个个体,牛和羊的可鉴定标本数(NISP)次之,猪和狗的可鉴定标本数(NISP)最少。马的数量较之北魏时期增加较多,而牛的数量较之北魏时期减少较多。总体来说,遗址出土的牛和马数量最多,占可鉴定标本数(NISP)的61.9%,占最小个体数(MNI)的53.3%。因此,牛和马这类大型动物是云冈石窟先民的主要利用对象。
(二)分类简述与分析
1.马Equus caballus
可鉴定标本11件,最小个体数5,主要保存部位为下颌、髋骨、荐椎以及7件脱落的牙齿。
1993T401③:31(辽金),马荐椎(图四,5)
1993T401③:45(辽金),马左侧髋骨,保存髋臼,已愈合。
1993T401③:50(辽金),马右侧下颌(图四,1),保留联合部-下颌体,带P3-M3。M1-M3齿列全长74.55 mm,下颌高91.08 mm。下颌角处残破,冠状突,下颌髁残损,下颌体腹缘圆钝。
1993T401③:51(辽金),马右侧下颌(图四,2),保存联合部-下颌体,带P2-M3。齿列全长132.04 mm,M1—M3长61.8 mm,P1—P4长68.56 mm。整体保存较好。
1993T401③:50、1993T401③:51(辽金),马的牙齿磨蚀程度低,根据齿冠高度计算年龄皆为青年个体(4~9岁)[3]可能发挥畜力或军事价值。通过与统万城遗址、燕家梁遗址以及蒙古的数据对比,云冈马的身体尺寸更接近家马(表二)。
2.犬 Canis familaris Linnaeus
可鉴定标本6件,最小个体数2,保存下颌、肩胛骨、胫骨、股骨等部位。
1993G1⑤A:64(北魏),右侧肩胛骨,保存较完整,愈合,肩胛颈最小长23.19 mm;肩胛盂长26.94 mm;肩臼宽19.08 mm;肩臼长22.24 mm。
1993G1⑤A:65(北魏),右侧胫骨上端,保留少于三分之一,愈合。近端宽35.5 mm。
1993G1⑤A:66(北魏),左侧股骨上端,保留二分之一,愈合。近端宽40.63 mm。
1993T401③:38+39(辽金),是由断裂的两块拼合而成,较完整,水平支骨体扁平,中间部向上弯曲,P2和P4颊面前下有一大一小两个颏孔。右侧下颌骨带完整牙齿序列。P4齿尖磨平,M1原尖磨平出齿质,磨蚀程度大,判断其代表成年个体,年龄在5~9岁左右(图四,3)。
从表三和表四的测量数据可以看出,1993T401③:38+39犬比现生中华田园犬要大,小于光源里遗址和燕家梁遗址的犬,与朱开沟遗址的犬体型相近,远小于现生狼的尺寸(图二)。另外,从表犬五的测量数据看,云冈第3窟还出土体型较大的狗,远大于现生的中华田园犬(图四)。遗址中北魏时期和辽金时期犬的死亡都是成年阶段,且骨骼较完整,说明犬的主要利用方式并非食用,可能是宠物、看家。
3.家猪 Sus scrofa domesticus Linnaeus
可鉴定标本2件,最小个体数1。
1993T401③:37(辽金),猪头骨,保存上颌骨、顶骨、枕骨、上颚、残损较为严重。带左右侧齿列,左侧M3未萌出,M2刚萌出未磨,M1微磨蚀;P1-P3缺失,P4在齿槽中;右侧M2刚萌出未磨蚀、M1微磨蚀,dm1-dm3齿质全出、P1缺失(图四,4)。判断年龄在1~1.2岁。
1993T401③:47(辽金),猪左下颌,保存联合部-M2,带刚萌出P4,P3在齿槽中,M1磨出齿质,M2刚磨蚀、未露齿质长M1长15.94、宽9.94 mm,M2长20.08 、宽11.88 mm。判断年龄在1~1.2岁。
从表六测量数据可以看出,猪个体较小,死亡年龄在肉量最为丰富的阶段,应是以肉食消费为主。
4.牛(未定种)Bos sp.
可鉴定标本16件,最小个体数4,主要保存部位头骨、下颌、椎骨、股骨、桡骨、肋骨等。
1993T401⑤A:29(北魏),左侧股骨下端,远端长124.75 、宽99.98 mm。愈合。
1993T401⑤A:30(北魏),右侧桡骨下端,未愈合,保留四分之一。判断年龄小于48月龄。
1993T401⑤A:33(北魏),近端指骨,完整。近端长31.07 、宽25.53,远端长18.86 、宽26.59 ,高55.54 mm。
1993T401洞窟前室⑤:28(北魏),牛右下颌,带P2-M2齿列,破损严重,M1长21.77 、宽15.65 mm,M2长27.25 、宽17.13 mm。M1牙齿磨损较为严重,齿质磨平,嚼面釉质环基本消失,代表老年个体(10岁以上)。
1992T427④:2(隋唐),牛下颌残块,带M,磨蚀程度高,齿质磨平,判断年龄在4~10岁。
北魏时期和辽金时期牛的死亡年龄均为成年阶段,可能发挥畜力等价值。从表七和图三可以看出,牛的尺寸更接近黄牛,远小于水牛的。
5.羊(未定种)Ovis sp. / Capra sp.
可鉴定标本7件,最小个体数3,保存部位上颌、肩胛、枢椎、尺骨、桡骨、肋骨。
1993G1⑤A:80(北魏),右侧肩胛骨,保存肩胛臼,骨板破碎。肩胛颈最小长21.48 mm,肩胛结最大长25.65 mm。
1993G1⑤A:78(北魏),右侧尺骨,保存近端大于二分之一,鹰嘴最小厚29.5 mm,跨过冠状突最大宽31.33 mm。
1993G1⑤A:79(北魏),右侧桡骨,保存完整,近端最大宽33.36、远端最大宽31.31 mm,骨干最小宽15.88、最大长165.95 mm。两端愈合,判断年龄大于42月年龄。
1993G1⑤A:67(北魏),肋骨,保存大于二分之一。
1993T401③:43(辽金),枢椎,保存较完整,未愈合。
1993T401③:48(辽金),上颌残块,带右上P2、残M2、M3。M2长16.65 mm,M3长21.79 、宽14 mm。M2齿尖初级磨蚀,M3开始磨蚀。判断年龄在2岁左右。
从表八的测量数据可以看出,羊的尺寸与燕家梁遗址、光源里遗址的绵羊更接近。死亡年龄可知,北魏与辽金时期的羊一般在2岁左右被宰杀,该年龄段的羊肉量最为丰富,可能用于肉食消费。该北魏时期还出现大于4岁的羊,可能是与剪羊毛或产奶等次级消费。
三、分析与讨论
(一)痕迹分析
经观察,云冈第3窟动物骨骼表面痕迹形成主要是风化作用和人工作用而致。别伦斯梅尔等人通过对非洲肯尼亚等地的现代动物尸体进行跟踪调查,提出六个相对风化等级,按照骨表保存的程度和干裂状况把动物骨骼的风化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三个等级[28]。本遗址骨骼标本表面风化程度均在1~2级,为轻度风化,说明动物遗存应在地表暴露较短时间后就被掩埋,且埋藏地土壤酸碱适度。
人工作用主要表现为切割痕、砍痕、烧灼痕、砸痕。表三对观察到的人工痕迹进行统计(图六),共20件,占兽骨的36%,以锋利工具留下的明显切割痕迹为主要特点。北魏时期的切割痕存在于牛和马的骨骼上,发生在股骨远端、脊椎骨外侧以及头骨表面。辽金时期的切割痕存在于牛、马、羊、猪、狗,多发生在下颌骨外侧以及脊椎骨。切割痕迹分布集中在下颌骨以及关节等皮骨紧密相连或附着筋腱的部位。如标本1993T401③:10髂骨颈部可见数量密集的细微切割痕(图五,1),推测是在肢解或剔肉过程留下。砍痕数量较少,在骨骼表面留有深的“V”或“U”字形沟槽,但要宽于切割痕。北魏和辽金时期的砍痕主要发生在大型食草动物骨骼上,分布在髋骨和脊椎骨的关节处,推测其目的是肢解或剔肉。烧灼痕数量较少,在骨骼表面留下灰黑色印记,仅在辽金时期的动物骨骼表面发现。骨骼碳化程度较低,可能与烧烤食用或处理垃圾有关,如标本1993G1:15牛股骨可见明显烧灼痕(图五,2)。砸痕最少,在骨骼上留下砸点,或在内壁留下贝壳状的片状疤或破裂疤。北魏时期发现于残片,辽金时期发现于猪下颌颊侧(标本1993T401③:11),推测主要目的是砸骨取髓。北魏和辽金时期,人工取食在骨骼表面遗留的痕迹并没有明显的差别。总体来说,遗址中动物骨骼表面有较为丰富的取食痕迹,说明人类对动物明确的利用。
(二)部位出现频率
MNE为某种动物用于鉴定分类时的解剖学部位的最小数量。Binford 提出,将 MNE 除以各骨骼单元在其所属动物种类的完整骨架中的数量,获得最小骨骼单元数 (Minimun number of animal unit, MAU) 并将其标准化(即以某类动物MAU的最大值为分母,将MAU转换为%MAU),最后得到的骨骼单元出现频率(即%MAU)。Binford认为遗址中,人们会对动物肢解和搬运,动物某一个部位的出现并不代表其整个个体在遗址中的出现,因此MNE和MAU可以更清晰地表现出某个部位在遗址中出现的频率,而不受性别、年龄的影响,从而更能反映先民对动物资源的利用[29]。
出土动物骨骼部位统计结果显示(图七),北魏时期,牛下颌出现最多;指节骨保存相对完整;肋骨出现最少。羊的肩胛骨、尺骨、桡骨以及狗的肩胛骨出现最多并且保存相对完整。辽金时期,马的下颌骨出现最多;散落的牙齿、上颌骨、髋骨出现少且较为破碎。牛和狗的下颌依然出现较高,然而其他部位出现很少,猪的头骨出现最多,羊的椎骨出现最多。骨骼部位构成很不均衡,胸椎、腰椎、肱骨、掌骨、跖骨没有出现,四肢骨中除了牛的股骨出现率较高,其他种属出肉率高、肉质优良的部位出现率都很低。
动物骨骼部位发现率除了与人类搬运、选择有关系,还会受到埋藏性质的影响。骨密度低的部位在埋藏过程中更容易受到生物、化学和物理作用的破坏,或在人类处理加工动物资源时破碎严重,从而导致骨骼保存状况差、甚至无法得到保存,或者由于破碎程度高而不易被鉴定和发现[30]。总的来看,肢骨骨干的骨密度要高于骨骺。脊椎骨、肢骨骨干和头骨相比较,脊椎骨的密度更低[31]。遗址中出土椎骨、肋骨等骨密度低的骨骼13件,占兽骨的24.5%,高于骨密度高的肢骨,即骨密度低的部位出现率高,呈负相关,说明受到自然埋藏作用的影响很小,总体来说,遗址中动物骨骼大量缺少四肢骨等含肉量高的部位,人为选择或搬运下颌骨、椎骨等含肉量较低的部位。
(三)时间与空间分布讨论
第3窟动物骨骼遗存主要属于北魏和辽金时期。出土于石窟的后室、东西前室以及庭院石墙外,大部分骨骼是从次生堆积中收集。
云冈石窟的开凿始于北魏文成帝复法后的和平年间(460-465),持续至迁都洛阳后的北魏后期(494-525),前后约60多年[32]。北魏时期动物骨骼31件,占出土兽骨的55.4%。其中后室东侧出土牛、狗动物骨骼21件,地面有分割揭取石块的遗迹,还出土陶罐、陶盆、陶盏等生活用具。东前室东侧出土马、牛7件动物骨骼,以及陶盆、陶盏等器物(表七;图八)。
辽金时期,云冈石窟曾进行大规模修缮。“辽兴宗、道宗时期,辽皇室曾对武州山石窟寺进行过延续十年之久的大规模修整。修建了石窟前接木构窟檐的通乐、灵岩、鲸崇、镇国、护国、天宫、崇福、童子、华严、兜率十座大寺,并对一千余尊佛像进行了整修[33]。金皇统三年至六年(1143-1146),住持法师禀慧重修“灵岩大阁”(可能为今第三窟外的阁楼)[34]。可能为辽金时期动物骨骼出土于石窟东前室和西前室(图八)提供了线索。西前室东侧出土羊骨1件,西前室内分布有矩形方块的石料。东前室东侧出土马、牛、羊、狗、猪等骨骼21件,与之共同出土的有陶壶、陶盏,白瓷碗、白瓷蝶,黑釉碗、黑釉瓶,兽面瓦当、莲花瓦当、滴水,唐宋货币等,西前室内也分布有矩形方块的石料。第3窟仅存的3尊佛教造像位于后室北壁西侧,正对西前室甬道。据宿白先生考证,这三尊“西方三圣”大像,为唐初在北魏未完工的后室续雕的一组造像[35]。
在北魏时期开凿修建时,第3窟内没有佛教造像。辽金时期的动物骨骼所处背景是未完工状态。根据文献,在北魏和辽金时期,石窟开凿和修缮的记载,结合生活器具、残留石料、骨骼表面痕迹,推测动物骨骼可能是工匠食用后所抛弃。
然而,在佛教之地出土动物骨骼很少见,目前已知新疆库车苏巴什佛寺遗址中出土的一部分动物骨骼就被认为是供养佛,僧房中发现大量骨骼认为是信奉小乘学说的僧人所食用后废弃[36]。大同北魏方山思远佛寺遗址的僧房遗址之中也曾发现北魏时期兽骨,认为当时部分僧侣有食肉习惯[37]。据载,梁武帝《断酒肉文》(511年)之前,并无明确的要求或制度规定僧人必须食素,是否食肉皆任僧人自由心证[38]。《魏书·景穆十二王·元推传附太兴传》记载:“及斋后,僧皆四散,有一沙门方云乞斋余食。太兴戏之曰:‘斋食既尽,唯有酒肉,’沙门曰:‘亦能食之’。[39]”因此,第3窟出土的北魏时期动物骨骼也可能是信奉小乘学说的僧人食用后所抛弃。
四、结" "语
第3窟是云冈石窟大型洞窟中开凿未完工的洞窟之一,考古发现保留大量修造的痕迹和石料。出土动物遗存56件,均为家养动物。北魏和辽金时期,主要利用的动物资源是牛和马,其中马的数量从北魏到辽金呈现上升,牛则相反。羊和狗在这两时期没有明显的变化,猪则在北魏时期没有出现。按它们和人类的关系,马和牛可能与畜力开发有关,狗可能发挥警卫、陪伴的价值,当这些动物在丧失役使价值后,作为肉食再次利用。猪和羊的死亡年龄,均是在最佳肉食阶段。此外,还有大于4岁的羊,可能与剪羊毛,产奶等次级开发有关。
遗址出土动物骨骼不仅数量少,而且大多破碎,骨骼部位以肉类相对较少的头骨、牙齿、下颌的数量较多,仅有少量含肉量较多的四肢骨,反映了较高强度的利用。推测是开凿石窟的匠人所食用,也不排除是部分僧人所利用。石窟寺等佛教之地出土动物遗存是很少见的,从动物考古学的视角,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修建第3窟的先民利用畜力开凿石窟的场景,也窥探云冈石窟的匠人在大量劳动后对肉食营养的需求。由于材料有限,无法对这一地区先民的肉食消费和动物役使等提供更多论证,有待后期证据的综合解读。
附记:北京联合大学考古研究院赵静芳副教授为论文通讯作者。
[1] 刘建军、曹臣民、王克林:《云冈石窟第3窟遗址发掘简报》,《文物》,2004年,第6期,第65~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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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同[5]。
[15] 同[4]。
[16] 同[6]。
[17] 同[7]。
[18] 同[6]。
[19] 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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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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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据刘建军、曹臣民、王克林:《云冈石窟第3窟遗址发掘简报》图四绘制,《文物》200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