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学生本位课后服务的经验与启示

2024-09-20 00:00:00刘柯伶
教学与管理(小学版) 2024年9期

摘 要 日本的小学生课后服务由来已久,在日本政府的主导下,建构了多层次的课后服务目标、多样化的课后服务实施场所、儿童本位的课后服务内容、严格的课后服务师资标准、家校社合作的课后服务体系。日本的发展经验为我国在“双减”政策指引下更好地开展小学生课后服务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和启示。

关 键 词 日本;小学课后服务;“双减”政策

引用格式 刘柯伶.日本小学生本位课后服务的经验与启示[J].教学与管理,2024(26):73-76.

为不断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发挥学校作为育人主阵地的功能,国务院办公厅于2021年7月正式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简称“双减”政策),“双减”政策致力于减轻中小学生繁重的学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以切实提高学校的教育教学水平,真正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1]。“双减”也提出了要对学校课后服务进行全方位的改进,以满足学生的全面发展需要,学校是实施课后服务的主体单位,应当从多个方面进行积极探索,推动学校课后服务的高质量发展。基于对中小学课后服务工作的指导和规范,2023年12月,教育部办公厅等四个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规范义务教育课后服务的通知》,要求学校对义务教育阶段的课后服务进一步规范,从而提升课后服务的质量。学校课后服务优质发展,对扩展学校教育服务职能,推进学校育人体制改革等方面具有显著意义,同时也为基础教育的提质增效提供了很大的支持。

日本课后服务的雏形可追溯到20世纪初神户市妇女服务协会为幼儿托管开设的儿童保育所,在这之后一些保育院、儿童馆等也开始为贫困儿童提供保育服务。由于二战后女性就业率提高,双职工家庭的儿童人数进一步增加,儿童课后服务的需求激增,日本大阪市今川学院首次正式提出开展课后服务,由此,大阪、东京等大都市在地方政府的领导下,结合各区域的具体情况,采取多种形式推动青少年课后服务的实施。日本的课后服务事业自正式实施之日起就受到国家的高度重视,日本政府先后实施多种计划为课后服务提供财政补助,以确保其顺利开展,最终在1997年,以“放学后儿童健全育成事业”的名义被正式纳入《儿童福利法》。2014年7月,日本厚生劳动省与文部科学省联合制订并颁布了“放学后儿童综合计划”,并在此基础上努力推动“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和“放学后儿童教室”两大类政府主导课后服务机构的实施。2018年9月,厚生劳动省与文部科学省再次联合颁布“新放学后儿童综合计划”,该计划实行期限为5年,进一步对原有综合规划进行了优化提升。《儿童福利法》第6条将儿童课后服务定义为:为父母或监护人因工作或其他原因白天不在家的小学生提供适当的玩耍和生活场所,以促进这些儿童的健康成长[2]。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日本的青少年课后服务已经逐渐走向成熟和稳定,对我国课后服务的高质量、高效率发展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一、日本小学课后服务的经验

1.多层次的课后服务目标

日本课后服务的目标大致可分为主要目标、次要目标和副次要目标三层目标结构。主要目标是为了在放学后给儿童提供安全可靠的场所,以保证儿童健康安全的成长,这是日本课后服务最根本上需要解决的问题。学生通过课后服务可以进行有意义的学习、体验和社交活动,随之就会产生学习的预期目标和结果,这就是课后服务的次要目标,即学生经过课后服务的学习活动而产生的知识、技能和态度的变化,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1)通过多样化的学习增加学生的高质量体验活动;(2)提高儿童和学生的学术能力;(3)帮助学生掌握规律的生活节奏并改善身体状况,通过多样化的体育活动促进学生体能的发展;(4)促进学生社交和情感的发展。日本的课后服务需要通过学校、家庭和当地社区之间的合作来实施,副次要目标指的是需要通过学校、家庭和社区之间的合作实现的课后服务目标,以此体现出三方主体参与课后服务的成效,具体分为三个方面:(1)提高学校教育质量,(2)提高家庭教育能力,(3)提高当地社区的教育能力[3]。

通过实现上述三层结构的总目标要求,以及每层结构所包含的详细目标(见表1),可以将课后计划视为一项综合性的举措,其最终目标和目的是实现学校、家庭和社区之间的合作与协作,建设一个全社会共同培育儿童的环境。

2.多样化的课后服务实施场所

日本政府资助的课后服务机构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属于儿童保育设施,由厚生劳动省负责;另一类是“放学后儿童教室”,属于教育设施,由文部科学省负责。其中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又分为公立和民间运营两种运营形态,主要作用是为父母或监护人因工作或其他原因白天不在家的儿童提供适当的玩耍和生活场所,以促进他们的健康成长,不开展教育活动。放学后儿童俱乐部的运营必须依据《儿童权利公约》的要求,将儿童的利益放在首位,着眼于儿童的健康发展。放学后儿童教室主要是利用小学等场所,在放学后和周末为所有儿童提供安全可靠的儿童活动中心,并在当地居民的配合下为儿童提供学习、体育和文化活动以及与当地居民交流的机会,使儿童能够在当地社区健康地成长。截至2020年,日本全国共有26625个放学后儿童俱乐部,有165725名员工和超过130万名青少年接受服务。

从实施场所来看,放学后儿童俱乐部有时设立在小学楼内的空教室里,有时设立在小学操场上的单独建筑内,也有部分设置在校外的公共场所内;而放学后儿童教室则大部分设置在小学里,也有部分设置在社区中心以及中学里。文部科学省在如何应对新放学后儿童计划的策略中提到要从以下五个方面确保课外儿童俱乐部开设场所的建立和正常运行:(1)提高课外儿童俱乐部设施补贴标准,(2)促进校内(校舍、场地)课外儿童俱乐部发展,(3)促进校外课外儿童俱乐部发展(增加补助金),(4)推进利用出租物业等开设课后儿童俱乐部(增加补助金),(5)积极利用学校设施、保育园等。

3.儿童本位的课后服务内容

文部科学省主办的放学后儿童教室以加强基础教育为主要目的,以各地退休教师、退休技术人员、大学生等志愿者为主要教员,这些教室利用放学后的时间为青少年提供三项服务。第一项服务是“学习指导”,包括作业指导、预习、复习、课外知识等。第二项服务是“体验课”,有实验、劳作技巧、艺术、英语口语等。第三项服务是“体育活动”,在经验丰富的志愿者的指导下进行棒球、足球、独轮车等活动[4]。

不同于放学后儿童教室侧重于学习活动,放学后儿童俱乐部活动的基础是“游戏”和“生活”。 孩子们到俱乐部后做作业约30分钟,学生的学习活动通常只有学校作业、算术计算练习、汉字练习和日语朗读以及日记等,完成作业后就是空闲时间。在学校设立放学后儿童俱乐部的情况下,经学校许可,学生可以使用体育馆和体育设备进行足球、躲避球、羽毛球、篮球、乒乓球、舞蹈、呼啦圈、挂绳、跳绳、秋千、田径、丛林健身房、云梯、铁棒、标签、探索游戏、捉迷藏、达摩先生/女士摔倒、捉虫、采花、玩具、泥巴游戏、沙盘游戏、乐高、折纸、气球游戏、工艺品、数码钢琴、针织、 珠子、扑克牌、UNO、将棋、奥赛罗和生命游戏等室内活动。孩子们还能在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学习基本生活习惯(包括健康卫生习惯如洗手、漱口、穿脱衣服等)以及与孩子日常生活相关的事情(管理自我行为的能力);根据学生群体活动的特点,帮助孩子通过集体活动学会分工合作以及培养规则意识[5],如东京文京区“驹本研习室”通过家长与课外儿童俱乐部辅导员合作,共同为孩子们提供有趣的动手活动、篝火晚会和圣诞晚会等。

4.严格的课后服务师资标准

日本课后服务教师的准入标准严格,《放学后儿童健康发展项目的设备和运营标准》列出了1FWCYqJ+NsDFeSkNFNXJzqX1U9mF/eJ5UAtXx6GgrLF8=0项资格认定作为课后服务师资的标准,课后服务教师必须符合都道府县知事或市町村政府的资格要求,并且需要参加专门的课后服务教师培训[6]。成为小学课后服务教师的要求并不仅仅是需要具备小学教师资格证或是拥有在小学工作的经验,许多课后服务教师甚至拥有初中或高中科目教学资格,具备保育员执照,或者高中毕业并具备在儿童福利项目中工作两年或两年以上的工作经验。放学后儿童俱乐部提供以玩耍为中心的托儿服务,但实际上课后服务教师有时为小学生提供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所有科目的学习指导。放学后儿童俱乐部的师资队伍主要由少数经验丰富的退休小学教师和多数专门的小学课后服务教师组成,他们共同为孩子们提供学业指导、运动指导和生活方式指导。厚生劳动省要求在放学后儿童俱乐部的每个房间至少配备两名专职教师,其中至少有一人必须具有“保育员”或“社会福利员”资格,这旨在确保孩子们的安全和健康发展。

5.家校社合作的课后服务体系

日本的课后服务体系主要由政府、学校和社会企业三方主体参与建构,其中政府在放学后儿童俱乐部的建设中发挥主体作用,将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联系起来,与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相辅相成[7]。政府主要负责促进社会福利公平,划拨专项预算,以提供低成本的课后服务,确保全民受益。虽然文部科学省和厚生劳动省都在努力提高青少年放学后服务的质量,但受国家财政的限制,政府提供的课后服务仅限于基本的。在这种情况下,地方社区就成为了政府服务的重要补充,地方社区虽然不能提供名师指导,但可以提供提高教育水平的机会,使他们获得教科书上无法传授的知识和技能。无论在日本的城市还是农村,地方社区都承担了两项责任:关爱青少年和关爱老年人,在这种压力下,一些社区将照顾老人和照顾儿童结合起来。老年人充当青少年的玩伴、老师和监护人,青少年则尽其所能协助老年人的日常生活,并及时向专业护理人员报告老年人的健康问题。对老人来说,这样做既能减少孤独感,又能刺激大脑;对儿童来说,这样做不仅能提供安全感,还能发展社交技能、促进个人发展、培养同情心,并通过与非亲属关系的老年人互动,获得更广泛的实用知识;对社会而言,这种模式可以把被照顾者变成照料者,节省大量人力资源。

由于政府和地方社区提供的课后服务基本满足了青少年的需求,日本的商业教育机构无法垄断市场和提高价格,只能通过提高服务水平和明确自身在青少年课后服务体系中的定位,从与政府和地方社区的竞争中获益。因此,企业提供的服务往往是长期研究和实践的结果,师资队伍比较完善,见效相对较快,可以满足家长的较高期望,以辅助学习为主要功能的辅导学校或技能培训学校需要以专业、系统、实用的课程和名师的参与来吸引客户。相对简单的任务,如家庭作业辅导、复习督促和学业指导,在课后服务机构中通常作为免费服务提供,以此来吸引客户。然而,企业、政府和地方社区之间的关系并非简单的竞争关系,也有积极的合作关系,企业不仅定期派遣员工到放学后儿童教室担任教师,还从人力、财政上支援地方社区主办的活动,以此促进企业的自我宣传,也在一定程度上完善政府和地方社区的放学后服务,使课后服务体系三个主要机构的衔接更加密切。政府、地方社区和企业三方都找到了各自在课后服务事业中的固定角色定位,相互补充、互不干涉。

二、对我国基础教育课后服务的启示

1.强调素质教育,提供多样化的课后服务活动

日本研究员池本美香提到让学生自主地创造放学后的教育活动非常重要。课后服务应当尊重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满足儿童的发展需要,促进儿童的全面发展,而不仅仅是一味的强调高分和应试。小学阶段的孩子正处于最童真美好的阶段,也是人生的起点,更应重视对儿童的素质教育,促进儿童核心素养的发展。为此,我国应当不断改善当前“唯分数”“唯应试”的观念,还孩子一个快乐、自由的童年,在“双减”政策的指引下,为学生创建体育类、手工类、劳动体验类、游戏类等多种多样的课后服务活动,让儿童在放学后能够释放天性,在玩耍和活动中收获成长。

2.加强教师力量,培养高水平的课后服务师资

在日本小学课后服务的实施过程中,协理员、指导员、安保人员以及志愿者充当了保护儿童安全和指导活动的重要角色,辅助人员既有公立学校的教师,也有地方社区的志愿者及学生的家长等,并且政府还设立了严格的课后服务教师准入标准以确保课后服务工作者的专业性,提高服务的水平和质量[8]。因此,我国应当对课后服务的教师资格作出明确的规定,以规范和保证教师质量;学校要以建设高质量、专业化的课后服务师资队伍为第一要务,为教师搭建专业发展的平台,定期邀请相关的专业人员对教师进行培训和督导;教师要以促进儿童在课后服务中健康成长和发展为己任,不断提高自身专业水平,为学生提供优质的课后服务活动。

3.整合资源,健全小学课后服务保障机制

日本课后服务在不断探索的实施过程中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保障机制,且是由文部科学省和厚生劳动省两大政府行政部门携手推动的。健全的法律法规是课后服务顺利实施的根本保证,日本政府先后颁布了《儿童福利法》《推进“放学后儿童计划”中相关部门与学校的相互协作》 《放学后儿童综合计划》等一系列的法律法规为课后服务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政府还通过财政拨款、优化师资、场所建设等措施来提高课后服务的实施效果,并且鼓励地方社区和社会企业参与到小学生课后服务中来,在充分激发地方社区积极性的同时,发挥商业机构的优势,为学生提供了丰富多样的课后服务平台。因此,我国在开展课后服务的过程中首先要重视国家的宏观政策指引,利用法律、政策规范课后服务的实施和推进。其次要充分发挥各地区的优势,因地制宜的开办特色化校本化的课后服务,满足学生素质发展的多样化多层次的需求。最后要鼓励多方主体参与到课后服务的建设中,在减轻国家的办学压力的同时,促进我国课后服务体系的不断完善和发展。

参考文献

[1] 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EB/OL].(2021-07-24)[2022-05-20].http://www.gov.cn/zhengce/2021-07/24/content_562713-2.htm.

[2] 藤森猛.“放課後児童クラブの設置とその課題.”愛知大学教職課程研究年報=Annual Research Report on the Teacher Training Course at Aichi University,2023(12):57-66.

[3] 請川滋大.“子どもの居場所としての「放課後子ども教室」:その現状と課題.”日本女子大學紀要.家政學部 57,2010:23-33.

[4] 丁諾舟.日本における青少年の放課後サービス体系についての考察―政府,企業,コミュニティの共同参画を中心に.愛知大学**交換研究員論叢,2024(40):1-10.

[5] 厚生労働省(2015)『放課後児童.クラブ運営指針』.丸山啓史(2011).学童保育の対象学年·入所要件が障害児と保護者の生活に及ぼす影響 学童保育:日本学童保育学会紀要,1,74-82.

[6] 青山有希,et al.“子どもからみた学童保育の意味合い:支援内容·支援員の在り方への検討.”紀要56,2021:49-59.

[7] 金藤ふゆ子.学校·家庭·地域の連携による放課後プログラムのための評価指標の開発[J].人間科学研究,2015(36):13-27.

[8] 李文英,逯媛.专业化:日本中小学课后服务教师队伍的建设路径[J].教育科学,2023,39(04):83-89.

[责任编辑:郭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