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3号——这是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来源于我的基因:我是爱因斯坦的第三个基因克隆体,我的体内,有着和爱因斯坦一样的基因。前两个都失败了:1号在出生后的第三个月,因体内没有抵抗当代病毒的基因,感染了流感死去了;2号呢,在2岁的时候,和研究员妈妈一起出去玩的途中不见了,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肚子上还被人用刀刻了“反对基因改造实验”几个字。
那些人始终没有把我们当成真实的人看,所以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残忍,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行为就和处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因此研究员妈妈从不让我离开她的视线。
万幸,我已超过了我的两个哥哥,健康地活到了3岁。但我觉得,我的烦恼肯定比他们多。
研究员叔叔和阿姨都很关心我,他们常常来看望我,给我带来很多益智类玩具,还说:“爱因斯坦3号,你一定要努力啊,你可是拥有爱因斯坦基因的人!是要发明出改变世界的东西的人啊!”
这样的话总是给我很大的压力。别看我才3岁,我已经学习了许多知识,叔叔阿姨经常教我一些很难的东西,虽然很难,但我都能理解——可能是因为我强大的基因吧!可说实话,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我虽然拥有爱因斯坦的基因,但并不想做什么发明家,而且我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创造天赋。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从2岁开始,我就已经在研究员妈妈的要求下试着做一些发明了。看看我都发明了什么:一台可以顺着滑轨上下移动的空调,因为我想让它的风可以吹到不同的地方,可大人们却摇着头说:“这样的话,扇叶的作用是什么呢?”一只会自己乱跑的机器老鼠,有一天它在实验室里乱窜,研究员们都抓不住它,结果它打翻了一瓶硫酸,把自己腐蚀坏了,幸好没有人受伤。我还发明了一台全自动养花机器,但放进去的植物没有活过一个月的,包括仙人掌这样抗旱性超强的多肉植物。研究员妈妈为了安慰我,在里面放了一些假花,但是三个月后,连假花的花瓣颜色都不好了,我不知道它到底经历了什么。
6岁时,我开始上小学了,这个学校叫雅典学院,就像拉斐尔所绘的那幅汇集各领域学者名人的《雅典学院》,我们的雅典学院也汇集了很多已经超过6岁的名人克隆体,从运动的到文学的,从思想的到美术的,人才济济。
学校里的孩子都有着特别伟大的理想,比如屈原7号想做一个和屈原一样的诗人,莫扎特45号想成为一个和莫扎特一样的钢琴家,孟德尔331号想成为一个和孟德尔一样的生物学家。
10岁时,我也有了自己的理想——我想当一个小丑,就是在游乐园里给孩子们发糖果、吹气球的那种。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我发现自己有着可以使人发笑的能力,而且,一想到能让周围的人开心地笑起来,我自己也会特别开心。不过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阻止我。
12岁时,研究员妈妈问我:“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我没忍住脱口而出:“我想当一个小丑!”研究员妈妈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可是爱因斯坦啊,是要发明改变人类命运的东西的人,怎么会想当一个小丑呢?”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研究所,研究员叔叔和阿姨纷纷前来劝我,希望我打消要做一个小丑的想法。我虽然表面上没有跟他们唱反调,但心里想当小丑的“种子”却越埋越深。
17岁那年,我报了学校的文艺会演。同学们为莫扎特45号演奏的由他创作的第206首曲子沉醉,为齐白石41号现场几分钟就画完《一箩筐虾》感到惊讶,为爱迪生124号展示的新发明而欢呼。
轮到我上场了。主持人报幕道:“接下来有请爱因斯坦3号,他是不是也要向我们展示他的新发明呢?”我走上舞台,穿了一身滑稽的衣服,脸上还戴了一个大大的红鼻子。观众席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我听到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我有些慌张,努力平复心情后,就开始表演。表演的内容是我平时悄悄向游乐园的小丑学来的,因为热爱,所以已经练习了无数遍。
我在华丽的舞台上迈步倾身,腾空翻滚,观众的情绪开始被我的表演带动起来,这种感觉真好。这时,我看见大礼堂的门被推开,研究员妈妈焦急地冲了进来,但她没有冲上舞台,而是突然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我。我也没有因此停下表演,因为,我看到一脸严肃的研究员妈妈渐渐露出了笑颜。
自从文艺会演结束后,研究员妈妈决定给我自由,研究员叔叔、阿姨们也不再来劝说我。他们也觉得我做小丑的天赋比做爱因斯坦的天赋高多了,还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字——但这不重要了,我知道,只要我心中有坚定的理想,叫什么名字都一样。
如今,我27岁了,成了一名喜剧演员,我扮演的小丑让无数人笑逐颜开,孩子们尤其喜欢我。我想:基因才不是决定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每个人都有权利自由地追逐梦想。
当然,研究员叔叔、阿姨们又开始了爱因斯坦4号的研究,并且他们决定,这次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小丑。
(本文选自:《等你,在未来》指导老师:曹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