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具有现实的必要性、理论的可能性和实践的可为性。它是探索中华文化发展规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破解“古今中西之争”、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必然要求。它统一于中华民族独立的历史进程之中,发展于历史主体凸显的理论进程之中,落脚于文化主体意识建构的时代进程之中,这为“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提供了可能。因此,要在“贯通”与“融通”中深化“第二个结合”,以“又一次思想解放”巩固文化主体性;在“尊重”与“互鉴”中推进“第二个结合”,以“主体间的承认”巩固文化主体性;在“行动”与“治理”中践行“第二个结合”,以“主体和实践的统一”巩固文化主体性。
[关键词]“第二个结合”;文化主体性;中华文明;文化自信;文化使命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0292(2024)05-0027-07
[收稿日期]2024-05-28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风险防控的重要论述研究”(21BKS003);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哲学社会科学托举计划“中国道路的西方叙事与国际认同研究”(22CX04005B)
[作者简介]潘娜娜,中国石油大学(华东)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历史学博士,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博士后,山东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从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刘思晗,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
“第二个结合”和文化主体性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重要论断。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专门指出“我们一直强调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现在我们又明确提出‘第二个结合’”[1](P5),并深入地阐明了“第二个结合”的内涵要义与重大意义,强调“‘结合’巩固了文化主体性”。文化主体性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文化得以立足的根本支撑,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都深深地指向了巩固文化主体性这一重大命题,可以说,巩固文化主体性是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一个根本出发点。因此,我们要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结合’巩固了文化主体性”的重要论述为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在探究“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必要性和可能性的基础上,明确“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的实践进路。
一、何以必要:“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的必要性
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了“第二个结合”和“文化主体性”的深远意义,并要求我们要在推进“第二个结合”和巩固文化主体性的过程中担负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因此,作为一种使命回应,在新的起点上,“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是探索中华文化发展规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破解“古今中西之争”、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必然要求。
(一)“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是探索中华文化发展规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文化主体性是“通过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建立起来的”[1](P9),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文化主体性在当代中国的主要表现。以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深刻诠释了中华文化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发生发展逻辑,它在与中国追求现代化实践进程的统一中,从本质性规定的维度上揭示了中华文化“向何处去”的世界观、方法论等问题,并进一步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文化根基和精神力量,“这是我们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得出的规律性认识”。
“历史观念的每一次变革,都为人们提供一种‘新的’历史图景。”[2](P272)以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是对中华文化发展规律的再认识,不断拓展着何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认知解释图谱。“任何文化要立得住、行得远,要有引领力、凝聚力、塑造力、辐射力,就必须有自己的主体性。”[1](P8)这深刻阐明了近代以来中华文化发展的一般规律,不论是文明蒙尘、文化自卑,还是文化自觉、文化自为、文化自信,它都集中指向于中华民族的主体性问题。马克思主义的传入与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树立起了中华民族精神上的主动性,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以独立自主精神找到了中华文化“犹能卷土重来,以为第二次之大贡献于世界之进步”[3](P206)的现实路径,以“两个结合”创造性地开启了文化重建与中国现代化探索的主体性活动。在新的起点上推动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对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进行经验性总结和前瞻性规划,为党带领人民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了供一种不同于物质资料生产方式的全新视野,展示了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广阔可能性。
以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是对中华文化发展规律的新运用,不断实践着以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外化行动路径。中国式现代化是在“两个结合”、特别是“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中所创造的现代化,这就决定了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要在通过利用中华文化发展的一般规律,从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中寻求行动支撑。“‘结合’巩固了文化主体性”,它既“是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是对中华文明发展规律的深刻把握”,更在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中成为“我们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宝”[1](P5),是新时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方法论。这其中,马克思主义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真理力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深厚底蕴,而巩固的文化主体性则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创新、制度创新提供了更为积极的历史主动,引领并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新实践。
(二)“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是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必然要求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我们在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1](P10)作为新的文化生命体,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第二个结合”深入发展的结果,是文化主体性不断彰显的必然,展现的是“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并发生深刻的“化学反应”发展图谱。而只有坚持“第二个结合”,文化自信才有根本依托,开放包容才能避免照搬照抄,“守正才能不迷失方向”“创新才能把握时代”,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才能“焕发出引领时代发展的强大文化力量”。
“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幕幕历史悲剧。”[4](P536)担负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须立足于对中华文明的继承与弘扬。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作为中华文明的历史延续与时代表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从五千多年中华文明史中走出来的”,它集中表现为对“文化的历史伟力之创造性敞开”的承认,认识到中华文明的时代性价值,在尊重与传承中畅想“社会主义强国关于文化理想态的未来图景”[5](P24),以担负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在这个意义上,“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能够实现文化自我,以理性的文化自觉和充分的主体意识展开新的起点上的文化诉求,在赓续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树立自身担负新的文化使命的主体性、在推进创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中建构起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自主能力,从而在“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中发生深刻的“化学反应”,造就新的文化生命体。
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不仅要求认识到中华文明的价值,更要求在因应时代变革和历史变迁中坚定文化自信,发挥文化主体性,“挖掘中华五千年文明中的精华,把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同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结合起来”[6](P315),以激发文化力量,对中华文明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一方面,“文化自信就来自我们的文化主体性”,作为社会存在反映,它表达了对中华文明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成果的高度肯定和深刻认知,并以此激励自身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和昂扬的工作态度积极的担负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投身于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伟大实践之中;另一方面,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4](P536)它能够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激发文化力量,并以持续性的文化力量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中华民族精神,并在担负新的文化使命的过程中塑造与时代同向而行的文化精神,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三)“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是破解“古今中西之争”,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必然要求
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作出了“经过长期努力,我们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更有条件破解‘古今中西之争’”[1](P11)的重大论断。古今中西之争探讨的是在时间上如何把握古与今、空间上如何处理中与西,从而以熔铸古今、汇通中西的方法“再造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的问题,这构成了近代以来中国以“第二个结合”找回并巩固文化意义上的自我的一个基本坐标体系。因此,作为对“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更迫切需要一批熔铸古今、汇通中西的文化成果”的回应,以“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成为破解“古今中西之争”,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必然要求。
马克思指出:“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7](P592)就此而论,“第二个结合”不仅解决了中华文化主体性的问题,而且在巩固文化主体性并挺立的过程中累积了解决“古今中西之争”的包括物质条件、文化条件、思想条件等在内的根本社会条件,也就提出了要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时代课题。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需要以一定的物质条件为基础,文化自信自强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通过深入把握和推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坚定文化主体性,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着力推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变革,“实现了从生产力相对落后的状况到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的历史性突破,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8](P479),这既为破解古今中西之争、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奠定了坚实的物质条件,而且更使得人们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达到了新高度,蕴养了破解“古今中西之争”、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昂扬向上的风貌和理性平和的心态”。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在“同其他文明不断交流互鉴而形成的文明”,同时,破解“古今中西之争”也要深入人类文明的多元场域,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如何保持文化主体性是其中的关键。“一个没有能力坚持自身文化的自主性,也就没有能力吸收其他民族的文化以丰富和发展其自身的文化,它将或被消灭,或全盘同化。”第二个结合巩固了文化主体性,这种文化主体性是在同“世界其他文明交流互鉴”中所体现的文明特性,第一,它使得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有了文化意义上坚定的自我”,能够坚守中华文化立场,第二,它强化了人们对“古与今”关系的理性认同,避免了“文化复古主义”,第三,它赋予了人们全面认识“中与西”关系的独立自主精神,驳斥了“全盘西化”的文化思维,呈现出开放包容的文化格局,第四,它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在破解古今中西文明中开创了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理论和实践创新空间。
二、何以可能:“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的耦合效应
“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并不是建立于抽象基础上的逻辑思辨,而是在形式、内容、价值等维度上确实存在这种“推动”“赋能”的现实性,它不仅具有理论上的可能性,更在实践中不断展现着这种可能性的无限可能。就充分条件而言,正确认识“第二个结合”与巩固文化主体性的内在规律是“何以可能”发生的前提,就必要条件而言,不断发挥文化主体性以反哺推动“第二个结合”是“何以可能”发生的动力,而新的文化生命体的造就则使这种文化主体性“达到了新高度”。
(一)“第二个结合”和巩固文化主体性统一于中华民族独立的历史进程之中
“如果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文化主体性失落了,那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历史中断了。”[9](P13)近代以来,巩固文化主体性主要是围绕追求民族独立的历史使命展开的,中华文明“今犹能卷土重来,以为第二次之大贡献于世界之进步乎”的文明追问也统一于党团结带领人民推进民族复兴历史伟业的主线进程之中。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不仅在中国大地上找到了破解中华文明之问的根本指导思想,而且“通过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建立起来了坚定的文化主体性。
民族危机本质上就是中华文化向何处去的时代危机,中华民族何以安身立命的精神危机。西方文化的冲击以及被动卷入现代化的境遇给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带来前所未有劫难,但也激发了中国人的民族意识,先进的中国人在以一种历史自觉的态度展开现代化的主动建构中,也以文化自省的态度重新审视中华文化,思考如何实现中华文化对“现代化的主动适应”,即文化主体性。“洪秀全、康有为、严复和孙中山,代表了在中国共产党出世以前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一派人物”,但是各种向西方学习的强国富民方案却是“行不通,理想总是不能实现”[10](P1470),而附属于西方文明之下的中华文明更无法为中国人民的文化主体性提供内在支撑。十月革命的胜利使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将希望转向马克思主义,新文化运动使得马克思主义广为传播,“自从中国人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中国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动转入主动。”[10](P1516)同时,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中国共产党在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也强调“不应当割裂历史”,要总结和承继“从孔夫子到孙中山”的“这一份珍贵的遗产”[11](P534),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历史进程实际上也不断彰显着文化层面相结合的发展意涵,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马克思主义把先进的思想理论带到中国,以真理之光激活了中华文明的基因,引领中国走进现代世界,推动了中华文明的生命更新和现代转型。”[1](P6)一方面,“第二个结合”的探索与推进强烈标定着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精神在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装推动了中国人民精神世界的现代转型,另一方面,“第二个结合”的探索与推进表明中国人民找到了个体或整个民族安身立命的根本方法论,解决了近代以来文化主体性衰弱与动摇的困境,并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过程中不断巩固着文化主体性。
(二)“第二个结合”和巩固文化主体性发展于历史主体凸显的理论进程之中
从根本上说,文化主体性本质上指涉的是人的主体性范畴,它是人基于文化意识觉醒而在文化实践中所表现出来的自觉、自信、自强的“精神气质、文化品格、风貌、心态”。作为文化主体性的体现,历史主体的人是文化的创造者,“人的主体性总是通过自己创造的文化来体现”[12](P5),同时,人也受自己创造的文化的塑造和熏陶,人的主体性的凸显需要通过文化来启蒙和滋养。一方面,在五千年的文明发展史中,中国人民创造了世界上绵延不断并一直发展至今的中华文化和中华文明,且在连续性特征的彰显中长期处于中华文化系统中的中心主线地位,并发挥着主心骨的作用,它既熔铸了整个社会和民族独特的文化心理和精神面貌,也形塑了中国人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集体认同及对其价值的坚定信仰,更充分证明了中华文化和中华文明“具有自我发展、回应挑战、开创新局的文化主体性与旺盛生命力。”尽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守正创新中存在着随时代和世代变迁的内容,但其最根本和核心的智慧结晶和精华始终存在,是新的起点上不断熔铸中华文化主体意识的“根”与“魂”。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作为历史主体的强调和在中国的传播成为文化主体性得以巩固的理论先声。马克思主义强调“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在一般维度上马克思主义揭示了一切文化创造都来于人民的“人的主体性”的立场观点,在方法论维度上马克思主义更指明了“使用实践力量的人”是改造旧世界、批判旧文化,建立新社会、建设新文化的根本力量,他们能够通过在人的实践活动中对规律的认识和把握将之转化为“改变世界”的“物质力量”,由“批判的武器”转化为“武器的批判”。中国共产党通过“第二个结合”回答了“文化何来,有人化文;文化何用,有文化人”的系统性问题,前者为文化主体性的巩固发展逻辑提供了学理性依据,后者指向的是文化必须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掌握,以文化的启蒙与熏陶唤醒个体的主体性,并将之转化为彻底的革命实践,推翻一切压迫人的主体性的一切关系。“紧密联系人民群众、经常深入人民群众、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真心拜人民为师,诚心向人民学习,虚心向人民求教”[13](P9),我们“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实践力量和理论智慧”,“中国人民的前进动力更加强大、奋斗精神更加昂扬、必胜信念更加坚定,焕发出更为强烈的历史自觉和主动精神”,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既是“这一文化主体性的最有力体现”,也是“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的耦合效应的最有力体现。
(三)“第二个结合”和巩固文化主体性落脚于文化主体意识建构的时代进程之中
“21世纪中华文化的建构首先应该确立中国文化的主体意识,树立对中国文化的自尊和自信,如果连中国文化主体意识都不能够很好地确立和坚持,那何谈中华文化的构建”[14](P294)。新的起点上文化主体意识的建构是对近代以来中华文化自我意识觉醒的时代叙事的接续,它要求在文化自省、自强中找到“‘文化的本我’和‘精神的自我’,进而建构‘文明的超我’”。在这个意义上,不论是“第二个结合”,还是巩固文化主体性,它们都在指向于文化主体意识建构的时代进程之中使得耦合效应不断彰显。
第一,文化自觉是文化主体意识建构的前提与基础,从文化自觉的角度阐释文化主体意识,它可以视为作为主体的人能够对本民族的文化传统:“既能自觉自省,又能自尊自重,且在此基础上产生积极的适应性与创造性。”[15](P113)这主要包含了三个方面的内容,即认识到文化的本质与功用;准确把握中华文化的定位与价值;造就新的文化生命体。就此而论,“第二个结合”和巩固文化主体性都是对此的回应,它既解决了“农民没有文化”、人民大众“没有福气”接触文化的文化意识问题,破除了先进文化同社会大众相疏离的问题,进而解蔽了被遮蔽的文化主体意识,唤醒了人民创建先进文化的自觉意识,而且形塑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理性认同的集体意识,使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中实现了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向,并以不断推进的“第二个结合”和始终高扬的文化主体性创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诞生了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
第二,文化自信是“对中华民族的‘精神自我’之文化主体意识的呼唤和确证”[16](P25),新的起点上文化主体意识的建构高度依赖我们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自信。随着“第二个结合”的深化与推进,文化自信越坚定,文化主体意识也就越强烈。文化自信“来自于我们的文化主体性”,巩固文化主体性要求落脚到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革命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根铸魂,凭“以我为主”展开文化走出去,进而实现文化交流、文化发展、文化自立的时代叙事;文化自信也“离不开对中华民族历史的认知和运用”,“第二个结合”要求深刻把握中华文明发展规律与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在“第二个结合”中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创造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繁荣兴盛不断巩固和强化中华文化的主体地位,牢固树立中华文化主体意识。
三、何以可为:“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的实践进路
中国共产党以“两个结合”,特别是是“第二个结合”深刻回答和诠释了何以巩固文化主体性的路向性问题。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特别把文化主体性与文化意义上坚定的自我进行了统合性阐释,提出“有了文化主体性,就有了文化意义上坚定的自我”[1](P9),这深刻回应了“结合”巩固了文化主体性这一规律性认知,也从更深维度上揭示了巩固文化性的实践理路,即从以“第二个结合”探寻文化意义上坚定的自我出发,以“主体间的承认”为中介,最终在文化生产力发展的行动逻辑中挺立并巩固深沉而持久的文化主体性。
(一)在“贯通”与“融通”中深化“第二个结合”,以“又一次思想解放”巩固文化主体性
“结合”巩固了文化主体性,文化主体性的巩固归根到底要看能不能坚守好“魂脉”与“根脉”,进而在“又一次思想解放”中推进“魂脉与根脉相契合”以深化对“第二个结合”的认识。“第二个结合”具有主体性结合的深刻意涵。在“贯通”与“融通”中深化“第二个结合”,既反复确证着“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者和实践者”“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忠实传承者和弘扬者”的主体身份,也时刻明确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的主体义务。在这个意义上,“第二个结合”不仅是巩固文化主体性的根本遵循,更是巩固文化主体性的实践之路。
以深化的“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要从“两个决不能抛弃”的战略高度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再认识,这是“两个结合”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的前提基础。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不动摇,把坚持马克思主义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统一起来,在新的起点上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以保证文化主体性的巩固方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历史长河中形塑了不同于西方的文化主体性,这“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要从作为“文化的存在”的主体出发,深入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价值,以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不断赓续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中进一步“以文化人”,进而挺立中国人的“独特价值追求、独特道德观念、独特交往方式及体现出来的精神独立性、价值自觉性、行为主动性”[17](P37)。
以深化的“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要深入落实“把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贯通起来、同人民群众日用而不觉的共同价值观念融通起来”的实践面向。作为文化主体性的有力体现,前一个面向是对“第二个结合”的纵向深入,后一个面向是对“第二个结合”的横向拓展,这一纵一横之间,构筑起了以第二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的基本坐标体系。一方面,坚持普遍性与特殊性的统一,从内容契合、价值契合、品质契合等维度进一步探讨深化推进“第二个结合”的广阔空间,特别是通过深入挖掘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着力从传统知行观与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民本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蕴含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同社会与马克思主义的自由王国等方面推进贯通。另一方面,坚持群众掌握理论与理论掌握群众的统一。“我们生而为中国人,最根本的是我们有中国人的独特精神世界,有百姓日用而不觉的价值观。”[18](P74)这种价值观在当代集中表现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第二个结合”的新的起点上,要在深入人民群众中以其认同巩固文化主体性,这是文化主体性得以巩固的最根本指向。把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与人民群众希望国家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社会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个人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通起来,进而以对“第二个结合”理想信念的坚定巩固文化主体性。
(二)在“尊重”与“互鉴”中推进“第二个结合”,以“主体间的承认”巩固文化主体性
文化主体性是基于人类的生活实践而形成的,归根结底“是人 (个体) 的生命的主体性问题,也是人的族类生命的主体性问题”[19](P51),这包括人的“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艺术的或哲学的”[7](P592)等各种各样的主体间性活动。这其中,交往实践是推动文化主体性呈现由文化自觉、文化自省、文化自信到文化自强发展链条的前进动力,并拓展着巩固文化主体性的文化空间。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统一性,这是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有力表现。文化交融背景下中国文化主体性是对西方自我主体性与他者主体性二元对立的否定与超越,其根本意义在于承认多元文化主体的主体性,倡导多元文化主体的平等交往,探求共同的生活和共通的话语,追求文化的“各美其美”和“美美与共”。对主体间的承认,就是对文化主体性的巩固。
要以主体间的承认巩固文化主体性,就要从主体性间性思维出发,在尊重和互鉴中推进第二次结合。一方面,要在文化交流中承认其他多元主体的主体地位,以尊重的态度展开多元主体间的平等交往,进而在对话中巩固文化主体性。“第二个结合”是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总结近代以来中西文化相遇与碰撞历史经验的结果,只有建立在主体对等原则下的文化交流,才能化解人们在文化发展中的焦虑与迷茫,确立自身的文化定位。巩固文化主体性要求坚持文化间性思维,在建构自身文化主体性的过程中,也要承认其他文化作为主体的自由性、独立性、平等性,摒弃唯我独尊的中心论和非此即彼的价值论,加强不同文化主体的平等对话与和谐交流。另一方面,要在文化交流中秉持中华文化的开放与包容,以互鉴的态度推动不同文化主体的相互成就。开放与包容不仅是中华文化绵延千年并能够实现现代转化的活力源泉,而且更是文化全球化语境下是否具备文化自信的显著标志。在自我与他者的文化互动中,要秉持“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8](P48)进行文化知识的再创造与再生产,既在开放包容中打破不同文明交往中的壁障,弘扬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新文明观,也在新文明观的实践中引导各种文明在互鉴中汲取营养、激发活力,在“为人们提供精神支撑和心灵慰藉”的同时,创造出适应时代需求、体现人类社会整体性生存意义的新文化,于中国而言,就是要着力构建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和自主知识体系。同时,注重推动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展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文明方案和文明特色,以立足中国的态度融入世界,在为世界贡献文明成就和文明成果以及文明方案和文明经验的过程中,提升中国文化的自豪感与自信心。
(三)在“行动”与“治理”中践行“第二个结合”,以“主体和实践的统一”巩固文化主体性
在生成文化主体性的人类社会实践中,除了交往实践,生产实践构成了文化主体性的另一动力。要巩固文化主体性,必须认识到文化生产和物质生产之间存在相互依附和支持关系,而文化上的每一个进步,也进一步构成了进一步文化主体性挺立的现实基础。因此,要以第二个结合为根本遵循,在主体和实践相统一的文化行动与治理中巩固文化主体性。
要坚持党的领导,尊重并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在领导主体与文化实践统一的双向互动的文化行动中巩固文化主体性。“思想要得到实现,就要有使用实践力量的人。”文化主体性是历史实践的产物,它的建构与巩固既离不开文化实践的推进,更有赖于特定实践主体。“任何文明形态都是依托于特定的生产方式与阶级主体之上的,由此也决定了文化建设与文明发展必须由特定的阶级主体来领导和推进。”[20](P4)就巩固中华文化主体性而言,第一,要坚持党在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中的领导地位,将党的领导贯穿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事业的方方面面,在“把文化建设放在全局工作的突出位置”中探索立足实际的、面向时代的、紧扣规律的文化发展脉搏,在理论自觉与历史主动中巩固党对文化实践的领导主体地位。第二,要充分认识到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建构文化主体性的现实力量,在人民主体与文化实践统一的双向互动的文化行动中巩固文化主体性。从文化建设层面来说,要以党的领导把全体人民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伟大实践的互动结构中,创造“人人参与、人人尽力、人人都有成就感”[4](P440)的生动局面,在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中最大限度地调动人民对于参与建设文化事业的积极性、能动性,激发人民群众的创造性、开拓性,使人们在行动中自觉意识并再次确证自身对于承担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理性认同,从而在新的文化实践中激发新的文化自觉与文化主动。从文化治理层面来说,文化不仅能够广泛动员全体社会成员,而且能够在支撑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中强化人们的主人翁意识和成就感,特别是在抵御西方文化渗透、错误思潮侵袭等意识形态领域风险进而巩固文化主体性方面发挥着建设性作用。文化治理的对象不仅只是宣传思想文化领域,而是针对整个社会环境。在政治面向的文化治理方面,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特别是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导,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武装头脑,以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培养时代新人;在社会面向的文化治理方面,要从提高人民群众的参与度出发,在解决群众缺位的问题中探讨把政治话语下的文化治理转化为人民群众认同的文化治理,从而使人们在文化、自我、国家三者共同形成的现代性中服从于理性的权威,并在政治宣传、社会教化、文化服务中完成身份定位。在经济面向的文化治理方面,要关注文化在商品化中的意识形态风险,坚定文化产业的社会主义方向,坚持文化产业守正与创新相结合,坚持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相统一,以文化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提高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力和认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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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econd integration” consolidates cultural subjectivity: What is necessary, what is possible and what can be done
PAN Na-na, LIU Si-han
(School of Marxism, China University of Petroleum (East China), Qingdao 266580, China)
Abstract:“The second integration” to consolidate cultural subjectivity has realistic necessity, theoretical possibility and practical feasibility. It is an inevitable requirement to explore the law of Chinese cultural development, promote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undertake a new cultural mission, build the modern civiliz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crack the “ancient and modern dispute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and create a new form of human civilization. It is unified 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the independence of the Chinese nation, developed in the theoretical process of the prominence of the historical subject, and established 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cultural subject consciousness, which provides the possibility for the “second integration” to consolidate the cultural subjectivity. Therefore, we should deepen the “second integration” in the “through” and “integration”, and consolidate the cultural subjectivity with “another emancipation of thought”; Promoting the “second integration” in “respect” and “mutual learning” and consolidating cultural subjectivity with “inter-subject recognition”; Practice the “second integration” in “action” and “governance”, and consolidate the cultural subjectivity with the “unity of subject and practice”.
Key words:“The second integration”; cultural subjectivity; Chinese civilization; cultural confidence; cultural mission
[责任编辑 薄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