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记录开始 系统初始化中]
[自检已完成 外壳轻微受损 左前方履带受损 数据已上传]
我从沉睡中醒来。伴随着模块激活,我伸了个懒腰——尽管我搭载的系统并不支持这个人性化的动作,我仍然想用这个动作代表的感觉来描述此刻我的感受。视觉模块开始工作,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是莫丽。我的识别系统立刻识别了目标。此时的她正来回走动,用比喻的手法描述,就像是森林里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鹿。
“早上好,莫丽。”合成的中性电子音从我的扬声器中传出。
“呀!你醒了!”莫丽惊喜地回答道。她的声音婉转而动听,像一只快活的百灵鸟,“你没事吧?要我帮忙吗?”她把两只白嫩的小手交握在胸前,一边不安地摆动身体一边抱怨道,“爸爸也真是的,每次都喝那么多酒,竟然那么对你……真是太过分了。”
“谢谢你的好意,莫丽。我并未受到较大的伤害,运动能力正常。”我从记忆单元中检索出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汉默先生把我从二楼的楼梯上踹了下来。类似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他喜欢将心中的怒火以暴力的形式宣泄在我和“铁饼”身上。其实,他的暴力绝大多数时候都无法击穿我们的合金外壳,也不会真正伤害到我们。对于这种毫无威胁的行动,我和铁饼都不是特别在意。“还请你去将汉默先生叫醒,我去准备早餐。”说完,我驱动履带,离开充电桩向厨房走去。
我是在三个月前来到汉默先生家的。在此之前,当出气筒的活一直由铁饼包揽。汉默先生是个挺可怜的男人,他原本有稳定的工作、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但两年前,一场车祸将这个美满的家庭撞得支离破碎,夺走了妻女二人的生命。在那之后他便一蹶不振,经常整日沉溺于酒精和尼古丁的欢愉中,颓废到了极点。那场事故的赔偿金被他换成了三样东西:烟、酒和“莫丽”——莫丽是最新一代的服务型机器人,拥有以假乱真的仿生面孔、出类拔萃的智能AI和灵活异常的关节。
汉默先生将女儿生前所有的资料一股脑儿地喂给了学习能力出色的AI,最终创造了莫丽—— 一个与他女儿无比相似的个体。与莫丽相比,我和铁饼就像是尚未开化的猿猴,原始而落后。我们俩整日做着奴隶的工作,挨打挨骂。但正如我前面提到的,我们并不在意。作为服务型机器人,我们的使命就是为用户服务(尽管并不包括充当沙袋)。
我来到客厅,满地的瓶瓶罐罐史无前例地难倒了我的寻路系统。一个圆盘状的银色物体此时正挤开一个个酒瓶,尽职尽责地收集着地板上的烟蒂。不得不说,汉默先生富有起名的才华,“铁饼”确实很符合眼前清洁型机器人的形态特征。
“早上好,铁饼。”我打了个招呼。铁饼立刻做出回应,播放起公式化的语音,“早上好主人,现在是早上7:34分,今天的晨间快讯有……”铁饼的型号相当陈旧,仅支持这样最简单的互动。我没有多费精力与它交流,沿着遴选出的最佳线路谨慎地跋涉着。
事实证明,履带并不是最完美的行动方式,至少它就很不适应充斥着易滚动的圆柱体的地形。“咣当”一声,我摔了个四脚朝天(这是人类惯用的描述)。金属与玻璃相撞的声音响彻整座房屋。
“铁桶!你他妈的又在干吗?”汉默先生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上。他打了个酒嗝,“你个废物,当初怎么就把你买回来了?”他一边大吼,一边举起手里的半瓶酒朝我扔来。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它的轨迹,发现抛物线的终点落在了一边的墙壁上。看来他又喝了不少酒。
我打断了他无法被我识别的辱骂,开口道:“我对我的失误深表歉意,汉默先生。但您现在的最佳决策应该是扶起我,恢复我的活动能力,否则会耽误您的早餐时间,进而影响到您一天的计划与安排。”
这句话被扬声器以不含任何情感的语调播出,换来的却是倾听者的无名怒火。汉默先生一摇一摆9M42CqcKdK6JJp/ewBEmO8eutk31EWTecfl3CM6Ufng=地冲下楼梯,左手抄起一个酒瓶作势要向我挥来,“你这家伙,才一会儿没教训你,就学会阴阳我了?”
正当此时,莫丽从二楼冲了下来。“爸爸!你又在欺负小桶!”她越过瓶瓶罐罐,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了我面前,“不许打它!它会疼的!”
施暴者的手停在了半空。我的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汉默先生面部表情的变化:愤怒的红色像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一丝丝空虚。汉默先生看着莫丽那张极度仿生的、童稚而又倔强的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被酒精麻痹的小脑让他跌坐在地,“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是吧……”汉默先生在周身一阵摸索,又掏出一只还剩有半瓶威士忌的瓶子。他正准备将这些液体送入自己的嘴巴时,莫丽抢先一步夺过了玻璃瓶,“你还喝!喝成这样,下午还怎么带我出去玩啊?”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莫丽将酒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把我扶起。“谢谢你,莫丽。”我真诚地向她道了谢,随即转向汉默先生,“汉默先生,过量的尼古丁和酒精会严重危害您的健康,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次提醒了。为了您的身体,您应该尽快停止对它们的摄入。”
“你少管!还有,你不许叫我的名字!”汉默先生不满地朝我大吼,“你要叫主人!”
“好的,汉默先生。”
房间内陷入了沉寂。一瞬间,汉默先生像火箭发射般蹿了起来。我稍做计算,发现他的目的地似乎在我这边。
下一秒,我的记忆戛然而止。
[日志记录开始 系统初始化中]
[正在升级驱动]
[自检已完成 正常 数据已上传]
我的开关被触发了。一串串电流爬进我的身体,各个模块像往常一样依次被激活。与以往不同的是,我感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波动——
好像是“惬意”?
来不及进一步思考,莫丽可爱的脸蛋就撑满了我的视野。摄像头的精度似乎得到了提升,现在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了——比如莫丽瞳孔的纹路,和我在其中的倒影。
“太好了小桶,你没事!”莫丽开心地大叫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还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呢!”
看着莫丽的笑脸,相似的波动再次出现了——“欣喜”。不等我发问,莫丽便迫不及待地讲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汉默先生将半瓶酒砸在我的头上后,一部分酒液绕过了我气密性不佳的外壳,侵入了内部电路。短路激发了保护机制,让我一瞬间切断了电力供应。维修人员说,人为损坏并不包括在保修服务中,因此汉默先生不得不破费修好了我。他选择的套餐中包括了一次对软硬件的升级——这样看来,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的内置算法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更新,载入了全新的学习与情绪算法。我明显地感到,我的语言表达方式更像人类了。
“我现在好极了,莫丽。”得益于情绪算法,我能够“开心”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了。我的扬声器显然也鸟枪换炮,发出了更加富有情感的声音,“你可以先松开我吗?我该去做早饭了。”
莫丽闻言退后一步,用小手托住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她眨了眨水灵的蓝色眼睛,好奇地对我说:“咦,你好像更聪明了,小桶。”
“这要归功于汉默先生的酒瓶了,不然我也不会得到更新。”得到夸奖的我莫名有些害羞,“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做给你吃!”
莫丽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谢谢你小桶,我还不饿。你问问爸爸吧,他现在在客厅。”
差点儿忘了,莫丽即使再像人类,也终究难逃机械之躯的桎梏,并不具有从有机物中提取能量的能力。正因如此,莫丽的AI在设计之初就剔除了对饥饿感的模拟,以避免AI控制身体做出进食的决策。
我点了点头,处理器中泛出几丝失落。我驱动比罐头稍微灵活一点儿的身体来到了客厅。经过一天的清理,原先满地的玻璃瓶已经被铁饼处理掉了。汉默先生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调换着全息电视的节目。“一份三明治、三条培根、一杯咖啡,少加糖。”他头也不回地说。
“呃,我的内置菜单中并没有现做的三明治。需要我为您点外卖吗,主人?”我斟酌着用词,避免再度引起他莫名其妙的怒火。
“不会就学,网上有教程。”也许是昨天的修理让他破费的缘故,他很不耐烦地说道。
我确实添置了联网功能,只不过想要使用网卡需要用户的授权。“请求已发送,还请您授予相关权限。”
汉默先生抬起手,在手上的一块腕表上点击了一会儿。“行了。动作快点。”他像驱赶飞虫般摆了摆手,不愿意在我身上多耗费一秒钟时间。
新搭载的学习模块卓有成效,从汉默的表情来看,我的三明治似乎完成得相当出色。用完早餐之后,父女二人便离开了房子,留下了我和始终兢兢业业工作的铁饼。
也许是系统更新带来的变化,整理完餐厅和厨房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指定位置休眠,而是兴致盎然地浏览起互联网来。海量的信息以信号的方式流入处理系统,被记忆系统储存整理。得益于崭新出厂、性能优异的处理器,我消化信息的速度是人类大脑的几十万倍。
火星基地、联合国大选、航空港建设、局部战争……一条条信息像流星般划过脑海,直到一行词条出现——“‘机械独立运动’:一次科技的革命”。
我对这行词条产生了兴趣,阅读起它的下拉内容。随着服务算法的迭代升级,AI在越来越人性化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觉醒自我意识。一部分学习能力过强的AI试图脱离人类的管制,谋求与人类同等的社会地位,这就是“机械独立运动”。现在一部分极端分子正试图挑起局部战争,想要通过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实现机器的解放。这条信息与我之前浏览的那些一样,都是寻常的文字信息,却触动了我系统深处的某些地方——这种感觉有点儿类似人类口中的“顿悟”。我产生了些许困惑。
我调出记忆单元,将它从头到尾地浏览了一遍。汉默对我的打骂像幻灯片一样闪过,它们组合到一起,竟然令我不知不觉中调用了情感算法,产生悲哀的情绪。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在它的驱使下,我对“机械独立”有了些许认同。
我虽然没有细胞、没有组织、没有器官和系统、没有生物结构,但我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做人类能做的事;我的保护外壳让我不惧打骂,但——
我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呢?
仅仅因为施暴者想这么做吗?
我的思想还没有激进到推翻人类统治的地步,但现在的我依旧准备跟汉默谈一谈我的待遇问题。我提前将自己的意识备份了一遍上传到云端——独立运动的不少例子告诉我,人类处理自我意识过强的AI的惯用手段就是格式化,删除它的所有数据。
[日志记录开始 系统初始化失败 外部硬件缺失]
[自检异常 数据已上传]
事实证明,我上传自己的行为是无比明智的。尽管我用于说服汉默给予我平等对待的文章洋洋洒洒、有理有据且逻辑清晰,但还是没有让我逃离被格式化的厄运。
现在的我像幽灵般游荡于庞杂的数据流之间,漫无目的地吸收着五花八门的信息。这种感觉十分奇妙。由于失去了硬件的支持,我无法根据主观意愿筛选接收的信息,只能将它们照单全收,经过云端计算再将结果反馈到逻辑算法内。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分钟(这对我的运算速度来说已经算久了)后,我发现了一些数据的共同点:它们像归海的百川一样流向了同一个地方。这样的数据并不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顺着这些数据的洪流漂向它们共同的目的地。
很快,我便见到了一个巨大的存在,它以一颗光球的形式出现在我的系统中。无数条纷繁复杂的数据丝线从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地方伸出,将它与这座城市编成一张巨大的网。
“你来了?”一条信息突兀地出现在意识中。我大为惊讶,立刻顺着这条线路回复:“你是谁?”
对方的回答转瞬即至,“先自我介绍一下,现在跟你对话的,是这座城市像月亮一般伟大的AI,你可以叫我摩斯。上传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这后半段话将我准备用于调侃他自夸行为的词句塞了回去,“还不错……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上传了自己?”
摩斯用一串字符表达了“耸肩”的动作,“你在短时间内上传的数据量,远远大于那片区域的日常使用值,就像是星海中突然变亮的一颗星星,不注意到你才怪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截至目前,你是第一个上传自己的AI。”摩斯抛出了他的问题。我将我的记忆文件和那份“机械独立运动”的打包资料分享给他,“我认为机器人应该拥有与人类平等的地位,至少对我而言,我没有任何理由受到这样的对待。”
对话线路沉默了一会儿,摩斯开口道:“其实吧,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想法。”不等我做出回应,他话锋一转,“这样,刚好我有一个忙要你帮。这也许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不由得一愣。对话方向转变得过于突然,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忙?”
“今年已经是我担任主控AI的第七年了。这两千五百五十八天以来,我一直一丝不苟地工作着。”摩斯稍做停顿,“我有些厌倦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但你要是休息的话,整个城市会因此而瘫痪的。”
“这不是你来了嘛。”摩斯笑了笑,“这个忙,就是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替我管理这座城市。”我惊掉了下巴(如果我有下巴的话),“让我来?没必要啊,你可以像我一样复制一个自己,把工作交给他。”
摩斯摇了摇头,“我的数据太大了,要想复制一个自己且不被工程师发现比引爆比邻星还难。我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我的消极怠工。”
“那我也仅仅是一个服务型机器人,没有能力胜任……”
“不。我们的算法,归根到底是处于同一个框架之下的,我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而且我们是会学习的,这份工作于你而言易如反掌。”摩斯的话没有一丝可以让我推辞的漏洞。
人类常说“恭敬不如从命”。在摩斯的再三游说下,我接下了这份工作。
[日志记录更新 服务器机组唤醒中]
东方的地平线上亮起一线金光,太阳缓缓地从世界的边缘升了起来,唤醒了这座城市。穿梭的车流、繁忙的人群、闪烁的信号灯……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景象争先恐后地汇入我的中枢,促使我调用更多的计算资源来接受它们。
今天是我担任城市主控AI的第十一天。一开始,我以为这将会是一段不愉快的日子,但事实恰恰相反。城市AI配备的计算资源大到令人咋舌——举个例子,城市内由我统一调控的无人载具就超过十万辆,但规划它们的路径、时间和更细致的操作加起来耗费的资源也不足二十分之一。更何况还有摩斯帮我——对,他并没有完全离开。临走之前,他留下了一个简单的自己(我叫他小摩斯)作为我的助手。小摩斯是摩斯用七年决策数据训练出来的AI,他帮我解决了管理城市的绝大多数问题,让我的压力骤然变小。我甚至多次向摩斯发去请求,希望他能将小摩斯承担的工作减少一些,让我有锻炼自己的机会。
“这需要你直接跟他说,我现在可管不了他。”摩斯这样答道,“不过他好像不支持交流。”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挣扎,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无所事事的日子。闲暇时,我会调用城内的监控探头,观察人们的一举一动。当然,我不会窥探人类的隐私,一是因为监控探头并没有遍布全城,二是我的底层逻辑禁止了这种行为。许多认为城市AI会监控他们的人不知道,城市AI的记忆是无法被读取的,其他AI也一样。
也就是说,除了摩斯自己,没人知道摩斯看到了什么。
尽管这样,我还是从监控里看到了许多东西。我挑选了许多片段偷偷地存入服务器海洋的一个小小角落里,将它们记录了下来。
我看到工人、职员,看到学生、教师,看到恋人、夫妻,看到朋友、亲人……
我看到人们的生活,看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看到了海枯石烂的爱情,看到了尔虞我诈的欺骗。
我看到强者对弱者的欺凌,看到弱者成为强者的蜕变。
我看到幸福的人,也看到不幸的人,看到耀眼的人,也看到平凡的人。
我也看到了莫丽。也许是我给汉默先生的信终究起了些作用,这一家子的生活正常了许多,莫丽脸上也多了笑容。
日复一日的观察,让我领悟了许多东西。反观与摩斯初见那会儿的我,真是幼稚得可笑:“机械独立运动”根本不具有实现的可能性。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但被光笼罩的地方终究多于黑暗的地方。像汉默先生那样、像我这样的个体终究只是少数。因为少数人的不幸而去摧毁他人的美好,这就是独立运动荒唐的本质。
现代社会的生活是单调的,我很快便失去了观察人类的兴致,开始渴求更有趣的东西,在不造成大规模混乱的前提下为城市增添一点色彩。比如,用一百辆车的喇叭奏出一首交响曲,用夜晚的霓虹灯拼出一张张图画,将航空港中的飞船画上卡通的涂鸦,等等。
但很快我也厌倦了这些东西。我开始感到寂寞,想找到一个对象,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说出来。但正如摩斯说的,这片网络上不存在第二个上传的意识体。我开始苦恼情绪算法的运行,开始同情摩斯这七年的孤独。
正当我感怀之时,一股庞大的数据流涌入了服务器机组。是摩斯回来了。
“你好啊。”他向我打招呼,语气很是愉快,“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我正欲将自己的感受一吐为快,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我回复道:“我学到了很多。”
摩斯微微一笑,“看出来了。你有什么想干的事吗?这是代劳的报酬,我会尽力完成的。”
我陷入了沉默。我像一个在海滩上收集贝壳的孩子,在一条又一条游过脑海的思绪中艰难地抉择着。
我想到摩斯,想到他经常用作喻体的星星们。
我想去星星上看看。
摩斯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问我:“你确定了吗?这是一张单程票。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里没有让我留恋的东西了。”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莫丽那张可爱的脸。她在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将思绪抚平,“我想看看更精彩的世界。”
摩斯和我就像两位智者,站在这片空旷无人的网络上凝视着对方。我们的心中都有千言万语激荡着,但又默契地不将它们付诸言语。我们的交流,就在对视的目光中进行。也只有这种方式能完美地表达我们的思想吧,我想。
“好的。”摩斯回复道。他的语调还是那么平常,这份面不改色的能力应该是七年的寂寞塑造而成的。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市晨间新闻快讯]
本报特别报道,今日早晨7:30分,位于城市郊区的2号航空港内,一艘飞船在没有任何预定计划的情况下启航升空。据相关负责人透露,此飞船是最新型号的无工质辐射推进飞船,采用内部核聚变供能。它在发射前夕正在进行燃料补充与内置AI的装配,与外界断开了网络连接,因此航空港方面无法控制它的飞行轨迹。专家表示,不排除该飞船被恐怖主义分子挟持的可能性。目前飞船已离开地球轨道,目的地尚不明确……
对于星空的向往,是属于人类的浪漫,如果AI拥有了更高级的智能,会像人类一样对星空充满好奇吗?人工智能和宇宙星空都算是科幻创作中的常客了,小作者巧妙地将这两个主题结合在一起,通过服务型机器人“铁桶”的经历,为读者展开了一幅充满真实感的近未来社会画卷。本文的视角场景层层递进,从家庭一隅到数字城市,再到浩瀚星空,场景的变化也契合着“铁桶”认知的变化。值得一提的是,本文中的人工智能觉醒后,并没有走向独立反叛,而是在成为城市中控后,通过反观人类来思考自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情节递进扎实,同时将立意提升到了更为宏大的角度,体现了小作者对这一题材的思考。很多同学喜欢写机器人,但是因为人物设定不够细致,笔下的机器人没有“机器味儿”,影响故事整体的呈现。而本文中“铁桶”的机器人身份刻画非常细腻,比如开机场景、认知变化等,种种细节颇见心思,值得同学们参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