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谷粒行走大地的温暖(组诗)

吕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有诗发于《诗刊》《江南诗》《散文诗》《浙江诗人》等国内50余家文学期刊。出版个人诗集5部，主编年代诗选2部。现供职于浙江某集团

酒，是谷物遗弃在汉语里的诗意

粮食里挑出的高粱，小麦和大米

它们都是制酒的语言

酒，最初是贴着标签的药

不仅在谷物中存在

我的家乡有红薯，红薯烧有甜味

这欢喜的肤色

我生活的城市里有翥酒

众人皆可醉可让羽毛飞

我喜欢在我的夜间巡游

酒是谷物遗弃在汉语里的诗意

记事本

这一年的秋天，有一个好友失足

从二楼摔下

此刻村大会堂的草台帮正热闹着

回家看戏，不慎丢了老命

生命的轻，像无罩的萤火一吹就散了

这一年的夏天，在旅途中写下四首诗

离开熟悉的语境

惯用的抒情发生了变化

行走会让成熟的高粱增加成色

如果铁轨的沉甸甸可以抓在手中

这一年的春天，生活的喜剧搬入书房

现实和虚幻的双重门，书里的汉字经常化身巨石挡道

痛感的语速在指尖打转，楼下老奶奶总是轻声安慰院子里的木头

阿弥陀佛，有香火味蹿入门来

这一年的冬天，我会跟几位老友选在雪天饮酒

刷新这一年的酸甜苦辣，分享来年的期望

分享总有一天我和他们都放下虚构的文字

装着内心的温暖

写下恰如其分的正装汉语

茅家埠听水

西湖的水是平稳的，在城市的中心

像一只端平的碗，有大风起时

湖水也只是，轻拍堤岸，似顽童的双足入水

西湖往西数里，有一处叫茅家埠的

有些荒凉，早时水边盛产茅草也叫刀茅

一种锋利的草叶

据说神匠鲁班的灵感就来自它的启蒙

稚嫩的锯齿连成一片就显示威力

我来到茅家埠时，游人沉浸在花草树木中

正用手机，拍下他们留在茅家埠的影子

原本循着秋风，参观一下刀茅的锯齿车间

岸边的树木

挡住了刀茅的随意生长

茅家埠

其实已是一个路牌或者是一个地名

芦苇荡和茅草都是绿的

它们不分彼此相拥在水边

我想那就效仿一下古人

在茅家埠

闭上眼睛，低下头

听一阵阵水声从岸上走远

草本的清凉与狂热

麻黄桂枝细辛陈皮白术

干姜片款冬花黄芩片

在一个药罐里相逢

互相拥抱交出各自携带的武器

用水接洽，中药的配伍流出草本的秘密

我不熟悉它们的名称

我尽管只是咳嗽

坐堂的老中医查看我的口舌和脉门

一只颤抖的手写下这些陌生的文字

那张白色的纸

也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像是黑暗发给黎明遗留的密码

手握着沉重与老者道别

二十一味草本散发干燥的清香

出了药铺的大门上了主街

突然就有了逃离后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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