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视域下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建构刍议

2024-10-30 00:00:00吴雷唐远清
对外传播 2024年10期

【内容提要】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必须从建构全面反映中国国际传播实践的概念体系开始。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丰富的内涵体系和阐释面向,可以作为中国国际传播概念体系建构的标识性概念。从核心概念、基本概念和衍生概念三个层次审视,有望建构起一套融通中外、逻辑严密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及其意义系统,成为打破“西方中心主义”国际传播话语垄断的突破口,对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具有示范意义。

【关键词】国际传播 自主知识体系 人类命运共同体 概念体系

加快建构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已经成为新时代中国国际传播守正创新的迫切需求。概念是构建人类知识大厦的基石,自主概念建构是形成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的基础所在。中国国际传播概念体系是由一系列国际传播概念或范畴组成的内涵丰富、层次清晰、逻辑严密的国际传播知识体系,是加快构建中国自主国际传播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的基础支撑。当前,自主概念有效供给不足直接影响了中国国际传播的话语能力,从而导致中国在西方世界所主导的国际传播话语体系中频频陷入“失语症”。推动建构中国国际传播自主概念体系,就意味着以有效的概念供给,为打破“西方中心主义”国际传播话语垄断提供了可能。作为中国向国际社会提供的重要公共产品,人类命运共同体可被视为中国国际传播的标识性概念,为丰富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提供强有力支撑。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国际传播概念中的核心地位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国际传播标识性概念

自20世纪80年代西方理论和方法传入,围绕中国社会科学知识何以“本土化”的讨论及其争议一直伴随着中国的知识体系生产进程,争辩的基础是“特殊主义”与“普遍主义”两种立场的对峙。而对于如何走出这种困境,取得较多共识的是一种“多元化的普遍主义”解决思路,即不在两者之间做非此即彼的取舍,而是竭力平衡和融合横亘在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之间非此即彼的对立关系。①伴随着“去西方化”的意识觉醒,我国学术界进行了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尝试,努力使其与中国国际传播实践需求相匹配。近年来,中国在国际传播实践中不断探索、创新和总结,相继提出了一系列国际交往的理念主张,推进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这为从学理上提出基于中国问题、能够影响世界的中国国际传播标识性概念奠定了坚实基础。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从2013年由习近平主席首次面向国际场合阐发,到2017年作为中国向国际社会提供的重要公共产品被写入联合国决议,再到2023年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有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白皮书,该理念经过十余年实践在国际社会逐渐赢得广泛认可。从党的十八大提出“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到党的十九大、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将其载入党章和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思想内涵在实践中得以不断深化拓展。

从建构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视野来审视,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立足“多元化的普遍主义”立场,基于中国国际传播实践提炼出的自主概念。这一概念创新摆脱了中国社会科学知识体系何以“本土化”议题上“特殊主义”与“普遍主义”两种立场的对峙,既反映了中国国际传播经验事实的特殊性,又符合人类知识类型整体规范的普遍性。作为中国向国际社会提供的重要公共产品,人类命运共同体“具备了成为21世纪国际传播新规范理论的实践基础和知识内涵”,“为构建国际传播新秩序提供了想象性框架”。②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丰富的内涵体系和阐释面向,是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建构中的标识性概念。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建构的实践价值

在西方社会科学语境中,斐迪南·滕尼斯(Ferdinand T?nnies)于1887年最早提出了“共同体”(community)这一概念。他认为共同体是基于血缘、感情和伦理自然生长起来的“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③实际上,纵然地球上所有民族社会的风俗和习惯之间存在差异或冲突,“人类还是构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具有共同的生存利益”,而“通过文明交际规则的统一,可以维护这一共同利益”。④然而,西方语境中的“共同体”概念在西方话语体系中往往被刻意掩盖或回避使用,⑤未能在美欧主导的所谓西方核心价值标尺度量下进入其社会科学理论核心概念体系。中国基于西方语境的“共同体”延伸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全新概念,是突破“西方中心主义”话语垄断的重大概念创新。

人类命运共同体根植于中华文化的历史基因,传承了中国传统的宇宙观、天下观、国际观、文明观、义利观和价值取向,同时吸收了西方社会科学有关“共同体”的理论话语,在中国传统思想与西方理论之间找到了情感共鸣与对话空间。人类命运共同体自西方“共同体”概念延伸而来,但却“超越了个体需求和利益的原初意义,将其升华为构建一种满足人类整体需求和利益的共同体形态,是对人类世界关系的全新阐释”。⑥人类命运共同体无疑是中国国际传播中最具战略性的概念,是具有高度抽象性和理念建构色彩的概念。因此,以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标识性概念为重要抓手,可以建构一套超越单一国家利益、基于全人类共同福祉、促进民心相通的国际传播自主概念体系,基于此形成一套成熟的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推动构建更有效力的国际传播体系。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建构逻辑

(一)“概念之树”视角下的国际传播概念建构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在其所著《范畴篇》中提出了“属”(Genus)和“种”(Species) 知识⑦的原始分类方法,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当今“类概念”“属概念”“种概念”的概念分类。20世纪冯·赖特(Gerog Henrikvon Wright)则使用“知识之树”(The Tree of Knowledge)⑧概念来理解人类知识构成。所谓“知识之树”,是将不同层级的知识比喻成一棵大树的根、干、枝、叶,伴随树木生长规律的时间推移,人类知识之树越来越枝繁叶茂。郭忠华则由此延伸而去将社会科学概念体系喻作“概念之树”(Concept Tree)。⑨此外,萨托利(Giovanni Sartori)提出了“抽象阶梯”(Ladder of Abstraction)的概念分析工具,通过界定抽象的三种范畴对概念进行类型化区分,以此建立起普适性的概念化(高级范畴)、一般性的概念化(中级范畴)以及轮廓性的概念化(低级范畴)的概念体系,⑩其中高、中、低三种范畴中的每一层级概念对应着一定的概念范围。萨托利的概念分析方法主张聚焦兼具普遍性意义和本土化内涵的中层概念建构。

基于此,中国国际传播概念之树的建构应当体现如下层次特征:类概念相当于国际传播学科内部的基本知识分类,属概念是作为基本知识分类的类概念之下延伸出来的分枝,种概念则是分枝上进一步生长出来的小枝。这三个层级的概念类型分别对应于概念“抽象阶梯”的高、中、低三种范畴。如此,中国国际传播概念之树上的具体概念,便可以既反映本土经验价值的特殊性,又符合人类知识类型整体规范的普遍性。对于具体的概念化操作,可以借鉴中国特有概念“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概念化过程。“民主”是中国和西方语境中自古至今都存在且具有可通约性的概念,在现代西方社会科学基本知识分类下,是作为类概念“政治理论”下的属概念。由于属概念“民主”的抽象层级过高、涵盖面过大,中国特色的民主经验未能得到清晰表达,我国通过降低概念抽象层级建构了“全过程人民民主”这一新概念,事实上形成了中国和西方版本的“民主”两个种概念,以此表明“民主”是一个内涵多样性的属概念,从而让高抽象层级概念中国属性的特有涵义得以彰显。这一概念化操作为中国国际传播自主概念体系建构提供了参考范例。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之树”的建构路径

概念之树充分反映出了概念建构中普遍性和特殊性关系理解的多元化普遍主义立场,即概念之树并不是只存在于特定文化语境中,任何文化语境中的概念生产都在为人类知识之树提供概念增量。从概念之树的视角衡量,中国国际传播概念体系与作为总体的人类知识体系概念之树之间的关系是特殊与普遍的关系。中国国际传播概念体系建构就要基于中国国际传播经验的特殊性,提炼出融通中外的差异化概念。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既反映了中国国际传播经验事实的特殊性,又符合人类知识类型整体规范的普遍性,包括了完整的科学体系和丰富的层次内涵,因而具有多重的意义空间和丰富的阐释面向。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作为一个具有多重意义的空间,具有完全不同视角的种差,从不同视角出发自然也就有着完全不同范畴的属概念,不同视角的组合便可以建构起一套完整的概念体系及其意义系统,由此而形成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之树。

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之树的建构,可以按照其科学体系中的概念关系进行系统建构。在具体概念化操作中,可以从核心概念、基本概念和衍生概念三个维度审视,并基于类概念、属概念、种概念三个不同层次进行解析,形成具有清晰上下位概念关系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从而以中国国际传播自主概念的有效供给为人类知识之树的概念家族提供概念增量。从更大的宏观视域看,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及其概念体系建构的最终目标,就是要重构一套针对全球性议题的解释框架,重塑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既有认知。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建构,将进一步深化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内涵,为丰富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提供有力支撑,对中国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具有示范意义。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总体架构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核心概念

核心概念是指确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逻辑起点和实践领域的概念。习近平主席2015年9月28日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的讲话,构筑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五位一体”的总体框架;此后,2017年1月18日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的演讲,则基于“五位一体”总体框架相应提出了建设“五个世界”的总体目标。“五位一体”总体框架和“五个世界”总体目标,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要旨所在,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科学理论体系中居于核心地位。如果把人类命运共同体视为一个类概念,便可依托于此,加强概念提炼和内涵阐释,将其中的政策性话语转化为标识性属概念和种概念,通过概念之间的纵横逻辑关联建构,形成内容完备、逻辑严密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系统。

一是“五位一体”的总体框架。人类命运共同体覆盖了政治、安全、经济、文明、生态五大领域,具体包括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伙伴关系,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谋求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前景,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勾勒了清晰的实践路径;二是“五个世界”的总体目标。人类命运共同体致力于建设的“五个世界”,具体包括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锚定了明确的行动方向。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基本概念

基本概念是指进一步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核心概念内涵与外延并起到支撑性作用的概念。习近平总书记2023年12月27日至28日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从实现路径、价值遵循、基本支撑、战略引领、实践平台五个方面对进一步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了部署。这一重要讲话蕴含着一系列兼顾他国合理关切、促进全球共同繁荣的重要价值理念,亦可视为对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呼应和支撑。通过概念生产修辞实践,将上述五个方面的价值理念转化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属概念和种概念,可以进一步丰富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的意义体系。

一是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中国倡导通过共同参与、平等对话、互利共赢的国际合作新理念,携手各国共同应对和解决全球性问题,推动全球治理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实现路径;二是全人类共同价值。“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凝聚着世界各国人民的价值共识,代表了各国人民心之所向的最大公约数,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普遍遵循;三是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中国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秉持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原则,坚持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共赢而非零和,与各方携手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基本支撑;四是三大全球倡议。中国相继提出的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是一个有机整体,旨在促进全球共同发展、实现普遍安全、推动文明包容互鉴,从发展、安全、文明三个维度指明了人类社会前进方向,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战略引领;五是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中国致力于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携手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实践平台。这些兼顾他国合理关切、促进全球共同繁荣的重要价值理念,亦可视为对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呼应和支撑。可以通过概念生产修辞实践,将其转化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属概念和种概念,赋予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完整的意义体系,以此影响各国人民对于当今世界的认知观念和理解方式。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体系的衍生概念

衍生概念是指围绕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跨越不同国家和地区等物理空间延伸而来的概念。我国在双边、地区、全球三个层面,不断推进构建不同形式的命运共同体,在空间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动态变化、层次递进的“同心圆”结构的命运共同体。11这个“同心圆”结构是一个充满生命力且开放包容的体系,其中不同形式的命运共同体都是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衍生概念。在具体概念化操作中,仍可进一步降低概念的抽象层级,形成更加精确的属类下的种概念,让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特定双边、地区乃至全球层面的特有涵义得到更加准确的表述。

一是双边层面。我国按照“具备命运共同体关系的基础和条件→确立命运共同体关系→构建命运共同体关系→进一步深化命运同体关系”四个步骤,先后与21个发展中国家确立并不断深化国与国之间的双边命运共同体关系。具体包括19个由正式外交文件公开确立的命运共同体关系,其中,中老、中巴和中柬命运共同体已经进行至第四步,中斯、中白、中缅、中泰、中印尼、中乌、中吉、中塔、中哈、中古、中蒙、中土、中南、中越、中塞和中马命运共同体位于第三步;中尼、中埃2个命运共同体关系已经由两国国家首脑或外交部门负责人在外交会晤中口头公开确立,但还有待通过正式外交文件确立;12二是地区层面。我国以周边地区作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战略重点,先后打造了亚太、中国—东盟、中拉、上合组织、中非、中国-太平洋岛国、中阿、中国—中亚、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等周边命运共同体;三是全球层面。中国全方位参与国际多边事务,着力携手各国共同应对和解决全球性问ZQBcY9v+Di/R/8VVjllobg==题,先后倡议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核安全命运共同体、海洋命运共同体、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全球发展共同体、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地球生命共同体。这个“同心圆”结构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已经成为一个充满生命力且开放包容的体系,其中不同形式的命运共同体都是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衍生概念。在具体概念化操作中,仍可进一步降低概念的抽象层级,形成更加精确的属类下的种概念,让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特定双边、地区乃至全球层面的特有涵义得到更加准确的表述。

结语

新时代中国国际传播的概念及其命题,要想突破西方中心主义话语体系并得到广泛认同,依然需要在科学的方法论指导下,以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标识性概念为突破口,通过不同层次的概念建构及其意义范畴的创新再造,逐步形成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在西方世界所主导的国际传播理论体系中注入中国价值,向国际社会深入诠释我国的理念主张及其未来愿景。当然,西方世界所把持的话语霸权在国际舆论场有着深刻复杂的历史渊源,要想从根本上撼动固有的话语体系,破解中国国际传播话语困境,需要从建构自主概念体系开始来一场久久为功的持久战。这自然需要焕发中国社会的文化觉醒,调动全社会各方面力量全面参与,担纲起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责任。

本文系北京高校高精尖学科建设项目“中国传媒大学互联网信息学科建设”、中国外文局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研究协调机制课题“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视域下中医药国际传播能力提升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

吴雷系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后;唐远清系中国传媒大学媒体融合与传播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博导

「注释」

①[美]伊曼纽尔·华勒斯坦等《:开放社会科学:重建社会科学报告书》(刘锋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7年,第92-96页、第64页。

②姬德强:《作为国际传播新规范理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兼论国际传播的自主知识体系建设》,《新闻与写作》2022年第12期,第12-20页。

③[德]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54页。

④[德]于尔根·奥斯特哈默《:全球史讲稿》(陈浩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年,第242页。

⑤范勇鹏:《建设中国话语首当颠覆西方概念体系》,《东方学刊》2022年第4期,第58-70+119-120页。

⑥吴雷《:在全球变革下构建中国国际传播体系》,《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4年第2期,第57-65页。

⑦[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范畴篇 解释篇》(方书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2年,第11页。

⑧Georg Henrik von Wright. The Tree of Knowledge and Other Essays. Leide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1993, p.127.

⑨郭忠华:《本土政治概念建构的三种进路——基于“概念之树”的视角》,《探索与争鸣》2022年第6期,第147-158+180页。

⑩Giovanni Sartori, Concept Misformation in Comparative Politics.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1970, 64(4), pp. 1033-1053.

11彭国华、王慧等:《深刻把握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科学体系》,《人民论坛》2024年第4期,第40-45页。

12杜哲元:《论中国的双边命运共同体外交:进展、形态与挑战》,《太平洋学报》2023年第12期,第1-15页。

责编:霍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