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博尔斯卡全集》出版后记

2024-09-22 00:00:00郑纳新
书屋 2024年9期

1996年,波兰女诗人希姆博尔斯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当时国内报刊集中报道了这位诗人。那时,刘硕良先生主编《出版广角》杂志,1997年第一期上就刊登有林洪亮先生介绍希姆博尔斯卡的文章和翻译的希氏诗作。同一时间,《世界文学》杂志也有对希氏作品比较集中的译介,除了林洪亮的翻译之外,还有黄灿然的翻译。2000年,漓江出版社出版了林洪亮翻译的希氏诗集《呼唤雪人》,次年这个译本又被刘硕良先生编入他主持的“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

希氏著作不算丰富,篇幅也短,情思和想象都很节制,文字也很洗练,典型的当代欧洲诗人。2012年,上海浦睿文化公司推出了台湾诗人陈黎和张芬龄翻译的希姆博尔斯卡诗作选集《万物静默如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译者把诗人名字译为“辛波斯卡”,书名也是译者定的。我买了一本,书名、译诗和封面我都喜欢。陈黎是个优秀的诗人,早在此前,有次奚密来上海,我们喝咖啡聊天,谈到陈黎,她说了不少称许的话。陈黎的专业是英文,他们大概是从英译本来翻译希姆博尔斯卡作品的。诗人译诗自有其特别的体会、创造和传达,有时甚至可以视作两个诗人共同的创造。书的出版水准,从作者、译者、选题和编校设计上,都可以看出来,我觉得浦睿的这个版本会受到读者的欢迎。后来果真如此,一直畅销到现在。

我那时已到漓江出版社工作。漓江出版社一度是外国文学翻译与研究出版的重镇,我和曾在漓江出版社担任过社领导的刘硕良先生商量,想加强漓江出版社在外国文学出版方面的工作,于是合计决定组织出版一套外国文学名著名译丛书,也为当时名著翻译比较泛滥的市场提供一套译文可靠而且精彩的名家译本。由此,得以结识一大批资深翻译家,其中就包括林洪亮先生。他在中国社科院外文所工作,是著名的波兰文学翻译家和研究专家,显克微支的《你往何处去》等都是他翻译的。他的夫人文美惠老师从事英语文学翻译。社里有位年轻编辑对外国文学浸润甚深,见我与林洪亮先生有联系,就建议出版希姆博尔斯卡的诗歌作品,我认为陈黎等的译本已经很流行了,没有必要再考虑出新的译本。

2016年秋天,我已经在东方出版中心负责编辑出版工作,一日接到林老师的电话,说他想主持翻译出版《希姆博尔斯卡全集》,而且可以帮助和波兰那边的希姆博尔斯卡基金会联系版权事宜。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这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一个是饮誉全球的诗人,一个是有口皆碑的翻译家,而且全部从波兰原文译出,这样中国的读者和外国文学研究者都可以读到希氏的全部作品。我和同事商量好选题立项的事之后,就借到北京开会的机会去拜访林老师,敲定这个事。那天,我想请林老师夫妇一起吃个饭,32d49e6f9ab6d1b5b5d82d6b7bf5009d但林先生说就在他家用午餐,远道来的客人理应由他来招待。在林老师的介绍下,波兰使馆帮助我们联系上希姆博尔斯卡基金会,事情谈得很顺利。

《希姆博尔斯卡全集》的翻译由林老师主持,其他参加翻译的都是长期从事波兰文学教学与翻译工作的优秀中青年专家。林老师负责了第一、二卷“诗集”的翻译,李怡楠、龚泠兮负责第三卷“信札”的翻译,吴俣负责第四卷“选读札记(一)”的翻译,巩宁波、赵祯、张慧玲负责第五卷“选读札记(二)”的翻译。全书由林老师审阅定稿。最初全部精装印制。两位责任编辑也非常尽心,尤其是对装帧设计的选择和把关都很到位。当时发行的同事提出诗人的名字是否改用陈黎译的“辛波斯卡”,那名字比较好记,而且已经流行开了。我认为应尊重译者的意见,“希姆博尔斯卡”使用更早不说,而且在外国文学界已经通用了,换言之在专业层面大家都认可了,再说从波兰原文直译显然后者更为准确一些。我就请责任编辑通报给林先生,听听他的意见。林先生反馈的意见还是用“希姆博尔斯卡”。他又怕不妥,晚上直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他的意见。我说这事完全尊重译者的意见,不改。图书在2019年10月出版,翻译界、学术界很多朋友都说我们做了一件大好事。样书寄到林老师家的当天,他就打电话给我,说他很满意责任编辑的工作。恰巧那时林老师刚刚获得国家颁发的翻译终身成就奖,我们都为他高兴。年底北京书展的时候,我们主持召开了《希姆博尔斯卡全集》的新书发布会。

我原来一直想写一篇关于这部全集的评论,把这部全集也读了好几遍,但发现自己对波兰的文学和传统、对波兰乃至欧洲社会的发展变化的了解和认识极其贫乏,终究没有写成,只能写这样一篇后记,说明全集出版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