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土壤”与中国气派:新型政党制度中的传统文化基因探究

2024-10-19 00:00朱喆林楷宸
重庆社会科学 2024年9期

摘 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在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在推动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伟业的历程中,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新型政党制度实现了对中华传统政治文明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实现了对既有政党制度的超越,为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以“天下为公”“以和为贵”“求同存异”等理念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建设产生了潜移默化的正向影响,是新型政党制度背后润物无声的“文化编码”。必须依托这一优良基因,进一步加强和完善新型政党制度建设,探索提升政治体制治理效能的“文化路径”。

关键词:新型政党制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统一战线;民主党派

[中图分类号] D621 [文章编号] 1673-0186(2024)009-0046-016

[文献标识码] A [DOI编码] 10.19631/j.cnki.css.2024.009.004

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三届全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正式提出了“新型政党制度”这一概念,并用三个“新”来论述这一新型政党制度的特点。他指出:“说它是新型政党制度,新就新在它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能够真实、广泛、持久代表和实现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全国各族各界根本利益,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代表少数人、少数利益集团的弊端;新就新在它把各个政党和无党派人士紧密团结起来、为着共同目标而奋斗,有效避免了一党缺乏监督或者多党轮流坐庄、恶性竞争的弊端;新就新在它通过制度化、程序化、规范化的安排集中各种意见和建议,推动决策科学化民主化,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囿于党派利益、阶级利益、区域和集团利益决策施政导致社会撕裂的弊端。”在2023年的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他进一步突出论述了新型政党制度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紧密关联,强调“我们党开创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治协商制度,与中华文明的民本思想,天下共治理念,‘共和’、‘商量’的施政传统,‘兼容并包、求同存异’的政治智慧都有深刻关联”[1]。

习近平总书记的一系列重要论述勾勒出了我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双重属性:在制度属性上,明确了我国政党制度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各民主党派与无党派人士通力协作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在民族属性上,明确了我国新型政党制度是从“中国土壤”中孕育出来的基本政治制度。因此,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我们十分有必要以积极主动的姿态“寻根”,挖掘新型政党制度背后的那些优秀传统文化基因,为筑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注入新的文化能量。

一、研究现状与问题

今天,新型政党制度早已成为我们党和国家政治实践的关键一环,但是,这一制度被明确为基本政治制度则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1989年底,随着《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的颁布,我国政党制度被明确命名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与政治协商制度”[2];2007年,《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公开发表,第一次提出中国政党制度“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3]的论断;随着2018年“新型政党制度”命题的提出,以及2021年《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的颁布,这一制度以正式文件的形式得以命名,学界在以往中国政党制度研究的基础上掀起了一波新的研究浪潮,主要研究领域及成果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一)新型政党制度形成、沿革与发展历程的研究

周淑真认为,中国共产党在探索政党制度的历史中,既鲜明地反对国民党提倡的“一党训政”,又没有照搬照抄苏联、美国的政党制度,而是探索出了新型政党制度,并不断在历史发展中优化创新[4]。钟德涛认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革命、建设、改革的奋斗征程中确立、发展和日臻完善定型,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之间的紧密联系取决于近代中国的基本国情,它是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的共同创造[5]。余力将改革开放以来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沿革划分为恢复与发展、坚持与探索、深化与发展、创新与完善四个阶段,指出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化推进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发展[6]。李亚男和王久高认为,第一次政协会议的召开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形成奠定了政治、组织和制度的坚实基础[7]。董树彬回顾了近代以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从构想到逐步建立和发展的过程,对比了国民党政府的政党制度,指出中国共产党的政党制度设计符合各民主党派和广大人民群众要求,所以获得他们的真心拥戴[8]。

(二)新型政党制度基本理论的研究

国内学界对新型政党制度理论的研究主要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根基,探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对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的坚持、丰富和创新。例如,梁杰皓和丁俊萍认为,我国新型政党制度已经构成了一套坚持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传承中华文化根脉、赓续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政党话语体系的崭新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体系[9]。吕楠认为,新型政党制度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在多党合作中寻求共同目标、坚持先进性、独立性和领导权等基本观点,党在不同历史时期对这一理论的坚持和发展为破解西方制度困局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10]。二是从政治学、社会学等学科的角度着手,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不同于传统政党制度理论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理论体系。陈明明和李松认为对新型政党制度概念的论证和落实是中国共产党在我国政治建设中“调试型回归”的重要一环[11]。王立峰和刘燕从社会学的制度主义观点出发,认为法律法规、历史传统等制度要素、忠诚老实、公道正派等政党价值观构成的价值要素,以及发扬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文化——认知性要素分别从表层、中层、深层三个维度共同塑造了新型政党制度的丰富内涵[12]。阙天舒和方彪认为,全过程人民民主与新型政党制度两者共同建构出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新型政党制度在全过程人民民主这一理念的基础上建立起来,能够通过制度化、规范化手段将社会各阶层诉求融入政治生活,从而保障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权利[13]。

(三)新型政党制度特色优势的研究

国内学界对新型政党制度优势的研究主要可以分为以下两个方面。一是通过梳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沿革、实践进路,发掘这一制度统筹大局、凝聚人心的内生制度优势。朱昔群认为,新型政党制度对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的发展性、人民利益的广泛代表性、政策制定的合力凝聚性、意见整合的制度性程序性规范性四个维度论证了这一制度的先进性[14]。钟贞山和胡会燕认为,新型政党制度之所以具有显著的制度优势与强大的生命力,是由于这一制度自诞生以来始终以政治认同、党派合作为基础,以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为旗帜,始终坚持以一致性与多样性相统一增强政党凝聚力,赢得了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的衷心拥护[15]。二是立足中西政党制度比较的视野,对比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与其他国家的政党制度,总结政党政治“中国经验”与“中国方案”。贾德忠和孙润南认为,中国政党制度承袭“和而不同”的传统文化,体现了“吸纳”社会多样性的行动逻辑,形成了党政一体的复合型治理结构,实现了价值多元与政治一元的有效统一,避免了自身政党利益至上造成非零和博弈,进而引发社会撕裂的风险[16]。在龚少情看来,新型政党制度一方面强调国家和政党的阶级性、历史性,发扬了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的先进能力;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型政党制度凭借其高效的组织性、鲜明的人民性和强大的制度效能,形成了协商政治、共促发展的“合力”,实现了对西方政党制度从理论上和实践上的双重超越[17]。何旗比较了中美两国的政党制度,认为美国两党制在21世纪愈来愈面临意识形态化弊病,愈来愈成为“金钱政治”、无效争论的“否决政治”、偏好短期利益的“短视政治”和“精英政治”;相反,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能够代表最大多数人民利益,凝聚多个政党意志,能够做出科学决策并有效执行,具有显著的比较优势[18]。杨德山认为,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政党的阶级性、历史性、包容性,其协商性质和监督职能有效避免了在苏联和原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曾出现过的官僚主义痼疾[19]。

(四)新型政党制度与国家治理的研究

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要求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为提高国家机构履职能力的重要一环,学术界对我国政党制度与国家治理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探索。艾明江认为,新型政党制度以共产党执政、民主党派参政的党际关系构建了国家治理体系的合理配置,以协商合作的形式推进国家治理,通过价值认同塑造释放出强大的凝聚力与执行力,从而为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赋能[20]。周虎指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具有的团结效能可以通过巩固党的全面领导、壮大爱国统一战线、改进人民政协工作、提升民主监督能力、加强各政党的自身建设五项渠道达成制度优势的现实转化[21]。方雷和崔哲将新型政党制度的运作视为政治引领、政治整合与政治协商的协同运作过程,认为其在价值理念、政党职能与政治参与上充分彰显人民地位、协调四方多元诉求等国家治理效能[22]。齐卫平和柴奕认为,新型政党制度具有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以多党合作推进政治资源整合、发展协商民主保障人民利益、以民主监督推进廉政建设等四项主要制度优势[23]。吴伟和吴向伟提出,新型政党制度可以通过增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多元主体力量建设、推动人民政协职能细化与创新、加强国家治理中制度机制的运用来实现国家治理的现代化目标[24]。

(五)新型政党制度中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研究

近年来,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提出“两个结合”重要论断之后,不少学者注意到中华民族传统政治文化中的关键要素对中国政党制度设计潜移默化的正面影响,从新型政党制度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弘扬这一角度探索新型政党制度的体制优越性。一是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语汇中提取“关键词”。林怀艺从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围绕新型政党制度使用过的修辞性语言出发,认为他们所使用的“手掌手背”“独木难支”“唱大合唱”“同心圆”等比喻都是对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政治文化的继承和弘扬,它们贯穿了我国革命、建设、改革全过程,具有鲜明的本土性、实践性[25]。柴宝勇和黎田指出,文化是形成现代国家政党制度组织形式的关键要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多元一体”“和合文化”“天下为公”“兼容并包”等文化要素是影响新型政党制度内在生成的“基因”和“密码”[26]。王成和李珊珊认为,“和合”思想是新型政党制度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继承与弘扬的精髓所在,新型政党制度以历史上和衷共济、结构中合作共治、理论上和合共生之精神使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形神兼具”[27]。靳晓霞认为,我国新型政党制度之所以“新”,是因为这一制度传承了我国古代“大一统”“和合”“天下为公”“民为邦本”等传统文化精髓,在充分汇入新的时代内涵之后,这些思想可以在发扬社会主义民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28]。二是从宏观角度把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特质,结合新型政党制度发展历程探究其中润物无声的影响关系。刘大卫认为,新型政党制度传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政治愿景、文化理念、文化心态,突出新利益代表、新共同目标、新合作机制等三个“新”,具有突出的制度优势[29]。刘佳认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开启了在东方落后国家构建现代政党制度体系的先河,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现代政党政治逻辑相结合的产物,创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这一原创性概念,并以成功实践证明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的科学性[30]。

综上所述,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学术界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历史逻辑、理论渊源、比较优势、治理结构、文化根基等基本问题给予了较多的关注。党的十八大之后,特别是新型政党制度提出以来,学术界对于新型政党制度的研究在不断地深化发展,取得了较为喜人的成果。但同时我们也看到,学术界对于新型政党制度的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主要体现在:一是许多研究者仅仅简略地提到了传统文化对于新型政党制度的构成作用和优势所在,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要脉络解读新型政党制度历史和文化渊源的研究还相对有限;二是大多数研究倾向于以并列形式呈现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出现的基本概念,对于这些概念的基本发展脉络和可能存在的关联性因素考虑的还相对较少。本研究试图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发掘提纲挈领的核心概念,结合中国共产党主要领导人在革命、建设、改革历程中有关新型政党制度的重大论断、重要实践,探索中华优秀政治传统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国具体实际之间的逻辑关联,为“两个结合”重要论断和新型政党制度不断发展提供理论支撑。

二、政党制度:阶级利益、民族文化、历史规律的政治交汇处

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认为,政党是阶级斗争的产物,政党的本质特征是阶级性,政党由本阶级先进成员组成,政党的任务是领导本阶级的政治斗争、掌握政权,实现本阶级的根本利益。西方政党理论较有代表性的有英国学者安德鲁·海伍德提出政党是为赢得执政权的人们组织起来的、通常表现出一定“意识形态凝聚力”的政治团体[31];意大利学者萨托利强调政党“是全体中的一部分”,因而政党只能是部分利益的代表,故而政党概念自身蕴含着多党制的内在要求[32];而美国政治学家谢茨施耐德将政党定义为一种在政体框架内行动,并以和平手段争取获取并掌控政府权力的组织[33]。同样,政党制度也受到所处地域文化的影响,不同的文化背景会塑造人们对政治和社会组织的理解和期望;历史上的革命、战争等事件也会塑造政党的形成和发展,某些政党可能源自特定的历史运动,如英国光荣革命、法国大革命、美国独立战争等。此外,政党制度基本特征往往也与政党形成之初的党际关系等因素密切相关。

(一)新型政党制度是政党制度普遍性与民族历史文化特殊性的有机统一

政党政治的发展必然催生一定的政党制度。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国家的政党制度设计与该国家、该民族的历史传统、政治文化、经济发展状况息息相关。

一方面,从新型政党制度架构设计的生成逻辑上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历史与人民共同的政治创造。从抗日战争时期的“三三制”到改革开放新时期的“爱国统一战线”,从党的八大提出的“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到党的十二大正式提出的“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新型政党制度的嬗变都与中国实际的制度价值、国情变化、发展需要紧密相连。这一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长期探索和奋斗的成果,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的结晶。

另一方面,从新型政党制度话语体系的演进线索上看,它又可以被凝练为一套深深扎根于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通俗易懂的生动语汇不断扩充和发展自身的政治修辞话语生成过程。这些具有丰富政治内容和鲜明民族特色的政治话语是我们党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对自身性质和使命的自我认识,不断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丰富养料的必然结果,是党推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伟大成就。

(二)新型政党制度是对传统政党制度的发展和超越

在当今世界格局中,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其政党及政党制度都是在这些国家的“本国土壤”所造就的民族特点、文化特征中长期演化的必然结果,其组织架构、制度模式、价值取向及行为逻辑无不深深打上本阶级和本民族的烙印。

1.资本主义国家政党制度

早在17世纪,辉格党、托利党等英国政党就随着光荣革命登上历史舞台。到了19世纪中叶,程序化、规范化的政党制度逐渐成为欧美政治格局的主流,被民众和社会各阶级所接受。到20 世纪初,政党和政党制度实际上已成为社会各阶层表达自身政治诉求的重要表现形式,推动着整个社会的发展。但是,由此形成的政党形态却千差万别。根据竞取权力的政党数目,政党制度可以被简要归类为“一党制”“两党制”和“多党制”。然而,从根本上来说,无论是“两党轮流坐庄”还是“多党联合执政”,本质上都是资产阶级政党执政。

近年来,越来越多学者意识到了资产阶级政党制度的局限性,认为西方政党正处在难以逆转的衰退历程之中。今天,西方政党越来越被看作“寡头化”“官僚化”的政治机器,政党高层极易受到权力和腐败的不良影响,陷入钩心斗角和权力争夺漩涡,基层党组织架构松散、纪律涣散,政党愈加体现出其“非人民性”;社会阶级、种族、性别等矛盾纠缠交织,性别平等、环境保护等单一议题社会团体和社会运动崛起,政党一方面为掌权而宣称自己有能力解决问题并改善社会状况,但一旦上台却无所作为,使得人们对西方政党制度的信心进一步降低。

总之,西方政党制度,无论是一党制,还是两党制、多党制,尽管在表面上宣扬“自由、民主、博爱”“民有、民治、民享”,试图以“议会制”“民主制”模糊其阶级内容,但它实质上都是资产阶级专政的表现,是以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为核心价值、以维护资产阶级政治统治为根本目的的一种政治制度。不论是在过去还是在将来,贫富鸿沟、种族矛盾、难民浪潮、生态危机等一系列问题势必成为阻滞资本主义国家发展可持续、政策有效、人民权利有保障的一座不可逾越的结构性壁垒。

2.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政党制度

社会主义政党制度的理论发端于马克思、恩格斯对于世界革命阶级大团结大联合的构想之中。在《共产党宣言》的最后段落,他们热情地呼吁无产阶级同其他拥护民主的革命阶级、政党和社会力量结成联盟,以革命性手段推翻现存的反动制度。同时,他们要求工人阶级政党既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又要充分明确自身的历史使命,积极地将革命引向消灭私有制的“运动的未来”[34]。

列宁在俄国革命实践中系统提出了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工农结成紧密联盟的思想、全世界工人阶级和被压迫民族团结统一的思想,团结带领俄国工农群众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列宁逝世后,以斯大林为代表的布尔什维克在苏联全面推动社会主义建设,并逐渐形成了一党执政、政治经济高度集中的苏联模式。客观上,苏联模式极大地促进了苏联社会主义的发展,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实现了社会主义改造,为后起社会主义国家发挥了榜样和示范作用。

但是,在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苏联和东欧的政党制度逐渐暴露出其体制僵化、缺乏监督的弊端,党内关系趋于“以权贵为中心的人身依附”[35],多党并存的政治设计也遭到瓦解[33],阻滞了社会主义政治体制的进一步创新和发展,没有形成人民群众监督政府、参政议政、表达诉求的合法机制渠道,导致国家政治结构民主监督功能的缺失,官僚主义靡然成风,亡党亡国成了难以避免的必然结果。

三、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传统文化根脉探究

以协商包容、肝胆相照为鲜明底色的新型政党制度之所以能在中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既奠基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的百年奋斗,也根植于中华传统文化与生俱来的优秀“民族土壤”之中。其中,“天下为公”“以和为贵”“求同存异”等理念是这方土壤中最具活力的“营养元素”,正是这些元素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国国情具体实际之间的碰撞与融通,使新型政党制度得以超越传统的政党制度形式,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增光添彩、保驾护航。

(一)“天下为公”构建起新型政党制度兼容并包的宽广胸襟

“天下为公”是在先秦时代孕育的一种社会理想和社会观。这种社会理想和社会观不仅属于儒家,是中国古代思想中带有普遍倾向性的文化取向,也是构建起中国共产党与各个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之间、各个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之间和谐关系的根本制度前提和思想保障。只有实现了社会主义这一为公为民的社会形态、建立了统筹兼顾效率与公平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立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科学政治制度,“天下为公”才能得到真正实现。

在古代,我国对于“天下为公”最为经典的阐述出自《礼记·礼运》,它充分展现了儒家知识分子对于理想社会最高追求。著者借孔子之口,描绘了一个行“大道”的“公天下”[36]419-420。这个“公天下”以平等、和谐为旗帜,主张社会权力通过推举的贤德之人行使,人们普遍享有全面的社会福利,主动将社会的利益放置于私人的利益之上;孟子在谈及国家政治问题时频繁使用“天下”,主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37]324,并将民众对统治者的拥护程度作为政权是否合法、国家是否安定的重要尺度;老子提出“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38]119,主张统治者要遵循自然之“道”,以人民的意愿为意愿。

17世纪末18世纪初,我国封建社会正处于政治、经济、民族矛盾的显现期和爆发期。面对早期资本主义的发展,以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为代表的一批杰出知识分子再次呼喊“天下为公”的口号,要求以公天下为要旨彻底变革中国的政治经济现状,揭开了中国早期启蒙思潮的序幕[39]。顾炎武主张效仿往圣,以“公心待天下之人”[40];黄宗羲认为君主“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要求将“万民之忧乐”作为施政之根本[41];王夫之提出“以天下论者,必循天下之公”[42]1107,“公者重,私者轻”[42]464。

从广大人民群众政治实践的角度看,“天下为公”理念也是中国古代农民运动的信条。如秦代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唐末王仙芝、黄巢的“平天下”“天补平均”,明末李自成的“等贵贱,均田免粮”,清末洪秀全的“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等等。这些起义口号,都是封建社会贫苦农民对于平等、自由,摆脱贫困,丰衣足食的不懈追求,是“天下为公”理想在他们头脑中的朴素反映。

近代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也将“天下为公”界定为他渴望建立的理想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在《三民主义》系列演讲中,他提出:“‘民生主义即是大同主义’‘就是国家是人民所共有,政治是人民所共管,利益是人民所共享’‘一切事权都是要共的’‘这才是真正的民生主义,就是孔子所希望之大同世界’。”[43]但是,这一蓝图根本上还是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纲领,不能为当时的中国指明前进的道路。

中国共产党人既继承了中国古代“天下为公”理念的精神内核和孙中山等进步资产阶级革命者的革命理想,又依托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革命、建设、改革的不同阶段赋予其新的内涵,将统一战线理论的创新与新型政党制度实践的创新结合起来,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及爱国民主人士的热烈欢迎和竭诚拥护。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面对国民党政府对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的排斥、迫害和镇压,中国共产党人旗帜鲜明地提出了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纲领,要求在推翻“三座大山”的前提下,建立一个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新民主主义共和国,这就鲜明规定了“公天下”的实践主体、基本内涵和实现路径。中国共产党先后提出了“抗战、团结、进步”[44]“和平、民主、团结”等方针[45],号召联合“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他爱国分子”[46],最大化扩展了统一战线的范围,要求以“民主的大联合”推翻蒋介石政权一党、一人的独裁统治,响应了民主党派人士“从速实行真正民主政治”[47]的强烈渴望,为新型政党制度的建立奠定了理论的基础和实践的准备。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人将“大道之行”的传统社会理想转化为“改造世界”的火热实践,确立了生产资料公有制和人民民主专政,在中华大地上建立了社会主义,实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深刻最伟大的社会变革。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的召开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的通过,标志着新型政党制度这一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和社会基础的基本政治制度以法律的形式得以确立。毛泽东在开幕辞中强调,人民政协“具有代表全国人民的性质,它获得全国人民的信任和拥护”[48]。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完成后,面对一些民主党派人士“社会主义社会是否还要民主党派”的疑虑,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作出了明确的答复:多党合作需要“长期共存,互相监督”[49],要充分利用好我国革命性质的“便利”,使社会上“多几个牌号”,让各个党派联系多个层面的群众,积极听取党外人士的不同意见,自觉接受党外人士监督,使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共同合作,团结在一起”[50]348。

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51]新型政党制度这一基本政治制度将古与今串联起来,既彰显着“天下为公”的传统价值,又凝聚着“以人民为中心”的当代共识,有利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坚实的政治基础和思想基础。

(二)“以和为贵”熔铸起新型政党制度团结一切积极力量的思想基础

“和合”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因子,也是“公天下”理念中社会有机体的存在状态。“和”,是指和平、和气、和谐;“合”是指合作、联合、融合。“和”不是“和稀泥”、无原则地当“老好人”,而是要在“异”中求“和”,就是要以“尚同”之精神,相互沟通协商,从中寻求共识,实现“兼容并蓄”。这一观念对于新型政党制度依法科学处理政党间关系、牢筑“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共同思想基础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春秋战国这个礼崩乐坏、穷兵黩武、滥刑重典的动荡年代,诸子百家从各种角度、不同层面系统针砭时弊,为当时的乱世开出药方。在诸多的社会变革方案中,“和”的理念在各派思想家中都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这些重要观念又被后世学者不断继承、发展,最终形成了一整套后来被中华民族长期尊崇、普遍接受的共同价值和理想追求。儒家学者极为重视“中”与“和”的概念在道德教化、社会形塑中的作用,认为“德莫大于和”。《中庸》有云“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36]1007;《论语》强调“礼之用,和为贵”[52];孟子主张“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37]76;荀子提出了“天地合而万物生”“义分则和”[53]180的思想,强调通过合乎“礼”的制度建设,使社会成员各尽其能、各得其宜、各获其利,促成社会和谐安定局面。先秦道家以素朴的辩证观念和更加抽象和思辨的视角,谈论“和”观念。如老子的“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和大怨,必有馀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38]105庄子的“所以均调天下,与人和者也: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54]。他们主张在顺应“天”“道”“自然”等客观规律的前提下,互相对立的两方面中获得有基础、有原则的协调统一,而不是无原则地进行庸俗的“调和”。千百年来,“和合”思想始终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核心话题和重要文化因子,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统一是中国传统文化一以贯之的元素,是蕴含于新型政党制度的内生文化基因。

在革命、建设、改革的各个时期,中国共产党与各个民主党派始终同仇敌忾、携手共进,形成了相互依存、风雨同舟的党际关系。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坚持“和合共生”,坚持与各民主党派长期共存,携手合作。早在革命战争年代,毛泽东就主张同各民主党派长期合作,并经过广大人民群众和党外人士民主合作来对共产党进行监督,提出了跳出治乱兴衰周期律的“第一个答案”。1950年5月,毛泽东在第一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上以“一根头发”和“一把头发”做比,强调民主党派与社会上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密切联系不可随意斩断[55]6。1956年4月,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指出:“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现在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同年9月,党的八大正式提出“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一重要方针从此成为我国新型政党制度建设的重要遵循。

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始终倡导“和而不同”,既坚持党在新型政党制度的领导地位和执政地位,又充分发扬各民主党派特色,发挥民主党派参政议政、民主监督职能。周恩来指出,既要以坚持党的领导为前提,允许民主党中“资产阶级思想和小资产阶级思想合法存在,但这些思想要受《共同纲领》的限制,不能让它自由泛滥”[44]247,但又要尊重和保留各党派历史和思想传统,要是“要求民盟的思想跟共产党一样。那样就把自己弄得很狭窄,失掉民主党派的作用了”[50]。20世纪60年代初,李维汉和徐冰提出在包括民主党派在内的各条统一战线中推行和风细雨的工作方法,开“神仙会”,实行“自己提出问题,自己分析问题,自己解决问题”的“三自”方针以及“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的“三不主义”,鼓励大家敞开思想,既在中国共产党内发扬民主,又要鼓励民主党派人士“敢讲话、讲真心话”,在实事求是的前提下“各显神通”,发挥本党派特长,对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遇到的困难与挑战提出解决方案,凝聚解决问题的共识,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心[55]402。这种方法提高了党外人士的思想认识,增强了统一战线内部的团结。1979年,邓小平重申了“三自”“三不”方针,提出“要广开言路,广开才路,让各方面的意见、要求、批评和建议充分反映出来,以利于政府集中正确的意见,及时发现和纠正工作中的缺点、错误,把我们的各项事业推向前进”[56]。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和而不同”这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结晶象征着一切事物发生发展的规律,“世界万物万事总是千差万别、异彩纷呈的,如果万物万事都清一色了,事物的发展、世界的进步也就停止了”[57]。只有承认不同政党所代表特定群体利益的差异性、多样性,新型政党制度才能更好地凝聚共识、汇聚力量,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贡献智慧和力量。

(三)“求同存异”是推动新型政党制度科学民主决策的制胜法宝

前文提到,“天下为公”的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建构新型政党制度的质性前提,而“和合共生”“和而不同”的执政党与参政党关系则是充分体现中国特色民主制度根本优势的核心所在。然而,要将制度优势科学合理转化为高效、准确的政治决策,还必须传承发扬中华传统政治文化中的“求同存异”精神,充分听取各方面意见,切实充分把握好、协调好各方面利益,助力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所谓“求同”,就是能动地体认在矛盾着的多方面中相类似、有共同语言的一面,争取获得多方面的协调统一;“存异”,就是充分意识到多种矛盾、多个独立个体中彼此存在的差别,不仅允许这样的差别存在,而且坚持相互依存、合作互利,达到 “相成相济”,实现“和而不同”,做到“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从而达致多元之“和”。

“同”与“异”的关系同样是中国古代思想家极为关注的一对范畴。《礼记·乐记》中提到:“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36]720在这里,儒家学者通过“乐”和“礼”自身差异的辨析,要求将二者相互结合,各取二者之长,达到“贵贱等”“上下和”的和谐局面。荀子认为,“凡万物异则莫不相为蔽”[53]213,即世事之间都存在差异,只看到事物的一面就会造成认知上的片面和局限。汉元帝时期,面对外戚放纵、宦官专权的昏聩局面,刘向从政治现实的角度解释“同”与“异”的关系,指出“和气致祥,乖气致异”[58],对“和气”的肆意破坏往往带来对政治同一体的破坏,使得人们心生嫌隙,给国家带来祸患。北宋哲学家张载认为:“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有像斯有对,对必反其为;有反必有仇,仇必和而解”[59],高度认可了一个统一体内部中“异”的要素的重要性。“同”中之“异”不但不会破坏同一体的和谐,而是会促进二者的共同进步。可以说,“求同存异”思想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和合”“和为贵”思想在实践中的详细体现和具体运用。“和”体现在认识论上,就是要以“同”求“和”,反对“唯我独美”,追求“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1954年,周恩来在万隆会议上正式使用了“求同存异”这一表述,并将这一精神贯彻于中国与发展中国家的统一战线策略中。面对一些政客所谓“共产主义威胁论”“限制宗教信仰论”的攻击和一些发展中国家对我国的疑虑和忧惧,周恩来明确提出“求同存异”的口号,号召各方代表“从解除殖民主义痛苦和灾难中找共同基础,我们就很容易互相了解和尊重、互相同情和支持,而不是互相疑虑和恐惧、互相排斥和对立”,应该将我们的“共同愿望和要求肯定下来”“不同的思想意识和社会制度”“并不妨碍我们求同和团结”[60]。

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香港回归祖国20周年大会的讲话重申了“求同存异”的观点,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他强调,“一国两制”之中蕴含的中华传统“和合”理念体现了“求大同、存大异”的重要精神。只有摆脱“泛政治化”漩涡,着眼大局,理性沟通,凝聚共识,香港这个多元社会才能团结起来、和衷共济,为香港的繁荣发展扫清障碍[61]。作为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求大同、存大异”这一构想对于我国新型政党制度有着同样重要的指导和借鉴意义。尽管中国共产党与各个民主党派有着不同的历史背景、成员构成、思想理念、政策主张,但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奋斗的价值取向根本相同,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奋斗目标根本相同。因此,应当更加以求同存异的原则正确处理好共产党同民主党派间、各民主党派之间的关系。

一方面,要始终坚持共产党领导、共产党执政,确保民主党派与中国共产党“步调一致”“音律和谐”,强化政治引领,在保障政治和谐稳定的前提下广泛凝聚共识,对标中国共产党提出的重大使命目标和重大战略任务深入做好调查研究,更有针对性地建言献策,发挥参政议政基本职能,共同唱响中国“未来光明论”;另一方面,建立、发展和完善新型政党制度,必须既巩固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又尊重包容差异,鼓励、帮助各民主党派不断提升自身建设水平。各民主党派应当在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这个相同的思想政治基础前提下,充分根据本党派自身特点加强思想政治建设,加强廉政建设、领导班子建设和组织建设,稳步提升履职能力和水平。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那样:“只要我们把政治底线这个圆心固守住,包容的多样性半径越长,画出的同心圆就越大。”[62]

总之,新型政党制度是实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治理体系政党制度领域原则性和灵活性的有机统一,它既保证中国共产党在国家战略全局中的领导地位,最大限度地发挥中国共产党“指南针”“定盘星”的作用,又可以最大限度地尊重、保障和维护各个民主党派参政议政、建言献策的权利。这一制度充分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求同存异”“兼容并包”的合作精神和辩证方法,用谋求共识、平等协商的方式来化解矛盾、实现共赢,保障政坛晴朗、政党清明,是最符合中国共产党和各个民主党派根本利益的制度安排。

四、新征程上坚持和发展新型政党制度的根本遵循

新型政党制度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越性。它既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理论,又充分吸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是具备高度的理论自觉、制度自觉、历史自觉、文化自觉的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国历史和人民的伟大创造,是维护新时代中国政治清朗廉洁、社会安定和谐的重要法宝。中华文化的浸润和滋养,使得新型政党制度不仅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丰富的民主内容,更具有突出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显示出这一“植根于我国土壤”的政党制度的独特魅力。必须在实践中不断赋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的时代内涵,活用传统文化中家喻户晓的生动语汇,以人们喜闻乐见的民族形式、民族语言进行宣传引领,增加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以及各阶层人民群众对新型政党制度的亲切感、认同感,提升新型政党制度的话语权、影响力,并将这一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使得各党派、各阶层爱国人士的才能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充分涌流,创造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

(一)坚持“以民为本”,以人民为中心锤炼新型政党制度品格

人民是人民共和国的坚实根基,人民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最大底气。“天下为公”“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的大同社会不是靠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选贤举能”“讲信修睦”的和谐社会秩序必须依靠科学化、规范化的政党制度来维持。必须深刻认识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公天下”是全体人民群众的天下,理解中国共产党的奋斗目标与最广大人民群众对未来美好远景的高度统一;认识到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是爱国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主体,中华民族复兴伟业离不开民主党派的拥护、民主党派的参与和民主党派的监督;坚持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核心领导地位,发挥民主党派议政监督作用,确保政治权力的行使以国家利益为根本、以人民利益为旨归;制定严密法律法规,以法治体系促进新型政党制度有效运行,以法律的形式保障民主党派合法权益。创造宽松稳定、团结和谐的党际关系,确保新型政党制度作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一环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在共同的利益诉求、价值诉求、目标诉求的基础上互动协商,坚定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捍卫社会主义民主的真实性、广泛性,旗帜鲜明地反对关门主义,坚决反对民主党派“退场论”和“无用论”,保障新型政党制度行稳致远。

(二)坚持“和而不同”,画出新型政党制度最大同心圆

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而不同”“求同存异”思想的时代内涵,既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发挥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作用,又要充分发挥协商效能,让新型政党制度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奋斗目标的团结法宝。要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贯彻“四新”“三好”要求,以科学制度、简洁程序、严谨规范的安排集中各种意见和建议;健全专题聚焦协商,坚持和完善“双周座谈会”体制机制,继承和创新“神仙会”优良传统和“三自”“三不”方针,进行和风细雨、深入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和参政议政工作,实现政治协商制度常态化、连续化发展;构建具有制度性约束、法治性保障的党派监督体系,建立民主党派对党和政府重大方针和重要决策贯彻落实的监督机制;将会议协商、约谈协商、书面协商等三种协商形式落到实处,加强民主党派与中国共产党在考察调研、监察督导、重要外事、内事活动中的联系,完善协商反馈机制,确保民主党派中央知情明政,融通“同”中之“异”,将民主党派职能体系化、制度化、有效化。

(三)坚持“休戚与共”,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参政议政本领

继续深入开展“凝心铸魂强根基、团结奋进新征程”主题教育,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自觉以这一思想凝心铸魂,增强民主党派成员对新型政党制度的思想认同,筑牢民主党派成员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中华优秀文化的自信心与自豪感;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使各民主党派充分了解新型政党制度的光荣历史、重要力量、特色优势、文化价值,增强政党责任意识和使命意识,更好履行民主参政职能。加强民主党派内部的监督机制建设,完善法律监督、群众监督渠道,全面提升党派参政议政、民主监督“硬本领”。建立长效化正向激励机制和严密问责制度,促进民主党派自我提升,形成“中国共产党引领、民主党派监督”的良性循环互动,培养“互督互鉴、美美与共”的良好政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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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Root" and Chinese Style:Exploring the Traditional Cultural Genes in the New Political Party System

Zhu Zhe Lin Kaichen

(School of Marxism, 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uhan,Hubei, 430070)

Abstract: The multi-party cooperation and political consultation system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is a new type of political party system that grows out of Chinese "soil", with distinctive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Chinese style. In the course of promoting the great cause of revolution, construction, and reform in China,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PC, the new political party system has achieved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and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political civilization, transcended the established political party system, and contributed Chinese wisdom and Chinese solutions to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 political civilization. The outstanding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represented by the concepts of "the country is public", "harmony is precious" and "seeking common ground while reserving differences" has exerted a positive influence o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ocialist political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is a key element of the new political party system. Therefore, it is the "cultural secret" behind the success of the new political party system. Relying on these"genes", we must further strengthen and improve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new political party system, and explore the "cultural path" to enhanc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governance of the political system.

Key Words: New Type of Political Party System;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United front; Democratic par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