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讲好中国故事”的民族精神叙事研究

“讲好中国故事”是中国动画电影在新 时代需要承担的重要使命与责任。一直以来， 中国动画电影作品都包含丰富的传统文化与民 族精神。例如，《大闹天宫》通过呈现统治阶 层和被压迫者之间的矛盾与斗争，既揭露了天 宫天神的虚伪面目，也突出展现了孙悟空的反 抗精神；《宝莲灯》中，中国传统的孝道文化 不仅成为生成主题、推进故事情节发展的核心 动力，也在促使受众接受方面发挥着不容忽视 的作用；《哪吒闹海》中，中国传统的英雄主 义情怀在哪吒这一人物形象上得到了理想化的 呈现。由此可见，中国动画电影创作主体并不 缺乏将中国故事、民族精神融入创作实践的意 识，中国动画电影作品也不缺乏能够引发国内 观众群体情感共鸣的精神内核。那么，如何传 递中国动画电影的精神内核，确保中国动画电 影精神内核被更多的观众所接受和认同，则是 中国动画电影创作主体需要探索的重要问题。

一、动画电影“讲好中国故事”的价值

动画电影“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价值主 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能够推进中国故 事、民族精神更好传承与传播。动画电影是视听领域中的“时尚品”，其受众数量处于持续 提升的过程中。将动画电影作为中国故事、民 族精神的载体，能够有效拓展受众数量，使其 具备更强的渗透力与传播力。对于国内而言， 这是强化社会大众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有效 路径；对于国际而言，这可以彰显中国传统文 化魅力与民族精神感染力，促使国际受众对中 国故事、中华民族精神进行更为全面、深入的 理解。另一方面，能够为中国动画电影艺术持 续发展注入精神动力。以“讲好中国故事”为 出发点创作动画电影作品，能够强化动画电影 创作主体的文化责任感与使命感，为其探索动 画电影创新路径夯实基础。与此同时，中国故 事、民族精神本身能够为动画电影创作提供丰 富素材，对于深化中国动画电影文化内涵，促 使中国动画电影彰显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魅力 具有重要意义，这有利于强化中国动画电影作 品的文化价值、美学价值与吸引力。

二、动画电影“讲好中国故事”的策略

（ 一 ）受众定位变化下的叙事结构调整

中国动画电影受众群体已经发生了明显的 变化，这种变化既体现在国内受众向世界受众的拓展，也体现在低龄受众向全年龄段受众的 拓展。在积极改变受众定位、适应受众审美需 求的基础上调整中国动画电影的叙事结构，是 促使中国动画电影获得受众肯定、发挥中国动 画电影文化传播功能的必要路径。

从中国动画电影的国际影响力来看，中 国动画电影在近年来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在国 内电影市场中，每一年都有一部甚至几部动画 电影会在观众群体中成为热议焦点。而在国际 传播中，中国动画电影同样呈现出了一路向好 的发展趋势，包括《熊出没》《哪吒之魔童降 世》等优秀的动画电影作品已经走向全球市 场，在收获大量影迷的同时为中国文化传播做 出了不容忽视的贡献。2019 年 1 月，《哪吒之 魔童降世》英文配音版登陆北美院线，在洛杉 矶、纽约、多伦多等十三个城市的影院上映。 2022 年 5 月，在英国伦敦中国城的电影院内， 《熊出没 · 重返地球》英文版举行了首映仪 式，此后《熊出没》系列电影在英国登陆超过 三百家电影院。在这些动画电影创作之初，中 国许多动画电影制作团队就已经做好了瞄准国 内与国外两大市场的定位，其中，《熊出没》 在创作过程中就已经以海外传播为目标，对角 色姓名进行了国际化再加工。其团队负责人也 表示，中国动画电影在影片特效、细节化处 理、人才储备等方面都已经具备了国际水准。 由此可见，中国动画电影作品在艺术创作与国 内外传播中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那么，在肯 定其发展成果的基础上，更为全面地找出中国 动画电影在叙事方面存在的问题，就显得更为 紧迫与必要。如果以梦工厂、皮克斯、吉卜力 等动画电影制作公司的作品为对标的对象，中 国动画电影的国际影响力仍旧存在一定的差 距。虽然这与中国动画电影的发展时间、工业 化程度有直接关系，但是这种差距背后反映出 的中国动画电影叙事能力不足的问题也不容忽 视。

要提升中国动画电影“讲好中国故事”的 能力，动画电影创作主体就有必要对中国动画 电影作品在受众定位变化下的叙事结构问题进 行探讨。由于中国动画电影长期以来都将观众 和市场定位于儿童群体，因此较多地采用“二 元对立叙事结构”。在这种叙事结构下，人物 形象具有明显的善恶之分。虽然这种叙事模式 能够让故事情节更为简单，更容易被儿童群体 所接受，但是在表现人物成长、性格成因等方 面却存在着一定的缺陷，导致一些动画电影作 品具有欠缺深度、略显幼稚的问题。以《大鱼 海棠》为例，这部动画作品在完成度、声画设 计、文化表现方面都值得称道，动画电影市场 以及观众群体也对此进行了热烈回应。然而， 这样广受观众群体关注的动画电影作品仍旧在 叙事层面展现出了一些被人诟病的问题。从表 面上看， 《大鱼海棠》的主人公椿的行为及其 动机变化好像是受到她所处环境的影响，但是 随着情节的推进，观众会发现，椿的行为及动 机欠缺逻辑的支撑，导致这部动画电影展现出 了片段式的破碎感，与作品本身在声画层面、 世界观架构层面的出色表现产生了断层。反观 在动画电影领域具有更大影响力的美国动画电 影作品，其在叙事方面则多采用“平衡—再平 衡”的结构，即动画电影的叙事起始于一个 较为平衡的状态，通过打破原始平衡、探索再 平衡路径以及实现新的平衡状态来推进叙事。 这种叙事结构甚至已经成为美国动画电影创作 中的程式化叙事策略，其优势在于能够降低创 新成本、培养观众审美习惯，同时，由于这种 叙事结构重视铺垫，即介绍初始平衡下的原始 秩序，因此，能够更全面地体现出动画电影作 品中人物思想、行为的变化以及产生变化的动 机。中国动画电影创作当然需要在肯定其发展 成果的基础上强化文化自信，但是在解决问题 的过程中也有必要借用他山之石。这样做的紧 迫性在于当中国动画电影受众定位产生变化之后，受众对动画电影作品具有的深层内涵、故 事逻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显然“二元对立 叙事结构”无法更好地与受众需求实现对接， 为此，探索能够体现中国内涵、彰显民族精神 且具有中国特色的叙事结构至关重要。

在“讲好中国故事”的过程中，中国动 画电影创作主体需要继承中国动画作品饱含传 统文化与民族精神的传统优势，依托具有视觉 冲击力的画面强化文化传播与精神传递的有效 性。同时，中国动画电影作品有必要依托叙事 结构的转变强化叙事能力。《哪吒之魔童降 世》就做出了有益的创新尝试。这一作品表面 上仍旧采用“二元对立叙事结构”，包含天庭 与龙族的对立、哪吒与敖丙的对立等，但是实 质上，随着剧情的推进，对立和矛盾发生了明 显反转，以哪吒和敖丙为对立主体的关系得到 了相互理解，这促使“二元对立叙事结构”达 到了更高的层次。由此可以看出，塑造对立与 矛盾并实现转化，能够有效提升中国动画电影 的叙事张力。同时，在促使中国动画电影叙事 结构彰显中国文化特色的过程中，散文诗化的 片段式结构符合中国文化“内敛含蓄”的表达 特色，而为了避免片段式结构导致动画电影作 品产生破碎感，创作主体需要对其进行更深层 次的加工，通过强化片段式结构之间的内在逻 辑联系，做好衔接与过渡，有效提升叙事的节 奏感，进而更好地促进观众接受、认同电影主 题甚至是产生反思。

（二）后现代叙事策略下的民族精神叙事

动画电影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的发展， 促使后现代叙事策略成为动画电影人津津乐道 的话题。随着更多的动画电影创作主体依托新 时代的动画电影表现技术在动画电影领域开疆 拓土，后现代叙事策略的价值得到了彰显，这 不仅让动画电影在民族精神叙事层面也具备更 多的创造力和可能性，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动画电影在创作风格上的发展趋势。当前， IMAX-3D（IMAX 立体体验）动画电影已经成 为动画电影创作与传播中的主要势力，这种动 画电影风格是数字技术与动画电影后现代叙事 策略产生碰撞与融合的产物，对于进一步强化 动画电影的画面表现力以及带给观众更为真实 的观影体验发挥了重要作用。相比日趋成熟的 动画电影特效技术，基于动作捕捉技术和 CG （计算机动画）制作的动画电影创作风格仍旧 处于探索和尝试应用阶段，但显然已经制造了 不少视觉奇观，从叙事与美学两个层面推动着 动画电影领域发生深刻变革。

从现代动画电影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在中 国动画电影民族精神叙事方面的价值来看，首 先，现代动画电影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能够丰 富民族精神叙事的视听语言，在塑造与呈现具 有中国传统文化色彩的情景空间和人物形象方 面展现出了重要作用。“真实性”是动画电影 观众审美需求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动画电 影创作主体始终坚持探索的重要问题。在“讲 好中国故事”的过程中，动画电影创作者必须 考虑如何让观众更乐于接受动画电影的内容。 从这一角度来看，动画电影创作者有必要创造 更为真实甚至超现实的民族精神空间以及具备 民族精神内核的人物形象。而现代动画电影的 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能够颠覆真实与虚假之 间的界限，凭借非真实又超现实的表现形式带 给观众真实的观影体验。基于这些技术，动画 电影可以创造出接近真实世界或者比真实世界 更具视觉冲击力和吸引力的中国传统文化视觉 空间，促使观众更好地了解、接受中国传统文 化以及民族精神。其次，现代动画电影创作技 术与表现技术能够有效解决“文化折扣”对中 国故事和民族精神对外传播产生的负面影响。 动画电影“讲好中国故事”，既是为了丰富中 国动画电影的内涵，强化中国社会大众的文化 自觉与文化自信，也是为了提升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的传播效果，向世界展现中国开放、包 容、创新的态度，促使国际社会对中国形成真 实、立体、全面的认知。然而，受文化背景差 异影响，中国动画电影作品在国际观众群体中 面临着认同障碍。依托现代动画电影创作技术 与表现技术开展后现代叙事，能够将中国动画 电影的故事核心、思想核心、精神核心包裹在 色彩斑斓的视听效果和创意当中，促使国际观 众在感叹中国电影技术进步以及由此带来的视 觉冲击时，弱化文化差异对动画电影接受产生 的“文化折扣”作用，为“讲好中国故事”以 及呈现民族精神提供助力。

新时代的动画电影创作者需要在关注后现 代叙事理论、开展后现代叙事实践的过程中， 发挥中国动画电影艺术在文化内涵方面的传统 优势，避免陷入技术至上的发展误区。一方 面，中国动画电影创作主体需要抓住动画电影 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为“讲好中国故事”带来 的机遇，通过将 3D 技术、动作捕捉技术、CG 技术乃至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创作实践当中， 带给观众更新鲜、更具视觉冲击力的视觉审美 体验，促使中国故事、民族精神能够隐含在视 觉表现的背后，获得更强的渗透力与影响力。 另一方面，中国动画电影创作主体应当认识 到，基于动画电影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基础之 上的后现代叙事是弱化“文化折扣”的重要手 段，而不是开展动画电影创作工作的目的。新 时期的动画电影仍旧需要将中国故事和民族精神作为内涵，不能因为强调技术效果而制约文 化、精神与情感的有效传达。只有在中国故事、 民族精神与技术应用之间寻求平衡，中国动画 电影才能够在发挥动画电影创作技术与表现技 术价值的基础上，提升“讲好中国故事”的水 平和开展民族精神叙事的效果。

三、结语

综上所述，中国动画电影创作主体需要将 “讲好中国故事”作为重要追求，这既是彰显 中国传统文化魅力与民族精神感染力的必要路 径，也是丰富中国动画电影文化内涵、强化中 国动画电影民族特色的有效策略。在此过程中， 动画电影创作主体需要意识到受众定位变化背 景下观众对动画电影叙事结构的新期待，并通 过基于动画电影创作技术与表现技术使用后现 代叙事策略，为中国故事的讲述与民族精神叙 事效果的提升提供保障。

基金项目：2022 年度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 学研究规划项目“‘讲好中国故事动画电影 实践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2YSC323。

[ 作者简介 ] 黄世晴，女，汉族，四川眉山人， 哈尔滨师范大学传媒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 向为美术学、戏剧与影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