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发展的时空演进及对经济增长的空间效应

摘要：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推动我国开放型经济向更高层次发展的重大战略部署。本文选取2008-2022年省域面板数据，构建双循环发展水平指数分析其时空演进特征，并运用静态与动态SDM模型分析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表明：双循环发展不平衡现象日益凸显，发展水平较高的省域一定程度上拉动了周边省城的发展，但各省发展层级间多级跨越难以实现。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影响在空间上存在异质性，从整体看，双循环发展有效促进本地经济增长，在长期效应中呈现明显的正向空间溢出。本文研究为把握我国经济双循环发展总体时空规律，精准施策提升区域双循环水平并助推经济增长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双循环发展；经济增长；SDM模型；溢出效应

基金项目：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高标准市场体系建设助推新发展格局形成的机理、路径与对策研究”（2IYBA147）

中图分类号：F08；C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37X（2024）08.0033-10

一、引言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着多方面的风险与挑战，不仅需要要应对中美贸易摩擦、俄乌战争、地区冲突所造成的外部冲击，还需解决内需不足、预期转弱等带来的内部问题。基于我国发展环境发生的巨大变化，2020年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首次提出“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并作为我国中长期发展战略纳入“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国民经济运行数据显示，2021年、2022年和2023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分别增长8.1%、3.0％、5.2%，三年平均增长5.43％，表明我国的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战略在内外部环境大变局中取得较为明显成效，实现了“十四五”时期经济发展的良好开端及运行。由此可见，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重塑我国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选择和重大部署（刘元春，范志勇，2023）。

围绕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实践要求，学术界开展了大量的理论研究。部分学者基于供需互动关系，从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的畅通来研究推动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王一鸣，2020；徐奇渊，2020）；也有部分学者从国内外发展动力平衡的角度，以内需提振和开放发展来研究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构建（洪银兴等，2021;李猛，2021）。更有学者基于双循环的堵点和痛点，从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与统一大市场、扩大消费、设立自由贸易区、发展数字经济等视角研究了助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构建（马建堂，2021;徐礼伯和沈坤荣，2022；许永兵，2021；赵曜和黄小迪，2023;周文和李雪艳，2024）。

上述的定性研究为测度双循环发展水平指标的选取与构建提供了理论依据，部分学者对我国及省域双循环发展水平开展了测度研究。虽然早期的国外学者使用外贸依存度衡量一国经济增长与国外市场的关联程度（Grassman，1980），但以进出口贸易总额计算对外依存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Johnson R C，2012; Li＆Xu，2013），而基于增加值依赖国内外最终需求的程度更能准确衡量一国双循环的发展水平（陈全润等，2022）。黄群慧和倪红福（2021） 、黄仁全和李村璞（2022）借助世界投入产出模型对国内国际双循环进行测度。而另外一部分学者基于新发展格局的深刻内涵，从国内大循环、国际大循环、内外资一体化等维度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指标体系，进而运用Kernel密度估计挖掘中国经济双循环耦合协调度的历史演进规律与空间分布特征（赵文举和张曾莲，2022）。由此可见，国内对于双循环发展的测度研究更多集中于指标构建及具体测算方面，而对于我国双循环发展的时空演变及状态转移特征缺乏相应的研究，但以上的前期研究仍为其开展与经济增长和发展关系的经验研究提供了重要基础。

当前围绕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与经济增长和发展的研究大多从生成逻辑、实现路径等角度着手，进行经验探讨和内涵总结。国内部分学者研究发现，过去多年外循环对我国经济增长发挥重要作用，现今社会发展环境变化显著，长期过度依赖国际大循环致使经济发展承担巨大风险（郭晴，2020），转向内循环为主是必然选择，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双轮驱动成为中国经济增长表现优异的重要解释因素（江小涓和孟丽君，2021）。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可通过扩大内需主体、实现科技创新、融通内外市场、协调区域布局等多种途径来推动与经济发展的良性互动关系（王维平和牛新星，2021） ，也可借助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市场化水平的中介作用来驱动我国经济发展。综上，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构建及其与经济增长和发展的理论研究已较丰富，但基于空间实证分析的研究还较少，有待进一步丰富和拓展。

本文选取2008-2022年省际数据，从空间视角探讨我国双循环发展的时空演变及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其一，引入地理邻域约束，利用马尔可夫转移矩阵模型，分析双循环发展水平时空演进特征；其二，从空间的视角，探讨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的时空异质性，并分析不同模型下的溢出效应，有助于政府因地制宜制定更为合理化的政策，来促进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增长。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1．空间马尔可夫链

马尔可夫链刻画了研究对象从一个状态转移到另一个状态的随机过程，由于此过程具有“无记忆性”的特性，下一状态的概率分布只能由当前状态决定，常应用于分析研究对象的动态转移特征。本文首先在非约束条件下分析双循环发展的动态转移，将双循环发展水平划分为k个层级，构建kxk阶马尔可夫转移概率矩阵，用来逼近区域双循环发展水平演进的特征，本文依据历年我国双循环发展水平测度均值做出如下划分：（1）落后区[I]：双循环发展水平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60%；（2）追赶区[II]：双循环发展水平处于全国平均水平的60％ -120％；（3）领先区[III]：双循环发展水平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120％。因双循环的发展存在着集聚效应，具有一定的空间自相关性，故本文在传统的马尔可夫链基础上加入了空间滞后因子，进一步研究每一个区域的不同邻域动态转移的过程，参考蒲英霞和马荣华（2005）等人的研究方法，选用邻接权重矩阵作为空间权重矩阵，建立本地区与周边地区的空间关系，通过邻接原则定义我国省域双循环发展水平的转移特征，空间滞后值的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DCND；表示省份i的双循环发展水平，Wij表示空间权重矩阵的元素。

2．空间计量模型

（1）模型设定

经典的计量模型主要考虑的是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之间的多元线性关系，对于存在空间相关性与空间异质性的研究对象，采用传统的方法难以准确反映出两者之间的影响，为了避免因忽视空间效应而导致的估计偏差，本文建立了空间计量模型，较为常见的有空间滞后模型、空间误差模型和空间杜宾模型，其中空间杜宾模型在同时考虑了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所存在的空间自相关关系，为了更好体现双循环发展水平对经济增长的驱动效应与溢出效应，选用空间杜宾模型（SDM），模型设定如下：

考虑到随时间变化，解释变量等影响经济增长可能呈现出不同特征，本文在静态空间面板模型的基础上引入了动态空间面板模型进行对比分析，即在静态空间面板模型中加入被解释变量的时间滞后项，构建动态空间杜宾模型，模型设定如下：

式中：ECit、DCNDit真分别表示i省域第t年的经济增长、双循环发展水平；Controlit真表示影响i省域第t年经济增长的控制变量；η表示时间滞后系数；β与γ分别表示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与空间滞后系数；μi表示个体固定效应，λt表示时间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误差项。

（2）空间权重矩阵说明

量化地区之间的空间结构是进行空间计量分析的重要前提，本文采用了三种空间权重矩阵用于研究：

一是邻接权重矩阵（W1），具体公式如下：

二是地理距离权重矩阵（W2），基于经纬度坐标计算各省会城市的地理距离，将其倒数作为的空间权重，具体公式如下：

式中，dij表示省份i与省份j之间的地理距离。两省的地理距离越近，则空间相关程度越高，赋予较大的权重；反之，则空间相关程度越低，赋予的权重也较小。

三是经济-地理嵌套权重矩阵（W3），解决地理距离权重矩阵存在的忽略各区域之间相互作用的经济和社会因素的问题，具体公式如下：

式中，φ通常取0．5。上述矩阵在使用前均需要进行标准化处理。

（二）数据来源与数据说明

由于部分变量的数据在2008年前存在较大缺失，故选取2008 -2022年我国30个省份（不含港澳台、西藏）作为研究单元。本文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指标体系以及计量模型中控制变量的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国家统计局（http：//www.stats.gov.cn/）、CSMAR中国经济金融研究数据库（https：／／cn.gtadata.com/）等，个别省份的少量缺失数据使用插值法进行补齐。

1．双循环指标体系构建

“十四五”规划纲要中指出，促进国际国内双循环，就是要促进内需与外需、进口与出口、引进外资与对外投资协调发展。结合前人研究成果，深入了解双循环的核心内涵，将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紧密联系，基于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这两个大维度，考虑数据的完整性和可获得性，从生产、消费、流通各环节寻找代表指标，构建双循环发展水平的评价体系（见表1）。

本文采用熵权法对双循环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并对我国30个省每年的双循环发展水平进行区域划分，后续将对不同区域动态转移状况进行详细分析。

2．计量模型变量选取

经济增长是一个动态过程，通常指某个国家或者地区人均产出的持续增加，本文使用各省份的人均GDP来进行衡量。不同学者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深入探讨，本文参考已有研究，控制科技创新水平、固定资本存量、劳动化水平、人力资本、收入分配、基础设施和市场化水平等影响因素的变化，进而分析双循环发展水平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变量具体说明如表2所示。

三、双循环发展的时空演化格局

（一）双循环发展的时空分布特征

根据双循环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对我国不同地区2008-2022年间的双循环发展水平指数进行测度，结果如图1所示，可以发现全国的双循环发展水平尽管在2009年有所下降，但整体上呈现出上升趋势，说明我国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推进较好。如果从区域比较视角考察我国双循环发展水平，可以发现：我国双循环发展水平呈现西部＜东北＜中部＜东部态势，其中东部地区的双循环发展水平随时间推移逐年上升且远高于其他三个地区：中部、西部与东北地区的双循环发展水平低于全国水平，中部地区的变化趋势与全国的较为相似且于2020年后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逐渐缩小，东北地区在样本期内呈现波动上升的态势，西部地区则呈现小幅度上升的态势。

选取2008年、2013年、2018年、2022年作为特征时点，采用ArcGIS软件对双循环发展水平进行可视化处理，分析我国30省的双循环发展的时空分布特征，图2仅展示2008年与2022年。研究可知，我国2008-2022年双循环发展水平在不同省份之间变化存在差异，总体上呈东高西低的分布状态，沿海发达省份的双循环发展持续处于较高水平。2008年以前，除沿海省份外，我国其他省份的双循环发展大致处于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此后各省域双循环水平逐步提升，追赶区逐步向中部地区蔓延，2018年后东北地区逐渐覆盖。2022年，珠三角地区、长三角地区、环渤海地区以及中部地区部分省份双循环发展水平已进入领先区。

（二）双循环发展的动态转移特征

1．非约束条件下双循环发展的动态转移

针对我国不同省份双循环的发展状况，分析其转移动态性和状态转移活力，本文借助马尔可夫动态转移模型，计算2008-2022年双循环发展不同水平间的转移概率，结果如表3所示。

主对角线的数值反映了双循环发展水平保持不变的情况，非对角线的数值反映了双循环发展水平发生改变的情况。根据表3可以发现：第一，从主对角线来看，双循环发展的转移概率值均大于84%，说明双循环发展水平不同层级之间的转移概率较小，层级间存在一定的固化现象，领先区的固化特征最为突出。第二，主对角线左、右两侧的数值分别表示双循环发展水平向下、上转移的概率，观察表3发现，落后区转移为追赶区的概率较高，为11.0%，追赶区的不同层级间存在一定的转移概率，向下转移为落后区的概率仅为3.5%，而向上转移为领先区的概率为12.5%，说明双循环发展水平一般的地区转移升级相对容易。第三，除主对角线及其相邻两侧元素外，其他概率值均为0．0%，说明双循环发展水平呈现出一种平稳上升的态势，并不存在层级跨越式发展的可能性。第四，对于总体而言，我国双循环发展存在“俱乐部趋同”现象，如初始处于领先区的在后期依旧未发生转移的概率为97.1%，向下转移的概率仅为2.9%，进一步表明了双循环发展的内部流动性都普遍较低。

2．地理邻域约束条件下双循环发展的动态转移

根据时空分布特征的相关分析，我国双循环发展水平存在空间集聚的现象，因此在非约束情况下引入了地理领域这一约束条件，借助空间马尔可夫动态转移模型，计算含有邻接省域因素下双循环发展水平层级变动的概率，进而探究地理邻域如何影响着双循环发展的动态转移，结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以发现：第一，对落后区邻域的双循环发展水平层级转移而言，主对角线上三个层级的概率分别为90.0%、91.5%、100.0%，主对角线左侧的概率值均为o，表明初始层级为落后区，在后期其邻域中无法实现层级的向下转移，具体来看，落后区向上转移为追赶区的概率仅为10.0%，追赶区升级为领先区的概率为8.5%，缺乏动态转移的活力。第二，对追赶区邻域的双循环发展水平层级转移而言，主对角线上三个层级的概率分别为0.0%、85.1%、100.0%，表明追赶区与领先区层级固化的现象明显，而落后区实现向上转移。第三，对领先区邻域的双循环发展水平层级转移而言，主对角线上三个层级的概率分别为0．0%、0．0%、95.0%，此时追赶区存在很强的转移活力，与非约束条件下转移特征不同的是，追赶区的双循环发展水平完全实现转移升级，说明领先区领域的双循环发展水平向上转移更为容易：且领先区的内部流动性极低，进一步证实了我国双循环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呈现出空间集聚现象。因落后区与领先区不存在邻域关系，故不论初始层级为落后区、追赶区或者领先区，在后期缺乏邻域关系的层级概率值皆为0．0%。

从上述探讨可以发现，双循环发展水平动态转移确实受周边省域的双循环发展环境的影响，初始层级不同时其后期动态转移过程存在异质性，发展水平较高的省域一定程度上拉动了周边省域的发展，总体上层级实现转移升级的现象较为明显，但在地理邻域约束下双循环发展水平层级间的多级跨越难以实现。

四、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效应

（一）经济增长的集聚特征

采用全局Moran‘s Ⅰ指数分析经济增长的集聚特征，探索其空间关联性，本文选取邻接权重矩阵、地理权重矩阵进行度量。从表5可知，2008 - 2022年我国经济增长的全局Moran，s Ⅰ指数均为正数，且P值皆小于0．05，这表明我国区域经济增长水平存在显著的空间正自相关性。不同权重矩阵下，莫兰指数随时间演进的波动趋势也不尽相同，邻接权重矩阵下（表5第1列）呈现先增大后减小的趋势，同时，在样本期内空间集聚程度减小，由于不同省域的社会政策、劳动化进程以及收入差距等多种因素，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经济增长的空间相关性，因此空间因素不可忽略。

为进一步研究我国各省间的空间集聚特征，将局部Moran，s Ⅰ指数进行可视化，本文仅展示地理权重矩阵下的结果，如图3所示。可以发现，2008-2022年经济增长的空间分布存在一定的波动，经济增长点大部分分布于一、三象限，说明所研究的省份与其邻接省份存在正的空间自相关性；低—低集聚占据主要地位，集中于新疆、青海省及西南地区，长三角地区持续处于高—高集聚。上述分析表明，我国经济增长存在明显的空间依赖性，下面展开进一步分析。

（二）总体影响效应

在进行回归分析前首先进行工LM检验，发现LM统计量均在5%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存在着空间误差与空间滞后，故选择空间杜宾模型作为最优选择。随后按照Hausman检验、工及检验以及Wald检验的顺序依次进行检验，根据检验结果使用个体固定效应的SDM模型对后续展开分析，因篇幅限制，故不在此展示各检验结果。

1．静态SDM回归结果与稳健性检验

表6的列（1）与列（2）为邻接、地理距离权重矩阵下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双循环发展水平的系数均为正数，表明我国双循环发展水平能有效促进本地经济增长。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其一，我国市场存在强大的内需潜力和高质量的现代流通体系，是推动消费升级的重要基础，更是提升经济发展效率的主要着力点：其二，我国具有完善的供应链体系和产业链集群，且在人力资本、基建设施、技术制造、财政实力等方面具备极大优势，可充分释放生产要素价值和经济增长效能：其三，通过国际循环实现资本和先进技术的引进，不仅有助于提高我国创新技术，丰富国内发展所需要的核心要素，还为市场竞争合作提供内生驱动力，进而促进经济的增长。双循环发展水平的空间项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双循环的发展对经济增长存在空间溢出效应，周边地区双循环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可以带动本地区共同发展，从而促进经济的增长。

就控制变量而言，七个变量基于两个模型检验的符号方向基本一致，在显著性上有一定的差别。科技创新水平、固定资本存量、基础设施在不同权重下呈现的结果不一致，前两者对促进本地经济增长，在周边地区发展则抑制本地经济，而基础设施虽对本地经济增长作用不明显，但周边地区良好的基建情况一定程度能带动本地的经济：劳动化水平的系数与空间项为正，说明有利于本地经济水平的发展，然而其空间项系数不显著，表明周边地区较高的劳动化水平难以对本地区的经济增长产生影响；人力资本与收入分配的系数为正，有利于本地经济增长，但空间项系数显著为负，表明周边地区合理的分配制度和较高的人力资本容易将人员引流而不利于本地的经济增长：本地政府支出过多不利于本地经济增长，但周边地区政府支出反而有利于推动本地的经济增长。造成以上现象可能是由于我国国土辽阔，各地发展情况以及要素配置等不尽相同，导致不同变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差异。

为验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列（3）更换为经济—地理嵌套矩阵：由于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列（4）补充市场化水平作为控制变量；列（5）将因变量替换为GDP;列（4）和（5）均基于地理距离权重矩阵下进行验证，得到的最终结果均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

2．动态SDM回归结果

涉及经济增长的问题时，部分研究会考虑到时空的滞后性。本文考虑到上一期经济发展对本期本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在静态模型加入了被解释变量的时间滞后项，作为后续动态分析。

由表7可知，被解释变量的时间滞后项（L．EG）显著，说明上一年经济增长对当期经济存在促进作用，可能的原因是经济发展具有连续性，使得每年经济发展与上年相关。双循环发展水平与静态SDM结果的符号一致，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体现了动态SDM的稳定性。观察系数大小，W1、W2权重矩阵下存在差异，整体而言，在动态SDM中，双循环发展水平显著促进了经济增长，进一步说明周边地区双循环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将有利于本地的经济发展。

（三）空间异质性分析

由于双循环发展水平与经济增长在不同地区均呈现出明显的异质性，故双循环的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可能在空间上存在着异质性，需要进一步进行探讨。本文从区域的视角展开，按照我国的四大地区的划分标准分类，并以地理距离权重矩阵为基础进行接下来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8所示。

在东部地区与东北地区，双循环发展对本地的经济增长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且周边地区省份的双循环发展同样也对本地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但两者在影响程度上有所差异，在东北地区，双循环对本地经济增长的作用要高于周边地区省份双循环对本地的作用，而东部地区结果与之相反，究其缘由，可能是经济特区、开发区多集中于东部地区，高新技术产业和金融业成熟，本地内驱程度进一步提升相对较小：而东北地区处于产业结构升级的调整期，双循环发展水平的提高能更好的激发转型动能与活力，进而影响经济增长。

在西部地区，双循环发展对本地经济增长效用并不显著，而周边地区省份双循环发展则能带动本地的经济增长，可能是因为西部地区融入双循环的程度不高，更多作为东部地区的劳动力和资源供给地，配合东部地区参与到国际循环中，而周边地区通过双循环产生的经济效应一定程度上反哺了西部地区。在中部地区，双循环发展对促进本地经济增长作用明显，但周边地区省份的双循环发展难以影响本地的经济增长，可能是因为中部地区之间经济交流融合不够，城市发展不成圈，没有形成联合，辐射作用没有打破省域，更多的集中在本地。总的来说，双循环发展水平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区域异质性，各地区要充分发挥本地区市场、产业、资源、对外开放等区位优势，加快内外经济循环，尤其是西部地区要加快提升双循环发展水平和藕合性，达到双循环发展水平协同驱动经济增长的效果。

（四）溢出效应分析

双循环发展必然引致生产要素的空间流动，为分析双循环发展水平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全面性，本文进一步考察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的空间溢出效应。

表9结果显示，从长期效应来看，双循环发展水平长期溢出效应的系数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双循环发展水平的提升会显著带动周边地区经济的增长；从短期效应来看，在W1权重矩阵下，双循环发展水平空间溢出效应显著，但在W2权重矩阵下，双循环发展水平在短期效应中的空间溢出效应不显著，说明受地理因素的影响，双循环作用的发挥需要时间，短期内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更多集中在本地，持续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会对周边地区的经济产生积极作用。对于直接效应而言，一个地区加快双循环发展也有利于本地经济发展的提速，且长期效应的正向影响程度高于短期，符合微观经济学理论。

五、结论与对策建议

近年来，随着外部环境变化对我国经济造成巨大冲击，2020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新发展格局既应对了短期冲击，也顺应了长期趋势。本文立足于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构建影响我国经济增长这一事实，选取2008-2022年省域面板数据，构建双循环发展水平指数分析其时空演进特征，并在此基础上结合空间计量模型，进一步考察双循环发展水平对经济增长的时空异质性和溢出效应。

主要结论如下：第一，双循环发展不平衡现象日益凸显，东西差异较为突出，但总体保持平稳增长的态势，层级间多级跨越难以实现，且易受到周边省域的影响。第二，双循环发展能有效带动本地经济增长，考虑区域异质性，东部、中部、东北地区的双循环发展对本地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明显。第三，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存在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双循环良性互动可以带动本地及周边地区经济共同发展。

根据本文研究结论，得出如下政策启示：

第一，考虑各地发展程度的异质性，制定区域协调发展的空间布局规划。基于不同区域的资源禀赋和产业发展潜力，调整各地区双循环发展的步伐，有效发挥双循环发展高水平地区示范带头作用，加强东西部地区产业链衔接紧密度，破除新业态的行业壁垒与地域限制，形成优势互补，引导区域要素流向更合理的方向，推动双循环格局形成和促进经济快速增长。

第二，发挥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实现供需两侧的双向互动良性循环。以国内大规模、多元化的需求为基点，打造更为完备的内需体系，以“一带一路”倡议重塑全球贸易格局，合理调控外资比例，保持进出口的动态平衡。以畅通国内循环为依托，不断借助国际循环，通过扩大市场规模、升级产业结构来加快经济增长。

第三，强化双循环发展的正向溢出效应。就西部地区而言，需解决信息技术、基建设施等问题至关重要，政府部门应加强通道建设以及区域之间的合作交流，促进物资、劳动力等向落后地区流动，加快西部内陆地区融入双循环格局的进程，进一步扩大双循环发展对经济增长的溢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