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之建构

【摘 要】 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对建构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知识体系的整体论述精神，建构具有主体性、原创性及具有中国特色和优势的自主知识体系是当务之急。文章在归纳总结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审计理论研究基本成就、主要问题的基础上，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导，系统探讨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价值、理论品质、内容框架和建构原则、目标及路径。研究指出，从长期看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目标是建构一套中国自主、体系完备、切合时情、融合贯通、支撑实践的高水平审计知识体系，建构路径包括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学理化发展、中国审计理论研究成果的学术挖掘、中国审计经验的理论解释和中国审计制度文本的学理研究等十个方面。

【关键词】 审计；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 学科体系； 学术体系； 话语体系

【中图分类号】 F239.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4）18-0144-18

一、问题的提出

重温习近平总书记2016年5月17日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会议上的讲话，2022年4月25日考察中国人民大学时对哲学社会科学的系统全面阐释和战略部署，能深刻理解进一步加快建构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是建构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重要举措。特别是2023年10月7日至8日，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首次提出的习近平文化思想，为建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自主知识体系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和科学行动指南。审计作为哲学社会科学的一个分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自然也是题中之意。与时代的脉搏互动，与时代的主题呼应，是中国理论工作者的安身立命之本。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理所应当成为当下审计理论工作者的政治站位、理论自觉、学术志向和行动担当。

知识从根本上说是精神产品，是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所形成的观念、逻辑、方法的集中体现，反映人们对自身以及客观世界规律的认识，它的内核是科学性和客观性。现代科学的认知活动及成果是由认知主体以学科和学术为组织活动基本原则的实施过程，并经由话语表达而形成的结果呈现。因此，知识体系可以概括为以高度理论化系统化为秩序和联系原则的学科、学术、话语等形态呈现出来的精神产品集群。其突出特征是中国拥有其知识产权且成体系的，是可以分享的源于中国属于人类的知识谱系。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彰显了知识中国的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自信与自觉。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对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审计进行全面深刻认识后获得的关于中国审计的整体性、系统性理论集成，对指导中国审计改革与发展具有思想引领性价值。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几代审计学人的夙愿。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恢复和重建审计制度以来②，中国审计学术界始终以时代发展和需求为引领，广泛汲取国内外审计学术研究的最新成果，对重大前沿审计理论和现实问题努力探索跨学科的综合性审计研究，不断完善审计理论，加强审计准则、制度等规范建设，在持续服务中国改革开放、国家治理和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和突破性进展。一是解放审计学术研究的思想，逐步摆脱了计划经济体制下高度克隆、模仿苏联的学术模式，改变了两极对立的思维方式、教条主义的研究方式和口号式的话语表述方式，初步形成了中国审计学术的主体性自觉；二是丰富审计学术资源，通过大量引进、翻译和评介西方审计学教材及学术著作，夯实了中国审计学术研究的基础；三是创新审计学术研究成果及应用贡献，以当代中国的重大现实问题为出发点，特别是着眼于中国改革开放、经济建设和国家治理中的重大现实问题，从审计学的视角为宏观经济政策制定和实务工作等提供了很多针对性的研究成果；四是不断拓展审计学术研究的方向与视野，以经典文本和基础理论研究为根基，发表和出版了一系列标志性的审计学术论文和学术著作；五是持续探索审计教材体系建设质量，以检讨和反思为基本方法，引入新理念、新内容、新框架重构审计教材，撰写和出版了一系列具有规范性、前沿性、权威性的教科书，为审计学术传承奠定了坚实基础；六是不断提高审计制度、规范质量和能力，在审计机关和行业协会的主导下，初步建立起符合中国国情、与国际接轨的审计准则体系、职业道德规范体系和质量控制准则体系，为规范审计实务作出了重大贡献，也为世界了解中国审计提供了系统化的范本。客观来看，40多年来的审计学术研究，是审计学人用中国特色的审计实践活化了中国特色审计理论，用中国特色审计理论引领了中国审计实践，自觉地践行着审计学术研究的初心和使命。

但是，中国审计理论研究始终未能摆脱学徒状态，先是照着苏联走，后是照着美国和所谓的“国际惯例”走。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近40年来，中国审计理论研究大量参照西方的审计理念、审计概念、审计范畴、审计体系，审计研究议题、审计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也大部分与西方同款。一些中国审计概念尽管得到了理论化，但审计知识体系的主轴和学术建制等来自西方，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这种研究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走向了教条，既不能扎根于中国实际，也无法真正融入西方审计研究的队列。这种尴尬的局面，使得既有的中国审计理论研究呈现小、细、碎的局面，既在中国的场景中缺位，又在西方的场景中迷失。

一方面，在会计审计国际趋同的背景下，一些审计学者热衷于拿西方的理论、观点、原理、概念、范畴和话语来描述中国的审计环境，解读中国的审计实践，片面强调审计的技术属性，忽略审计的政治属性，导致中国审计很多精彩的故事（比如中央和地方党委审计委员会制度、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内部审计机构由党组织直接领导等）出现有理说不清、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状况。

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对原创的、自主的、具有独立体系的审计知识体系架构的追求，中国审计理论研究呈现出创新不足、数量不丰、质量不高、特色不彰等自主知识的短缺状态，未能建构并发展出一套较为系统完备、逻辑严密、内在统一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难以系统、完整和准确解读新时代中国审计的发展变化和创新性成果，难以预测和指导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的审计实践。与中国审计实务界的艰苦探索、改革创新、成功实践和宝贵经验相比，中国审计理论界在学术能力和学术话语上的贡献还有相当差距。

基于上述分析，笔者认为，审计理论界当务之急是建构具有主体性、原创性，具有中国特色和优势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以新时代中国特色审计的思想提炼、精神凝聚、经验归纳、制度诠释、方法创新和理论升华为路径，以审计学科、学术和话语体系为内容框架，以理论、学术和行动自觉，为审计体制改革、审计规范建设、审计实务创新和审计教育变革提供智力支持，用学术研究为审计改革担当者撑腰鼓劲。

本文的主要贡献有六个方面：一是首次系统探讨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建设，从建构价值、理论品质、内容框架、建构原则、建构目标和建构路径六个维度论述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二是系统阐述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价值，分析了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在完善党和国家、组织内部和市场主体监督体系，推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推动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中国化时代化，将中国特色审计的成功经验上升为系统化的审计学说，以及提升中国审计学术影响力和国际话语权等方面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三是深入探讨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理论品质，认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应当具备知识主题的中国性、知识产权的自主性、知识体系的系统性、知识创建的原创性、知识领域的独立性、知识内核的科学性、知识导向的正确性等理论品质。四是初步解构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内容框架，并就如何建构中国特色的审计学科体系、审计学术体系和审计话语体系提出了建议。五是明确提出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原则，将“六个必须坚持”的政治立场、理论观点和思想方法融入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原则中。六是尝试性地提出了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目标和路径，指出要从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学理化发展、审计理论研究成果的学术挖掘、审计经验的理论解释和制度文本的学理研究等多方面提出新概念，形成新命题，创建新范式，重构新体系。

二、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价值

（一）是完善党和国家、组织内部及市场主体监督体系，推动国家和组织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现实需要

中国审计实践包括国家审计、内部审计和注册会计师审计三类。国家审计是党和国家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国家政治制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维护财经秩序，保障和改善民生，深化反腐治乱，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内部审计是企事业单位等组织内部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组织内部治理结构的基础。注册会计师审计是市场主体监督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和市场治理、诚信建设的基础。这三类审计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国家治理、组织内部治理和市场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不同时空进程中，优势互补，分工协作，为国家富强、人民幸福努力作为。2018年5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中央审计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时明确提出构建集中统一、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审计监督体系的目标要求。这一定位深刻阐明了审计监督的鲜明特色，为深入理解审计监督的中国特色提供了根本遵循。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是审计监督体系之“纲”，是审计监督体系科学合理、运行有序的根本基础和政治保障；全面覆盖是审计监督体系之“基”，是有形覆盖和有效覆盖的高度统一，是全过程覆盖和全方位覆盖的有机结合；权威高效是审计监督体系之“要”，权威高效要求牢牢把握审计监督的政治属性，加强顶层设计、发挥宏观职能、立足经济监督、突出监督重点、提升整体效能。审计监督的目标、对象、范围、内容、结果运用、信息公开和问题整改，始终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目标和任务紧密相连。作为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协共生、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中国式现代化，不断涌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时刻考验着党和国家的执政能力，这条道路充满艰辛，需要持续不断地深入探索和研究，并提出新的理论。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就是要积极响应中国持续发展中的新目标新任务要求，在深刻总结审计经验的基础上，提出系统化的审计学说，为新时代审计工作提供理论指导，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保驾护航。

（二）是推动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根本要求

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国家理论和财政理论，蕴含着丰富的马克思主义经济监督和权力监督学说，为构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提供了概念基石、原则基础、制度根基和方法引领。国家作为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的基本社会职能是维持公共权力、管理社会公共事务，它在发展进程中需要运用政策工具。这些活动须臾离不开国家财政这一重要的经济基础。制约官员行为、监督财政分配、实现国家职能，客观要求审计监督这一治理机制和工具。同时，基于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就是政治，两者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进一步突出了审计监督的政治属性和政治要求。

马克思主义监督学说是在实践中始终保持“两个结合”的过程中发展和创新起来的，具有鲜活的生命力和引领力，为解决中国自身当下面临的监督问题提供了方法和思维引领。近几年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审计工作，明确了“立足经济监督，聚焦主责主业”“谋划审计领域战略和系统布局，构建集中统一、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审计监督体系”“更好发挥审计在党和国家监督体系中的重要作用”等定位目标，提出审计机关是政治机关，要将政治属性和政治功能摆在首位，打造经济监督的“特种部队”并与其他监督贯通协同、形成监督合力；审计监督在推进自我革命中具有独特的作用，审计监督要“如臂使指、如影随形、如雷贯耳”。这些重大创新立足中国国情和发展实践，是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具体知识成果，对中国审计改革和发展发挥了重要指导作用。新时代加快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就是要必须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的中国精神，运用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的基本原理和方法论，围绕新时代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给审计监督工作提出的新课题新问题，探索符合客观规律的科学认识，破解中国审计实践和时代发展中不断出现的新命题，以审计监督理论和实践践行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的中国化和时代化，为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书写新篇章，更好指导中国审计实践。

（三）是将中国特色审计的成功经验上升为系统化的审计学说的必由之路

党的十九大以来，在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下，不断探索契合中国国情的审计新路子，审计工作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积累了大量成功经验。以国家审计为例，一是着力于审计领导体制的重构，成立中央审计委员会，以及地方各级审计委员会，系统整体地重构了审计管理体制，实现了党中央对审计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二是着力于审计监督的“集中统一、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系统化布局，实现了对贪腐舞弊和不法行为的常态化、动态化震慑；三是着力于构建审计监督与其他监督贯通协同机制，审计成果运用贯通协同更加顺畅、权威、高效；四是着力于强化审计的政治属性和政治功能，审计服务党和国家大局的主动性更强、契合性更高，审计监督作为党加强自我革命的重要手段，其独特监督作用更加彰显，审计监督的权威性和公信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这些在西方审计实践中不曾有过的，在西方审计理论中也找不到答案的实践经验、实践智慧、实践理性，构成了中国审计学科自主知识体系建设最深厚的本土资源，迫切需要审计学术界高质量开展学理提取、原理提炼、哲理提纯的科研工作，将其升华为学术形态、学科形态的审计知识体系。西方审计知识体系已经无法为中国审计的实践提供支持和洞见，迫切需要建立一套适应中国自身发展需要的、具有稳定价值内核和丰富呈现形态的审计知识体系。

（四）是提升中国审计学术影响力和国际话语权的重要途径

在经历了40多年西方审计理论与方法的输入、学习、模仿、套用等阶段的知识引进、应用与转化之后，审计理论研究与审计实践呈现断裂、脱节、对话难等困境，迫切需要审计理论界进行整体反思。分析审计知识窘困和“身份危机”，破除“西方中心主义”的束缚，摆脱学徒和模仿地位，直面中国审计经验、审计智慧和审计理念，关注中国审计问题，扎根中国本土审计实践，提炼出真正具有中国特色和世界影响的标识性审计学术概念，将中国审计的经验概念化、学理化，丰富为更多具有中国主体、原创、本土和竞争力的自主审计理论。党的十八大以来，审计界推出了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政策落实跟踪审计、审计两统筹、研究型审计、中央和地方党委审计委员会制度等一系列概念。因此，一方面要凝练好核心概念，着力提炼出能够体现中国立场、中国智慧、中国价值的审计理念、主张和方案，形成富有自主性、具有中国风的表达方式、表现手法，要在通俗化、大众化方面下功夫，要在“通”“俗”中实现知识体系的自主建构；另一方面要形成和传播易为国际社会理解接受的审计新概念、新范畴和新表述，加快推进中国审计进入国际视野，让世界更好地读懂中国审计，让中国审计赢得国际尊重，让中国审计形象由“他塑”转向“自塑”，进而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可供参照、借鉴的中国审计方案，使中国审计真正屹立于世界学术之林。

总而言之，加快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时代的呼唤，是党和国家的要求，是广大审计工作者的期盼，也是新时代中国审计理论工作者担负的崇高使命；是学习领悟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的必然结论，是中国审计学科进一步成长、知识进一步发展、研究进一步创新的必然逻辑。审计理论工作者要以高度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准确把握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总体要求和主要目标，努力增强中国审计知识体系的自主性，以“中国审计”作为理论研究场景，以“中国审计知识”的系统化、学理化加工为路径，加快建构“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

三、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理论品质

建构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是实现中国特色审计原创性的基石，是确保中国特色审计先进性的支撑，是推动中国特色审计通融性的动力。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核心品质在于“自主性”，而对自主性的理解，根据习近平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品质的归纳（内核的科学性、思想体系价值、实践性和开放性）[ 1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首要任务是塑造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理论品质，使之具备中国性、自主性、独立性、系统性、原创性、科学性、正确性等基本理论品质要素。

（一）知识主题的中国性

“中国自主”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这一重要命题的关键题眼。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建设的自主性体现为知识主题的中国性，即立足中国、理解中国、服务中国，以研究和解决中国现实审计问题为鹄的。中国性是构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逻辑起点、动力源泉和价值根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建设始终应以具有鲜明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的器局与风格为外观呈现和精神内核。要以中国现实的审计实践为基点，以“中国为中心，把屁股坐在中国身上”③，充分体现中国本土意识、赓续中国文化、贯通中国历史、讲述中国故事、彰显中国创造、突出中国特色。中国性和本土性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前提，没有中国立场和中国话语，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就无从谈起，更谈不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国家审计为例，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中国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以中国审计问题、解决中国审计自身问题的知识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围绕完善中国独特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推动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中形成审计知识体系，它完全是本土知识。

其次，国家审计制度恢复重建以来，从译介和学习西方审计基础知识，到运用其理论框架研究中国问题，再到从中国治理的独特性走向自觉自主，遵循了从学术积累到自主创新的规律。现阶段，很多审计概念、审计原理、审计制度规范来源于中国本土的指导思想和理论学说，例如“党内监督”“政治监督”“免疫系统”“经济体检”“自我革命”“党政同责、同责同审”“为国而审，为民而计”“审计全覆盖”“经济责任审计”“协同审计”“研究型审计”等都来自中国审计实践的提炼和总结，体现了丰富的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和话语风格。正是中国自身的实践为这些概念术语和知识内容提供了素材及灵感，放眼古今中外，很多内容都是独创的、原创的。

（二）知识产权的自主性

自主就是自己当家做主，就是要摆脱“模仿”“盲从”“学徒”的心态，要有自己独立的问题意识、思维方式、研究范式、知识体系、个性特色和原创性发现，而不是满足于做西方审计的搬运工或传声筒，要从跟跑到并跑再到领跑。要把从西方学到的审计理论与方法发扬光大，把中国传统审计文化推陈出新，将新时代审计工作的创造性实践进行学术上的综合创新和学理提升，在内容和形式上形成源于中国审计实际的原创性研究，向全球审计职业界和理论界贡献说得出、立得住、传得开的中国智慧和中国经验，从而回馈世界、回馈人类文明。自主性是构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核心要求。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自主性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摆脱“西方中心论”是自主的必要前提。一直以来，中国审计界以知识移植为主的知识生产机制具有较强的西方化倾向，中国审计知识的积累与形成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西方审计理念和审计行为规范的深度影响。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东升西降”，不能再“言必称希腊”④，习惯于套用西方审计理论来裁剪中国审计的现实。“学术的真正成熟，表明在特定的阶段上摆脱了学徒状态，具有‘自我主张’。”[ 2 ]摆脱西方中心论，应该成为中国审计知识体系实现自主的基本前置条件。

其次，中国经验的独特价值是自主的底气所在。中国审计的很多做法是前无古人的创举，比如经济责任审计、研究型审计、中央审计委员会制度、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制度、直接向党组织报告的内部审计制度、审计“两统筹”制度等，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没有答案，苏联社会主义实践没有尝试过，西方审计理论也找不到答案。如果说以前对中国审计经验的总结还缺乏自信并唯恐其与主流不一致，那么今天，这种不一致或特色恰恰是中国审计经验的价值，无疑也是审计理论进步的真正动力和源泉。

最后，问题导向以及提出中国自己的理论命题是自主的核心要义。审计全覆盖、协同审计、研究型审计、会计师事务所一体化管理等都是我们自己提出的理论命题，有着鲜明的问题导向，这构成中国审计知识实现自主的核心要义。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不仅从中国式现代化中获取活水，而且以中国审计风格的学理阐释和审计学术表达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审计进程提供理论及智力依托。

强调自主，并不只是为了争夺知识产权，或简单地抵御西方文化意识形态渗透、扩大影响力。这是审计人的自我、自觉意识觉醒，是笃行不怠地将“两个结合”融汇于中国审计具体实际中，发掘、提取、凝练更多的中国审计智慧、中国审计元素、中国审计知识，更是在中国审计服务于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中，为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供给审计智慧和知识。质言之，建构出来的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不只是民族的、中国的，还是世界的、全球的；不只解决中国审计问题，还要解决世界审计问题。

（三）知识领域的独立性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指审计领域的专门知识体系，而不是别的什么知识体系。审计是一种独立的监督活动，是党和国家、组织内部及市场主体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审计学是研究审计现象本质及其发生发展规律的科学，审计知识是描述人们从事审计活动时对自身和身外世界的确定性、规律性、程式化认知和探索。从知识体系的运行和功效维度认知，审计知识体系区分为三种基本形态——理论知识、制度知识和实践知识。审计理论知识主要关涉审计概念范畴、原理原则、价值观念等，为系统地理解和认知审计活动提供沟通交流学习的基础；审计制度知识主要关涉审计法律法规、准则规则，审计规范体系的解释、适用和建构，为整体审计运行和控制提供基准及行动指南；审计实践知识主要关涉审计调查、审计程序、审计技术、审计操作、审计判断等审计实务操作经验总结。

中国审计学既是在审计领域理解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监督学说的中国化时代化，也是对中国传统审计文化和会计检查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同时吸收了近现代西方审计学说的合理内核。

审计监督活动历久弥新，作为独立的、新兴交叉学科，通过与经济学、管理学、政治学、法学、监督学、哲学、环境科学、工学等学科交叉，并融合信息技术、统计学、心理学、史学等内容，已经形成了相对独立、自成体系的专门理论和知识体系。

审计学成为新兴的一门独立学科，其根本原因是有纯审计分支学科（如国家审计、内部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等）的存在，形成了审计学科的根基和源泉，而且这些纯审计本身具有深厚宽广的研究内容和永续的生命力，并不断运用于各个领域，因此也能够吸引一批学者和各种资源投入到这些领域。

审计学与工商管理学、会计学等相关学科存在明显区别。随着审计职能范围的扩大和预期使用者需求的变化，审计的客体范围早已超越工商企业，涵盖党的机关、政府部门、事业单位、各类实体企业、金融机构、经济组织和非营利组织，实现审计全覆盖；审计对象从财务报表扩大到经济责任、政策落实、资源环境、内部控制、IT系统等，不再局限于工商管理和会计范畴；审计活动依据的评价标准不再是单一的会计标准，包括但不限于会计准则、内部控制规范、风险管理办法、绩效评价标准、环境标准等；审计对象信息已超出会计信息，包括但不限于财务报表、内部控制评价报告、IT评价报告、合规报告等。审计学已非会计学科所能涵盖，审计机关和审计行业协会的建立、审计准则和职业规范体系的发展，已让审计学科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总之，审计学研究的内容和范围都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审计学的专业性、复合性、独立性特征更加明显。

（四）知识体系的系统性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并非简单的审计学术观点堆积，也不是繁杂的审计观念组合，它是具有内在稳定性的特定功能的知识体系。从根本上来说，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内在结构系统化、逻辑严密可证的、经得起实践检验的理性产物。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作为一个全方位、全领域、全要素的体系，其关涉思维演绎、思想表达、方法论证的规范化与系统化，是审计理念、理论、概念、范畴、方法论等的系统集成，需要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整体性推进。

在几代审计人的不懈研究和探索下，中国审计学研究已经初具形态。以审计研究的对象属性和特征为考量，大致可从以下六方面识别：一是审计基本理论及其概念体系，即以一般和特殊为研究对象区分的审计基本理论，包括审计动因理论、审计本质理论、审计假设理论、审计环境理论、审计目标理论、审计要素理论、审计主体理论、审计对象理论、审计内容理论、审计概念理论、审计方法论理论、审计证据理论、审计报告理论，以及由独立、客观、公正、诚信、尽责、胜任能力、职业道德、保密、重要性、审计风险、审计证据、审计测试、沟通、审计意见、应有的关注、专业判断等构成的概念体系；二是以多元化审计主体属性特征为分类基础的审计主体理论，包括国家审计理论、内部审计理论、注册会计师审计理论、军队审计理论等；三是以多样化审计客体为分类基础的财政审计理论、金融审计理论、企业审计理论、非营利组织审计理论、工程审计理论、能源审计理论等；四是以审计活动的目标和内容为分类基础的财务报表审计理论、绩效（效益）审计理论、财经法纪（合规）审计理论、经济责任审计理论、舞弊审计理论等；五是以开展审计活动的方法为分类基础的抽样审计理论、计算机辅助审计理论、互联网审计理论、大数据审计理论、云平台远程审计理论、数字审计理论等；六是以审计边沿为分类基础的管理咨询理论、会计服务理论、鉴证服务理论等。

当前，关于理解和解释中国审计的自主知识并不鲜见，例如，就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离任审计而言，从制度背景、审计目标、审计要素、自然资源经济责任评价体系、审计程序与技术、审计结果的运用等角度的解释已非常丰富。近年来中国审计的持续创新性实践已经得到理论界的高度关注，例如，关于中央和地方党委审计委员会等审计管理体制方面的理论解读和概念建构也不少，但其理论化、系统化尚不足，与完整的审计知识体系目标还有一定的距离。还有很多审计知识领域需要进一步拓展研究，这些领域包括但不限于资源环境审计理论、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审计理论、人工智能审计理论、司法审计理论、审计伦理学、审计法学、审计判断学、审计证据学、审计抽样学、比较审计学、审计文化、审计协同理论、可持续性发展信息鉴证理论等。

（五）知识建构的原创性

知识的动态过程离不开学习者建构、不同的联结、试误等认知模式，以及知识的社会建构，如此知识体系的建构离不开能动、反思、合作和文化等因素的影响。因此，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作为一个不断学习的心智过程，尤其需要针对中国的审计实践，以中国文化、中国理论、中国学术去解读。在审计学术研究中，以讲好中国审计故事、繁荣中国审计理论、传播中国审计文化为支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以提升中国审计学术研究的主体性原创性为抓手，提炼出有学理性的新理论，概括出有规律性的新实践，赋予审计思想、审计观点、审计命题以新的思想内涵、时代内涵和文明内涵。要紧紧扭住“原创性”这一“牛鼻子”。道理很简单：只有自己原创的东西，才是具有自主性的东西；只有自己原创，才能让审计知识体系不依附、不落伍、不虚构，始终保持自主性所需要的生命力。

始终围绕中国特色的审计实践中积累的大量创新性思想、论断、命题来形成知识、提炼知识、发展知识是审计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必由之路。以国家审计领域为例，一是突出强调党的政治建设、政治纪律、政治监督，创新性地提出审计机关是政治机关，审计监督是政治监督。二是强调创新审计监督体制，设立中央和地方党委审计委员会，由总书记担任中央审计委员会主任，审计工作成为党直接领导下的重大工作之一。毫无疑问，中央审计委员会制度来源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根本制度——政党制度。“委员会制度”这一中国共产党领导政权机关的重要方式，在审计监督领域的具体实践，有助于实现跨部门的议事协调和政治领导的功能，还可以对审计业务领域有重大决策权和政策创制权，更好地发挥统筹协调的功能，使审计监督体系成为统一的“一盘棋”，形成监督合力。三是突出打破审计固有思维、惯例和局限的工作思路及方法，提出审计“两统筹”“研究型审计”等。“统筹兼顾”和“调查研究”均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创造的思路方法，是审计人根据当代中国审计发展的形势和任务要求在审计领域创新运用该方法的集中诠释，为新时代改进和提高审计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方法论及思维工具支持。四是“为国而审，为民而计”“如臂使指、如影随形、如雷贯耳”这些以格言警句形式表达出的新论断、新命题，是对当今中国审计实践规律性认识的理论提炼和思想升华，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传播力、感染力。将这些新论断、新命题转化为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的骨干性、基础性元素，必将有力提升中国审计的国际话语权和影响力。

（六）知识内核的科学性

科学性是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底色[ 3 ]。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应该是既充分吸收借鉴世界审计发展史上的一切积极成果又体现中国智慧的知识体系。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重要目标，在于逐渐形成一系列基于中国经验、符合中国国情且兼具规范性与本土性、民族性特征的审计知识，摆脱对西方审计理论的依附，不断在审计实践中检验科学性，提升科学性。科学性的基础源于科学逻辑与科学方法。这就要求在坚持一般学术规则的基础上，以更加强烈的逻辑自觉、理论自觉和方法自觉，生产出为中国审计实践所检验、被世界审计同行所认同和自觉使用的命题、原理、概念体系、行为规范、程序方法和准则体系，能够与既有理论接榫和对话，能够在科学体系和经验世界中得到双重检验，能够在逻辑世界和实践活动中得到持续发展，能够成为具有明晰知识内核体系和保护带的自循环体系，同时能够以持续开放的姿态接受批评并建构发展的知识系统。

在服务实践和探索研究过程中，审计学理论应当坚持以经验事实为基础，将循证和可重复性的科学工具体系贯穿其中。循证是“发现问题—寻找证据—解决问题”的科学决策方法，可重复性是“归纳逻辑—科学假说—实证验证”的可靠方法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通过从审计现象中抽象出审计活动的本质和经济关系，从审计主体与审计客体、审计信息使用者行为中挖掘出问题与矛盾并找到解决路径，为经济监督乃至整个国家治理实践提供理性认识基础和行动指南。

（七）知识导向的正确性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灵魂必然要求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价值取向和学术导向。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论著早已向我们揭示了学术与政治从应然到实然的统一性，只有将学术运用到政治变革中，才能推动历史进步，推进政治变革[ 4 ]。审计是党和国家、组织内部和市场主体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中发挥着独特作用，具有很强的政治属性和政治功能。也正因如此，中国审计知识体系建设具有天然政治属性和时代特征。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应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思维工具，以审计监督作为党和国家自我监督体制机制顶层设计的政治考量和政治内涵为基石，始终坚持以正确的政治方向引导审计学科框架设计、审计人才培养、审计系列教材建设、审计课程体系设置、审计学术研究等活动，统筹审计学科的政治性与专业性、学术性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必须坚持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根本保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为行动指南，以立足我国实际国情为内在要求，以改革创新、自我完善为持续动力，用学术的观点、学术的内容、学术的框架、学术的思维来阐述、分析和预测审计工作中的新特点、新规律，将审计实践经验上升为系统性的审计理论，从而建构服务国家政治、彰显时代精神的审计学理论。

四、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内容框架

认识是一个连续不断的建构过程，是内外因素相互作用的过程，是有机体经由其认知基本模式并与环境不断同化（在既有认知模式上增加新环境）、顺化（适应新环境改造既有认知模式本身）过程中发展的，组织起来认知活动更有效率和效益。因此，形成审计知识体系认知活动的基本组织结构是审计学科，审计认知活动的过程是审计学术，而审计认知表达是以语言为中介的审计话语，三者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共同服务于审计认知活动的结果——审计知识体系的生成、创造、分享、利用。

（一）审计学科体系

审计学科体系作为具有特定结构和功能的学科整体，由若干审计基本领域或分支以特定方式联系组成。根据系统构造理论，体系的基本逻辑构造为要素、结构和功能，因此，审计学科体系包括要素——审计的学问划分，结构——不同学问的联系方式，以及不同的审计学问联系而成的整体及部分功能。首先，要素层。这是审计学科的学问类别，如审计的概论和分论。分论按不同主体划分为国家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和内部审计，或按不同研究问题属性划分为审计史、审计证据学、审计判断学、审计心理学、审计伦理学、审计文化等。其次，结构层。这是不同审计要素之间的联系方式，包括横向的联系（如国家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与内部审计之间的关系，审计证据学、审计判断学与审计心理学的相互关系等）和纵向的联系（如国家审计作为细分学科与其下属分支领域的预算执行审计、政策落实跟踪审计、领导干部经济责任审计、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离任审计等的关系及与其所属的审计学的关系等），以及上述横纵交织的联系等。最后，功能层。这是通过特定方式联系而成的由审计基本领域或分支建构的审计学科整体及其内部各领域或分支具有的功能。

审计学科体系作为审计研究或审计学问的组织系统，无疑是影响审计学术体系、审计话语体系重大而基础性的因素，审计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的特色、风格和气派离不开审计学科体系的科学合理布局、构成和内容。不扎实的审计学科体系将使审计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丧失生命力，中国特色不鲜明的审计学科体系将使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难以呈现。

当前，不同审计知识的有机集成、产生化学反应是影响审计学科体系对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贡献的关键因素。促进这一化学反应的生成路径主要有以下两方面：

一方面，着眼于审计知识学理来源的多学科交叉属性，要求守正创新地系统性思考管理学（尤其是会计学）、经济学、法学、监督学等学科自身以及知识的逻辑前提、概念范畴、实践素材等，建立一套全新的、独立的、具有内在逻辑联系的审计知识体系，使审计学科成为一个独立学科。

另一方面，着眼于审计知识实践来源的三元性，要求系统地重构国家审计、内部审计和注册会计师审计传统实践中积累的三套不同的知识框架体系，形成一套有效圆融三套审计实践的审计知识有机体系供给。通过“同化和顺化”的学习机理，明辨“三类审计”在审计基本概念理解、审计思维方式设定、审计原理价值推导等方面的共性和差异，融合、锻造、打磨形成自主独立的审计概念轴心及体系、审计原理谱系和审计制度规范体系，共推审计课程开发、教材建设、文化交流和国际传播等知识创新及使用活动，促进中国审计学科体系成为具有持续生命力的学科体系。特别是要在加快建构学科体系、呈现中国特色上下更大功夫，要突出优势、拓展领域、补齐短板、完善体系。

（二）审计学术体系

相较于学科体系的组织形态，学术体系是从运行角度进行学科的建构。学科知识体系的成熟度，基本遵循“问题研究—研究领域—基本研究范畴—学科形态”的轨迹[ 5 ]。不同阶段的演进标识是概念化、系统化的命题体系，演进的动力机制是社会建制和知识自身生产的逻辑，而社会建制对知识生产方向、生产过程和结果具有重要的建构作用。为此，推进审计学术体系的建构主要有以下三条路径。

一是高质量推进审计学术活动。布鲁纳指出学习或知识的形成是在学习主体的知识基础上，进行新思想或概念的建构过程；桑代克提出学习的三条定律为效果律、准备律和练习律。因此，可以通过审计的学术训练、学术研究、学术评价三类相互联系的基本活动来加强审计学术活动。第一，优化审计学术训练布局，合理配置审计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继续教育等不同层次，在每个层次进一步通过社会化的建制引导推动审计学术活动，如设立审计学术平台、培养和选拔审计人才、设置审计课程体系、建设审计教材体系、考核评价审计学术绩效等。第二，推动审计学术研究由广泛的审计问题研究转向不同审计领域研究，从不同审计领域研究中提炼形成基本审计研究范畴，形成概念化、原理化的审计命题体系，以及由基本研究范畴到审计学科的研究。在此过程中，创新各类审计平台的构建和设立，通过组织多方审计资源和投入、推动审计调查、观察审计经验等环节，将审计学术研究做实做深做透。第三，组织科学合理的审计学术评价体系。通过设立审计评价平台、优化审计学术研究激励等相关制度机制及实施，促进科学合理利用评价结果和反馈等，为审计学术活动提供正确的方向和目标引领。

二是注重优化学术体系的结构。一方面围绕横向的不同维度的联系进行协调协同，包括在审计学术培养和训练流程中改善审计学术训练环节中训练者——教师或导师、训练对象——学生及相关审计辅助人员等主体之间的关系，在组织实施审计学术研究内容的过程中改进审计学术研究的课题设置或发布主体、承担或实施主体、资助主体等相关角色之间的关系，在实施学术评价和结果反馈中合理处理评价者、被评价者、结果运用反馈等主体之间的关系等；另一方面围绕不同维度的纵向联系进行梳理协调，如调整审计学术训练、审计学术研究和审计学术评价环节的相互关系等。同时，更要注重横纵交织而成的复杂关系系统。

三是协调构成审计学术体系的基本要素或环节、结构及其关系，促进审计学术体系整体功能及各环节要素功能的持续作用。系统的目的就是作功，如当前提出的“如臂使指、如影随形、如雷贯耳”是对审计监督体系的功能概括。结构决定功能，功能支撑系统、强化系统、提升系统。在审计学术研究中，尤其要做好谱系分析，即对研究对象的自身及其环境建立一个结构和功能谱系，厘清不同主体在不同条件下以不同方式而形成的不同功效和价值，以及这些功效和价值的层次关系、冲突内耗、序变量、能力等，使系统生命力持续不断。

综上，审计学术体系作为生成和创造审计知识体系的运行主体，是审计学科体系、话语体系的内核和支撑，决定了审计学科体系、话语体系的水平、属性。审计自主知识体系的逻辑起点和概念范畴是根基，在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构建过程中，要研究真审计问题、形成真审计思想，要避免审计学术生产的游荡无根、牵强附会、嫁接移植，更要防止西方审计学术体系的路径依赖影响。

（三）审计话语体系

语言是思考和认知的工具，是社会性互动和交往的工具，是反思和自我监控的工具。同时，语言兼具经济属性和政治属性，特别是从政治维度看，每种语言都是国家或民族政治意志的表达，话语权是语言权利的构成要素和政治属性的典型代表[ 6 ]。因此，审计话语体系是审计思想和语言的结合体，是建立在审计知识、概念、命题和理论基础之上的，具有审计思想指向和价值取向的语言系统，是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关键，是审计学科的学术使命、学术思想等的凝聚和呈现，是学科体系联结的纽带，是学术体系反映、表达和传播的方式。审计话语体系的塑造和表达，直接影响审计学科体系、学术体系的建设质量与成效，审计学科的学术话语群特别是标识性审计概念群是审计学科形成的标志。

建构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必须谨慎评判在中国审计实践、阐释中国审计制度、解答中国审计问题中使用西方审计话语体系。当然，不能用西方审计话语体系建构中国审计话语体系，主要是就思维方式、价值观念、意识形态及其背后的利益关系而言的，而不是拒绝借鉴西方审计中的合理因素，不是一概拒斥西方审计的范畴、概念、术语。实际上，“独立”“客观”“公正”“保密”“重要性”“审计风险”“抽样测试”……乃至“审计”“鉴证”，原本都是西方审计的范畴、概念、术语。因此，我们既不能照单全收西方审计的范畴、概念、术语，也不能一概拒斥西方审计的范畴、概念、术语，而是要通过批判性借鉴、选择性吸收、独立性思考、平等性对话，使之融入中国特色审计话语体系之中。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推动审计话语体系建设，要从传统中找元素、从实践中找经验，在问题中找方法、在比较中找创新，PecmOXAUgMdSCyNEM7FvyA==把中国传统、中国实践、中国问题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把中国的制度优势、发展优势、文化优势转化为理论优势、学术优势和话语优势。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必须破除目前学界盛行的功利主义和八股文风的冲击，必须破除惰性思维、取巧思维、模板思维和僵化思维的羁绊。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要胸怀“国之大者”，立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断优化审计学科布局，凸显审计学科定位与学科功用。构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必须深化审计学术体系，创新审计学术理论与学术方法；必须强化审计话语体系，促进批判性话语和建构性话语相贯通，推动审计学术话语、政治话语和群众话语相融合。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开放的，是在文化和社会互动中形成的，需要不断扩大和提升中国审计学术话语的国际影响力。因此，可从以下三方面着力：一是世界审计同行接受、应用并广泛翻译中国的审计概念、审计术语；二是国外翻译和引用中国学者出版的审计专著、系列审计教材或其他有影响力的教材；三是在国际审计学术会议和国际、区域审计组织的国际审计准则及相关制度制定过程中，中国审计学者能有足够发言权、参与权和主导权。

五、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原则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的“六个必须坚持”，深刻揭示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根本政治立场、深邃的理论观点和科学的思想方法。“六个必须坚持”是在不断应对各种复杂局势与风险挑战中形成的，是现阶段分析世界现状、趋势和规律的方法指导，也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总钥匙”。

（一）坚持人民至上，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根本导向

坚持人民立场和以人民为中心的研究导向，是中国审计学术研究的立定之本，更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根本立场和价值旨归。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归根到底是为人民服务的自主知识体系。要注重从人民群众的创造中汲取理论创新智慧，以人民为中心，为人民做学问。只有聚焦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答好人民群众关切的现实问题，致力于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全面进步，自觉以彰显中国之路、中国之治、中国之理为思想追求，才能切实增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生产力、生命力、创造力，才能切实体现中国价值、贡献中国方案、展现中国智慧。

因而，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必须坚守人民立场，把握人民愿望、尊重人民创造、集中人民智慧，形成人民群众看得懂、记得住、传得开、信得过的审计概念、思想和价值理论，使之成为指引广大审计从业人员的工作指南，成为审计信息使用者的阅读指南。审计理论工作者必须坚持在观察审计问题、认识审计问题、分析审计问题和解决审计问题中，坚定站稳人民立场，以人民利益为考量，以人民关切为核心和出发点，坚持以人民为本、理论联系实际的科研作风，树立“为国而审，为民而计”价值理念，要以人民立场来确立审计知识价值、丈量审计知识伦理、建立审计知识结构、革新审计知识范式和发展审计知识能力。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必须坚持为民服务、为民而审的核心思想。要将民生资金审计、民生项目审计、经济责任审计、法纪审计、绩效（效益）审计、环境审计、生态文明审计、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审计和可持续性发展信息鉴证等作为审计知识体系中的重要内容加以建构。

（二）坚持自信自立，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核心要义

自信自立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应有的精神气质和非凡气度。历史和实践充分证明，中国的问题必须由中国人自己来解答。要用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武装头脑、指导实践，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信念、勇毅前行的历史责任担当推动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过去一段时期，一些学者在探讨中国审计问题时，惯于以西方理论、西方话语为依据，其结果不仅无法回应中国问题，而且使中国审计研究近乎一种“学徒状态”。党的十九大以来，尤其是审计委员会制度建立以来，习近平总书记连续六年主持召开会议，发表的重要讲话系统而深刻地回答了新时代审计事业发展的根本性、方向性、全局性和战略性问题，具有鲜明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实践特质，是做好新时代审计工作的根本遵循、科学指南和行动纲领。新发展阶段，中国审计的一系列改革、目标定位、职能锚定，推动了审计在党和国家、组织内部及市场主体监督体系中可持续发展的价值贡献，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形成的最适合中国国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审计制度。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既不能照抄照搬、食洋不化，也不能刻舟求剑、封闭僵化，而是要在中华文化文明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生发出具有中国风格的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要扎根中国的审计实践，努力在自主创新和原始创新上下功夫，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贡献力量。

（三）坚持守正创新，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制胜法宝

守正创新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创新基础上推进理论创新的宝贵经验，是建构富有生命力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基本原则。学术研究的根本目的与意义就是创新。“守正”就是守方向、守使命、守立场、守理念、守底线、守品质，具体到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领域，就是要固守三类审计体系建设这一根本，夯实审计知识体系建设基础。守正是创新的前提，只有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学术导向、价值取向，创新才能有根基，创新驱动审计自主知识体系建设才能明方向、正导向。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对审计研究的引领作用，在恪守正道中推陈出新，在守正创新中建构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

“创新”是学术研究的本质，创新的来源是想象力08c52642096713968b502ce7310226201643bcbe4423cdc430fab3aa948b96a5。审计创新的三大法宝是想象力、逆向思维和批判精神。一个缺乏好奇心、缺乏想象力和批判思维的人，很难想象能持久躬耕于科学的荒野，能有缘于重大的科学成就。创新需要在构建想象的基础上进行实践检验，通过悬思、苦索和顿悟，再经由尝试、实践，特别是研究者亲自尝试才能解决问题。审计研究要紧跟时代步伐，顺应实践发展，在创新求效上持续发力，及时研究和正确解释经济社会发展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与时俱进更新审计理念、优化审计模式、丰富审计概念、创新审计方式。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既需要思想上、观点上、视野上的创新，也需要方法上、路径上的创新，还需要标准、话语、组织方式的创新，这就要不断推进知识创新、理论创新、方法创新，要在同中求异、合中求争、偏中求全、旧中求新、近中求远。

（四）坚持问题导向，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现实要求

问题是时代的呼声，坚持问题导向是马克思主义的重大法宝，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设与发展必须用好“坚持问题导向”这个重要方法。爱因斯坦说：“提出问题往往比解决问题更重要。解决问题是技能层面，而提出问题是探索性思考。”好奇心、理性质疑是科学探索的起点，更是科学创新的第一推力。审计问题是产生审计新思想的摇篮，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逻辑起点和动力源。审计理论创新是一个开放的过程，是观察审计对象、发现审计问题、辨别审计问题、研究审计问题、解决审计问题的开放循环往复。审计知识的形成及其系统化必须从实践出发，围绕现实问题展现出深刻的解释力，回应现实矛盾和问题。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活的灵魂就在于深耕中国具体实际，科学回应时代问题，指导解决中国自己的问题。

审计知识体系只有来源于实践、作用于实践，才会焕发出审计知识体系的学科生命力、现实解释力和未来预测力。在中国自主审计知识的建构过程中，尤其是在新一轮审计交叉学科发展上，如何赢得话语权甚至取得定义权，如何解决交叉学科科学化、规范化、建制化发展，面临一系列难点堵点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但不限于：

问题之一：到底如何界定审计学科的学科属性？审计学科作为会计学科的分支学科是否恰当，如果不恰当，审计学科是否能够成为一级学科？如果不能成为一级学科，审计学科应当划入什么学科，是法学、政治学、监督学，还是其他什么学科？

问题之二：如何设计审计学科体系的四梁八柱？审计学科体系涉及哪些主干学科、特色学科、分支学科、优势学科、交叉学科、新兴学科、前沿学科、涉外学科？

问题之三：在党和国家监督体系中，注册会计师审计、内部审计究竟是属于审计监督还是财会监督？内部审计的首要职责是咨询还是监督？注册会计师审计、内部审计在审计学科体系中处于什么位置？

问题之四：如何理解审计机关是政治机关，审计监督是政治监督，但审计监督又专司经济监督职责？

问题之五：从审计目标和职能上看，国家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和内部审计到底有何不同，其存在的逻辑是什么？如何理解注册会计师审计的经济监督职能？

问题之六：审计在发现和报告舞弊行为、发现和报告违法犯规行为、发现和报告洗钱行为、发现和报告其他贪腐行为等方面到底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问题之七：审计在推进国家、组织和市场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现代化、实行权力制衡和权力监督、维护市场经济秩序、维护国家经济安全、完善公司治理和内部控制、加强诚信建设等方面到底应当承担哪些职责，发挥哪些作用？

问题之八：审计的本质是什么，扮演何种角色？是免疫系统、经济体检、经济警察，还是经济监督的特种部队、国家财产的“看门人”、经济安全的“守护者”、国家利益的“捍卫者”、公共资金的“守护者”、反腐的“利剑”、权力监督的“紧箍咒”、深化改革的“催化剂”？

（五）坚持系统观念，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思维方法

系统观念是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方法。这一哲学方法是贯穿整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理论、制度的普遍方法，是应用于中国特色实践中，不断归纳形成关于认识与解决重大问题原则和思路思想方法的微观具体应用。因此，在万事万物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运动中，要以普遍联系、全面系统、发展变化的观点，把握物质世界的发展规律。要认清和处理好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建构的“源”与“流”“神”与“形”“体”与“用”“变”与“常”“内”与“外”之间的关系，做到源流分明、神形兼备、体用结合、变常融通、内外兼具，形成符合中国国情的、具有解释力的、创造力的中国审计知识体系，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自主的系统性和整全性的中国审计知识。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构建是一个久久为功的系统工程，涉及理论与实践、中国与世界、学科与学术等多层关系。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必须警惕知识碎片化和“概念孤儿”的侵袭。只有坚持系统观念，进行系统谋划和统筹推进，才能切实深化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学理研究，使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融入中国式现代化背景。

（六）坚持胸怀天下，是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使命担当

胸怀天下，反映的是博大的世界胸襟和坚定的大国担当，是全球视野与世界眼光的充分展现。开放发展的中国，要求审计研究者借鉴吸收人类现代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以世界性为视阈，努力观照人类关于现代化的普遍关切和共同问题，为世界现代化的破题贡献中国智慧。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实质是扎根中国大地，发展出从中国解释世界、从中国走向世界、从中国服务世界的审计核心世界观、审计精神、审计概念体系和审计方法论。它首先应该是一个中国式审计知识现代化的过程，其次它自然且负有使命地成为世界审计知识体系建构发展大进程、大历史中的“中国担当”。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不应局限在中国审计的“历史叙事”和“当下故事”的讲述之中，而是要充分体现其重要的超越时代、超越民族、超越国界的理论和现实价值，是持续的高级精神创造。

六、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目标与路径

从长期看，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目标是建构一套中国自主、体系完备、切合时情、融合贯通、支撑实践的高水平审计知识体系。

中国自主，即立足中国实际、赓续中国文化、讲述中国故事、注重中国创造、突出中国特色、彰显中国审计知识的“中国性”；体系完备，即包括审计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是一个全方位、全领域、全要素的体系；切合时情，即符合当代中国国情，契合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要求，反映当今世界的变化；融合贯通，即融合三类审计体系、融合中国传统审计文明，体现历史继承性，借鉴国际审计理论与经验，借鉴相邻学科的相关知识；支撑实践，即能为审计体制改革服务，为审计规范建设服务，为审计实务创新服务，为审计教育变革服务，为推动新兴环境中的组织内部治理、市场主体治理和国家治理结构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服务，为中国式现代化服务。

高水平审计知识体系应当符合以下标准：一是“立得住”，即知识体系内容原创、逻辑科学、导向正确；二是“用得上”，不能只是纸面文章，要接地气、能落地、用得上、用得好；三是“传得开”，即看得懂、易理解、好操作、易传播、推得开；四是“叫得响”，即能得到公认、引起共鸣，能形成标志性、品牌性知识体系，拿得出、叫得响；五是“拿不走”，即确属中国原创，拥有自主知识产权，别人拿不走；六是“留得住”，即目前仍然在用，可预见的未来不会被淘汰，生命力强。

在指导思想上，确保理论领航的方向和价值标准，即始终一贯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根本指导，坚持以“两个结合”作为观察问题、研究问题、表述问题的话语和判断成果标准，并注意把握好政治导向与学术研究的关系，在学术研究中正确运用科学方法和学术思维。在发展向度和演进上，以文化自信、中国特色的审计实践和系统化理论化的体系演进逻辑相融合为实现基础和路径，运用中国五千年文明积淀下的话语形式，自主自信自强地建构中国审计学的核心概念、逻辑框架和知识体系，从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学理化发展、中国审计理论研究成果的学术挖掘、中国审计经验的理论解释和中国审计制度文本的学理研究四个方面提出新概念，形成新命题，创建新范式，重构新体系。在审计知识体系的实体内容上，更规范、更深入、更系统地对中国审计实践进行经验归纳，立足中国建构“中国性”审计学说，并使之成为国际审计界议题，同时围绕三类审计体系，加快青蓝相继的审计人才培养和审计教材建设。

（一）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时代化为理论领航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不是一种纯粹的知识体系，而是包含着一定价值观念的思想体系。因此，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构建是认知社会的成果凝聚，必然是秉持某种理论立场、遵循一定指导思想的产物。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历程昭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是我们持续前行的思想动力和行动纲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观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它深刻揭示了客观世界及人类认识的本质和规律，它是“伟大的认识工具”。因此，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必然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领航和价值诉求，以科学的思维方法和过程进行逻辑演绎及理论建构，凝聚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系统性、体系化的审计知识体系。

建构具备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建构新的理论解释范式是重点，形成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基础的新的理论解释范式，用来总结、解释审计实践并预测和指导审计实践是关键。中国审计学科的发展趋势、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未来样态，要求能够破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和实践中不断涌现的审计新问题，这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的指引。只有在总结提炼审计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自主审计理论，再经过实践的反复检验，才能富有生命力，并对实践发展起指导作用。

建构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要立足中国审计环境的最新发展，发现和解决好真问题。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只能产生于中国自己的土壤，来源于中国自主的理论探索。这就要求在建构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时，要以马克思主义的价值立场结合好中国实践、解答好“真问题”。只有“真问题”才能激发创新的动力，“真问题”是理论创新的起点，是理论创新的动力源泉。

（二）着力推动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学理化发展

建构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与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相结合，扎根独树一帜、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审计文化，深入研究中国古典审计思想和制度，深入挖掘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精华和精髓，提炼出具有深厚民族基因、文化根基的自主审计知识。历史地看，中国古代审计源远流长，上计审计制度、御史监察审计制度和比部审计制度作为典型的审计制度，成为中国传统政治经济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凝结呈现[ 7 ]。

建构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文化自信是信念关键。加大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知识挖掘和利用，呈现中国哲理、精神和智慧，古为今用，是活化中国审计知识体系的重要举措。要以中国历史审计文化母版为基础，对照现代中国发展要求进行客观处理与提炼，尤其是要坚持将马克思主义监督理论同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相结合，推动中国传统审计文化的学理化发展，使之融入现代中国审计知识体系和思想体系，夯实中国自主的审计知识体系建构的文化基础。

（三）全力强化对中国审计理论研究成果的学术挖掘

总体说来，中国审计理论界自改革开放以来，思想比较活跃，研究比较深入，积累了丰富的学术成果和精神财富，出现了许多杰出的审计学者、教授和专家，留下了不少堪称“审计学术路标”的重要思想。这些重要思想主要体现为以下方面：一是在审计基础理论方面，借鉴国外审计理论，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对审计定义、审计本质、审计作用、审计对象、审计职能、审计理论体系、审计环境、审计动因、审计目标、审计假设、审计概念体系、审计责任、审计原则、审计证据等基本理论问题进行研究，广泛宣传和普及审计基本知识，初步形成了中国审计理论的基本框架，为社会主义审计制度的建立和发展提供了理论支持。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审计专业硕士人才培养工作的开展，国家审计基础理论方面呈现创新发展态势，进一步深化了对审计基本理论的认知[ 8-10 ]。二是在审计规范理论方面，对国家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和内部审计的法律制度结构、审计准则体系、质量控制规范、职业道德规范进行研究，初步建立了中国审计规范理论体系，促进了审计工作的法治化、制度化、规范化建设。三是在审计应用理论方面，结合不同时期审计工作重点，对财务收支审计、财经法纪审计、经济效益审计、财政预算执行及决算审计、经济责任审计、环境审计、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审计、能源审计等进行研究，从理论与实务结合上解决了审计实践中遇到的一些突出问题。四是在审计技术方法研究方面，对内部控制系统、审计抽样、风险导向审计、研究型审计、大数据审计、智能审计等进行研究，初步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审计方法体系。五是在审计组织理论方面，对审计管理及组织模式、审计业务管理、审计现场管理、注册会计师委托机制改革、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会计师事务所内部治理、中央和地方党委审计委员会制度、内部审计管理体制、协同审计等进行研究，为确立中国特色的审计管理体制和管理模式贡献了智慧。六是在中国审计历史方面，较全面地挖掘和整理了中国三千多年审计发展史料，探索了中国审计的起源，梳理了中国审计发展的历史脉络，系统地、历史地整理、挖掘和述评中国审计发展史，折射出中国审计研究的世纪变迁。

作为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的核心，学术界围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审计的方法论、根本立场、逻辑起点、逻辑主线、研究对象、理论体系等重要问题展开了丰富的研究，形成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论文、专著和教材。这些研究成果对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审计的特性，从而更加科学地建构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具有重要的意义。

今后对中国审计理论研究成果的学术挖掘要从以下方面入手：一是对已有审计学术研究成果进行总结归纳和学理阐释，打牢中国审计学术原创力的基础。具体而言，就是进一步提炼中国自主审计知识的基本学术范畴、学术思想和命题等的中国原创性贡献和独创性贡献。二是发挥审计学者在学术体系建构中的主体性和主动性作用。既要加强审计学术体系的系统统筹规划和布局导向，又要做深做实做透审计具体概念、审计研究基本范畴、审计术语等实体审计知识内核的构成元素，形成学术创新。三是根据当前所处的新时代新征程境况，用中国理论对审计现象作出满足时代需求的科学剖析与解答，对蓬勃发展的中国审计学进行有力阐释和预测。四是实现中国特色审计“政策—制度”话语向“学术—理论”话语的创造性转化。

（四）创造性地建构中国审计经验的理论解释范式

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是一个时代的任务，不是在书斋中向壁虚构出来的事情。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理论是满足时代需要的产物[ 11 ]。理论飞跃的判断是能够回答实践问题、引领实践发展。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必然是自上而下的理论推演和自下而上的经验总结的双向奔赴，是规范建构与实证归纳之间的碰撞交织。新时代，中国审计实务中产生了大量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审计案例，它们是中国大地上真实运行着的审计“准则”，而非躺在审计书本上的“死知识”。审计学作为一门实践性特征突出的社会科学学科，应对审计历史经验具有解释能力，对审计工作的一般规律具有概括和总结能力，对审计的未来发展具有预测和指导能力。长期以来的“学徒状态”让人们满足于“书中得来”和“纸上推演”，而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自我主张，恰恰要求深入到现实中，特别是深入到当今中国审计实践工作中。只有扎根于中国审计实践，从中国审计实践中的基础资料出发，概括出有规律性的新范畴、提炼出有学理性的新理论，才能够在审计知识体系的对话中真正获得话语权，才能够建立起立足中国审计实践的自主知识体系。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要把马克思主义作为分析问题的世界观基础和方法论遵循，重新检视和创建审计研究方法、价值指引和检验标准，建构起新的理论解释范式，改变“中国特色审计”在话语中“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的局面，让中国声音、中国理论、中国思想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作出更大贡献[ 12 ]。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审计事业不断发展壮大，经历了极不平凡的发展历程，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从1980年恢复注册会计师审计制度、1982年宪法确立审计监督制度，到1983年9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署成立，40年来，中国审计在财政财务收支审计、行业审计、专项资金审计、专案审计，以及经济效益审计、经济责任审计、政策落实跟踪审计等诸多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在促进党中央令行禁止、维护市场经济秩序、严肃财经纪律、深化反腐治乱、促进提高经济效益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党的十九大以来，在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下，不断探索契合中国国情的审计新路子，推动审计体制的系统性、整体性重构，强化审计的政治属性和政治功能，实现审计监督的全面覆盖，强化三类审计及审计监督与其他监督的协同贯通，取得了一系列历史性成就，形成了有别于西方审计理念的本土审计知识。不过，这些知识仍主要是以行业性话语、操作性技巧、默会性经验等形式存在，迫切需要审计学术界对此进行学理提取、原理提炼、哲理提纯，将其升华为学术形态、学科形态的审计知识体系。

中国审计知识应用性色彩深厚，“意”大于“形”，实践先于理论。当代中国审计实践中蕴含着大量具有中国特色的知识和智慧，有待于采用科学的方法将其抽离出来。“实践没有止境，理论创新也没有止境。”[ 13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和伟大成就，在客观上要求学术界要“更好地用中国理论解读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丰富中国理论，用中国话语阐述中国发展，推动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的不断完善”[ 14 ]。

审计知识生产和创新要根植于国家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和内部审计的社会实践之中，要与国家治理、公司治理和社会治理现实情境相契合。“真相”，但可能会一直远离“真理”[ 15 ]。作为一门应用型学科，中国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应注重吸收和借鉴相邻学科的概念体系和研究方法，突破不同学科之间的学术藩篱，拓宽审计学的研究视野，丰富审计学的研究方法。要不断反思现有审计研究在议题选择、方法适用性、局限性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夯实知识基础和理论储备，转换研究视角、思维方式和认识方式，注重实践理性，以关注现实问题和审计实践经验为导向。要积极倡导技术性、融合性、反映社会境况真实的科学研究方法，如实地调研、参与式观察、社会实验、组态分析、社会网络分析、元分析、大数据分析等，洞察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中中国特色审计的现象及过程，科学合理阐释审计现象发生的内在逻辑与机制，产生中国审计独特的概念、话语。

（五）系统推进中国审计制度文本的学理研究

重视文本，与时俱进，充分体现建构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的规范性、权威性。以相关法律法规和审计准则为代表的各类制度文本，是中国审计理念、文化精神、治理智慧的权威性表达，也是中国审计思想、原理、知识的规范性来源。中国的审计制度文本主要包括法律法规、审计准则、审计制度等。建构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应加强对法律法规、审计准则、审计制度等各种典范性审计制度文本的研究，从中解析出中国审计理念、中国审计精神、中国审计智慧，提炼出原创性审计思想、原理、知识。

一是加强法律法规文本的研究。以宪法、审计法、注册会计师法、公司法、证券法为代表的国家法律文本以及以党章为代表的党内法规，是中国法治体系的金色名片和显著优势，无论在形式、内容上还是在理念、精神上，都同域外同类法律文本呈现出明显差异。例如，新修订的审计法突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党的领导，将党中央推进审计管理体制改革目标成果——“构建集中统一、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审计体系”法治化；强调依法审计监督，以宪法为依据，在宪法框架下以公共利益、人民利益为导向完善审计监督范围，优化审计监督手段，增强审计监督的权威性和公信力；坚持审计实践探索与审计制度规范相统一，将党的十八大以来审计实践中成熟的好经验好做法上升为法律；强调坚持问题导向，聚焦实际工作的堵点和难点，着力解决审计工作中遇到的突出问题。加强对国家法律典范性文本的阐释性研究，打造出更多自主性审计范畴、命题、理论，乃是建构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的必由之路。

二是加强审计准则文本的研究。以中国注册会计师职业准则体系、国家审计准则和内部审计准则为代表的三套准则体系，是中国审计知识系统集大成者。加强对审计准则的研究，既有助于构建起自主性、原创性的审计知识体系，也有助于深入把握中国之治的治理密码和成功经验。特别是三套准则体系中相同概念名称（重要性、审计风险、审计证据等），但不同概念内涵的学理解释等，尤其需要深入研究。

三是加强审计规范性文件、部门规章、行业规章、行业公约、团体章程、操作守则等典范性文本的研究，从中提炼出具有深厚民意基础和文化基因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

在此过程中要注意审计制度文本与审计知识体系表述的差异。前者通常是一种文件体的文本，这些文件可谓千锤百炼，表达极为规范精当。文件是用来指导工作的，它只发号指令，并不作论证和阐释，而知识体系是要求作阐释和论证的。审计学者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要阐释和论证这些文件出台的背景与动机、核心要求、实施效果，并将之上升为理论。

对中国审计制度文本的学理研究，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参与相关审计法律法规和准则规范评注的撰写，逐条阐释现行法律、法规和准则的意旨、体系定位、构成要件、法律效果、程序事项等，一方面为审计执法提供依据、为审计纠纷和案件处理提供参考，另一方面为审计知识体系的更新和完备作出贡献。

（六）加强对全球性审计议题的理论回应

面对当今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中国审计理论界不仅要自主思考中国审计何去何从的重大问题，而且要自主回答世界审计何去何从的重大问题，加快建构对全球审计议题具有引领和攻坚能力的审计自主知识体系，肩负起为全球治理体系变革、人类文明发展提供理论产品的使命。

建构具有主体性、原创性的中国审计自主知识体系，不仅要探索中国审计与西方审计对当今审计问题的不同回答，而且要能够用中国审计的实践与理论去检验西方审计的个别概括和理论范畴，并在比较中蒸馏其杂质、萃取其精华。如此，才能够在思考和解决世界性时代性审计问题的过程中，形成具有民族内涵和人类观照的审计思想、审计观点和审计命题。

当下，很多审计命题具有全球意义，值得关注。这些问题包括但不限于：非复杂实体审计、人工智能审计技术的开发与应用、双碳审计、数据资产审计、可持续性发展信息鉴证等。要始终坚持洋为中用、融通创新、敏锐洞察世界现代审计知识结构的重大变化，在理论鉴别、对比的基础上，尤其注意考察中国审计制度的独特优势、中国特色审计之治的内在机理，形成契合中国审计实际的概念、理论和学说，应用中国话语进行知识生产和创新。

（七）提炼好中国当代审计的标识性概念

提炼有学理性的新理论、概括有规律性的新实践、推出一系列标识性概念，是构建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着力点、着重点和关键点。广阔的实践活动、开放的理论框架、丰厚的历史资源、突出的时代问题等为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提供了梳理学科问题、重组理论框架、推出自主概念的基础。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审计界提出了资源环境审计、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政策落实跟踪审计、信息系统审计、联网审计、审计两统筹、研究型审计、中央和地方党委审计委员会制度等一系列概念，需要下力气提炼好标识性概念，建构出与中国发展优势和综合实力相匹配的审计话语体系。一方面要凝练好核心概念，形成富有自主性、具有中国风的表达方式、表现手法；另一方面要会表达核心概念，在通俗化、大众化方面下功夫，从而更好地在“通”“俗”中实现知识体系的自主建构。

在此过程中，要以严谨治学的态度防止提炼形成“伪概念”，要深入基层、向群众学习，接地气，提炼出符合实际、通民心、立得稳、传得开的标识性概念，要着力打造反映中国特色审计实践和理论创新、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审计概念、新审计范畴、新审计表述，做到中国话语，世界表达。

（八）加强审计教材体系建设

审计教材体系是审计知识体系发展和创新的基础，是审计知识生产最重要的载体和表现形式。一方面，审计学科体系、审计学术体系、审计话语体系的建设成效在很大程度上集中凝结于教材体系之中，要通过审计教材体系建设体现出来；另一方面，从论文到专著，再到教材，往往是审计研究成果演进以及审计人才成长的必然路径。审计教材呈现出稳定、共识的审计知识体系，才能反映正确的审计价值观念，融入新时代审计创新成果，传递准确的审计概念及范畴框架，系统科学地阐释审计制度规范及其适用。具体而言，要从以下方面把握好审计教材开发。

一是审计知识体系的政治立场和政治方向准确。审计学的学理来源和实践来源的政治属性极强，建构审计学自主知识体系的首要原则是确保审计教材政治立场和政治方向准确。二是审计知识体系能够阐释和指导审计实践。审计学是一门实践性和应用性极强的学问，审计教材一定要立足审计工作实际，与时俱进总结归纳真实的审计做法、审计制度、审计环境与审计活动，在此基础上提炼发现审计经验背后的客观规律，通过对审计概念范畴的内涵进行精准界定，形成可以准确传授审计知识、解释制度规范的审计学教材。在此过程中，尤其要重点关注域外审计学说、审计制度和实践产生的背景，要有清晰的辨识能力，防止牵强附会、生吞活剥，“错把他乡作故乡”。三是审计知识体系生产的思想性和理论指导性。审计监督是国家治理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治理活动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是紧密融合在一起的。中国式现代化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共同奋斗创造的、体现中国共产党人集体智慧的理论创新。因此，在审计教材中要充分体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根本指导和理论来源，尤其是习近平文化思想和习近平法治思想以及习近平关于审计监督的重要论述，才能高质量地推进建设审计教材体系。四是审计教材编写组织、结构与安排的科学合理性。多元融合是审计知识自主性的重要形态，要处理好国家审计、注册会计师审计与内部审计的关系，实现体例和知识结构的科学合理。在适用不同学习群体目标的教材编写中，要注意把握好不同审计知识的阐述深度和广度，充分体现不同审计的特点和要求等。

（九）着力推进学术评价体系建设

评价之于学习、知识生成和创造具有重要作用。由于学术评价的主体性、复杂性、导向性等主观性影响大、路径依赖性强、形式产出与实质效果难以客观衡量、后果广泛且重大等，必须以系统思维和创新思维完善审计学术评价体系，为审计学术研究、学科体系建设提供动力和支撑。具体可从以下方面入手。

一是创新推进研究型审计的评价理念引领。建立“实质重于形式”“知行合一、格物致知”的学风文风等学术评价导向尤其重要，要努力克服审计学术评价中短期的、形式主义的、急功近利的不良倾向。二是建立突出质量贡献的、科学合理的审计学术评价制度。坚持以质量、贡献评价学术成果，突出代表性成果在审计学术评价中的重要性。三是弘扬审计学术评价主体精神。倡导负责任的评价主体和精神，践行“学术乃天下公器”的无私精神、委托方约定的契约精神和不受外部因素干扰的独立精神[ 16 ]。四是根据审计学科发展规律、发展目标和发展现状，优化评价标准，并与成果认定标准相符。

（十）统筹推进审计学人才队伍建设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构建，外在表现于学科、学术、话语三大体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教材体系建设上，其中心和重心则是审计人才队伍建设[ 17 ]。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建构，离不开一批思想深邃、学养深厚、信仰深沉、学贯中西的大先生，也离不开一支志向坚定、勤奋创新、热爱审计文化、扎根中国大地的主力队，更需要一大批精力充沛、思想活跃、富于创造力的青年突击手。审计知识体系建构进程中，离不开“灯塔”的照亮和指引。因此，可以把审计思想和理论喻为“灯”，审计名家、名师等大先生喻为“塔”、创新的“引路人”和“领头羊”。要探索创新“自己规划、自觉修炼、自主研创、自由翱翔、自信成长、自我实现”的审计大先生的培养模式，促进审计名家、名师的自我成长。审计知识体系的发展和创新，需要一代又一代审计学人的传承和积淀。审计人才是推动创新的“永动机”，要探索审计人才青蓝相继的培养规律，通过建立优秀青年人才成长培训基地等举措，努力打造一支方向明、主义真、学问高、德行正的审计人才队伍。

高校是高级专门人才和理论工作者的重要培养机构，拥有系统全面的教学体系、课程体系和教材体系，在培育学人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校学生是审计理论研究的后备军，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要坚持秉承“质量优先，规模适当”的培养原则，牢固树立“熟悉中国基本审计事实”的教育目标，夯实学生的审计基础理论，强调学生的跨学科知识积累。审计科研人员是审计理论研究的智囊团，要积极发挥专家工作室、审计人才库、专家人才池和复合人才池等智库作用，引导科研人员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跳出来，去做“顶天立地的学问”，聚焦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提升服务党和国家审计事业发展的能力。

在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的过程中，没有一成不变的“工具箱”可以选择。常见的行之有效的方法主要有：一是理论推导法，即从审计的动因、环境、假设、目标等审计理论的基本要素入手，探索形成有效圆融三类审计体系的审计元理论新的系统性认识，如审计本质、审计知识体系等。二是调查研究法，即深入审计实践，采取开放的、探索式的、客观的、系统的调研，在“经验的世界”中提炼自主审计知识。三是回应拓展法，即以中国经验为基础创造自主性审计理论，在开放性对话中对已有审计理论框架进行补充、修正甚至超越。四是返本开新法，即带着对中国现实审计环境的观照与历史对话，以今人的情感、观念和关怀去发掘传统审计思维及审计思想，在重思历史中建构中国自主审计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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