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政策与实践研究

摘 要 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基本前提和重要保障。通过对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试点省份——山东省政策实践研究发现，省域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政策体系完备，政策彰显公平性、突出人民性、呈现地方性。依据冲突—模糊模型、温特政策规划与执行理论，应采取权力主导型政策执行模式，从规范组织间执行行为、加强政策宣传、提升基层执行人员专业水平等方面着力提升省域执行效果。山东省政策实践对全国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具有重要借鉴与启发价值，即重视目标群体参与政策制定工作，加大投入、提升政策执行积极性，做好统筹协调、有力有序推进政策实施，建立科学政策评估机制。

关 键 词 中国式现代化；乡村教育现代化；区域资源

引用格式 孔令民，李莎.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政策与实践研究[J].教学与管理，2024（24）：31-36.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全面发展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提供强大科技与雄厚人才支撑是必然要求。而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最艰巨的任务在农村，推进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薄弱点也在乡村教育。因此，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发展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是重要着力点，也是当务之急。

通过相关文献研究发现，学界对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研究多集中在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内涵阐释、困境分析、价值构建、发展路径探索等方面。如杜尚荣等通过对“教育现代化”“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等分析，进而对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深层内涵与核心要义进行了阐释[1]。欧阳修俊等从政治逻辑、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实践逻辑等方面论证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实现逻辑[2]。孙杰远等借助“阶序”理论，指出了现代化进程中乡村教育面临的主要问题，从重塑人的现代化价值、重构乡村教育序列、重行乡村教育实践三个方面为乡村教育发展定方向、蓄动能、引路径[3]。目前，学界对于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关注与探讨聚焦于较为宏观的内涵构建与路径引领等“应然”层面，这为研究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提供了理论依据、指明了方向。下一步需要从“中观”政策支持方面进一步做好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研究，以期为后续政策执行等实践“微观”层面研究进一步做好衔接与推进工作。

美国社会学家C.赖特·米尔斯（C. Wright Mills）认为“社会学的想象力”在于将“环境中的个人困扰”上升为“社会结构中的公众议题”[4]。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已然成为政府和学术界广泛关注的问题，成为“社会结构中的公众议题”。山东省作为经济大省、人口大省、农业产业强省，全省农林牧副渔总产值居全国首位。山东省也被赋予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重要使命，同时，2021年教育部支持山东省作为唯一省份开展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试点。党的二十大以来，山东相继出台了《山东省建设全国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专项工作方案》（以下简称《专项方案》），《关于优化乡村中小学幼儿园布局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等政策文件，乡村教育现代化政策体系较为完备。选取山东这一具有代表性的省份为研究对象，从推动公共事务发展的原点，即政策支持系统研究入手，分析相关政策制定的意义与价值，厘清政策执行落地的着力点，为全国范围内开展相关工作提供借鉴，对推动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一、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政策分析

2021年4月，教育部明确支持山东省开展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试点。作为全国唯一省级试点，山东省自然担负着在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领域开展先行先试、摸索总结经验，进而将有效经验做法推广到全国实施的重要使命。开展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试点以来，山东省在总结前期工作经验的基础上，针对目前存在的乡村教育发展体制机制改革有待进一步深入，乡村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矛盾依然突出等现实问题，以提升乡村教育内涵建设为根本，制定核心政策文件《专项方案》《指导意见》等配套政策文件。

1.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核心政策文本分析

山东省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核心文件《专项方案》，主要制定了11项重点改革任务与举措，整个文本为推动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省域实践提供了研究范例。通过对政策文本的分析，可以将政策核心举措概括为聚焦一个根本任务、建立内外两个协作机制、支持三个政策目标群体、实现乡村教育办学质量提升等四方面主要内容[5]。

（1）立德树人，坚定聚焦一个根本任务

着力实施乡村全环境立德树人工程，坚持党对乡村学校的全面领导。加强整合学校全环境育人资源，“一校一案”制定全环境立德树人实施方案。

（2）内外联动，推动建立两种协作机制

乡镇内部大力实施教育强镇筑基行动，全面增强乡镇驻地学校辐射带动作用，强化乡镇学区（联区）制度建设。推动构建城乡协作发展共同体，加强城区优质学校与乡村学校结对帮扶共建，完善城乡一体教研制度建设，做好优质教研资源支持乡村教育工作。

（3）精准关怀，着力支持三个目标群体

选优配强乡村校长，实施乡村学校校长年轻化建设工程，实施义务教育学校校长城乡定期交流制度。大力提高乡村教师待遇，提高乡村教师招聘岗位的匹配度，实施新任教师城乡学校捆绑聘用制度，开展乡村优秀青年教师培养奖励计划，在教师住房、子女教育、健康体检、典型选树、资质评定等方面加强财政支持。加强乡村特殊儿童关爱，制定留守儿童关爱活动指南，健全儿童失学辍学常态监测机制，完善学生资助政策。

（4）综合施策，实现提升一个办学质量

大力改善乡村学校办学条件，实施乡村学校标准化建设系列工程，“一镇一策”稳妥开展学校撤并工作。提升县域高中阶段教育水平，扩大县域高中优质教育资源，带动区域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推进现代信息技术赋能，实施乡村数字校园建设攻坚行动，提升乡村学校数字化、信息化应用水平。打造乡村学校办学特色，依托乡村自然、人文资源，开展特色课程与社团建设，实施“乡村学生进程拓展视野计划”。

2.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政策价值分析

《专项方案》与各地方实施方案、《指导意见》等构成了山东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政策系统。政策系统直面省内乡村教育发展存在的困难与问题，着力协调各方力量，调动一切资源，推动省域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1）政策目标瞄准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彰显教育公平性

哈佛大学教授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在《正义论》中着重论述了社会正义的两个重要原则，即社会中每个人获得发展的机会应该是均等的；正义社会应该为处境不利者提供最优惠的待遇[6]。新时代经济发展中，农村发展是短板也是弱项。在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推动农村事业高质量发展、实现乡村振兴是重点任务。山东省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推动乡村教育振兴、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是重要工作抓手。针对目前乡村教育中存在的学校办学条件较差、教师队伍整体素质不高、区域内适龄儿童外流等一系列问题，《专项方案》等政策文件以让每名乡村儿童接受优质教育，让每名乡村校长、教师专业发展与收入待遇得到充分保障为目标，通过实施大力改善乡村学校办学条件、强化乡村教师培训、构建城乡协作发展共同体、打造乡村学校特色办学等重点举措，打出全方位政策“组合拳”，全面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让每一名乡村学生接受高质量优质教育，充分展现了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2）政策及时回应群众关切紧跟时代发展，突出教育人民性

教育事业发展得好不好、办学质量高不高最终的检验标准是人民群众的满意度。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推进区域教育优质均衡高质量发展，重点在提升乡村教育质量。《专项方案》直面省域乡村教育发展存在的困难与问题，及时回应广大人民群众对高质量乡村教育供给的迫切需求，加大优化区域教育资源有效均衡配置，面向乡村学校校长与教师等大力开展能力提升、学历提升、阅历提升工程，推动相关荣誉评选和职称评定向乡村教师倾斜，同时解决乡村教师住房、子女入学等问题，为优秀乡村教师扎根乡村教育解除后顾之忧。

相关政策还面向乡村儿童，尤其为特殊儿童开展暖心关爱行动，通过专项公益项目、资助体系帮助留守儿童、家庭困难儿童等安心上学、健康成长。针对当前省内乡村地区出现适龄儿童数量呈现总体下降的趋势，山东省顺应时代变迁要求，及时出台《指导意见》，在确保儿童就近接受高质量教育的前提下，制定严格调整标准，坚持一镇一策，及时优化乡村学校布局，既能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教育的向往，又符合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3）政策内容制定有效整合区域资源禀赋，着重呈现教育地方性

发展乡村教育就要依托乡村文化，用好区域资源禀赋，做好乡村教育地方性文章。《专项方案》中明确了利用好乡村自然人文资源，组织地方非遗传承人、地方能工巧匠等走进校园开展特色育人课程的要求，彰显学校立德树人工作中的乡村特色。同时鼓励有效利用驻地高校、教科研院所等开展乡村学校结对帮扶，共同促进区域内城乡教育一体化发展。在省级《专项方案》的基础上，山东十六地市根据本地情况，结合当地资源，按照非同一化标准，制定了各具特色的地市工作方案或实施方案。如济宁市的方案中根据驻地师范类高校资源较多的特点，提出每年安排接收800名大学生（全省要求共计安排5000人）到乡村学校支教的目标。在乡村学校课程教学改革中，青岛市、烟台市等经济较发达地区提出了乡村学校艺术、体育、科技等学生社团建设率要达到50%～60%的目标，超越省级层面要求。在改善与满足乡村教师住房需求方面，各地市更是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做出适当部署，如临沂市提出要在“十四五”期间新建或者改造提升乡村教师周转宿舍3000套（全省要求一万套），彰显地方对区域内乡村教师的关怀与支持。

二、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政策执行向度

1.冲突—模糊模型视角下的省域政策执行分析

山东省在2022年底出台的《专项方案》中提出了11条促进乡村教育振兴的重要举措，为将政策举措精准分工、责任到部门，省教育厅等18个部门组成“政策共同体”联合编制了《专项方案》重点工作项目清单，清单包含42个项目，分别设置了2023年、2025年、2027年的行动目标。在省级《专项方案》发布后，山东十六地市需出台基于省级标准、符合当地实际的市级专项方案或者实施方案和项目清单。但是笔者查阅各地市官方信息发现，各地市出台相关政策文件时间不一致，济南、济宁等地2023年3月就发布了当地政策方案，而青岛、烟台等地到2023年8月份才完成当地实施方案与项目清单制定，时间相差近半年，这也导致了部分县区在制定相关实施方案时出现了推延情况，延迟了政策落地见效的时间。此外，仔细分析各地各级政策文本，存在少部分地区在改善乡村中小学寄宿条件、乡村名师名校长培训等项目中设置低于省级标准目标（甚至模糊化处理明确工作目标）等情况。

美国学者理查德·马特兰德（Richard Matland）提出的冲突与模糊模型认为，“自上而下”政策执行模式拥护者倾向于选择相对清晰的政策进行研究，而“自下而上”政策执行模式支持者则选择“具有较强内在不确定性的政策”。这两种执行模式差异具备两个特征：冲突与模糊。模糊维度指政策目标是否有确定的衡量标准、实现政策目标的方法和途径是否明确，冲突维度指政策执行中各参与主体间的意见、利益等不一致的程度[7]。通过冲突、模糊二分法概念，马特兰德提出了冲突与模糊对政策执行影响的分析模型（见表1）。

山东省《专项方案》等推进乡村教育现代化发展的政策措施瞄准区域内乡村教育存在的短板与问题，政策目标设置明确、可量化，政策具有低模糊性、高冲突性，即《专项方案》等政策参与主体意见或利益不一致、乡村教育发展调配区域资源配置不够合理、乡村教育投资效益显现迟缓等特点，需要实施以权力约束为标志的“政治性执行”模式。因此山东省推进乡村教育振兴实施政策落地见实效，需要依靠权力主导的执行机制，有效调动“政策共同体”各参与部门政策执行合力，并制定及时准确的政策执行反馈机制和完备详细的督查机制。

2.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省域政策执行的策略

基于马特兰德冲突与模糊模型分析可以发现，推进《专项方案》等政策执行需要以权力主导为中心，协调各方形成执行合力，促进政策真正见实效，如期实现政策目标。在诸多政策执行研究理论中，政策学家温特（Winter）主张将政策规划过程与政策执行过程相统一，二者共同构成能够提升政策执行成效的政策执行系统。如图1所示，该理论在政策规划过程中包含冲突性、因果关系、象征性行动、人员注意力等四个重要因素；政策执行过程包含组织间执行行为、基层官员行为、目标群体行为等三个重要变量。整个系统中，执行过程变量直接导致执行结果，政策规划变量以执行过程变量为中介影响执行成效[8]。

根据温特政策规划与执行结果理论，结合目前山东省及各级《专项方案》等政策文本分析，从以下三个方面提出增强政策执行成效的对策，助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1）规范组织间执行行为，增强“政策共同体”有效执行效力

公共政策研究认为，任何一项政策制定与执行都需要组织参与。不论是垂直维度不同层级组织的全力主导层层递进，还是水平维度同层级不同职能组织间协作，都需要建立有效组织间执行有效协作机制。英国政策学者科尔巴奇（H.K. Colebatch）提出公共政策三大要素理论，即权威、秩序、专业知识。权威是政策的起点，政策权威由垂直维度上不同层级组织所赋予；政策秩序由水平维度上的同一层面的不同职能组织通过协作建立，秩序特征能使组织行为保持稳定和可预见；政策的专业知识则指向政策问题解决[9]。不论是权威、秩序还是专业知识，都指向了政策执行中垂直维度上不同层级组织间权力性推进，水平维度上同一层级组织间协调合作模式的重要作用。

因此，在山东省相关政策执行过程中，在垂直维度上，一方面，要在加大对乡村教育政策资源投入力度，建立强力的执行督导机制，设立专项督查机构，及时了解各层级政策落实情况，对出现的问题或者遇到的新情况及时反应，当即修正；另一方面，要建立政策执行激励机制，奖励取得实效的地区或部门，将有效经验做法在更大范围内推广。在水平维度上，鉴于众多政策措施的牵头部门都是教育部门，其他部门只是参与配合的情况，为避免政策推进落入教育部门在前方冲锋，参与部门在后方观望的局面，要建立地方政府主导，协调各职能部门共同参与政策推进的协调机制，充分发挥“政策共同体”优势。

（2）加强政策宣传与价值引导，提升目标群体政策认同感

政策执行最终都要作用于目标群体而显现成效。推进乡村教育现代化，最终落脚点就在于提升乡村教育质量，着力点在大力推进乡村学校校长、教师、学生及家长等目标群体综合素质整体提升。如果目标群体与政策利益导向一致，目标群体则主张支持政策实施，这有助于政策执行；而当政策目标与目标群体利益诉求不一致，甚至政策不能真正回应目标群体诉求时，将影响政策效果[10]。

因此，在做好行政层面政策执行的基础上，要面向乡村学校校长、教师、学生、家长，做好政策宣传与价值引导，增加其对政策的认知、认同，从而成为政策的坚定支持者。要对乡村学校校长开展政策专题培训会，让校长深入了解政策制定的背景、政策具体内容以及政策制定的重要意义，让校长成为各级政策尤其是县域推进乡村教育振兴政策的宣讲专家。乡村学校校长要在校内面向全体乡村教师开展政策专题宣讲，让广大基层教师熟知政策措施，积极参加政策所要求的培训活动，依法享受乡村教师周转住房、子女入学等政策优惠，真正安心扎根乡村为乡村振兴做出贡献。乡村学校校长要积极向学生及家长做好政策解读宣传，使其真正理解政策的意义，做好配合工作，从而更好享受政策带来的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红利。

（3）着力提高政策执行基层人员专业化水平，打通政策执行“最后一厘米”

推动山东省《专项方案》政策以及各层级政策执行落地的任务最终要靠县乡教育行政部门、乡村学校校长等一线基层工作人员。一线工作人员在政策执行过程中，直接与政策目标群体接触，工作内容较为复杂，要处理诸多新问题和新情况，要基于政策文件要求合理规范政策执行行为，提升执行成效；要着力提升基层工作人员综合素养，提高基层工作人员专业化水平，打通政策执行“最后一厘米”，确保政策落地见效。韩志明认为，基层官员在执行政策中采取的行动逻辑存在激励不足、规则依赖、选择执行、一线放弃等问题[11]。

因此，在政策执行中，要通过集中培训、标准化指导等方式提升一线工作人员使命感与责任心。要明确政策执行程序，明晰政策执行标准，培训工作人员在不同情境下进行政策执行的方式方法，及时帮助其解决现实中遇到的问题。同时，还要坚决防范一线工作人员的选择性执行问题，要加强日常定期与不定期政策执行情况检查督查力度，强化拖延执行、变相执行等不良行为的问责。此外，要对在工作中表现突出、为政策实施做出贡献的工作人员进行奖励，推动形成良好的工作风气。

三、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实践经验

在现代社会，政策是一切公共事务发展的主要推动力。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实现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无论是增加资源投入，还是用好乡村绿色生态资源和乡村文化传统，亦或是强化现代科技与乡村教育有机融合，都离不开政策驱动。山东省作为教育部唯一确定的开展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试点省份，在促进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推进省域乡村教育现代化进程中积累了一定的实践经验，这也为全国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提供了借鉴与启示。

1.重视调研：加强乡村教育相关群体参与规划制定，提升政策精准性

温特政策规划与执行结果模型将政策规划过程与政策执行过程看作有机统一的整体，高度重视政策规划程序对政策执行效果提升的促进作用。科尔巴奇（H.K.Colebatch）认为，政策规划参与者决定政策规划的重点与方向，参与政策规划的各方是在相互博弈中最终确定政策方案的，参与永远不是中立的[12]。也就是说，人们会用实际行动来支持自己所参与的政策。因此，在推动乡村教育现代化的政策制定过程中，要做好充分调研，真正掌握区域内乡村教育发展面临的困境。在此过程中，不仅要听取教育行政部门工作人员、乡村学校校长、教师、学生及家长等群体的意见，关注他们的所需所盼，还要让上述群体深入参与政策制定。制定的政策文件要最大限度符合乡村学校校长、教师、学生及家长等利益诉求，政策措施应最大程度促进乡村教育质量提升，政策目标分解和具体执行程序要有利于政策执行者有效解决实际问题。同时，要利用线上线下媒体资源，加大政策宣传力度，形成人人关注乡村教育、人人支持乡村教育发展的良好社会氛围，减少后续政策执行中不必要的阻力，推动政策更好更快落地见效。

2.加大投入：调动一切资源，提升政策执行的积极性与有效性

调动政策资源不仅仅指资金的投入，也包含人力资源、智力资源的投入。在经济迈入高质量发展的今天，客观上说，我国依然存在东部地区经济发达、中西部地区经济相对薄弱的地域经济发展差异，这也导致了我国的大多数地区在维持经济社会发展中，很难在乡村教育发展上投入较多的资金。因此，要坚持“全国一盘棋”“全省齐发展”的思想，加大转移支付力度，并出台制度鼓励民营企业、社会团体和个人对乡村教育开展投资支持，提升教育投入保障水平。同时，要加强乡村教师培养，一方面做好教师“增量”文章，通过改善教学条件、住宿条件等吸引优秀青年学子投身乡村教育事业；另一方面要做好教师“存量”文章，有针对性开展乡村学校校长、教师培训，提升教师专业素养，落实轮转制度，合理调配区域内教师资源。此外，要增加智力帮扶力度，做好驻地高校、教科研院所等智力机构对乡村的结对帮扶，用好区域内优质乡村学校发展的有效经验。

3.统筹协调：做到有力有序推进各项工作，提升政策执行规范性

美国政策学者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提出：在实现政策目标的过程中，政策文本确定的功能只占10%，而其余90%取决于有效的执行[13]。各地在出台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过程中，制定政策文件后要强力推进政策执行工作。各地方要避免山东各地市制定本地政策方案时出现的拖延现象，在省级文件发布后要明确各地各级政策制定的时间，及时督促，确保政策时效。垂直层面上不同层级行政部门之间，水平层面上同一层面不同职能部门之间要做好沟通协调。上级行政部门要为下级行政部门政策执行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资源，保障政策落实到位，提升政策执行积极性；发改、财政、人社等同级行政部门要全力支持、配合教育行政部门开展工作，主动为政策执行提供职权范围内的便利。总体上，要着力形成不同层级间组织推进政策执行有力，同一层级部门执行政策有序的政策执行规范，确保政策各项举措取得实实在在的成效，助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4.强化评估：建立科学政策评估机制，增强政策时效性

公共政策具有周期性，根据政策“周期模型”，在政策实施过程中，应对政策影响开展评估，即政策的生效是彻底和经济的吗（效率评估）？对于政策需要解决的问题或具象目标，政策执行后对它们产生预期的影响了吗（效果评估）？[14]在推进乡村教育现代化政策执行中，要及时做好调研评估，掌握政策执行中取得的成效以及遇到的问题或困难。如果出现政策文本内容与实际情况不相符的情况，要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及时调整政策内容；如果出现政策执行政策中资源投入不足导致工作开展困难等问题，则需要加大政策资源调度力度；如果出现政策执行人员工作本领不强、执行意愿不高等问题，要进一步加强人员思想政治教育与业务培训指导；如果出现部门或者个人选择执行、变相执行等情况要及时纠正，屡次不改则要做好督查整改。总之，要将政策实施情况纳入考核范围，制定科学合理的考核细则，发挥考核指挥棒作用。

四、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省域政策实践反思

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整个社会持续关注、统筹推进，直至目标实现。公共政策是推进一切公共事务的主要推动力，鉴于此，学界对于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政策的研究将随着各项政策的实施持续深入。山东省肩负着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重要使命，同时作为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唯一省级试点，通过各项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也在努力为全国振兴乡村教育提供可复制、可借鉴的经验。山东省在结合本地实际情况积极进行实践探索，调动资源投入乡村教育发展，协调各方力量共同推进乡村教育振兴。目前，山东省推进乡村教育振兴政策处于执行的初期，而随着各项政策执行的持续推进，政策目标会逐步实现，政策执行中存在的问题也会逐步暴露，这些都是政策执行的正常规律，在后续的政策执行中要及时研究总结，妥善解决问题，及时改进，提升政策执行成效。

基于我国采取“先试点，后推广”的政策落地模式惯例，山东省乡村教育振兴政策制定与实施的有效经验，在工作实践中遇到的困难与问题，也为全国推进乡村教育现代化提供了有效借鉴与启示。相信在各地方不断努力下，推进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工作将不断取得新成效，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将不断推进乡村振兴和中国式教育现代化，进而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参考文献

[1] 杜尚荣，田敬峰，洪成文.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内涵、特征及价值[J].现代教育管理，2023（06）：9-18.

[2] 欧阳修俊，梁宇健，周润武.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内涵、价值与现实逻辑 [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23，35（04）：22-28.

[3] 孙杰远，于玲.中国式乡村教育现代化的阶序与应因[J].现代教育管理，2023（06）：1-7.

[4] 赖特·米尔斯.社会学的想象力[M].李康，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8-9.

[5]山东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山东省建设全国乡村教育振兴先行区专项工作方案的通知[EB/OL]（2022-12-29）[2023-10-11].http：//www.shandong.gov.cn/art/2023/1/6/art_267492_42921.html.

[6] 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何包钢，廖申白，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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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高建华.影响公共政策有效执行之政策目标群体因素分析[J].学术论坛，2007（06）：55.

[11] 韩志明.街头官僚的行动逻辑与责任控制[J].公共管理学报，2008（01）：44-45.

[13] 陈振明.政策科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279.

[作者：孔令民（1990-），男，山东曲阜人，东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博士生；李莎（1986-），女，山东淄博人，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 郭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