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伏
作家、学者、收藏鉴赏家、书画家。1993年第九届湖南省青年文学奖获得者。《中国文物报》专栏学者。
已出版长篇小说、散文、诗歌和文物文化专著36部。《父老乡亲哪里去了》入选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7年度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文物考古专著《遥远的绝响》入选“中华百年文物精华”;长篇小说《南荒记》雄踞天猫旗舰店热销榜、京东书城好书人气榜;短篇小说《鸬鹚出逃记》改编为同名皮影戏并入选2023年国家艺术基金项目;散文书画合集《屋檐下的南方》入选晋版好书榜和2023年度好书优秀原创出版奖。作品被译成英文、日文、瑞典文出版。
近年来很少写作。
写作需要时间,需要燃点,更需要一种心情或者激情,文学创作不是挤牙膏也不是写公文,没有强烈的写作冲动与欲望,创作不出好作品。中国的作家和写作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像沙滩上的沙子;中国能发表的报刊和平台太多了,多得数不清楚;中国每年出版的书和发表的文章太多了,多得数不清楚。有时候我在想,当今这么大体量的文学创作,真正优秀或杰出的作品又有几部呢?曹雪芹只写了《红楼梦》前八十回,花了一生时间;蒲松龄穷尽一辈子,也只留下了一部《聊斋志异》。文学史上不朽的作品和人物,毕竟是寥若晨星,像苏东坡那样的天才和全才,这么一个泱泱古国,也就一人而已。
文学创作如农人种地,区别只在农人是种地的而写作者是种字的。写在纸上或键盘上敲出的文字,有的落地就死了,有的可以活,但存活的时间很短,有的却可以长生不死。种出的字能长生不死,就是流传的经典。古人视文章为经国之大业(未免夸张了),期望能流传千古,所以古人对于写作的态度与用心用力,以及不敢妄作,甚至如孔夫子这样的圣人竟至于述而不作,从中足以见出古人对文字的敬畏与审慎。老子这么伟大,《道德经》只有五千言;周敦颐是一座理学高峰,平生著述也就五千字左右。
我讲古人,并不是想否定今人,但无论今人古人,对于文字,都应该具有同样的审慎与敬畏。少制造文字垃圾,既是对母语应有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对社会甚至对后代负责任。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一直希望自己种下去的文字能存活得稍微长久些,尽量少生产垃圾,回归写作的纯净状态。佩服那些每年都有大部头问世的作家的勤勉,但自己却总是提醒自己尽量压制写作的冲动,要少写,不妄作,要永远保持对母语的敬畏,如果觉得写出来的东西可有可无,那就干脆不写。这世间不会因为你少写或不写而缺了写作的人。写作者永远在写作的路上,最好的作品永远在下一部,大家这么做这么想,我同样不能免俗。我只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能经得起时间的打熬,对得起祖宗创造的方块字。这或许是一种写作态度,也是人生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