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目标之共享发展

2024-11-14 00:00方卿何珊
编辑之友 2024年10期

【摘要】共享发展,是新发展理念中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终极目标和归宿。文章在阐述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谁来共享”“共享什么”“如何共享”“如何推进”的共享发展内涵基础上,围绕推进全民阅读活动、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需求和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三大核心内容,提出了出版业实现共享发展目标的核心举措。

【关键词】出版业 高质量发展 共享发展 出版公共服务

【中图分类号】G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4)10-029-08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4.10.004

共享发展,是《出版业“十四五”时期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确立的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应有之义。《规划》第六部分“加强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围绕增强出版公共服务效能,具体部署了创新开展全民阅读活动、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权益和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等内容,着力强调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是更加公平的发展,即要关注出版发展的公平正义,重点解决部分群体出版成果或服务供给失衡、共享水平不高等问题,旨在促进出版成果由全体人民共同享有,更好地推动人的全面发展、社会的全面进步。

在《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向度——基于新发展理念视角的分析》一文中,笔者强调:“出版业共享发展目标的基本内涵十分丰富,其核心内容主要围绕出版公共服务展开。”[1]众所周知,出版公共服务是相对于出版产业服务的一种出版服务类别,它关注的是出版业的社会效益,强调的是出版服务的公益性和普惠性。可以说,加强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提供高质量的出版公共服务,是践行出版业共享发展理念的唯一实践路径。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既可以按照服务基础设施建设和服务资源建设思路展开,也可以按照服务方式和服务对象铺陈。前者的学理性好,后者的操作性强。本文选择按服务方式和服务对象展开讨论。积极推进全民阅读活动,是基于服务方式推进出版公共服务,而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需求和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则是基于服务对象推进出版公共服务的。本文将在简要阐明出版业共享发展目标基本内涵的基础上,围绕出版公共服务的方式和对象,重点探讨积极推进全民阅读活动、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需求和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三方面的内容。

一、出版业共享发展目标的内涵

新发展理念提出后,共享发展的内涵以及推进举措也已形成基本共识。一般认为,共享发展具体涉及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共建共享、渐进共享四方面的核心意涵,应该回答好“谁来共享”“共享什么”“如何推进”四个关键问题。毫无疑问,这为出版业的共享发展研究指明了方向。

1. 出版业发展成果“谁来共享”

“谁来共享”,指向的是出版业共享发展的主体维度,解决的是全民共享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享是全民共享”,“共享发展是人人享有、各得其所,不是少数人共享、一部分人共享”。可见,出版业的共享发展,要解决的是出版产品与服务的全民共享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出版业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初步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阅读消费需求。但我们还应该看到,在出版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作用下,我国出版业公共服务仍显滞后,[2]存在一些短板和问题,如一定程度存在歧视性供给现象、城乡资源分配不均、对特殊群体的资源倾斜不足等。共享发展需要解决的正是出版业发展的公平正义问题,要求出版业在不断做大“蛋糕”的同时,注重分好“蛋糕”。通过大力发展出版公共服务,提升面向特殊群体的出版公共服务水平,缩小城乡间、地区间、不同群体间出版公共服务的差距,使出版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

2. 出版业发展“共享什么”

“共享什么”,指向的是出版业共享发展的客体维度,解决的是全面共享问题,也就是指在新时代背景下出版业应该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什么样的出版产品或服务以及服务的可及性问题。众所周知,出版业生产和传播的是精神文化产品或服务,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应该共享的正是这些精神文化产品或服务。“共享什么”,应主要解决以下这样两方面的问题:一是优质出版产品与服务的供给问题,这是出版成果共享的基础;二是出版公共服务的普惠性问题,如政府资助的主题出版成果、教育出版成果、学术出版成果的开放共享等,而不仅仅是以商业形态提供的出版物交易服务。这是出版成果共享的主要实现方式。

3. 出版业发展成果“如何共享”

“如何共享”,指向的是出版业共享发展的措施维度,回应的是共建共享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享是共建共享”,“共建才能共享,共建的过程也是共享的过程”。出版业发展成果的共享,不是坐享其成,而是出版利益相关方积极参与共建,通过共建促共享。《规划》指出,出版业要通过坚持政府引导、社会参与、全民共建等方式,加强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为出版业发展成果“如何共享”指明了方向。只有出版利益相关方共同努力,建成高质量的出版公共服务体系,才能真正解决“如何共享”的问题。在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的进程中,政府通过投资、财政、金融、税收等制度安排,为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创造有利的政策环境;教育、科技、文化与出版等出版公共服务相关方各司其职、各尽其能,积极参与出版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和出版内容资源建设,搭建出版公共服务平台,提供出版公共服务;公务员、工人、农民、学生等各类社会成员也可以志愿者身份广泛参与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贡献各自的智慧与力量。

4. 出版业共享发展“如何推进”

“如何推进”,指向的是出版业共享发展的进程维度,回应的是渐进共享的要求。“共享是渐进共享”,“共享发展必将有一个从低级到高级、从不均衡到均衡的过程”。[3]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大国,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解决非一日之功。出版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同样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八大的胜利召开,我国初步建设起了较为完备的社会主义出版体系,基本解决了以产业服务方式满足人民群众阅读文化需求的问题。党的十八大特别是十九大以来,在出版产业高质量发展基础上,出版公共服务被提上日程,在全民阅读、特殊群体阅读、农家书屋建设等方面取得初步成效。未来,出版业的共享发展,应通过循序渐进的共享制度设计与政策安排,不断提升全民阅读、特殊群体阅读和农家书屋建设的能力与水平。

可见,出版业共享服务的推进应该围绕着“谁来共享”“共享什么”“如何共享”“如何推进”这四个关键问题的解答展开。笔者拟结合出版业发展的行业属性,从推进全民阅读活动、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需求和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三个视角进一步分析出版业共享发展的要求与举措。

二、推进全民阅读活动

阅读,是人民群众最基本的文化权利,是人民群众最普遍、最持久的文化需求。全民阅读,则是指向全体人民的出版服务,对应的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共享发展维度,解决的是出版发展成果中的全民共享问题。积极推进全民阅读活动,充分满足全体民众的阅读消费需求,理应成为新时代出版业践行共享发展理念的行动自觉。推进全民阅读活动,大致涉及适读品种的出版、主题出版阅读的组织、阅读分众分类分级指导和基本阅读设备设施建设四方面的内容。

1. 适读品种的出版

优质、充分的适读品种供给,是实现全民阅读的基础。作为世界出版大国,我国出版品种规模巨大,阅读资源供给“缺不缺、够不够”的问题已基本得到解决。当前,出版业发展的主要目标已不再是数量增长问题,而是高质量发展问题,是要解决出版成果“好不好、精不精”的问题。这就要求出版业进一步适应主要矛盾的转化,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全民阅读的深化发展提供更多、更优质的出版产品或服务,通过强化适读品种的出版,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多样化、多层次的阅读消费需求。

出版业终归是内容产业,优质的出版产品或服务供给是全民阅读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出版业所提供的内容质量与价值导向决定了全民阅读的发展方向、品质和成效。出版业要科学分析出版产品或服务供给与阅读消费需求之间的关系,通过精准把握全民阅读的需求特征,开展出版内容生产,为社会提供更多更好的适读品种。全民阅读的内容需求,大致涉及两个层次:一是基本需求,二是深层次需求。这两类需求对出版产品或服务供给有着不同的要求。就基本阅读需求而言,出版业要着重了解全民阅读的共性特征,策划普适性强、内容通俗易懂且具有广泛吸引力的大众出版产品或服务,使广大人民群众有书可读、有书愿读。就深层次阅读需求而言,出版业则要精准分析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发展态势与规律,准确把握不同读者阅读消费的个性特征,通过丰富出版品种、提高出版品质、改善出版服务,来扩大个性化高层次出版产品或服务的供给。

可见,服务于全民阅读的适读品种的出版,一是要保基本,也就是要确保有足够的优质出版品种,能够充分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阅读消费需求。保基本,是广大出版单位的共同责任,要求出版单位要基于全民阅读基本需求的特征以及自身的市场定位,不断优化出版结构、提升出版质量,自觉承担起全民阅读服务适读品种供给者的基本职责。二是要促提升,就是要为全民阅读市场提供能够满足阅读消费升级的个性化的中高端出版品种或服务。有条件的出版单位,可以充分利用自身优势精准对接正迅速成长的个性化阅读消费需求,服务代表未来阅读趋势的新的细分市场。

2. 主题出版阅读的组织

党的十八大以来,主题出版快速兴起,相关精品力作不断涌现,传播力、影响力也快速提升。2021年,在69种印数超过100万册的一般图书中,28种为主题出版类图书(占40.6%),总印数达30740.1万册(占78.0%),[4]主题出版类读物已成为推进全民阅读的重要组成品类。在我国,主题出版与全民阅读天然具有相辅相成、相互成就的契合关系。一方面,主题出版类读物围绕党和国家的重点工作、事件、战略规划等展开,契合了广大人民群众理解和把握社会发展动态和时代发展脉搏的现实需要,能够很好地彰显出版的文化与意识形态功能;另一方面,全民阅读也为主题出版提供了良好的阅读氛围和读者基础,以主题出版引领全民阅读,有利于提高国民的政治与文化素养,助力全民阅读品质的提升。

优化主题出版选题结构,促使主题出版类读物更贴近广大民众的阅读需求和阅读兴趣。主题出版类读物,通常是围绕特定事件或主题、热点议题展开,容易造成选题雷同和内容同质化的问题。优化主题出版选题结构,就是要基于不同群体的阅读需求,开发多元化的主题出版产品或服务,以满足不同读者的需求,给党员领导干部和普通群众等不同群体更多的选择机会,达到“上接天线,下接地气”的主题出版效果。此外,在出版体裁上,也要充分彰显出版内容的多样性和文体的差异化,尝试开拓主题出版类小说、绘本、儿童科普读物等多元出版体裁,以满足不同类型读者的阅读偏好。

创新主题出版类读物的表达方式,借助数字技术推进全民主题出版阅读。当前我国出版业主题出版类读物的整体销售规模较大、经济效益显著,但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主题出版类读物表达与传播方式相对单一。在数字阅读渐成主流态势的背景下,有效利用数字技术助力阅读方式创新或阅读体验升级:一方面,出版单位应积极探索主题出版活动的融合创新,推进主题出版内容的数字化,推出不同载体、形式的多模态主题出版产品或服务;另一方面,利用数字技术拓展主题出版类读物传播路径,通过互动式、服务式、场景式传播使读者能够更方便、更好地阅读主题出版类读物。

3. 阅读分众分类分级指导

共享发展虽然要求为全民提供适读的出版产品和平等的阅读机会,但这并不意味着出版服务的同质化。我国人口基数大、阅读需求差异明显,同质化的出版产品或服务显然难以满足全民阅读的个性化需求。为不同群体提供差异化、专业化的阅读指导,建立科学的阅读分众分类分级体系,对推动阅读服务的共享发展至关重要。

阅读分众指导,是基于年龄性别、教育背景和阅读偏好等特征为不同读者提供的差异化的阅读指导服务;阅读分类指导,更多是从出版者或出版产品的视角,为市场提供差异化的阅读指导,如主题出版阅读指导、学术阅读指导等;阅读分级指导,则常用于儿童阅读领域,旨在“为不同年龄儿童提供适合其年龄特点的图书,为儿童家长选择图书提供建议和指导”,[5]帮助儿童循序渐进地提升阅读能力。

传统意义上,阅读分众分类分级指导通常由图书馆、学校、出版行业协会等机构或组织承担。然而,作为内容源头的出版业,同样具有内容、专家、空间等独特资源优势,在提供分众分类分级阅读指导方面应该有所作为,面向差异化需求开展分众分类分级阅读指导应成为出版业推进共享发展的有效之举。以阅读分众指导为例,出版社可以基于特定的读者群体(如农民工群体、党政干部群体等),根据其年龄、性别等自然属性以及职业、文化程度等社会属性,构建读者画像库,精准把握其阅读的内容偏好、主题偏好、题材偏好等阅读特征,为其定制开发相应出版产品,并在该群体中进行有针对性的宣传推广。此类阅读分众指导,不仅能够有效满足不同群体的个性化阅读需求,还有利于出版业的专业化或垂直化发展。近年来,阅读分众分类分级指导已引起出版界的重视,且取得了初步成效。如在阅读分众指导中,有为农民群体编制的“农民喜爱的百种图书”和为党政干部编制的“党政干部学习推荐书目”;在阅读分类指导中,有基于主题阅读和主题教育推出的“主题阅读书单”和“主题教育必读书目”;在阅读分级指导中,有面向小学生和儿童读者发布的“中国小学生分级阅读书目”和“中国儿童分级阅读参考书目”等,都起到了很好的阅读指导作用。

出版界组织阅读分众分类分级指导活动,一方面是要充分发挥其自身的资源优势,如丰富的出版内容资源、作者资源等;另一方面更要积极整合其他社会资源,如学校、科技馆、图书馆、文化馆、融媒体中心等教育科技文化机构,充分发挥这些机构的协调作用。

4. 基本阅读设备设施建设

图书馆、文化馆、农家书屋等基本阅读设备设施,是保障人民群众拥有平等参与全民阅读机会的基本物质基础。党的十八大前,我国就通过自上而下和财政转移支付方式设立了大批阅读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当前对阅读基础设施的相关投入仍在持续增加。但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阅读文化需求相比,我国公共阅读基础设施建设仍显落后,特别是在欠发达的农村或老少边穷地区。尽管我国公共图书馆的人均藏书量连年增加(2023年年末达1.02册),[6]但却仍未达到国际图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立的人均1.5~2.5册的标准。[7]截至2020年年初,我国尚有190多个县级公共图书馆尚未达到《公共图书馆建设标准》的最低要求。[8]可见,我国基本阅读设备设施建设仍显滞后,实现全民阅读的互惠共享的基本物质条件仍有改善空间。

一方面,出版发行单位可以积极参与公共阅读服务场所的社会化建设与运营,助力社会化公共阅读空间建设。出版发行单位既可以在书店卖场开辟一定范围的公共阅读服务空间,免费提供优质出版物出借或阅览服务,以弥补公共阅读空间的不足;又可以与学校、图书馆等单位合作以“馆店融合”方式服务于社会化公共阅读空间建设,如皖新传媒通过为六安市图书馆提供内部设计、施工、运营等“打包”服务,打造出全国首家采取全馆型委托运营模式的市级公共图书馆。

另一方面,出版发行单位还可为公共阅读服务提供内容资源与技术支持,以促进公共阅读服务的转型升级。图书馆、文化馆、农家书屋等传统公共文化服务空间提供的阅读内容资源和阅读支持技术相对陈旧,资源的数字化程度低、阅读体验感差,对读者的吸引力不足。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城镇成年居民使用过公共图书馆的比例为15.5%,体验过社区阅览室/社区书屋/城市书房的比例为13.2%,[9]各类公共文化服务基础设施的使用率普遍较低。这与现有公共阅读空间提供的服务质量不高直接相关。出版单位可以通过为之提供高质量的数字化内容资源、AR/VR/MR等体验更好的阅读支持设备,助力公共阅读空间的服务升级,提升人民群众参与全民阅读的积极性。

三、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需求

追求社会公平与正义,是出版业共享发展的重要品质。针对老年人、农民工、农村留守妇女儿童、视听障碍人士、老少边穷地区居民等特殊群体,提供基础性、兜底性的出版产品或服务,保障阅读困难特殊群体与普通人群拥有接触、选择、阅读出版产品和享受出版服务的均等渠道、载体和机会,是衡量出版业共享发展的关键指标,甚至是影响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底线所在。保障特殊群体基本阅读需求,主要应解决以下三方面的突出问题。

1. 丰富老年人、农民工、农村留守妇女儿童阅读资源供给

老年人、农民工、农村留守妇女儿童,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截至2023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97亿人,农民工总量达2.98亿人,义务教育阶段农村留守儿童规模则为1550.56万人,总人数约占我国人口总数的43.34%。与普通群体相比,这一群体在阅读上相对处于弱势地位,一方面他们对阅读内容资源有特殊要求,另一方面可以享受的阅读服务设备设施相对不足。前者更为突出。因此,保障这一群体的基本阅读需求,主要应从为其提供有效的阅读内容资源着手。

一方面,要大力强化面向这些特殊群体的出版内容资源建设,开发更多高质量适读出版产品或服务。首先,要求出版单位在选题策划时应注重系统、全面的阅读需求调研,面向这些特殊群体的兴趣或偏好,有针对性地开发选题,如面向老年人群体的养生保健、老年教育等选题,对于农民工群体的个人能力提升和职业技能培养等选题。其次,面向这些特殊群体,设计差异化开本与字体字号等产品形式,如针对老年群体的大开本、大字号等。最后,还要关注到这些群体中新生代的阅读消费的新特征,如他们对数字阅读的需求急剧增长,出版业要能够适当关注融媒体出版产品或服务的开发。

另一方面,不断加强面向这些特殊群体的阅读指导服务。这类群体的阅读困境一定程度上源于其阅读意识的淡薄和阅读素养的缺失,如留守儿童因缺少父母的伴读和指导,多数沉迷手机和网络,阅读氛围不佳,未能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和阅读能力。改善这类群体的阅读环境、培养其良好的阅读习惯、提升其阅读素养等,是一项需要全社会关注和引起重视的工作。这就要求出版单位能够积极参与其中,为此类特殊群体提供必要的阅读指导服务。如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举办读书会、发布推荐书单和阅读书目、提供智能伴读等。

2. 改善盲人读物出版与阅读服务

纸质文献的阅读,通常是借助阅读者的视觉功能实现的。盲人或视障人士,在纸质文献阅读上存在诸多挑战。我国现有视障群体约1732万人。解决他们的阅读困难,为其提供可及性强的适读产品或阅读服务,理应成为出版业共享发展的责任。

盲文出版,不仅成本高而且发行量小,经济效益不佳,单纯依靠经营性出版单位往往难以奏效,需要政府的扶持和社会资源的投入。自盲文出版工程列入“十三五”规划以来,盲人读物出版业已受到出版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盲文、有声、大字等多形态的盲人读物出版工程逐步实施。经过多年努力,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盲人读物出版严重不足的窘境。但是,与广大盲人或视障人士的需求相比,盲文“书荒”现象依然存在,盲文出版物品种少、内容更新缓慢等问题依然存在。这与出版业的共享发展目标不符,亟待尽快补齐短板。

改善盲人读物出版与阅读服务,重点需要关注以下三方面。第一,创造良好的制度与政策环境,鼓励与支持出版发行单位积极参与盲人读物出版与阅读推广活动。如在国家出版基金评审、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和重大出版奖励评审中,加大向盲人读物出版与阅读推广的倾斜力度。第二,精心组织,努力改善盲文读物出版与服务供给。盲人或视障人士的阅读消费需求既有与普通读者需求一样的共性,更有其个性或特殊性。出版单位可以通过与残疾人工作委员会、盲人协会和助残志愿者或相关专家协作,深入调研,以提升盲人读物出版的针对性和阅读推广的效果。第三,借助数字技术,提升盲人或视障人士阅读服务能力和服务水平。如借助语音识别、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创新产品形态,开发听书机、盲文点字显示器、阳光读屏软件、有声读物资源等适合盲人阅读的出版产品和阅读服务项目,满足盲人群体在不同场景的阅读需求。

3. 推动优质出版资源向老少边穷地区倾斜

2021年2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庄严宣告:“经过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在迎来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重要时刻,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习近平总书记还深刻指出:“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极大地激发了贫困地区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出版业如何因应脱贫后老少边穷地区的新需求,自然也是出版业共享发展的应有之义。

一方面,优化出版产品或服务供给结构,精准对接老少边穷地区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阅读消费需求。较之经济发达地区,老少边穷地区一直是出版市场的“洼地”,优质出版资源主要集中投放在经济发达地区,如出版选题开发更多聚焦经济发达地区的市场或读者,适合老少边穷地区人民群众阅读需求的出版供给相对有限。这不仅影响了出版业的共享发展,也不利于出版业做强做大。无论是出于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的考量,出版业都应该将脱贫后老少边穷地区的新需求作为出版市场新的增长点,将优质出版资源向这一市场倾斜,开发更多更好的出版产品,以更好地满足老少边穷地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新需求。

另一方面,加大阅读服务基础设施建设,提升老少边穷地区人民群众享受阅读服务的可及性和有效性。老少边穷地区,虽然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但其阅读服务基础设施建设仍相对落后,与经济发达地区存在较大差距,不仅公共阅读空间与阅读设施建设滞后,商业性图书发行网点也远远落后于经济发达地区,严重影响了人民群众享受阅读服务的可及性和有效性。加大阅读服务基础设施建设,既可以从升级改造现有设施如农家书屋着手,以提升其服务的体验和效果;也可以借助数字技术,丰富内容资源供给,改善服务方式,提升阅读服务的可及性与服务实效。

四、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

城乡二元结构,是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社会历史现象。这种结构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城乡之间在公共服务、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巨大差异。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是我国当前和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目标。

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以来,广大农村地区的发展取得了巨大成效,城乡差距正在逐步缩小。但由于乡村发展基础太差、底子太薄,且乡村人口规模太大,高达5亿多人,要真正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居民的阅读消费为例,我国城乡阅读之间就存在一条不浅的鸿沟。2022年,我国城镇居民图书阅读率为68.6%,纸质图书阅读量5.61本,而农村居民图书阅读率为50.2%,纸质图书阅读量3.77本;[10]乡村小学生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3.3本,与全国城乡小学生人均图书阅读量10.2本相比存在较大差距。[11]可见城乡二元结构造成的城乡差异仍然是影响出版业共享发展目标的重要障碍。

围绕破除城乡二元结构,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助力出版业共享发展,出版业应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1. 不断提升对服务乡村阅读重要性的认知

没有乡村的振兴,没有农村的发展。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深入实施文化惠民工程,丰富群众性文化活动”。

服务乡村阅读,既是出版业服务国家乡村振兴战略、实施文化惠民工程的一项重大文化使命,又是实现出版强国战略、助力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重大市场策略,是出版业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这一文化企业发展内在要求的具体体现。

首先,出版服务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实施文化惠民工程的重要力量,在丰富乡村群众性文化活动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规划》对“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作出了专项部署。出版界应该充分认识到出版业在服务乡村振兴战略、助力文化惠民工程中的特殊地位和重要作用,不断提高做好乡村阅读服务的自觉性和坚定性。

其次,乡村阅读消费市场将是未来我国阅读消费市场的“蓝海”,做强做大乡村阅读消费市场是出版业未来发展的希望所在。与城市阅读消费相比,现阶段农村阅读消费市场相对疲软,市场规模和盈利性难以与城市市场抗衡。但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持续推进和我国乡村居民收入的不断提高,乡村文化消费成长快,阅读消费的成长性好,未来的乡村阅读消费市场必将成为阅读消费市场的“蓝海”。出版业必须具有这种战略眼光,提升对未来乡村阅读消费市场的关注和重视。

2. 深入调研乡村阅读消费需求,把握乡村阅读消费发展规律

乡村阅读消费,是相对于城市阅读消费的一类细分市场。但与城市阅读消费市场相比,关于乡村阅读消费市场的研究明显不足。不少出版单位主要聚焦城市市场,对乡村市场的关注和重视严重不足。一定意义上讲,这是造成乡村阅读消费市场供给与消费陷入恶性循环的重要原因。因此,笔者认为,深入调研乡村阅读消费需求,把握乡村阅读消费发展规律,应该成为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的关键举措。

乡村阅读消费需求的调研及其发展规律的把握,应重点关注以下几点。一是阅读消费意愿。在一般认知中,乡村居民阅读消费意愿低,阅读的欲望不如城市居民强烈。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除购买力等方面的因素外,还有没有出版供给方面的原因?一项来自杭州城西郊区文一村居民关于农业科技读物实用性的调查结果显示,“约有20%的人认为这类书籍脱离实际,可操作性不强,而15%左右的人认为其内容缺乏可读性,以及15%左右的人认为其内容陈旧,信息更新不及时”。这就表明,导致乡村居民阅读消费意愿低下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可见,在激发乡村居民阅读消费欲望、提振其阅读消费意愿方面,出版业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二是阅读消费结构。乡村阅读消费是一个复杂多元的庞大市场,不同居民有不同需求、不同出版产品或服务也有不同的市场接受度。什么人在阅读?读什么?什么书受欢迎、什么书不受欢迎,不能一概而论,需要进行深入的市场调研与市场细分。20世纪末21世纪初,金盾社的农技书、岳麓社的古典文学读物在乡村市场就十分畅销,这正是他们精准契合了乡村市场部分细分群体阅读需求的结果。通过市场调研,科学细分市场,既可以发现机会、找到需求,又可以找准出版单位的定位。三是阅读消费行为。由于自身条件和阅读环境的差异,乡村居民的阅读行为也有别于城市居民。乡村居民如何获取阅读资源、进行阅读消费,也是出版业需要了解和把握的问题。调研发现,乡村居民个人持有书报刊的流转率远远高于城市居民,一本《故事会》可以在一个村子里流转数十次,甚至远高于城市公共图书馆藏书的借阅流转次数。这种“能借阅、不购买”的行为,虽然对乡村图书销售不利,但却为乡村公共阅读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了契机。四是阅读消费走势。居民阅读总是与时代背景相契合的,传统媒介技术背景下,乡村居民阅读内容热点往往迟滞于城市居民,如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言情小说、武侠小说流行热,乡村都晚于城市。进入融媒体时代,两者的阅读内容热点趋于同步,当前的网络文学、短剧消费就是如此。了解这些具有态势性的特点,对做好乡村阅读服务是有意义的。

3. 加大投入、强化服务,助力乡村阅读服务水平提升

提升乡村阅读服务水平,虽说是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全社会的共同责任,但出版业身处其中,更是责无旁贷,责任重大。

在加大投入方面,一是出版单位应集中其有限的书号资源、优质的人力资源等,加大面向乡村阅读消费市场的投入,面向乡村居民开发更多更好的适读产品或服务,提升有效满足乡村居民阅读消费需求的优质内容资源供给能力;二是加大乡村发行网点建设投入,打通乡村发行堵点,畅通乡村发行渠道,提升乡村居民购买的便捷性与可及性。我国城乡发行网点建设差距较大,有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有县及县以上发行网点180724个(占比71%),乡镇及乡镇以下发行网点72804个(占比29%),[4]乡村居民买书难的现象急需得到解决。

在强化服务方面,应加强与地方政府、文化部门的合作,积极参与农家书屋建设、乡村阅读推广活动。农家书屋,是按“政府组织建设,鼓励社会捐助,农民自主管理”原则建立的一种新型乡村阅读基础设施,是服务乡村阅读的重要力量,在服务乡村阅读方面发挥着独特的作用。但由于种种原因,一些地方出现了农家书屋“名存实亡”“群众不买账”的现象。调研发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但管理不到位却是其中的关键。如藏书与需求不匹配、无专人管理、开放时间不确定、阅读消费体验差等。出版业完全可以基于自身优势,为农家书屋管理贡献智慧和力量,如编制更精准的农家书屋推荐书目、培训农家书屋管理队伍、开发农家书屋智慧管理系统等。《规划》明确要求,出版业要推动农家书屋对接基层群众实际阅读需求,增加优质内容供给,加强数字化升级改造,用高质量阅读服务提升书屋综合服务效能。乡村阅读推广活动,是激发乡村居民阅读兴趣的重要举措。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各地乡村阅读推广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出版单位的积极参与是阅读推广活动成功的关键。但出版业服务乡村阅读推广活动的方式,不应局限于提供图书、发布推荐书目等,还可以利用自身的作者资源、专家队伍,邀请知名专家学者、签约作者、书评人、网红读者等共同参与,创新服务方式,以提升阅读推广活动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结语

共享发展解决的是出版业发展公平公正问题,体现的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终极目标和归宿。与其他四大新发展理念相比,共享发展关注更多的是出版业的社会效益,而不是出版单位的经济效益。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激发出版单位有效践行共享发展理念的自觉性与主动性就显得十分重要。没有这种自觉性与主动性的激发,单靠外在的考核评价机制,出版业的共享发展恐难以落实。对此,期待有更多研究关注和重视这一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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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蔚华. 从自在、自为到自觉: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出版公共服务的探索[J]. 编辑之友,2019(9):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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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公共图书馆专业委员会. 国际图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共图书馆服务发展指南[M]. 林祖藻,译. 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2:2-3.

[8]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公共文化研究室. 公共文化:城市实践与文化服务[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远东出版社,2021:91.

[9] 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第二十一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R]. 2024.

[10] 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第二十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R]. 2023.

[11] 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2022年我国乡村小学阅读状况调查报告[R]. 2022.

Shared Development and the Goal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Promoting Shared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Industry on the Basis of Publishing Public Service

FANG Qing1,2, HE Shan3(1.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4, China; 2. Publishing Research Institute,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4, China; 3.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Communication, 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Dalian 116025, China)

Abstract: Shared development is the ultimate goal and destination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industry in the new development concept. To elaborate on the connotation of shared development, which centers on "who will share", "what to share", "how to share", and "how to promote", the article proposes core measures for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to achieve the goal of shared development around three core contents: promoting nationwide reading activities, ensuring the basic reading needs of special groups, and improving the level of rural reading service.

Key words: publishing industry;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shared development; publishing public serv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