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古音看陕西山阳中原官话方言韵母的演变

摘 要：以中古音为参照，探讨陕西省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的演变情况，总结其韵母演变规律。认为其在演变的过程中，出现了合流、分化、消变和鼻化的现象，反映了古今韵母由繁到简、合流归并的规律，符合汉语语音发展的趋势。

关键词：山阳方言;中原官话;韵母演变;中古音

中图分类号：H1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033（2024）05-0021-09

引用格式：赵萍君.从中古音看陕西山阳中原官话方言韵母的演变[J].商洛学院学报，2024，38（5）：21-29.

Evolution of Finals in Zhongyuan Mandarin

Dialect of Shanyang， Shaanxi：A Mid-ancient Chinese Phonology Perspective

ZHAO Ping-jun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ngluo University， Shangluo 726000， Shaanxi）

Abstract： Referencing to the Mid-ancient Chinese phonology， the evolution of finals in Zhongyuan Mandarin dialect of Shanyang County， Shaanxi Province， was discussed， and the rules governing this evolution was summarized. It showed that during the evolutionary process， phenomena such as convergence， differentiation， extinction， and nasalization emerged， reflecting the trend of finals simplification and convergence from ancient to modern times， which is in line with the general development of Chinese phonetics.

Key words： Shanyang dialect; Zhongyuan Mandarin; evolution of finals; middle Chinese phonology

陕西省山阳县（以下简称“山阳县”）位于陕西省商洛市中南部。受移民等多种因素影响[1]，山阳县内部存在着多种方言。孟万春[2]、邢向东[3]、郭沈青[4]、孙立新[5]、张成兰[6]、任贺贺[7]、赵萍君[8]等对山阳县方言都进行了研究。综合以上研究成果，笔者认为，山阳县境内至少存在中原官话关中片、赣语大通片、江淮官话黄孝片方言。山阳县中原官话关中片（以下简称“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是山阳县境内的强势方言，分布在山阳县辖内的2街道8镇：城关街道、十里铺街道、高坝店镇、中村镇、银花镇、户家塬镇、杨地镇、色河铺镇、板岩镇、两岭镇。本文将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与中古韵进行比较来探讨其韵母的演变情况，总结其韵母的演变规律。

本文所说的中古音，是指以《切韵》音系为代表的中古音。本文所有的语音资料，来源于对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制的《汉语方言调查字表》[9]的调查。

一、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

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中现有韵母39个（不含儿化韵）。具体举例如下：ɯ胳圪咳核、ər而饵尔日、ɿ紫此赐私、ʅ制迟失植、i毅立熄碧、u树浮哭屋、y趣恤律育、ɑ傻答擦撒、iɑ佳涯甲匣、uɑ瓜跨滑刷、ə射涉哲撤、uə多合说桌、yə钥约脚觉、iɛ茄借别叠、yɛ掘越粤决、ai台待开爱、iai介戒街解、uai槐乖坏率、ɑo毛高早彪、iɑo飘苗小妖、ou肚抽竹叔、iou流秀九友、ei杯每麦德、uei腿碎鬼挥、ã男惨战扇、iã剑欠天电、uã判乱罐换、yã全旋喧怨、ẽ森枕根很、iẽ林音隐近、uẽ墩沦蠢顺、yẽ孙寸菌匀、ɑ庞汤桑抗、iɑ讲想两墙、uɑ光慌双撞、ə崩蒙彭更、iə冰冬兴庆、uə弘丛龙松、yə凶庸雄勇。

二、中古韵与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对照情况

表1中山阳韵母指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

由表1可见，uə、iɛ、yɛ来源于果摄，ɑ、iɑ、iɛ、ə、uɑ来源于假摄，u、ou、y来源于遇摄，ei、ai、iɛ、iai、iɑ、i、ʅ、uei、uai、uɑ来源于蟹摄，ei、i、ɿ、ʅ、ər、uei、uai来源于止摄，ɑo、iɑo来源于效摄，u、ɑo、ou、iou来源于流摄，ã、iã来源于咸摄舒声，a、uə、iɑ、iɛ、ə来源于咸摄入声，iẽ、ẽ来源于深摄舒声，i、ʅ来源于深摄入声，ã、iã、uã、yã来源于山摄舒声，ɑ、uə、iɛ、ə、uɑ、yɛ来源于山摄入声，ẽ、iẽ、uẽ、yẽ来源于臻摄舒声，i、ʅ、uə、ou、u、y、yɛ、uai来源于臻摄入声，ɑ、iɑ、uɑ来源于宕摄舒声，uə、yə、yɛ来源于宕摄入声，ɑ、uɑ、iɑ来源于江摄舒声，uə、yə来源于江摄入声，ə、iə、uə来源于曾摄舒声，ei、i、ʅ、uei、y来源于曾摄入声，ə、iə、uə、yə来源于梗摄舒声，ei、i、ʅ、uei来源于梗摄入声，ə、uə、yə来源于通摄舒声，u、ou、y来源于通摄入声。

三、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的来源

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的来源情况如下：

ɯ来源于中古蟹摄开口一等字、臻摄合口一等字、宕摄开口一等字、梗摄开口二等字;

ər来源于中古止摄开口三等字;

ɿ来源于中古止摄开口三等字;

ʅ来源于中古蟹摄开口三等字、止摄开口三等字、深摄开口三等字、臻摄开口三等字、曾摄开口三等字、梗摄开口三等字;

i来源于中古蟹摄开口三四等字、止摄开口三等字、深摄开口三等字、臻摄开口三等字、曾摄开口三等字、梗摄开口三四等字、合口三等字;

u来源于中古遇摄合口一三等字、流摄开口一三等字、深摄开口三等字、臻摄合口一三等字、通摄合口一三等字;

y来源于中古遇摄合口三等字、臻摄合口三等字、曾摄合口三等字、通摄合口三等字;

ɑ来源于中古假摄开口二等字、合口二等字、咸摄开口一二等字、合口三等字、山摄开口一二等字、合口三等字;

iɑ来源于中古假摄开口二等字、蟹摄开口二等字、咸摄开口二等字;

uɑ来源于中古假摄合口二等字、蟹摄合口二等字、山摄合口二等字;

ə来源于中古假摄开口三等字、咸摄开口三等字、深摄开口三等字、山摄开口三等字;

uə来源于中古果摄开口一等字、合口一等字、咸摄开口一等字、山摄开口一等字、合口一三等字、臻摄合口一三等字、宕摄开口一三等、合口一三等字、江摄开口二等字;

yə来源于中古宕摄开口三等字、江摄开口二等字;

iɛ来源于中古果摄开口三等字、假摄开口三等字、蟹摄开口二等字、咸摄开口三四等字、山摄开口三四等字、合口四等字;

yɛ来源于中古果摄合口三等字、山摄合口三四等字、臻摄合口三等字、宕摄合口三等字;

ai来源于中古蟹摄开口一二等字;

iai来源于中古蟹摄开口二等字;

uai来源于中古蟹摄合口二等字、止摄合口三等字、臻摄合口三等字;

ɑo来源于中古效摄开口一二三等字、流摄开口一等字;

iɑo来源于中古效摄开口二三四等字;

ou来源于中古流摄开口一三等字、臻摄合口一等字、通摄合口一三等字;

iou来源于中古流摄开口三等字;

ei来源于中古蟹摄开口一等、合口一三等字、止摄开口三等、合口三等字、曾摄开口一三等字、梗摄开口二等字;

uei来源于中古蟹摄合口一三四等字、止摄合口三等字、曾摄合口一等字、梗摄合口二等字;

ã来源于中古咸摄开口一二三等、合口三等字、山摄开口一二三等字、合口一三等字;

iã来源于中古咸摄开口二三四等字、山摄开口二三四等字;

uã来源于中古山摄合口一二三等字;

yã来源于中古山摄合口三四等字;

ẽ来源于中古深摄开口三等字、臻摄开口一三等、合口一三等字;

iẽ来源于中古深摄开口三等字、臻摄开口三等字;

uẽ来源于中古臻摄合口一三等字;

yẽ来源于中古臻摄合口一三等字;

ɑ来源于中古宕摄开口一三等、合口三等字、江摄开口二等字;

iɑ来源于中古宕摄开口三等字、江摄开口二等字;

uɑ来源于中古宕摄开口三等、合口一三等字、江摄开口二等字;

ə来源于中古曾摄开口一三等字、梗摄开口二三等字、通摄合口一三等字;

iə来源于中古曾摄开口三等字、梗摄开口二三四等、合口三四等字;

uə来源于中古曾摄合口一等字、梗摄合口二等字、通摄合口一三等字;

yə来源于中古梗摄合口三四等字，摄合口三等字、梗摄合口三四等字。

四、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的演变特点

（一）合流

1.古果摄开合口一等端见系字，例如：哥=锅=kuə31、饿=卧=uo44、可=颗=k̒uə53、何=禾=xuə35，古咸摄开口一等见系入声字、山摄开合口一等见系入声字，山摄合口三等章组入声字，例如：磕=渴=阔=k̒uə31，古臻摄合口一等入声帮系字，合口三等非组字，例如：没muə31，古宕摄开口一等帮端见系字、三等知系字、合口一等见系字，合口三等非组入声字，例如：各=郭= kuə31，今同读为[uə]。

2.古遇摄合口一等端系字，例如：路lou44，三等庄组字，例如：初ts̒ou31，流摄开口一等端见系字，例如：狗kou53，流摄开口三等知系字，例如：瘦sou44，臻摄合口一等入声端系字，例如：突t̒ou31，通摄合口一等入声端系字，例如：毒tou35，通摄合口三等入声端知系字，例如：叔sou31合流，读为[ou]。

3.古假摄开口三等端系字，例如：姐tɕiɛ53，咸摄开口三四等入声端系字，例如：接tɕiɛ31、碟tiɛ35，山摄开口三四等入声帮端见系字，例如：别piɛ35、噎øiɛ31，山摄合口四等入声晓组字，例如：穴ɕiɛ35合流，读为[iɛ]。

4.古深摄开口三等知系字与臻摄开口三等知系字合流，读为[ẽ]，例如：沉=陈=tʂ̒ẽ35、甚=肾=ʂẽ44。

5.古深摄开口三等帮端见系字与臻摄开口三等帮端见系字合流，读为[iẽ]，例如：心=辛=ɕiẽ31音=因=øiẽ31。

6.古假摄开口三等章日组字，例如：遮tʂə31、车tʂ̒ə31、蛇ʂə35、赊ʂə31、惹ʐə53，咸摄开口三等入声章组字，例如：褶tʂə31、涉ʂə31，深摄开口三等入声知组字，例如：蛰tʂə31，山摄开口三等入声知系字，例如：哲tʂ̒ə35、撤tʂ̒ə53、浙tʂə31、舌ʂə35、热ʐə31合流，读为[ə]。

7.古江摄开口见系和宕摄开口三等见系入声字合流，读为[yə]，例如：岳=药=øyə31。

（二）分化

从少量合口韵中分化出开口韵。

1.蟹止山臻四摄合口字有少部分今读为开口呼。蟹摄合口一等帮系字、三等非组字今读为[ei]，例如：妹mei44、废fei44。止摄合口三等非组字今读为[ei]，例如：非fei31。山摄合口舒声一等帮系字、三等非组字今读为[ã]，例如：搬pã31、翻fã31。山摄合口入声三等帮系字今读为[ɑ]，例如：发fɑ31。臻摄合口舒声一等帮系字今读为[ẽ]，例如：奔pẽ31、分fẽ31。

2.通摄舒声合口一等帮系字，例如：蒙mə35，三等非组字，例如：冯fə35，今读为[ə]。通摄入声合口一等端系字，例如：毒tou35，今读为[ou]。

（三）消变

辅音韵尾大幅度减少，主要体现在以下两点：

1.入声韵尾失落，并入阴声韵。b[p]、d[t]、g[k]三个清塞音韵尾在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中脱落，转化成了阴声韵，与原来的阴声韵相混。

2.阳声韵尾m[m]并为n[n]尾。故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中只保留了两个鼻辅音韵尾n[n]、ng[]。

（四）鼻化

部分主要元音鼻化。主要体现在咸山摄舒声和深臻摄舒声中。咸山摄舒声今读鼻化音，例如：喊xã53、雁øiã44。宕江摄舒声今读后鼻音尾[]，例如：娘ȵiɑ35、棒pɑ44。深臻摄舒声今读鼻化音，例如：森sẽ31、奔pẽ31。曾梗摄舒声今读后鼻音尾[]，例如：崩pə31、生sə31。

五、结语

从中古韵演变到山阳县中原官话方言韵母，体现出合流、分化、消变和鼻化的特点，反映了古今韵母由繁到简、合流归并的规律，符合汉语语音发展的趋势。

参考文献：

[1] 李娜莎.清代山阳移民与地域文化变迁[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20：12-18.

[2] 孟万春.商洛方言语音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1-405.

[3] 邢向东.陕西省的汉语方言[J].方言，2008（3）：373.

[4] 郭沈青.陕南赣方言岛[J].方言，2008（1）：81.

[5] 孙立新.陕西山阳县杨地赣语岛的语音特点及两字组连读变调[J].甘肃高师学报，2024，29（3）：28-33.

[6] 张成兰.山阳县漫川关镇方言调查研究[D].汉中：陕西理工大学，2024：55.

[7] 任贺贺.商洛山阳方音的内部差异与成因[J].咸阳师范学院学报，2022，37（1）：48-52.

[8] 赵萍君.山阳县中原官话关中片方言的两字组连读变调和轻声[J].商洛学院学报，2022，36（3）：25-28，68.

[9]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方言调查字表[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1-80.

收稿日期：2024-05-14

基金项目：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20K002）;商洛学院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24jyjx114）

作者简介：赵萍君，女，陕西紫阳人，硕士，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