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兴 叶柳情
[摘 要] 潘向黎新作《上海爱情浮世绘》呈现了不一样的上海世情风貌,具有极强的空间性,这离不开其空间叙事策略的巧妙运用。本文依托空间叙事理论,从三方面探析了潘向黎《上海爱情浮世绘》的空间叙事策略:以实体空间与梦境空间的多重并置来彰显都市婚恋主题的叙事结构;基于多维视角的空间转换展现出独特的叙事美学;大量饮食细节形成的空间扩容延伸出上海的人文魅力。
[关键词] 《上海爱情浮世绘》 空间叙事策略 潘向黎
[中图分类号] I207.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4)10-0031-05
潘向黎自12岁起定居上海,以细腻温婉的笔调书写上海的心灵史,在采访中她曾说道:“一直生活在上海,城市是我生活的基础,也是我心理的基础。把城市作为我小说的主要叙事空间,是一个不需要选择的选择。”[1]潘向黎素来以书写都市的世态风情见长,其最新著作《上海爱情浮世绘》以都市男女的感情线细腻地勾画出温情的多维立体坐标系,具有明显的空间叙事特征,赋予了小说独特的创作风格。
空间写作由空间叙事学而来,中国学者龙迪勇较早意识到空间维度对于叙事学研究的重要性,引进并介绍了空间叙事学。本文基于空间叙事学理论,探析潘向黎《上海爱情浮世绘》的空间叙事策略,揭示潘向黎小说空间叙事的独特魅力。
一、主题-并置式空间结构
龙迪勇在《空间叙事学》中对“主题-并置式空间结构”作出如下界定:“思想层面,我们可以把这类叙事模式称之为主题或观念叙事;从形式或结构层面,由于它们总是由多个‘子叙事并置而成,所以我们可以把它们称之为并置叙事。”[2]可见小说多个空间的并列或组合不是随意为之的,而应当将两者统一,像橘子瓣一样向心地围绕在同一主题上,因此又称为“橘瓣式”空间结构。潘向黎《上海爱情浮世绘》里九篇小说如同一个个相对独立又内在相通的橘瓣,虽然空间属性各有差异,但多层次的并置始终贯穿在婚恋这一核心上。
1.实体空间的并置凸显婚恋观念差异
实体空间是“行为者所处和事件所发生的地理空间”[3],《上海爱情浮世绘》九个故事发生在咖啡厅、饭店、餐厅、日料店等一系列公共空间,这些空间充溢着无数男女的交往与冲突,从多个子空间并置成的一个都市上海,可以洞察到两性之间婚恋观念的差异。
《荷花姜》中,日料店内的位置变化见证了一对都市男女的悲欢离合,始终坐在吧台区用餐的荷花姜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她对这段爱情的自信坚守,而其男友由吧台区转移到私密包间则暗示了他对这段感情的踌躇不定,最终导致这段恋爱无疾而终;《梦屏》定格于珠宝店、婚纱店、礼堂等结婚必经地,充分展现出三对情侣在结婚前的不同心态;《睡莲的香气》以睡莲池、教室、客厅、厨房等空间依次囊括了中年男子的成长与生活,把妻子的安分持家与男子的骚动不安进行对照式袒露;《添酒回灯重开宴》把闺蜜局定位在具有老式装修风格的老锦江饭店,暗示了女主人公柳叶渡对过往的留恋,这与初恋不复当年模样的现实形成强烈反差,透露出柳叶渡的无奈与感伤。
小说中也有不少利用空间消解婚恋观念差异并最后走向和谐的例子。《旧情》借助病房搭建舞台,男女主人公上演的爱情戏码在不经意中弄假成真,使分手多年的恋人珠还合浦,在兜兜转转中互相取暖,坚定了共同携手的勇气;《天使与下午茶》的故事发生在港湾酒店里,通过一对闺蜜的一举一动,传达出不同女性对婚恋的不同看法,在内心猜忌与纯粹真诚之间拉扯,最终以闺蜜找到真爱的方式消除了两人的观念壁垒;《觅食记》中,粒粒米餐厅是苏允沛与王力勉经常出入的场所,在这里,两个脸盲的陌生男女脱下工作的重壳,在一次次觥筹交错中将潜藏在心底的情感态度一一托出,歪打正着成了灵魂伴侣;《你走后的花》以弄堂里的工作室为叙事空间,尤其聚焦于林疏云的私人花园,以空间表征的方式塑造出一位事业有成又有仪式感的职业女性形象,林疏云因为儿时的一句情话默默等候了爱慕之人十年,这份持久的爱恋最后得以开花结果;《兰亭惠》的叙事场景为饭馆,一对五十多岁老夫妻与年轻人在同一家饭馆吃饭,不同年龄段的人有各自的婚恋观念,老夫妻请儿子的前女友吃饭,为的是替儿子的出轨表达歉意,儿子倾向分手,而这对老夫妻注重体面,作者通过饭馆这一空间展露出不同年龄层的人面对情感的处理态度,凸显出老一辈人对婚姻的重视。
作者通过实体空间的多重并置,在一个个貌似平和的空间里描写两种婚恋面孔:一是对平淡质朴生活的坚守;二是对重复单调的婚姻生活的展现。《上海爱情浮世绘》中,一系列故事都带着浮世绘似的斑斓色彩,而所有的子空间全指向一个立体空间,即上海这个大都市。潘向黎将上海人特有的分寸感与体面、克制与矜持、通透与风度,同爱情的情深义重、柳暗花明联结在一起,让读者感受到充满温情的人性之美。
2.梦境空间的并置窥测男性恐婚症
梦境空间是外部世界经过人的主观情感和自我意识的过滤与变形后想象的内部空间,因现实空间的快速移动和变化,无法完全满足人们的精神欲求,常常会以某一个现实场景的触点而生发出种种幻象,在梦境空间内完成其本我的精神满足。潘向黎常以虚拟的梦境展现人的病态心理,侧重揭露现代都市男性潜意识中的恐婚症候。
《梦屏》着眼于三位即将步入婚姻的男性,把现实中的婚礼场面作为触发点,并置三个男性的梦境空间,笔触由浅入深:第一个场景是婚纱店,描绘了处于备婚状态的男主人公反复梦见陪女友在婚纱店、珠宝店的场景,可当进行到关键时刻美梦便戛然而止,梦境里他的脸始终是虚焦的,失意的梦境映照出主人公踌躇不定的内心,也导致了他们现实中的分手;第二个场景则是婚礼现场,男主人公梦见自己怎么走也找不到婚礼入口,紧接着传出新娘语萱滑倒流产的噩耗,“他想冲过去,抱起语萱,问她怎么样,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能移动,像是水泥做的,正在飞快地凝固”[4],这恐怖夸张的噩梦空间一直笼罩着男子,使其在现实中对婚礼仪式的安排变得更为谨慎,甚至一直活在焦虑里;第三个场景是六七年后男主人公的家里,他出现了夫妻闹离婚、孩子啼哭不止等幻象,同样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但第三个男人通过对未婚妻敞开心扉的方式最后坦然走进婚姻。这些梦境空间往往映射着实体空间,三大空间在并置中已成为一种时间的标志物,把男性从恋爱、结婚到婚后等阶段的恐婚行为都囊括其中,实现了时间的空间化。
随着21世纪互联网时代的到来,网络似乎给人们制造了做白日梦的空间,白日梦是人在清醒状态下转向内心而产生的一系列幻想,为此,潘向黎把笔触延伸到白日梦世界。《睡莲的香气》是一篇注重意绪的小说,作者着重描写心理状态,而把外在动作减至最少,塑造出独特的梦境空间。中年男子在网上结交了一个叫“睡莲”的网友,两人志趣相投、交谈密切,他认为“睡莲”就是他的“梦中情人”,见面后,却发现那人竟是一个男人,最后他落荒而逃,回归到家庭中,一场幻想中的爱情化作泡影。两个男人皆以彼此在网络平台的形象来建构出理想中的爱人,两个白日梦空间并置,同步生发出无限的遐想,而主导着整个空间的便是两位男子心中对于爱人的想象,想象经网络的放大变得更加模糊,甚至达到了一种虚无的境地。男子现实中虽有家室,而精神诉求却只能在网络中宣泄,作者通过这些白日梦空间的并置,表现出男性面对婚姻自我禁锢、自我隐忍的一面。作者描写男性处境时,将现实场景与心理幻象交错描写,生动展现出都市男性的恐婚症,也给读者带来一种虚实交错的朦胧美感。
《上海爱情浮世绘》巧设主题-并置式空间结构,实现了都市婚恋主题的独特阐释。一方面,潘向黎选取当下中产阶层的生存空间,着眼于男女恋情的叙述,或彰显女性对美好爱情持守的美德,或精准捕捉男性对婚恋的无望与苦恼,对照式地发掘都市爱情和婚姻存在的问题,以空间化的方式展现其中的情感逻辑;另一方面,作者把并置的空间作为描述对象,空间便被赋予了丰富的意义:实体空间的并置,可以更加直观地聚焦两性关系,暴露出爱情或婚姻中存在的问题,梦境空间的并置则展示出男性对待婚姻的幻想与虚无,进一步精准地描写男性的真实想法,放大一切或畏惧或向往的潜意识,这些空间能指都对小说的婚恋主题起到了升华作用。
二、基于视角的空间转换
龙迪勇指出:“文本的视点会影响叙述中空间的建构。”[2]由于人物和事件所在的地点常常涉及许多空间,这也要求作者转换视角描写不同空间。视角是叙述者或人物与叙事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5]。潘向黎巧设多重叙述视角,触发出多个复杂空间,从而建构起小说叙事的空间感。
1.第三视角的空间转换:巧设意外结局
《上海爱情浮世绘》中,作者频繁地以第三人称视角来实现空间转换。不同空间中的角色拥有各自的话语权,或对比或互补,由于难以控制角色的行动,因此常造成出乎意料的结局。
《旧情》从外视角出发,较全面地描述了齐元元当下的生活空间:与母亲相依为命,因特殊的家庭背景遭到男方母亲反对而被迫分手,如今的她不是奔波生计,就是在病房照顾生病的母亲。她自嘲道:“现在的人体温低,都不到三十七度了。”“现代城市不同于村庄,都是陌生人社会。”[4]冰冷的病房、阴郁的咖啡厅、繁忙的上海外滩都将齐元元抛掷到一个没有希望的灰色地带。作者对齐元元前男友杜佳晋则着墨甚少,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可有可无的角色却“逆转”了齐元元的生活空间:两人多年后再次相逢,为完成母亲遗愿,杜佳晋帮助齐元元演戏,事后便直接提出了结婚。于是,由于这一始料不及的举动,作者把笔触转移到杜佳晋的行动域,如知道了齐元元当初分手的原因、在网络上时刻关注齐元元的一举一动、准备寻回旧情等,囊括这些事件的人物空间,似乎又对意料之外的结局进行合理化解释。
无独有偶,《睡莲的香气》同样以第三人称口吻闪回男主人公过往的现实空间,描述了童年往事、青年求学、成年恋爱和婚姻等经历,塑造出一个看似爱情事业双丰收而内心空虚的男性形象,也为后面男子发生精神出轨提供了原始动机——因内心空虚而沉迷于网恋。此时,作者通过叙述中年男子在网络社交平台与网友“睡莲”的交谈内容,搭建出新空间,并且片段式地穿插在男子的现实空间中,以至于男子在虚实空间的反复切换中混淆了现实与幻想,出现了尴尬的乌龙事件——发现自己的爱慕对象居然也是男人。跟随着中年男子的空间转换,读者能感受到其中制造出的惊奇感与刺激氛围。
2.第一视角的空间转换:形成隐形张力
潘向黎在作品中擅长以第一人称视角来展开叙述空间,并且叙述者是旁观者,旁观者因不处于故事冲突中心,所以在叙述主角故事时常常会进行由表及里的空间转换,在猜想与真相的交织中赋予小说叙事隐形的张力。
《添酒回灯重开宴》中,“我”之视角跟随女主人公柳叶渡出入时尚杂志社、高档餐厅、酒吧,塑造出精致高调的生活空间,但在一次酒局中,“我”才走进了柳叶渡的心理世界。正是空间的不断变化,“我”才发现柳叶渡华丽外表之下那颗敏感脆弱的内心。《你走后的花》则全程以旁观者“我”的视角细腻观察工作室的一砖一瓦,弄堂、蔷薇花、木香、胡桃木书架等层层拼接,这是表征云姐姐人格特质的环境,也是组成“我”对云姐姐的第一印象空间,“我”认为她是一位有才干的独立女性。而在之后与云姐姐的深入相处中,“我”发现云姐姐虽然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在感情上却是一个胆怯的女孩,从而进一步丰富了读者对她的印象空间,由于空间的变换,文本在云姐姐前后形象的反差中释放出张力信号。
相比描写时间的流动,描述空间对小说创作来说似乎更难,但潘向黎能将叙事视角作为空间内部观察的站位与立脚点,与空间产生积极互动,通过一个个不同的空间拼贴成一个完整立体的文本空间。一方面,潘向黎身为女性,可以将女性特有的情感、经验和意志融入小说的空间转换过程中,有逻辑地传达出当下的都市女性在独立与真爱之间难以两全的彷徨;另一方面,作者还巧妙地以空间转换唤起读者的个人经验空间,巧设结局给读者以启发,读者在思考中找到应对现实情感问题的钥匙。
三、基于饮食细节实现地域空间的扩容
作家卡尔维诺首创“晶体”概念:“晶体具有精确的晶面和折射光线的能力,是完美的模式,我一直认为它是一种象征。”[6]潘向黎的小说便是如此,她擅长“结晶体”创作,即在有限的空间里折射出百科全书式的内容,凸显出文本的多重意蕴。在文本涉及的诸多空间中,潘向黎善于片段式穿插各类美食细节,从而搭建起多个独特的地域空间。
首先,《上海爱情浮世绘》对上海特色美食的描写很少,反倒对外地美食着墨甚多,以美食为线索,仿佛画了一张全球美食地图,但这些外来美食在保持特色的基础上又融合了上海人的饮食习惯。例如《梦屏》中,海桐在上海过年的记忆是靠美食来唤起的:“过年的时候,妈妈一定会回来,会带来好几块糖年糕,雪白的,有点透明,看上去很好看,像玉一样,然后妈妈有点费力气地切成片,然后蒸软了,给她吃。”[4]糖年糕虽原产于苏州,但小说对糖年糕的描写说明其已经成为上海必不可少的美食之一,经过时间积淀成为上海小囡海桐的味蕾记忆。作者通过详细描写糖年糕细节而塑造出主人公的记忆空间,不仅塑造了海桐如年糕一般外硬内软的上海女性形象,而且还描述出苏州的美食文化空间,展现出上海人的包容性。
其次,上海人会依据“地方感”打造属于自己的美食品牌文化。“地方感”作为“地方”三大维度之一,指的是人们对自己的属地有着独特的情感联系,可以清晰地将本地人和外地人识别出来。例如《添酒回灯重开宴》中,作者罗列出一连串上海各大名店的招牌菜:“会到老大昌、凯司令、红宝石这种老派地方吃蛋糕,比如,会到国际饭店买蝴蝶酥或者夏天会到南京西路的王家沙吃冷面外加大玻璃杯装的绿豆冰沙,秋冬则吃他们的蟹粉小笼,到美新点心店则是夏吃冷馄饨冷面冬吃黑洋酥汤圆,知道光明的鲜肉月饼最好吃,但也一年四季需要排队……”[4]这些上海名小吃多源自西式糕点或江南小吃,间接融合了欧洲、江南等地域特色,不仅让外乡人联想到故土,呈现出丰富多样的美食空间;还通过口味、造型、包装的改造,迎合了上海人口味。
除了以食物表现地域空间,展现一个包容性极强的上海外,小说还聚焦在与饮食相关的器具、话题等。《天使与下午茶》没有直接对下午茶进行描写,而是以两人喝茶的空间为重点,“略带灰调的豆绿色和白色”[4]是喝茶场所的色彩搭配,这里还按特定季节精心挑选花卉杯碟:“遇上色彩明艳的春、夏、秋,选择皇家哥本哈根白底蓝纹的杯碟会使人心静;到了阴冷的冬天,芬兰的阿拉比亚花卉杯碟则更适合,因为更大牌的英国货韦治伍德和日本则武的花卉系列也美丽得无可挑剔,但是对上海人来说,前者太熟悉了,也太过著名,有时候也似乎不够让人放松;后者的产地太近了,‘日本两个字容易限制了想象,所以,芬兰更好,足够遥远,足够陌生,可以唤起更多的遐想。而且冬天比上海寒冷得多的芬兰,开在那里的鲜花也更加令人感动和唤起喜悦。”[4]作者对一个杯碟进行细腻的描述,不仅调和了周边环境,给人带来舒适感,而且还用杯碟存在的空间描写了英国、芬兰、日本等世界各地的地理风貌与饮食文化,传递出开放包容的布局理念。
再如《觅食记》中的粒粒米餐厅以卖各式套餐为主,涵盖了江南风味的萝卜牛筋腩套餐、四川风味的麻辣豆腐套餐等,苏允沛与王力勉除了对菜品、菜系、口感、价格等方面进行了大量讨论外,还谈到日本美食系列剧《孤独的美食家》,讲到美食家井之头五郎的饮食方式,由此发现不同国家的都市人都会觉得孤独。苏允沛失恋时还独自一人去日本寻访节目中的美食,以更新空间的方式来治愈受伤的心灵,这种由饮食拓展开的中外交叉空间,正潜移默化地展现出当今都市包容流动的空间特质,在某种程度上与都市人的交往方式、性格特征、审美文化达成了内在同构。
《上海爱情浮世绘》着眼于潘向黎所处的生活空间,尤其注重用衣食住行来表达上海人的人情世故,这点与张爱玲、王安忆等人的海派书写是一脉相承的。但潘向黎的上海空间常常是小巧的,似乎对具有标志性的庞大空间的选取付之阙如,她以当下中产阶级的情感纠葛为切入点并不断深入,发掘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饮食细节中隐藏的各种可能性,其最终目的在于找寻上海的民间逻辑。潘向黎笔下的上海少有高楼大厦与灯红酒绿,取而代之的是更贴近上海普通民众生活的茶厅饭馆,她尤其擅长将底蕴深厚的饮食文化融入这些空间内,以古典的氛围、恬淡的笔调叙写空间,从而传达出都市人骨子里与传统文化的某种联系与延续,是一种独特的富有人文气息与温馨格调的上海表达。
四、结语
总体而言,开放多元的21世纪为潘向黎的空间叙事提供了多重可能性。《上海爱情浮世绘》中,潘向黎将上海都市男女作为叙述对象,描写都市男女所处的各类空间,巧设梦境、絮语、虚拟世界,以其庞大容量与无边界性打破了短篇局限与地域匡限,将方寸之地化作能生发出无限可能性的多维立体空间。不拘泥于流动性的宏观叙事,潘向黎极尽空间叙事艺术之能事,将自己的情感经验与文化涵养倾注文本空间中,展现出困囿于婚恋中都市青年的性格命运和游离状态,深化了现代都市婚恋主题,重新唤起现实中都市男女爱与被爱的本能,为都市漂泊者给予无声的愈疗力量;又以饮食空间发现上海人的性格特质,走出了有限的地理空间,充分体现了潘向黎对上海独特的风貌书写。
参考文献
[1] 舒晋瑜.潘向黎:我关注的是人心和世情[N].中华读书报,2022-11-30.
[2] 龙迪勇.空间叙事学[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
[3] 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M].谭军强,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4] 潘向黎.上海爱情浮世绘[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22.
[5] 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6] 潘书文.卡尔维诺晶体小说的文化符号学阐释[N].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11-24.
(责任编辑 陆晓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