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客的情感叙事与记忆空间建构

2024-08-19 00:00:00杨晓娟 张晋 李星儒
出版广角 2024年12期

【摘 要】播客是以声音为载体的数字出版形式,情感叙事是其实现人文关怀价值的重要表达方式,也是其在短时频时代蓬勃发展的主要原因。不同类型的播客情感叙事方式不同,怀旧类播客以声音作为情感连接方式,通过回溯传受双方的共同社会记忆,使传受双方产生情感认同,使受述者获得情感宽慰。以喜马拉雅平台中的怀旧类播客为观察对象,探析播客叙事者建构记忆空间并使受述者获得情感宽慰的过程,发掘出情感叙事在人文关怀上的独到价值,对人工智能时代数字出版创新性发展有所启示。

【关 键 词】播客;情感叙事;记忆空间;人文关怀

【作者单位】杨晓娟,河北传媒学院智慧传媒研究院,河北经贸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张晋,河北经贸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李星儒,河北经贸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

【基金项目】2023年度河北省社会科学发展研究重点课题成果之一(20230104002)。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12.015

播客是依托网络兴起的数字出版新形式,以其自身特色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很多人的文化或情感生活。据《2023喜马拉雅中文播客生态报告》,2023年具备商业价值的中文播客节目已超过24万档,中文播客听众数量已超2.2亿人次,预计2024年我国播客市场的消费规模仍将保持较高增速,中文播客市场也将逐步规模化[1]。《CPA2024播客营销白皮书》显示,播客用户文化水平较高,对生活充满了思考,渴望以音频节目抚慰心灵。播客通过情感叙事连接传受双方,建构共同的社会记忆空间,实现人文关怀价值,便是媒介“人性化”进化趋势的例证,也是播客在短视频时代盛而不衰的原因。

目前有关播客叙事的相关研究多集中在广播、传播学领域,主要以播客本身为视角向外围延伸,重点集中在“叙事特征”“内容生产”“路径转型”“传播策略”等方面,对播客叙事者与受述者的关联,以及播客媒介中人文关怀属性的研究相对较少。播客叙事并未脱离数字叙事范畴,但具体到播客叙事中,叙事者是如何将叙事情感化并引导受述者产生情感共鸣,受述者倾听叙事的动机是什么等问题值得深入研究,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有助于推动数字出版在人工智能生成技术下的人性化发展。

本文以头部平台喜马拉雅为田野调查对象,选用怀旧类播客作为观察对象,通过参与式观察,对叙事者建构共同的记忆空间引发受述者情感共鸣、产生传播效果的具体过程进行探析,尝试找出播客叙事在人文关怀上的独到价值。

一、产生话题:叙事者回溯特定历史,建构与受述者共同的记忆空间

在媒介记忆理论中,以时间为轴可以将媒介记忆分为回溯记忆、当下记忆和前瞻记忆,其中回溯是“对过去社会活动现象或社会事件的回忆和重述”[2]。怀旧类播客叙事是播客媒介基于社会历史记忆的叙事,其叙事效果的产生也遵循着媒介记忆的基本逻辑。在怀旧类播客叙事中,叙事者和受述者间情感连接的产生主要基于两个方面:一是叙述者通过回溯与受述者共同的社会历史空间寻找共同的社会记忆,这些记忆成为叙事者吸引受述者的话题;二是叙事者以不同的手段对记忆空间进行重构,如音色、音调、同期声的渲染等,使受述者接受其所建构的记忆空间。

1.回溯历史:在记忆空间中联通当下与历史,引起受述者关注

数字空间为人们提供了表达情绪、寻求共鸣的渠道。人们在数字空间中的情绪表达从时间维度可划分为三个层次:一是回溯过去,包括回忆美好和苦难;二是聚焦当下,消费网络媒介所提供的精神产品,如网络游戏等;三是畅想未来,尤其是在接触前瞻性内容时所产生的对未来的希望。基于此,对过去进行回溯是媒介创作的重要手段。此外,在接触网络媒介并进行精神交往的过程当中,会选择接触与自己经历或思想相接近的内容,这种行为模式的存在使得媒介创作在回溯的过程中需要寻求“共性”。

以“记忆”为主要内容的播客叙事作品,在创作结构上也遵循以上模式,主要通过回溯过去、结合当下、引起期待三个方面来建构记忆空间。在怀旧类播客中,播客不仅为受述者提供了一个共同的记忆空间,也为受述者提供了一个试图从过去找到对当下慰藉的情绪宣泄场域。叙事者以受述者心理需求和社会记忆为依托进行内容生产,形成相对固定的受众群,引发受述者共鸣并增强传播效果。怀旧类播客叙事在共同记忆空间的引入上主要以过去的故事、音乐、物品、事件等为引子,在受述者定位上主要以时间为轴心和以特定的经历为核心完成定位。

如怀旧类播客栏目《时光谣》是典型的以音乐为记忆空间、以时间为轴心定位受述者的栏目。其在内容选择上以经典老歌为引子,通过“时光谣,用音乐带你回忆那段美好时光”“用老歌带你回到过去”等文案来对特定的记忆空间进行引入。该栏目的受述者主要由80后、90后组成,听过这些经典老歌的人会因熟悉的旋律而被吸引。此外,以故事、物品为引子,以特定的经历为核心定位受述者的播客栏目也不在少数,如某私家车广播栏目《光阴的故事》在对记忆空间的引入上,文案大多是“儿时的玩具”“一起回到按键机的年代”“一辆单车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等,通过对特定物品的使用经历来吸引受述者。

2.重构空间:对共同的记忆空间进行渲染,引导受述者接受

通过对喜马拉雅中怀旧类播客叙事的观察,可发现怀旧类播客对记忆空间的重构由“明叙事”和“暗叙事”两个叙事主体共同完成。

“明叙事”的叙事主体主要由主播来充当,包括主播对脚本的创作、播音的技巧两个方面。在脚本的创作上,主播通过寻找选题引入对过去的回忆,通过文案写作、选取音乐、添加同期声、选择场景声等进行渲染,完成对共同记忆空间的闪回和重构,唤起受述者对过去的回忆。播音技巧主要指主播的声音,如音调的高低、音色、性别、声音年龄等都会对叙事效果产生影响。对特定场景的渲染需要主播以特定风格的声音来录制,进而给受述者带来沉浸式的体验。如对孩提时代的回忆,需要轻快灵动的声音;对过去艰难岁月的回忆,需要低沉又有安慰作用的声音。“声音好听,有感染力”是受述者接受的重要因素,只有脚本创作、播音技巧的完美融合才可以引发受述者的情感共鸣,使受述者认同主播所重构的记忆空间。

“暗叙事”是指隐藏在“明叙事”之下的叙事。在播客叙事中,“暗叙事”主体相对多样,在怀旧类播客中典型体现为受述者在收听节目后,将自身对特定历史的经历以故事形式投稿至播客栏目。播客叙事者在栏目中以“我”为第一人称讲述故事,其主体构成实则是来稿的受述者经历。此外,以历史人物传记为内容的播客也是由“明叙事”和“暗叙事”构成。通过观察可以发现,怀旧类播客“暗叙事”的构成主要由来稿人充当,而“明叙事”的构成不仅包括作为人类的主播,还融入部分人工智能效果。

在怀旧类播客叙事中,“暗叙事”所起到的传播效果主要是产生对比:一是来稿人与听众之间生活差异的横向对比,从而引发受述者对当下意义的思考;二是来稿人自身对当下和过去的纵向对比,从而引起受述者对未来的畅想。“暗叙事”也是受述者产生情感共鸣的重要叙事手段,影响着人们的叙事接受。“某个叙述主体把人物、事件放进一个由符号组成的文本,让接受者把这些由人物参与的事件理解成有内在时间和意义向度的文本”[3]。在这种文本中,任何作为变量的要素都会对叙事接受以及传播效果产生影响。

二、产生效果:唤醒记忆、引发共鸣、获得宽慰

1.唤醒记忆:受述者通过回忆建立身份认同

人对过去的追溯是在寻找时代根基,对自身身份的追根溯源是人的情感需求。个人的经历与感受是时代影响下的产物,受述者的记忆在与播客媒介的接触和使用中被唤醒,并且产生“我也是这样”的切身性感受。播客叙事重构了一种还原特定历史的记忆空间,并将记忆空间以一种有感染力的形式呈现,通过各种手段对记忆空间进行渲染和场景还原,进而将受述者的思绪带回特定的时代,唤醒受述者对特定时代的情感。同时,叙事者所建构的记忆空间看似是以个人回忆在讲述个体故事,实则是在讲述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特定的社会生活环境,因此,极易建立特定时代背景下受述者的身份认同。

怀旧类播客叙事者通过重构特定的时代环境和背景,来唤醒受述者对特定时代的记忆,引发受述者对过去的回溯。受述者在回溯的过程中建立起某种身份认同,如《光阴的故事》中有一期是“再也回不来的开学季”,唤醒了不少受述者对学生时代的记忆。在该条音频的百余条评论中,一半以上都在表达对校园时代的回忆。在怀旧类播客叙事所重构的记忆空间中,人们基于认同而聚集在一起,似曾相识的场景、类似的经历、一首老歌等,都会唤醒他们对过去特定的回忆,进而引发情绪上的共鸣。

2.引发共鸣:受述者集中听觉接受正面的情绪价值

通过听觉打动听众与通过视觉打动观众不同,视频虽然也有声音,但是受众观看视频时视觉分散了听觉的感受,“听”内化成一种背景式的存在。对声音的把握与融入是播客叙事的独特魅力,声音是线性流动的“盲传播”,需要受述者集中精力感受声音所带来的“沉浸感”,声音的任何细微变化都会引发受述者不适。主播的音色和背景音乐在播客叙事中不仅起到渲染氛围的作用,还会带来正面的情绪价值。虽然有学者认为播客更多是一种独白式的口头讲述[4],但随着播客的发展,播客叙事早已脱离那种仅靠主播独白的形式,通过各种声音如同期声、背景音乐、口述等方式叠加,营造出一种声音场景,呈现一种在场感和氛围感。播客叙事所带来的线性沉浸,可以更好地激发受述者大脑对记忆空间的联想和思考,在潜移默化中调动受述者的正面情绪,影响着故事意义的传达,从而实现传播效果,使受述者接受叙事者所带来的正面情绪价值。

同时,每个播客栏目的叙述者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声音,这也决定了每个播客叙事者对记忆空间的情感渲染手法都独具特色,通过不断对具体场景的垂直深耕和精细化运作,使得播客叙事在创作中能够形成独有的IP。加之作为人的叙事者在捕捉社会不断变化的情绪上具有主体能动性,可以敏锐捕捉到受述者的情感需要,并予以情感宽慰,因此在叙事的人文关怀上也形成了独到的优势。

3.获得宽慰:受述者在互动中重新定向生活

叙事者通过回溯来预设具体的互动议题,受述者以共同的经历和价值认同为先决条件来形成互动。受述者互动话题的展开,不限于创作者每期设置的议题,还会将时下热点融入,形成历史与当下的对比。受述者可在记忆空间中表达对当下公共话题的意见,围绕现实活动和情感话题进行交流,所涉及的议题包括社会热点、亲密关系、女性主义等。受述者因共同的记忆在这个记忆空间中聚合,又通过今昔对比、话题互动进行思想交流,进而获得情感宽慰,使受述者对未来的生活进行重新定向。

在共同营造的播客记忆空间中,叙事者和受述者也在不断地进行互动,评论、投稿都是互动的具体表现形式,其本质是渴望得到情感交流和认同——通过不同观点和经历的碰撞产生情绪上的宽慰,通过对共同过去的思考实现对心态的实时调整,通过对当下意义的寻找重新对未来的生活进行定位。

三、以人文关怀为基点营造多元融合的情感叙事

追求以人文关怀为基点的价值理性,是播客蓬勃发展的根源。面对日新月异的技术变革,播客不断在内容生产上进行重新定位:以情感叙事为锚点,接纳人工智能技术,利用人工智能特性,发挥声音情感连接的最大优势,实现人文关怀的社会价值。

1.建立人文关怀为基点的情感认同,关照人的精神需求

一是建立符号化的情感认同。怀旧类播客在建构记忆空间的过程中,不同叙事空间的声音风格已然内化成独一无二的声音符号,受述者对声音符号的认同是怀旧类播客产生传播效果的重要原因。一方面,播客作为声音媒介在声音创作方面具有天然优势,而且可依托的听觉创作技术十分丰富。播客可以引入更为专业的声音呈现技术,如将Dolby Atmos所带来的全景沉浸效果融入作品中,建构出独一无二的声音场景。另一方面,在对喜马拉雅怀旧类播客的观察中,发现受述者对叙事者的声音形象有着强烈的IP认同。主播本身的音色及其在播音过程中的情绪变化是其区别于“朗读”的标志,形成了吸引听众的IP,类似于一种粉丝文化。因此,在播客内容生产中,呈现清晰且富有情感的声音符号,是提升播客用户黏性和增强传播效果的重要手段。

二是创造源于现实的情绪价值。怀旧类播客在作品上将不同的时代进行碰撞和联通,本质上是在为听众提供具有情绪价值的声音空间。在观察中发现,怀旧类播客以共同的社会记忆为基点找寻“社会历史的情感”,在文本的引入和记忆空间的建构过程中给受述者带来情绪价值,为受述者提供了情感宣泄的场域和获得情感宽慰的渠道。媒介是以人为核心的,不论何种类型的媒介都必须以服务人的现实需求为内容生产的核心。播客通过寻找“富有情感”的话题,配合声音渲染进行叙事脚本创作,在物质内容极大丰富的当下实现对人精神需求的关照。

2.接纳叙事主体的多元融合,摆脱人工智能独角戏

生成式人工智能作为新技术,的确存在替代简单脑力劳动的风险,但纵观媒介发展史,技术与人类的融合从未停止,人类与技术博弈的结果往往是技术规制、技术接纳并享受技术红利。在喜马拉雅播客媒介中,人工智能作为重要的内容创作手段和“叙事者”,已然融入播客的多元叙事之中。这种融合不仅为播客创作带来了更多可能,也让播客叙事主体更加多元,释放了更多人类脑力。播客生产者可以在自身劳动不被异化的前提下接纳人工智能进行信息生产,将脑力劳动投入到灵感创作和对人的关怀中。

笔者在观察中还发现,生成式人工智能在播客创作中的一些现象,如同一种风格的声音出现在不同类型和主题的栏目中、内容创作让生成式人工智能唱“独角戏”等。完全将配音、剪辑交给人工智能,会使播客的多样性被打破,进而使播客创作陷入程式化和同质化的范畴,甚至出现生成式人工智能对人类劳动的异化。当考虑人工智能帮助或取代人类劳动时,应该考虑其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5],只有厘清人工智能在媒介中所扮演的角色,才尽可能地避免播客创作的异化。

首先,生成式人工智能本身存在无法实现真正的物理交互、内容创作程式化、呈现方式单一等缺陷,并未从本质上打破虚拟与现实的物理边界,实现对物理世界的切身感受和对人复杂精神世界的感知。人工智能的“理解”是基于自身数据库的描述,而数据库中的数据是人通过切身的实践生产出来的。因此,人工智能可以描述历史而无法感受历史,可以根据语义判断和视觉识别情绪而无法产生共鸣,即使是与生命体相结合的脑机接口,也只是在人的行为中起辅助作用。这并非否认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功用,而是客观地看待生成式人工智能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正如某些研究中指出的,无条件地认可技术无疑会陷入“技术拜物教”的陷阱中[6]。

其次,拓展到播客内容生产,作为人的叙事者的声音具有生物特征上的“唯一指向性”,且能够在不同场景中实现动态变化。人可以通过实践产生对现实的情感需求和变化的切身性感受,通过声音创作的能动性赋予播客声音空间以情感,实现对人的关怀。在此过程中,主播内化成一种具有情感陪护价值的社会角色符号,不同的播客符号是划分播客受述群体的重要界限。据笔者观察,虽然某些软件功能可以利用人工智能通过生物特征识别,实现对人类声音的模仿,但在细节渲染上仍未摆脱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程式化特征。

四、结语

怀旧类播客叙事能够重构基于特定社会历史的记忆空间,在这个记忆空间中,叙事者和受述者产生情感连接、认同与共鸣,受述者在倾听和互动中获得情感宽慰和现实指导,进而形成情感共同体和稳定的传受关系。其传播效果是以传受双方共同的价值观、时代背景和受述者情绪需求为土壤,通过建立叙事者和受述者之间的情感关联而形成的。在此过程中,选题、背景声、主播的先天条件等都会影响受述者的接受和共鸣,且叙事者的声音内化成为一种具有美学价值的IP,以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并带来情绪价值。

与生成式人工智能短时间内生成的表层程式化信息相比,得益于人类的能动性和播客媒介的沉浸特性,以人为创作主体的播客内容将声音叙事聚焦于“情感沉浸”,不仅能引发受众的深层思考,而且在人文关怀上具有生成式人工智能难以替代的作用。不管是图书、期刊、音像还是播客,都只是技术表征下出版形式的变化,并未改变出版内容是精神产品的本质属性。从传统出版到电子出版再到数字出版,无论哪一种出版形式都改变不了“媒体=真实生活”的社会特性。为此,数字出版也要顺应人性化的媒介进化趋势,将更多精力聚焦于人们千变万化的现实精神生活需要。只有激发情感,形成情感共鸣与认同,才能实现人文关怀,实现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参考文献|

[1]高少华. 2023年中文播客听众超过2. 2亿人:播客商业价值日益凸显[EB/OL]. (2024-01-05)[2024-

05-05]. https://www.cnfin.com/hg-lb/detail/20240105/

3996108_1.html.

[2]邵鹏. 媒介记忆理论:人类一切记忆研究的核心与纽带[M]. 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

[3]赵毅衡. 广义叙述学[M]. 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3.

[4]傅修延. 听觉叙事研究[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

[5]WEI TAO,SHUANG GAO,YILANG YUAN. Boundary crossing: anexperimental study of individual perceptions toward [J]. Frontiers in Psychology,2023(14):4.

[6]石中钰,盖腾玥. 颠覆与行动:人工智能GC热在新闻业的冷思考[J]. 传播与版权,2024(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