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和中国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的推进,中国高等教育在实现快速和卓越发展的同时,逐步显现出现代“合理化”的趋势。文章基于“合理化”理论,探讨了该理论延伸的五个维度在高等教育中的适用性,并详细分析了中国高等教育中“合理化”现象的表现与特征。文章进一步对中国高等教育过度“合理化”的困境与成因进行了深入思考与辨析,指出这一现象深植于市场经济与社会需求、政府政策导向与教学效率追求、教育现状与战略管理不合的矛盾中。为有效应对“合理化”带来的挑战,文章从战略视角出发,提出了鼓励特色教改、分类评价、融合发展、资源共享、加大交流力度和重塑政教关系等改革策略,以促进高等教育的多元化、个性化和创新化发展,切实推进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为中国高等教育持续改进和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践参考。
【关键词】高等教育;高校管理;合理化理论;教育改革;战略管理
【中图分类号】G647【文章编号】1003-8418(2024)09-0045-07
【文献标识码】A【DOI】10.13236/j.cnki.jshe.2024.09.006
【作者简介】冯韫韬(1995—),男,江苏南京人,河海大学商学院博士生;王腾(1988—),男,江苏淮安人,河海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学校教育作为社会体系的重要环节,其运行和发展与社会变革息息相关,与经济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一方面,教育发展的速度、规模与质量更多地受到社会生产力水平和社会文化影响和推动;另一方面,高质量的教育反过来又能促进个体的全面发展,培养出高素质的人才,更能激发社会的创新能力,从而推动实现经济的快速、可持续发展[1]。改革开放40多年来,在全球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之下,我国高等教育实现了快速、卓越的发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同时高等教育在大众化进程中已呈现出与快速消费品企业类似的特征,教育市场化、产业化与国际化的烙印逐步显现。
当下,国际高等教育的“合理化”趋势呈现复杂化与多样化。西方学者认为,高等教育系统的多样性意味着不同国家和不同大学之间可能存在巨大的差异。其中不乏部分高校仍然坚持提供高质量的学术研究和个性化的教育体验,致力于培养学生的综合素养和批判性思维能力。相比之下,国内学者对教育中的“合理化”研究较少。目前的研究认为,我国高等教育在出现“合理化”现象的同时,还存在一定的“自我化”[2]。本文将在这样的背景下探讨我国高等教育“合理化”的现状与困境,分析其背后的原因与影响因素,进而从战略视角提出我国高等教育应对“合理化”弊端的改进策略。
一、理论与现状:基于“合理化”理论的高等教育分析
(一)“合理化”理论的教育适用性分析
“合理化(Rationalization)”理论由马克斯·韦伯基于对西方社会发展的深入分析而提出,这一理论不仅是韦伯社会学思想的核心,也是理解现代性的基础框架,更是管理学与组织行为学的重要范式[3]。“合理化”涉及一系列的制度化过程,通过效率、可计算性和可预测性来实现对社会行为的控制。这一理论认为社会机构和组织变得越来越依赖于理性的、系统的和正式的规则,而不是传统的或情感的准则。“合理化”不断地渗透社会的各个层级与系统,并广泛应用于对现代社会结构和文化变迁的分析中。韦伯认为形式合理性是现代社会的本质特点,但他也指出这一过程具有“铁笼”的双刃剑特性。教育学者哈特利认为在一个不断追求效率和速度的现代社会中,快节奏也可能导致个体自由和人类价值的压抑,人们受制于“合理化铁笼”,而失去主动性[4]。乔治·雷茨在韦伯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了合理化理论的现代形式,并建立新的模型,其认为“如快餐店般的规范化现象越来越多地主宰美国社会和世界其他地区”[5]。韦伯认为合理化具有多种特征,这些特征可以应用于人类社会的各类活动和行动,雷茨将其归纳总结为效率、可计算性、可预测性、可控性和理性的非理性五个维度[6]。
“合理化”理论的首要特征是效率,通过最少的时间和成本达到预定目标,或通过科学的简化生产流程和服务流程等寻求利益的最大化[7]。泰勒的科学管理理论强调通过科学方法提高工作效率,也是“合理化”思想的体现[8]。同时,效率的追求使抽象“化简为值”,这便呈现出第二个维度——可计算性。“合理化”寻求客观和标准化的数字[9],教育合理化强调可量化的成绩和标准。其积极的影响是提高了效率,但数量的引入导致其往往更注重量而非质[10],从而可能影响教育的质量和深度。杜威认为,教育应促进学生的个性发展和社会参与,而“合理化”过度追求标准化和量化则限制了学生的创造性和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合理化”理论提倡的第三、四维度,即可预测性和可控制性,在教育管理中表现为严格的规章制度和过程标准化,这有助于确保教育活动的一致性和教学质量的稳定,一切都按照预先确定的规则运行,没有任何意外或变化[11]。为了实现非人化控制以简化管理的目的,过度的“合理化” 控制和预设可能抑制教师和学生的创造性及自主性。这种过度的系统化将人类行为乃至教育简化为机械活动[12],忽视了教育对个性和人文关怀的需求。这便是第五个维度“理性的非理性”所反映的系统内在矛盾。雷茨认为这一点与官僚主义密切相关。合理化导致官僚主义,而官僚主义又导致非人性化[13]。“合理化”剥夺了人的基本人性,忽视和拒绝人的情感、意志、想象力和自由[14]。前四个维度的存在也促成了非理性合理化现象,高度理性的系统导致了“非理性行为”[15]。
高等教育中使用“合理化”概念,可以帮助我们识别和分析现代社会对效率和标准化的追求在教育领域的影响,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教育理念、模式、政策和实践中的趋势,从而促进对教育的持续改进和发展,以更好地满足人才培养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五个维度的概念可以帮助学者与管理者更好地改善教育的环境与质量。当然,需要注意“合理化”概念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框架,在运用时需要保持审慎,应充分考虑教育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二)我国高等教育的“合理化”现象与特征
“合理化”理论的教育学意义在于其揭示了现代高等教育系统中对效率、可预测性、可计算性、控制性的追求如何影响教育实践。这一趋势不仅反映在办学模式、人才培养目标、专业课程设置、考核评估等方面,还深刻影响了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
1.效率追求与教育形式的标准化
当下高等教育中“效率”作为学校管理者与教师的追求目标之一,通常以“课堂效率”“教学效率”“管理效率”等名词出现。管理者追求课堂与规章的高效运行,教师追求知识点讲解与学生吸收之间的高效连接,导致单向输出与管理成为高等教育的主流。
从教学角度看,效率化最直观的体现形式是课堂教学系统。目前广泛使用的为“班级授课制”,在同一个教室,一位教师可以同时向几个甚至上百个学生传授知识。面对我国有限的教师资源和庞大的学生基数,为了应对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带来的大量人才需求,规模化地传授知识能有效地节省时间和成本,但往往忽略了学生的实际需求和个体差异,进而忽视了学生的创造力、批判性思维和实际应用能力的培养。这就如同将学生置于产品加工的流水线上,缺乏因材施教的精雕细琢,导致学生缺乏个性化和独特性。从管理角度看,学校部门机构的管理重心在于有效地确保师生日常行为规范的运作[16],不同部门各司其职,相互之间的联系却在疏远或被切断。大学逐渐变为秩序化十足却缺少人文关怀的“工厂”[17]。
2.“可计算化”与教育评价的量化
在我国高等教育中,通常侧重于量化或数字化的成绩与考核,类似于商业界使用的关键绩效指标。这种“合理化”趋势要求教育变得可度量化,追求可计算化的产品和服务,在高等教育中则表现为对标准化课程、教学方法和评估方式的推崇。这些量化的标准成为衡量学生、教师和学校绩效的尺度,也为各方提供了行动指南和相互之间的“博弈”规则。
在我国,学校的论文数量、博士数量、学科点数量等都属于大学评估的重要指标。“可计算化”对于学生来说,个人表现得出色与否是根据GPA(绩点)数字来量化的。而对教师通常以科研成果数量、教学满意度、课题与公开课数量等方面进行量化考察。“可计算化”对于高校来说,大学的声誉排名是通过学术声誉、雇主声誉(就业率)、师生比例和国际学生比例等多种指标综合体现[18]。
总体上,在高等教育的各个环节,为了获得更加客观、清晰和翔实的数值,采用了一系列严格的统计方法,通过可计算化产出可视的直观分数。然而,评价主义过分强调数量指标,往往会产生“数量超过质量”的副作用,导致信度与效度存在不确定性。
3.可预测性与教育管理的规范化
“合理化”倡导的“可预测性”体现在我国高校管理对秩序稳定和规范严格的特别强调。其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管理规则的“可预测性”。高校的各项管理规章制度要求校内的人员活动须按照预先确定的规则进行,包括师生互动、课程安排和工作安排[19]。这样的先行规定限制了师生之间的交流渠道,使教师难以与每个学生建立深厚的联系。二是教学过程的“可预测性”。我国高等教育的教学过程稳定与可预测性如同流水线。学校教育的过程过度标准化,具体为“教学材料输入——教学材料加工——教学产品输出”[20]。在四年的学制中,每个阶段的时间、课程与学生生涯设定几乎一致。学生按部就班地在每个阶段完成相应的学分要求,并且在规定时间内毕业。学生所有学校活动如同流水线产品都是可预见的。这种机械化、程序化、制度化的班级教学模式,使得教育最终成为自动化的机器[21]。高校教师的晋升途径也同样单一缺乏变数,导致因对上升途径的时间与内容的预判而丧失教学热情。
4.“可控性”与教育模式的同质化
“合理化”中“可控性”要求严格的控制和监督。高等教育的“可控性”体现为教育模式的标准化和统一化。在我国高等教育中,对学生和教师的控制与监管过多,忽视了学生自身的灵活性和自主性。将“福特主义”的概念带入当今中国的高等教育,标准化和垂直组织将曾经具有创造性和灵活的教育活动变成大规模生产的过程。教学模式的标准化、教材的统一甚至学术风格的相似都加强了大学对教师和学生的控制[22]。每所大学内部组织具有高度相似性,管理者和教师之间同质化工作,教师和学生之间形成了等级结构。教师像机器一样被动教学,学生从功利的角度被动学习。教学模式的标准化忽视了个性和创造力,在提供信息和授予学位的生产链中,学生仅仅是被灌输知识的对象[23]。
5.“理性的非理性”与办学模式的机械化
“理性的非理性”否定了在组织中工作或被其服务的人的原本个性。为了实现知识灌输的高效率,单一的、重复的教学方式成为多数学校的首选,对于学生而言,更加有价值的、复杂的学习和探索的过程、现实的体验与生活的经验被从教学体系中驱逐和剥夺[24]。出现重统一培养,轻个性发展;重技能训练,轻人格培养;重视知识传授,忽视创新意识、创新思维、创新精神和求知欲望的培育,学生缺乏自主学习、自由学习的状态和氛围。此外,教育主管部门近似统一的指标、内容和标准框架下的各种评估、考核、督导、检查、验收,推动了各高校目标定位、教育理念、课程体系、教学模式的趋同。高等教育忽视了自身在提升学生生活经验、获得专业技能方面的中介作用。换句话说,高等教育的过度“合理化”导致了高等教育院校“科学”与“人文”的分离。同时导致人才培养的同质化以及师生个性的忽视[25],为了培养人才却未能遵循所培养人才本身的需求。
二、我国高等教育面临“合理化”困境的影响因素分析
乔治·雷茨认为,“合理化”的发展趋势在现代化社会中是必然的[26]。在大社会背景下,教育机构作为社会组织与其他类型的组织具有一定的趋同性和相似性。我国高等教育“合理化”现象的出现不仅是个体教育机构内部问题,更是受到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的结果。这些因素包括市场与政策导向对效率的追求、社会文化对考试成绩的强调,以及社会经济压力下对职业技能培养的需求等,这些共同促使高等教育过度追求成绩,而忽视了学生全面素质的培养。
(一)外部环境:市场经济需求与教育本义之间难以兼顾
教育“合理化”是社会的合理化趋势的延伸。“福特主义”的规模生产方式与标准化概念同中国教育文化正在碰撞融合[27]。长期以来,受高考这一指挥棒的影响,我国教育文化长期聚焦于应试表现,将成绩视作评价学生及划分学校成就与等级的主要依据。这种社会文化背景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学校和学生过度关心分数,而忽视了对创新思维及综合能力的培养。
同时,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尤其是随着信息技术和产业的迭代升级,经济发展方式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新材料、新能源、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层出不穷,对创新链、人才链、产业链、价值链等提出更高要求,当前社会对高质量人才的需求比以往更为迫切。作为人才培育主阵地的高校,为了适应这种需求,只能选择采取快速而标准化的教育模式,以提高教学效率。此外,办学资金和资源限制等经济因素的考虑也迫使高校在课程设置、教材等方面选择经济成本较低的方式。然而,标准化的教育内容和评估方式削弱了个性化发展。片面推崇一刀切的标准化教学,使课程内容雷同,缺乏适应不同学生特点和兴趣的灵活性,无法最大限度上尊重个体的价值和可能性,这已与教育的本义相违背。
(二)内部环境:教学效率与教学质量之间难以平衡
教育效率的追求导致高等教育呈现出类似于商业化服务的特点。高校在面对大量学生的教学需求时,大规模课堂教学强调知识的快速传授,而忽视了人文素质和综合素质的培养。这种效率至上的教学模式以理论教学为主要目标,造成了理论教学多、实践教学少,必修课多、选修课少等现象,较少使用交流讨论、调查研究、实验实习等教学辅助活动,难以培养创新和批判性思维,不利于大学生的实践能力和健全人格的培养。
尤其是单向知识灌输容易造成学生自主发展意识的缺失,满足于完成规定的任务,对自身兴趣爱好、个性特长、个人潜力的开发挖掘不够,个人发展空间得不到拓展。这种培养模式遵循的是一种工具逻辑,既没追溯教育的本义,也未将学生培养真正回归人的发展这一本质,长期来看,不利于人才的可持续发展。
(三)实施难点:政府管理与高校自主办学之间难寻支点
政策层面的影响是我国高等教育“合理化”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之一。高校自主权的本质是高校与政府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28]。高校自主办学与政府管理一直处在微妙的关系中,两者的平衡难以寻求,且呈现政府管理过多、过严甚至职能错位的倾向。如何合理推动高校与政府的关系从单纯的国家控制走向国家监督[29],如何在发挥政府政策引导、制度保障主导作用的同时,将一些更适合高校在法律法规范围内独立自主行使的权力充分下放,赋予高校更多的学术自由权、教育管理权和教学管理权[30],强化高校在人才培养中的主体地位,支持高校探索原创性、差异化办学模式,提升高校自主办学的能力和意愿,已经成为中国教育现代化征途中必须正确面对并亟须破解的一道难题。
三、改革与展望:我国高等教育“合理化”的发展路径
(一)鼓励特色教改:推动高等教育多元化与个性化发展
1.多样化的课堂形式。以传统“班级授课制”为集群的教学模式已经无法满足学生日益增长的学习需求。通过对现有高校科研体制与人才培养机制的创新,可以克服教学模式单一化趋势[31]。多样化的课堂模式,如慕课、手机课堂、尔雅课堂等翻转课堂与混合式学习的教学方式,可以促进学生的个性化发展,提高学生的综合能力与学习效果。这些教学模式不仅便捷灵活,还能跟上社会科技发展的需求。作为教育主体,教师可以根据自身的专业技术能力与教学特色,拥有更多的自主权选择适合自身的授课方式。
2.多元化的治理模式。“合理化”带来的单向性治理模式导致教育缺乏多元化。教师、学生、管理者都是高校教育过程中的主体。教育的本质是以人为本,多元发展,强调相互关系。有效的参与式治理模式可以帮助改善“理性的非理性”问题。目前我国大部分高校的治理模式缺乏教师与学生群体的广泛参与。虽然高校教师和学生可以通过教职工代表大会、学术委员会、学生组织等形式参与学校的管理与治理,但这些机构组织并无统一科学的规范模型与规章制度,“管”“教”分离的现象普遍存在。高校要实现多元化与长久发展,需要进一步推动高校治理模式的转变,建立多元主体的新模式。
3.个性化的培养方式。建立个性化发展规划体系,给学生提供个性化的学业规划指导,使学生根据兴趣和能力走个性化发展路线。在学生学习期间,扩大实习、社会实践和参加创新项目的机会与提高学分占比,让学生在实际环境中应用知识和技能,从而能够在具体实践环节中发现和探索不同的出路。
(二)探索分类评价:建立健全高等教育创新性评价机制
1.扩展学生自评与互评角色。在学生层面,引入多元化的评估方式并加大占比,包括项目作业、实际任务、口头报告、小组合作、实践测评等,以全面评估学生的综合能力。同时,鼓励学生参与自我评价和“同行”评价,促进学生自我认知和发展。
2.重视教师的创新教学与实践评价。在教师层面,评价并不应以项目数量、论文数量等作为绝对的考核标准。在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对教师基础教学能力与技能的重视,应当在高校中再次得到强调,并以此为基础增强教学的创新性。通过创新性教学评比,增加创新性教学评估比重,完善教师评价机制,鼓励教师进行教学和技能的创新。
(三)注重融合发展:积极构建产学研用协同育人机制
1.深化“产学研用”综合合作。探索构建产学研用深度融合的全链条、网络化、开放式协同创新联盟[32]。鼓励和支持高校通过与企业共建实验室、科研中心、孵化基地等方式,搭建多层次、多形式、多渠道的产学研用交流互动平台,推动科教融合、产教融合。这既能为学生提供更多创新实践机会,又能解决企业技术难题,避免“高校科研成果企业用不上、企业技术难题高校看不上”,“校企合作点对点游击战多、面对面集团作战少,人企合作多于校企合作”等问题,促进企业人才需求与高校毕业生供给的紧密对接,打通人才链产业链联通渠道,满足企业对紧缺人才的迫切需求。
2.完善协同发展机制与平台。由于校企社会使命和利益诉求不同,合作过程中常出现利益和责任的冲突,导致合作的动力不足、深度不够、质量不高[33]。政府需要发挥好桥梁纽带作用,科学界定政府、高校、企业等各主体的责权利,通过政策引导、法律法规制约和资金、场地、设施等方式的大力支持,为产学研用的融合发展、协调发展保驾护航。
(四)推动资源共享:以技术创新赋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
1.推动教学数字化转型。教育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世界教育改革的时代主题,数字化教学是对传统教学方式的变革,是实现教育资源共享的前提和有效途径[34]。数字化教学资源可以图文表、音视频等形式,通过网络和移动终端等技术途径进行传播和共享,通过“云课堂”实现在线讨论、互动问答,实现跨校、跨区、跨国教学。同时,人工智能教材的开发和虚拟仿真实验室的建设,有助于构建更加智慧的学习环境,满足日益智能化的教育发展趋势。
2.统筹推进高等教育数字化。教育数字化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通过数字技术全面推动教学模式、教学过程和评价方式的创新与变革,实现教学、管理和服务三位一体的教育生态重构。这不仅仅依靠教育主管部门和高校自身的力量,还需要对系统架构、经费投入、技术支持、数据汇聚、制度保障、资源标准、管理标准、服务标准、场景搭建、功能规范和质量评估等方面进行全面部署和协调。为了确保不同地区、不同层级高校均衡受益,需要由国家层面进行顶层设计、系统谋划和有序推进,各级相关部门协同配合。
(五)加大交流力度:促进全球化背景下的优势互补
1.借鉴全球先进的办学思想和策略。在高等教育中,“舶来主义”不可取,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因时而变才是教育优化的关键。西方对“合理化”理论在高等教育中的讨论与思考已经较为深入,借鉴其成功经验、有效教学方法和先进手段,将国际先进的教育理念、政策与我国实际相结合,优化现有教育模式,制定适合中国国情的高等教育改革方案,有助于削弱“合理化”的负面影响。
2.推动国际化合作办学。加强与国际高校的项目合作,选择引进国际上先进且合适的部分课程、教材和教育模式,通过邀请外籍教师来华教学,为学生带来不同文化背景的教育体验。支持学生和教师进行国际交流和访问,扩展视野,学习和借鉴其他国家的经验[35]。同时,引进优质教育资源,搭建实质性的国际科研合作平台,助推高等教育改革,制订适合中国高校的特色方案。
(六)重塑政教关系:高校自主与政府管理协同的教育治理
高校自主办学与政府管理一直处在微妙的关系中,高等教育受两者影响较大。学者别荣海认为,我国高等教育的改革路径之一是在高等教育发展中调整政府与高校的关系。我国高校的行政化逻辑与科层化结构正是受政府主导影响。政府科层化体制的正反面讨论较多,高等教育应发挥高校自身的特质,结合自身需求,寻找政教关系的平衡。
在政府宏观管理下,如发展规划、政策咨询和法律保障等方面,高校享受良好的发展空间。同时,高校应发挥自身能动性,进行创造性的科研与教学活动,以寻求对高等教育“合理化”困境的超越。2017年,教育部等五部门发布《关于深化高等教育领域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了对高校环境、职称评审机制、监管等多个方面的改革建议[36]。高校作为权力相对下放的机构单位,其自我组织变革与改革是可行的。《意见》的提出正是帮助高校在“合理化”的环境中,在政教关系下,回归理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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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Dilemmas, Causes, and Reform Paths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Based on "Rationalization" Theory
Feng Yuntao, Wang Teng
Abstract: As China's economy rapidly grows and the popular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deepens,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has achieved rapid and outstanding development, but increasingly exhibits trends of modern "rationalization".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applicability of the five dimensions extended from "rationalization" theory within the context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thoroughly analyzes the manifestation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rationalization" phenomenon in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It delves into the dilemmas and causes of excessive "rationalization" in this sector, highlighting contradictions rooted in the market economy versus social demands, government policy orientations versus the pursuit of teaching efficiency, and the discrepancies between the current educational status quo and strategic management. To effectively address the challenges posed by "rationalization," the paper proposes a series of reform strategies from a strategic perspective, including encouraging distinctive educational reforms, classified evaluations, integrated development, resource sharing, intensified exchanges, and the restructuring of government-education relationships. These initiatives aim to foster diversification, personalization, and innov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thus advancing it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and providing both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references for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and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Key words: higher education; university management; rationalization theory; educational reform; strategic management
(责任编辑马庆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