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视域下关于《四个春天》的解读

2024-10-03 00:00王艺
艺术科技 2024年13期

摘要:目的:文章探讨电影《四个春天》如何通过独特的生态美学和深刻的情感表达,展示贵州的自然美景和人类情感的力量,为观众创造富含诗意的视觉体验,并带来生命启示。方法:文章分析影片中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探讨导演如何运用山水画般的视觉元素展现贵州的自然之美,并通过对家庭温情和人际关系的细腻刻画,表现出中华文化中的互爱与扶持。此外,文章还分析影片中陆家父母面对生命无常时所展现出的积极乐观的态度,指出影片如何激励观众在困境中保持希望与信念。结果:影片《四个春天》通过丰富的生态美学思想和深刻的情感表达,为观众创造了诗意的视觉体验,展现了自然之美和人类情感的深厚力量。影片中的自然生态象征着人们对平静和归属的渴望,社会生态反映了人情味和传统家庭观念,精神生态则传递出坚韧与乐观的人生态度。结论:《四个春天》不仅是对贵州自然美景的赞美,更是对人类情感和精神力量的探索。通过影片生态之美的展示,观众能够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寻找到一片心灵的诗意之地,实现内心的平衡与安宁。

关键词: 《四个春天》;生态美学;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3-0-03

0 前言

随着时代、科技的进步,人类物质文明日趋繁荣。与之相比,生态却不断遭到破坏。无论是自然生态、社会生态还是精神生态,都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因此,如今的生态研究不能仅限于自然,也要对生活于自然中的人及其构成的社会加以考量。正如著名的美学大师曾繁仁所说,“生态美学是对人类当下‘非美的’生存状态的一种改变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更是对人类永久发展、世代美好生存的深切关怀,也是对人类得以美好生存的自然家园与精神家园的一种重建。”[1]当今生态美学的研究对象,也就是陈为兵、杨秋萍等认为的“人与自然、社会、自我之间和谐友好关系”的重塑与建构[2]。

贵州拥有丰富且宝贵的化石资源,如兴义的龙化石。另外,贵州高原山地居多,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是全国唯一没有平原支撑的省份[3]。政府的大力推广,加之贵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片极具魅力的土地。近年来,关于贵州或者在贵州拍摄的电影陆续上映,令观众目不暇接。如悬疑类电影《寻枪》拍摄于花溪青岩古镇、灾难片《幸存日》根据晴隆矿难改编、《水凤凰》取材于黔南州三都羊福小学教师的真实故事、纪录片《四个春天》关注导演陆庆屹的故乡、父母的日常生活等等。来自各个地方的导演将镜头对准贵州这片神奇的土地,在展现贵州山水美景的同时,传递贵州故事、贵州文化,“创造了中国电影的‘贵州现象’”[4]62。

《寻枪》重视电影情节的冲突,以调动观众的情绪,对贵州的展现局限于青岩古镇及贵阳方言;《幸存日》着重表现人类对生的渴望,故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成立;陆庆屹拍摄《四个春天》的初衷并非获取商业利润,而只是为了记录父母的日常,以此作为纪念。因此,《四个春天》关注贵州的目的更纯粹,电影展现的贵州是无数游子心心念念的故乡:熟悉的方言、熟悉的文化以及熟悉的山水。可以说,陆庆屹通过镜头营造出了“诗意贵州”[5]47。

就现有研究而言,大多数学者关注《四个春天》的诗意构建,如刘济君的《情感视点与诗意修辞:浅谈〈四个春天〉的影像逻辑》、赵谦的《诗意的烟火气——评纪录片〈四个春天〉》、张振安的《〈四个春天〉的诗意化表达与美学探索》、吴飞的《〈四个春天〉:诗意贵州的形象建构》。以上文章均对《四个春天》中的诗意建构进行了探析,但只关注贵州生态的某一部分,对《四个春天》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以及精神生态的糅合性研究不足。鉴于此,本文从生态美学视角解读《四个春天》中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与精神生态,展现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处的生态愿景,以使人们在纸醉金迷的社会中寻得一方净土,诗意地生活。

1 自然生态:依山傍水与梯田美景

正如刘振宁教授所说,“在被视为民族多样性‘天然富矿’、宗教多元性‘活态田野’、文化殊异性‘多姿千岛’的同时,贵州也因群山连绵、河谷深切、生态别异、民族林立、文化分殊等地理环境、经济状态和文化现象,一直背负着偏远闭塞、贫穷落后、化外蛮夷等恶名”[6]。中国电影中的贵州形象是“他者文化解构”的产物,因此这类电影中的贵州是“被凝视、被固话、被暗话”的[4]66。如今,在无数贵州籍导演的努力下,贵州的面纱逐渐被揭开。改革开放以来,许多关于贵州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越来越多的贵州籍导演为贵州发声、呐喊。在他们的镜头下,贵州不再是一个神秘的边缘地。贵州美景、贵州文化、贵州精神是贵州人自主建构的产物,更地道、更自然,不是为了迎合某些闭塞思想的“裹脚布”。

如今人们生活在物质丰裕、科技先进、国家强大的时代,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便利,但也承受着快节奏生活带来的超负荷重压,内心越来越浮躁,心理越来越抑郁。在这种困境下,人们对宁静的自然、淳朴的人际关系、“诗与远方”愈发向往与渴望。而《四个春天》为人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提供了一片净土、一方心灵的栖息地,以便其探求“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该去向何方?”的终极答案。

远离城市喧嚣,回归田园意境,影片充满了人与自然间的温暖互动[7]136-137。电影对自然生态的展现多出现在父母登山摘蕨菜、新年上坟,以及父母浇灌蔬菜、细心照料蜜蜂、栽培蜡梅等镜头中。在导演的镜头中,这些细碎而平凡的日常,展现了人与自然共处的闲适,是一番别样的诗意场景。父母上山摘野菜的镜头不仅展现了在父母这个年纪难得的活力,还侧面呈现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而对自然生态刻画最多的情节是,因父亲的二哥生病,父亲携一家人回到阔别64年之久的罗甸故土。所谓万物归根,故乡是每个异乡人心中牵挂、翘首眺望的诗意远方。田间的耕种、静谧的梯田、朴实的同乡,诸如此类的细腻镜头,充分展现了故土如诗如画的美好景象[7]135。当马蹄踩着砂石路缓缓向前时,观众不免产生回归自然、回归故土之感。罗甸故土深藏于群山之间,房屋建造于缓坡之上,仅仅站在家门口,便能眺望远方。虽说远方仍是大山,但青翠的山峦对贵州人来说是故土,是自然和谐的体现,是慢生活的代名词。在导演的镜头下,屋内充斥着家人的欢声笑语,屋外是静默的山水。大山之间夹着一潭浅浅的湖水,清澈见底。湖面掀起涟漪,群山屹立不倒,这静默的山水最能抚慰人心,最能体现贵州的静谧与安宁。

2 社会生态: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人是自然与社会的连接:只有自然存在,人才能存在;只有人存在,社会才能得以发展。情感是整部电影的线索:只有父母之间存在深情羁绊,下一代才得以孕育;只有父母牵挂子女,子女才能体悟父母的爱,对父母产生眷念;只有亲戚朋友相互挂念,才能构建和谐社会。这些感人肺腑的温情时刻串联起了整部电影的情节。

父母之间的感情是涓涓流淌的小溪,是日常生活的甜蜜点缀:新春之际,父亲携起母亲的手翩翩起舞;学习使用智能手机时,两人互相捉弄;闲暇时,两人互相陪伴:母亲忙碌于针线活,父亲学习电脑知识;面对生老病死的人生命题时,双方互相牵挂。父母的爱情不轰轰烈烈,却深深撼动人心。影片中,父亲为母亲染发,母亲为父亲理发,这些源自生活的细腻镜头,真实动人。每一个细节都是岁月的诗行,写满了爱与陪伴,观众能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与温情[7]138。

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感羁绊几乎是整部影片的基调。由于3个子女都在外工作,父母与子女只能在过年时团聚。为了子女回家过年时能尝到故乡的味道,父母早早地熏制香肠与腊肉。那被熏黑的双手与脸庞,展现了父母对子女无尽的思念。影片中的3个孩子离开故土,寻梦他乡,腊肠对他们来说,是故土的象征,对父母来说,则意味着对孩子们的牵挂[5]49。父母除夕之夜忙碌的身影、迎接子女的蹒跚脚步、对子女的叮嘱,无不体现出父母对子女无尽的深情。子女对父母的眷念在导演的镜头中也有所体现。第一个春天,在吃完年夜饭之际,导演为明天登山作准备的父母合影留念。在导演的镜头下,父母虽然年迈,但仍然活力满满。爱的场景往往来自充满爱意的双眼,父母之间的温情便是子女远行最好的慰藉。

亲戚朋友之间的牵挂也是人与人之间温情的体现。如余姨妈在新年走亲戚,与母亲温馨地回忆往事,两人年轻时都是当地的乡间音乐家,如余姨妈感叹明明都坐车回去了,“还着拉回去住一晚上接着唱”。“春来桃花满树开,一叶小舟荡波来”,余姨妈动人的歌声仿佛将人带回那段充满诗意的纯真年代,勾起了姐妹二人甜蜜的回忆。尽管母亲此时正忙着做饭招待余姨妈与姨父两人,但在听到歌声后,也情不自禁地轻轻附和。家人之间的挂念是闲暇时的歌声,也是病床前的关怀,深藏于血脉中的家族文化深深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听闻父亲92岁的二哥生病住院,全家人急忙前去探望。因见到自己的亲人,二伯也忘却痛苦般地唱起了兄弟之间的歌谣。看似是愉悦的歌声冲淡了疾病的痛楚,实则是家人的关怀打败了邪恶的病魔。

3 精神生态:乐观积极与热爱生活

精神生态是对精神主体即人的探讨,涉及“精神主体的健康成长以及生态系统在精神变量协调下的平衡、稳定和演进”[8]。鲁先生曾说:“人类不只是自然、社会的存在,更是精神的存在。”[9]《四个春天》中的父母是乐观精神的存在,虽早已迈入老年,但两个老人从未向岁月低头。

电影中的母亲大多数时候都在欢笑。《独山州志》记载:“仲家结婚时,送亲妇幼成群,男女混杂,交饮为欢,歌声达旦。”[10]作为独山的女儿,母亲的歌声既是对文化的传承,也是对自己精神生态的体现。父亲在退休之后也从未放弃对新事物的探索。父亲是物理老师,也是一名民间音乐家。在退休岁月,父亲并未选择大多数人走的那条路,而是不停地探索和学习。在导演的镜头下,父亲时常练习锯琴、笛子、箫、手风琴、小提琴等乐器,学习用电脑剪辑视频、剪辑音乐。父亲对新事物的向往是其生命力的体现。父亲的躯壳逐渐苍老,但灵魂愈发年轻。父亲的心灵会因燕子的来去而泛起涟漪,他温柔地对待自己养的蜜蜂,自然美好的事物是父亲向外探寻的意义所在。尽管母亲戏谑父亲对待蜜蜂如初恋情人,但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反映出她对美好自然之物的喜爱。

两个老人始终以乐观豁达的心态面对生活,良好的教养使他们从不因琐事而争吵。闲暇时,父亲常与母亲一同拉二胡、唱歌,两人默契十足,时而互相打趣、嬉笑,生活中处处洋溢着温馨与欢乐。母亲喜欢在做饭时突然跷起脚,轻快地跳起舞;吃饭时,她会情不自禁地哼唱小曲,挥舞双手,还不忘拿起酒杯,满含爱意地喂父亲一口酒。每次儿女回家,母亲都会准备好丰盛的食物。父亲的温和则以质朴的行动传达出来。有一次,爬山途中鞋子破了,他便随手用草绳把鞋系住,继续前行,那份从容与可爱令人不禁莞尔。这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以及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旁人无不感叹与敬佩[11]。

父母二人虽已步入耄耋之年,却依旧以童心面对世间的一切。这份从容与宁静,源自他们心中那片精神生态的绿洲,如春雨般无声地浸润着身边的人。母亲的笑容带着岁月无法侵蚀的光芒,照亮了她身边的每一寸土地;而父亲的音乐是对生命之美的无声礼赞,是他与自然万物之间的默契对话。这两个老人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何为生活的艺术。母亲跳动的舞步,不仅反映出她的洒脱,更体现出她对生活的热爱。她那随口而出的歌声,不仅是对过去美好时光的追忆,更是对眼前幸福时刻的珍惜。这种热爱生活的态度,似乎已成为她与生俱来的本能。他们的精神生态不仅滋养着自己,还感染着所有与他们相遇的人。这种对生活的乐观态度、对自然的热爱、对新知的追求,构成了他们生命中最美的篇章。每当看到他们相互扶持、笑对风霜的身影,人们总会心生感慨:生活的真谛,原来就在这不经意的日常之中,在那一声声质朴的欢笑里。

4 结语

《四个春天》作为最震撼人心的贵州作品之一,基于生态美学塑造了贵州的诗意形象。在自然生态方面,贵州山水相依、层峦叠嶂,那静默的山水是快节奏生活下人们的心之所向。在社会生态方面,父母之间流淌的温情、父母与子女之间深深的爱与思念、亲戚朋友之间的牵挂,是5000年中华文化的体现。在精神生态方面,父母对生活的热爱、对死亡的抗争令人心生感慨。本文通过探究《四个春天》的生态之美,旨在助力当代人在日益浮躁的社会中寻得诗意之地。

参考文献:

[1] 曾繁仁.试论生态美学[J].文艺研究,2002(5):11-16.

[2] 陈为兵,杨秋萍.生态美学视域下王阳明居夷诗的生态书写:自然、社会与精神[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42(6):91-96.

[3] 晓然.贵州黔[J].中国工会财会,2013(12):50-51.

[4] 肖艳华.中国电影中“贵州形象”的嬗变研究[J].电影评介,2019(21):62-66.

[5] 吴飞.《四个春天》:诗意贵州的形象建构[J].电影评介,2019(17):47-49.

[6] 刘振宁.王阳明视域中的贵州形象研究[J].现代哲学,2015(6):99-106.

[7] 王翔敏.解读《四个春天》的人文魅力[J].电影文学,2019(9):135-138.

[8] 楼宇烈.王弼集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0:148.

[9] 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47.

[10] 杨丹.歌舞、仪式与饮食:人类学视角下《四个春天》的地方性知识叙事研究[J].电影评介,2023(6):84-89.

[11] 白倩.诗意纪录片《四个春天》的情感叙事[J].声屏世界,2023(7):8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