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脉:文学地理的发掘与美学接受

2024-11-09 00:00杨国庆
今古传奇·当代文学 2024年9期

文脉,按照有关辞书的解释,是文化的传承和积淀的意思。文脉是一个在特定空间发展起来的历史范畴,其上延下伸包含着广泛的内容。眉睫(本名梅杰)先生的《黄梅文脉》(海豚出版社,2017年4月第1版)正是一部表现“在特定的空间发展起来”的“包含着极其广泛内容”的有关文脉的专著。“其上延下伸”的各类文章79篇,其中眉睫自写49篇,“附录”收入“众家评说眉睫”之文章和序言共30篇。眉睫多角度多侧面发掘、书写和传播了家乡黄梅这个不同寻常文学地理学空间多种历史悠久的各类文脉。专家、学者们的评说对“黄梅文脉”作了多视角、多方位的审美,并且闪烁出接受美学的睿智之光。

文学地理学是研究文学与地理环境空间相互作用所形成的文学事象分布、变迁及其地域差异的科学。其内容包括:文学与地理的环境关系,文学家的地理分布,文学作品的地理空间及其空间要素、结构与功能,文学接受与文学传播的地域差异及其效果等。眉睫深入发掘“黄梅”这个独特文学地理空间,探寻其中“文学家的地理分布”,并研究黄梅籍哲学家汤用彤、汤一介,作家废名、喻血轮、刘任涛等人的“文学接受与文学传播的地域差异及其效果”。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育了一方文学和作家。湖北鄂东黄梅有着几千年的中华文明和文化传承,天下名刹四祖寺、五祖寺就在黄梅,还有红色文化深植其地,是红十五军的诞生地;也是武术岳家拳的诞生之处;又是黄梅戏的发源地。黄梅可谓是人杰地灵,文明灿烂,文化深厚,文脉悠长。正是“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在这样一个璀璨而又灵秀的地理文学空间中,必然有着多样而又深厚的文脉根源。眉睫多年辛勤发掘,搜集,终于成果累累。

眉睫发掘哲学家汤用彤和汤一介父子的相关珍贵资料,写了4篇文章:《汤用彤与〈青灯泪〉》《敬悼汤一介先生》《汤氏父子与黄梅》和《我与汤一介、乐黛云老师的三次交往》。从不同侧面展示了汤氏父子的著作和研究成果,为人处世的高洁人品,还有汤一介、乐黛云老师(汤一介夫人)关心、指导和提携作者进行学术研究的感人往事。对于在现代文学史上颇有影响的作家废名(冯文炳)相关资料的探寻、发掘、整理和学术研究,眉睫更是下了大气力,花费了许多心血,书中有7篇研究废名的文章:《废名的书信》《又发现废名的三封佚信》《浮出水面的诗人废名》《废名与周作人》《叶公超、废名即其他》《冯建男与废名》和《废名的意义》。更为值得称赞的是,眉睫还出版了《关于废名》《废名先生》两部专著,还在《现代文学史料探微》《文学史上的失踪者》两部专著中,多层面多方位地对废名等人的创作、作品、生活处境、与其他作家交往等文学活动作了比较全面的介绍、披露、分析和评点,还原了一个在现代文学中真实的废名。使人们从珍贵的资料和史料中,看到了废名在黄梅、武汉、北平(北京)和长春等不同文学地理空间里读书求学、文学创作、文学活动、文学研究和文学交往的运行轨迹与心理活动。为人们找到了一个重要的“文学失踪者”,做了一件很具体很实在很有意义的赓续“黄梅文脉”的事情。眉睫在研究废名的同时还纵横研究与废名交往和有关的作家,形成一个“废名圈”的研究,有力拓展了研究废名的广度、宽度与深度,也就托举了废名研究的学术高度。

眉睫研究废名可以说有一定的“童子功”,他在黄梅一中读书时就搜集废名等“我邑贤达”的资料,并参加文学社团开始写作、发表研究文章,他研究废名有着别的学者无法比拟的得天独厚的文学地理优势和文化条件,再加上他的努力、热爱、执着和持恒,他频频推出研究废名等人的新作、专著是自然之事了。这也是眉睫多年研究“黄梅文脉”的一种回报,同时也展示了他可贵的热爱家乡、尊崇文化、景仰文明、传承文脉、敬仰先贤的赤子之心,而且还从中氤氲出一股浓浓的故土乡愁与文明文化文脉情思。眉睫致力于文学资料为时代而用,学术成果为当今而用,自觉地为担当建设新时代文化使命默默奉献,这又显示出高尚的令人敬佩的家国情怀与文脉情愫。

他还对黄梅籍作家、报人、记者喻血轮有关资料发掘、研究,也为“黄梅”这个精彩纷呈的文学地理空间增添了新的光彩。书中有7篇文章从不同历史方位对喻血轮作了深刻书写和研究。眉睫在《喻血轮和他的〈绮情楼日记〉》开篇就说:“直到今天为止,他属于‘无名氏’之列,这对于作者本人未免是件遗憾事,因该书作者喻血轮乃我乡之先贤,偶尔感念于此,于是动了写一写的念头。”他的这一念头可不打紧,一写就是连续几篇文章接连问世,将他的生活、成长、职业、经历和文学创作描绘出了一张比较完整、清晰、全面的人生线路轨迹图。读者从中了解到,喻血轮的《芸泪血史》出版的同时,《恵芳秘密日记》和《林黛玉日记》也都出版于1918年。喻血轮出生于1892年,生于黄梅文学仕宦世家,他1914年与广济蓝于莲结婚,蓝氏也写小说,以喻玉铎为笔名发表《芸兰日记》,他俩夫唱妇随,《芸兰日记》与《芸兰血史》曾合成一册问世。《林黛玉日记》是喻血轮最负盛名的一部小说。喻血轮1948年去台湾,《绮情楼杂记》后在台发表。1967年他前往大陆探亲,途中不幸病逝于香港。喻血轮既是近代文学家,又是民国著名报人。辛亥革命后,他从北京返回武汉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初入《国民新报》,后入《汉口中西报》,成为民初新闻界的后起之秀;1930年他曾一度受聘为《湖北中山日报》总编辑。同时喻血轮还有为宦二十载的经历,不过究其本质,应是文人。眉睫写道:“综观喻血轮的一生,他堪称鸳鸯蝴蝶派文学家,也堪称著名报人。”对于喻血轮有关资料的搜集、发掘、研究和书写,可以说眉睫又辛辛苦苦找到了一个“文学失踪者”。

在《文坛“剑客”刘任涛》一文中,眉睫比较深入地发掘和研究了有关资料,还原了一个多才多艺的既是作家又是优秀眼科医生的契诃夫似的人物,很多资料和研究成果都令人耳目一新,见未所见,闻所未闻。刘任涛一生经历颇有传奇色彩。他1912年出生,是湖北黄梅王埠乡刘畈村人,现代剧作家,眼科专家。1926年仅14岁的他到江西九江参加北伐战争。抗日战争爆发他立即投入救死扶伤工作,先后结识石凌鹤、王朝闻等著名革命文艺家,1939年为纪念白求恩之死,他创作戏剧处女作《血十字》(独幕话剧),邵荃麟大为激赏,推荐金华中心剧团演出。

美国记者史沫特莱采访过他,称他为“中国白求恩”。1942年他任上饶医院院长,在抗日细菌战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1945年冬,他创作三幕话剧本《生命是我们的》由上海图书公司出版。上海解放前夕,他因策划“重庆”号起义被捕入狱,后因朋友援助、营救安全脱险。1950年他创作纪录性电影剧本《健康之路》由北京新闻纪录片厂拍摄;同年又创作四幕话剧《祖国在召唤》(后改名《当祖国需要的时候》)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并在上海公演。1953年他受夏衍委托创作电影剧本《磨炼》;是年春,因夏衍欣赏他的才华调入上海电影剧本创作所任专业编剧。他陆续创作了电影剧本《生命摇篮》和动画片剧本《松鹤老人》。1957年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出版中篇小说《生命摇篮》。1958年他调到武汉电影制片厂任编剧,创作有《天堑飞渡》(与辛雷合作)、《没有马的马戏团》《晚霞》等剧本。1962年他到广州珠影厂,又先后创作了《04号渔船》《光耀山村》《在海洋上》等反特、科研电影剧本。改革开放初,他创作了《和平鸽》下集《手术刀就是剑》和《南海渔歌》。他晚年仍笔耕不辍,转入小说创作,花城出版社出版其长篇小说《光明使者》;另有小说集《眼睛》《收藏家的故事》《宁“左”毋“右”》《名医之死》以及剧本《山鹰电影队》,还出版《刘任涛文集》《刘任涛剧作选集》。

刘任涛老先生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作家,同时也是个优秀的医术高超的眼科专家。为许多眼疾患者做过手术,给他们带来光明,是位真正的“光明使者”。他曾为刘伯承元帅安装过义眼,刘帅很满意地说:“谢谢刘医生”。特别是1958年他回到黄梅家乡为乡亲们治疗眼疾。1958年5月19日的《人民日报》在第7版以“刘任涛深入实际为群众治疗眼疾”为题作了报道:“他在2月25日开始工作,到4月24日共看眼科门诊四千一百二十九人次;3月7日开始手术,到4月29日已完成眼科无菌手术四百二十六名,平均每日门诊六十八名,手术八名,仅手术量已超过九江专区人民医院眼科手术的十一倍。”“文革”中他受到迫害,在粤北五七干校劳动,发现当地一位老太太失明十多年,他用自己刮脸的刀片给老人成功做了手术。他曾说过:“我这一生,坐过国民党的牢,也坐过共产党的牢。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想,我是一个彻底的人道主义者。”

这篇文章眉睫写得很长更是写得很好。从多个角度书写了刘任涛起伏跌宕的革命人生和曲折复杂命运,写出了他精彩绝伦的戏剧与文学创作才华,写出了他一心为民解除眼疾之苦的“彻底人道主义”的仁慈之心。文章于往事中显出刘先生的不凡事迹,于创作中显示卓越文学天赋,于生活坎坷中凸显铮铮风骨,于革命活动中显现他对党和人民的赤胆忠心。可以看出来,眉睫为寻找这位“文学失踪者”付出了很多劳苦和心血,在浩瀚如海的文献资料、史料中爬梳、发掘、搜集、整理出许多有价值的刘任涛的文学、医学之事,又缀篇成文推送、发表出来。这是篇难得的现代文学的宝贵资料,也是一篇文采闪烁的人物传记文章和生动形象的人物散文。

黄梅这个耀眼的文学地理空间因地灵而人杰,又因人杰而更显地灵。眉睫多年不辞辛苦披沙拣金,从中发掘出众多的故乡文学名人名家的尘封多年几乎湮灭的历史资料与史料,显得弥足珍贵。

眉睫为赓续和延展“黄梅文脉”贡献了智慧、心血和力量。同时《黄梅文脉》也是新的、厚重的“黄冈文脉”,因为黄梅是黄冈市的一个县,发掘和延伸黄梅文脉,眉睫也就为发掘和赓续黄冈文脉作出了新贡献。而且也使《黄梅文脉》展示出卓越超群的文学地理学魅力。

人们很明显地看到,《黄梅文脉》在闪烁文学地理学光泽的同时,还放射出新颖的接受美学光泽。眉睫的学术成果被读者即很多专家、学者、教授和作家们赏识和“接受”,并作出了积极的反应。书中“附录:众家评说眉睫”的文章竟有全书三分之一的分量。

接受美学是重点研究作者与读者,作品与接受者之间的关系的问题。美国20世纪美学家R·C·霍拉勃说过:“艺术的功能恰恰在于使我们的感觉非习惯化,从而复活对象。所以,接受者的作用最为重要。在某种意义上,接受者决定作品的艺术性质。”《黄梅文脉》中30篇“评说”文章都是接受者们即“众家”也就是专家学者们阅读和接受眉睫学术成果之后作出的“评说”与评论,从多个侧面与角度发表各自的审美接受感想。“众家”或是对眉睫的成果表示赞赏、肯定,或是提出诚恳的学术商榷、批评,或是热情提出希望进行鼓励。这正是显示了“接受者的作用最为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正是这些“接受者”们“决定”了《黄梅文脉》的“艺术性质”。就像德国20世纪美学家H·R·姚斯所言:“一部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众家”也正像H·R·姚斯说的,“在阅读过程中,永远不停地发生着从简单接收到批评性的理解,从被动接受到主动接受,从认识的审美到超越以往的新的生产的转换”。下面分门别类作一简析:

一是对《黄梅文脉》和眉睫的学术成果作了实事求是的评价、赞许。著名废名研究专家、武汉大学陈建军教授写有三篇序:《〈关于废名〉序》《〈现代文学史料探微〉序》和《〈废名先生〉序》,都对眉睫的学术研究表示了肯定与赞赏。在《〈关于废名〉序》中,陈教授说:“梅杰君是80后,非学院派学人,他勤勉好思,读书甚广,每有心得,即形诸笔墨。几年下来,他以‘梅杰’之笔名,在《鲁迅研究月刊》《中国图书评论》《新文学史料》《博览群书》《书屋》《中华读书报》《文艺报》等报刊上发表的文章,计有上百篇。其中‘关于废名’的文章有21篇。”《〈现代文学史料探微〉序》对眉睫的“可贵可赞可敬之处”作了三点肯定和褒奖:“一是学术视野比较开阔”“二是能够独立准备研究资料,这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基本功,也是研究者应当具备的一种学术品格”“三是善于发现史料的意义和价值”。他还指出:“梅杰有关民国时期文学史料的发掘、整理与研究,对于澄清历史事实、还原历史真相,对于改写、重写或丰富文学史,都具有一定的意义。”在《〈废名先生〉序》中,陈教授评价“在有关废名的发掘与研究上,眉睫君是立下汗马功劳的”“眉睫君十分留意废名研究现状和废名图书出版动态,及时撰写书评。对某种图书的选编或体例或特色等发表自己的观感和意见。……事实表明,他的这一预测也是很有眼光和前瞻性的”。著名作家、文化专家熊召政先生和中国传媒大学王新四教授先后为《黄梅文脉》写序,熊召政赞赏眉睫在治学上继承了著名哲学家熊十力先生提出的“孤往精神”。王新四教授赞许:从《黄梅文脉》中,“我读出了一位青年才俊对故乡的真挚感情,更读出了青年文化人对历史人文的厚爱”。作家柳漾先后写了两篇文章。他说:“大陆许多知名学者、作家纷纷引用眉睫的观点或资料。而在台湾,废名的影响颇大,眉睫自然也引起了台湾学人的注意。台湾著名诗人向明在其发表在台湾《中华日报》的一篇文章里写道:‘远在江汉河畔的眉睫是大陆年轻一代举足轻重的评论家。’”柳漾还评价眉睫的“所作所为,对于中国的书评写作现状与出路,都是一种难得的表现”。黄冈师院教授、评论家张吉兵赞扬:研究废名“眉睫从发掘和搜集两个方面做了出色的工作”。温州大学施永川教授评论说,眉睫“对同乡废名投入了巨大的研究热情,陆续发现了他的多封佚信,受到学界关注”。他还分析了眉睫的写作特点:“我觉得对细节的在意,对完美的追求,是眉睫批评文章的一贯作风,正是有了这样的追求才让他精益求精,不断地提升内在的批评标准,同时也是为了让批评对象真正有所启示与发现,促使他们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来。”作家向敬之在《寻踪缺席者·微言晓大义》中赞许,眉睫“志在寻踪探秘,满怀虔诚,旁搜远绍,独立研究,近十年下来,已在所处领域频有斩获,为中国现代文学史料集成贡献着一股勃勃生机、殷殷赤情的绵薄之力,也嘉惠士林,为不少研究志士提供了许多价值不菲、意义显然的重要线索”。评论家、黄冈师院夏元明教授写了《后生可畏》和《寻找文学史上的失踪者有什么意义》两篇文章,赞许眉睫有关废名的学术研究“有许多新颖之处,颇能填现代文学史研究的某些空白”。

历史学者、自由撰稿人傅国涌先生对眉睫编辑出版的喻血轮著作《倚情楼杂记》给予热情肯定和较高评价。著名哲学家汤一介的夫人、学者乐黛云女士在《〈梅光迪文存〉序》中,评价“梅铁山和梅杰编辑出版的《梅光迪文存》发掘整理出许多宝贵的史料,为进一步推动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作出了重要贡献”。儿童文学作家谢毓洁女士在《一幅晚清民国的水墨画卷》中写道:“笔者十分敬佩整理《倚情楼杂记》的眉睫先生,……据他说,年少时候便对家乡的这位著名报人心怀敬意,而后费尽心血从“台湾国家图书馆”将此书复印,并在大陆出版。

正是由于眉睫的努力,我们才能看到一代名报人喻血轮的回忆录,这种踏实的资料整理工作着实令人敬重。”著名诗人、作家、出版家徐鲁用王安石的诗句《独守千秋纸上尘》赞扬眉睫“以朝气蓬勃的青春之年,而甘心情愿沉湎于故纸堆中,考据史料,甄别真伪,爬梳搜寻,披沙拣金,其意义显然并不是仅仅满足于乾嘉学派式的烦琐考证,也并非陷进了一种猎奇搜秘般的学究趣味,而实在也是一种温润的和高古的学术情怀在起作用,是一种对真善美的境界地追慕和接通,所以,我要强调说,眉睫君走的是一条通识博雅的学术大道”。厦门大学教授、作家谢泳在《眉睫的学术趣味》中侧重评价了眉睫的“学术趣味”和“学术方法”。作家陈良先生在《眉睫下的慧眼》中夸赞“眉睫以一县作家为研究对象,发挥并复活先贤及其作品,梳理并建构一县的文化谱系及文学史,必将在中国乃至世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其全新意义和价值是毋庸置疑的”。海豚出版社社长俞晓群先生写了两篇文章赞许眉睫,在《可爱的文化人——眉睫》中,称他给人的“初始印象:周正、质朴、纳言、智慧、敏感、早成”“眉睫学术功底好,有策划能力,又受过良好专业化训练,做起事情有条不紊,进步也快”。还有上官清嘉、羽戈、胡竹峰等专家学者都对眉睫的学术研究成果表示了肯定和赞扬。

二是一些文章对眉睫的学术研究提出诚恳的学术批评和建议。陈建军教授说:“史料的整理与研究也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借写这篇小文字之机,索性把我时常告诫自己的话端出来,愿与梅杰君共勉。”他谈了三点“告诫”和提醒:希望梅杰在研究中“尽量掌握并采用第一手材料”“尊重原作就是对作者的极大尊重”“裁断而不武断”。夏元明教授在肯定眉睫取得成果的同时,也谈了自己的看法:“眉睫作为废名的研究者,其对废名文风的追随也从论著中可见一斑。然而恕我直言,模仿痕迹太重,生硬、拘谨处随处可见。学废名的为文,只怕不是学他的一些习惯用语,而是学他的精神”“至于学废名的声口,我以为不必。毕竟时代不同了,学着前人说话的口吻,总觉得有些别别扭扭”。谢泳教授也说:“眉睫的文字相当不错,但还有些火气,有时候容易以己之长视人之短,这些在青年时代都是难免的,但以后应当慢慢养成在学术研究中始终保持从容心态,不做意气之争,不逞一时之快。掌握资料愈成熟,愈不与人争。多看别人的长处,少看别人的短处,或者看到别人的短处,也要同情理解。”俞晓群先生在《〈丰子恺札记〉序》中给眉睫提出指导和建议:“三个关键词:一是传承,不要凭空设想;二是选择,不要什么都想做;三是平和,不要树敌太多。”这可以说是俞先生对眉睫语重心长的人生教诲和学术研究指引。

三是很多专家学者对眉睫寄予殷切期望,进行鼓励。华东师范大学陈子善教授在《〈朗山笔记〉序》中提出厚望:“眉睫还年轻,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研究的长途上还会不断有所发现。他应该进一步拓宽学术视野,继续不受‘学院派’种种成规的束缚。更自觉更执着于自己的爱好和追求,更深入地追寻‘文学史上的失踪者’。我期待并祝愿他取得更大的成绩。”陈建军教授也“希望梅杰君在此基础上能够深入进行研究,取得更加丰硕的成果。我期待着,并对梅杰君充满了信心”。作家陈良写道:“眉睫还很年轻,衷心祝愿并期待他在探寻‘失踪者’的领域取得更大的成就,为读者奉献更多的宝藏。”作家朱自强在《最喜小中能见大》中说:“梅杰具有现代文学研究的学术功底、潜心读书的踏实心态、老老实实的实证研究等资质,他在儿童文学领域的登场,自然使人眼前一亮。

我热切期待着(同时也愿意假以时日)他的更厚重的新成果。”作家庞旸也说:“《童书识小录》的出版,只是眉睫的入行之作,还显得稚嫩,还有待于在今后进一步充实、发展提高。它之所以赢得众多儿童文学大家的鼎力相助,恰恰是前辈们对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寄予厚望——波澜不兴的儿童文学界,太需要这股‘活水’了!”作家张佩佩写道:“《童书识小录》的出版是作者勤勉学术生涯中的一颗果实,期待着作者的学术之树的风姿更加卓越并结出更多的硕果来。”儿童文学作家、研究专家谢倩霓说:“在为眉睫感到欣喜的同时,更深深地祝福他,永远保持卓越一种锐气,这样的一种宽阔的视野,这样的一种严谨踏实的研究风格,在儿童文学花圃里有更多更大的收获!”

从上面“众家评说眉睫”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出来,《黄梅文脉》取得很好的很理想的文化传播与接受美学效果。特别难能可贵的是眉睫在接受专家、学者们的“众说”时,将批评他的文字也一字不漏地全盘收录并发表出来。这体现出他正直坦白、光明磊落的人格品位和治学品格。眉睫不畏惧不讳忌别人的批评,这本身就是包容豁达的个性的展现,可以说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这也正如英国16世纪哲学家培根说的:“正直坦白才能凸显人性之光华与荣美。”眉睫诚心而又虚心地面对和“接受”专家、学者们的批评、“评说”,谦虚谨慎地做学术研究,让人们看到了他的“人性之光华和荣美”,也看到了他光明磊落的人品特性。

眉睫发掘、整理、编辑出版有关黄梅籍作家、哲学家和文人的研究成果,呈现出“黄梅文脉”在这个人文底蕴深广的文学地理空间的博大、深远与悠长。与此同时这些学术成果也形成了新的“黄梅文脉”气象和接受美学的新的内容与表现形式。在“黄梅文脉”之链上,眉睫发现了新链,焊接了断链,延伸了“黄梅文脉”长链,也就创造了新的“黄梅文脉”之链。《黄梅文脉》艺术的价值、意义和作用,还在于眉睫将文学地理学与接受美学进行有机而又和谐的对接与创新。

首先,他对黄梅故土上有关现代文学资料、史料进行探寻、发掘和“接受”;然后他用心血和智慧将资料、史料提炼、升华和凝结成有关文章、作品、专著发表、出版;接受者(读者)即众多专家、学者们积极“接受”了眉睫的学术成果,并从不同层面不同维度进行思考而写成文章(序言、跋和评论)发表;眉睫又将这些“评说”全部“接受”,收录在《黄梅文脉》中再次推送出来。这就很好地扩大了该书的传播力、影响力、知名度和美学效应。

杨国庆 中国作家网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广播电视学刊》《中国广播报》《长江文艺评论》《武汉文学》《楚天文学》《南方文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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