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农村土地流转的特征与影响因素

钟家意 胡泊 石保纬 熊娜 陆宇明 何龙飞

钟家意，胡 泊，石保纬，等. 广西农村土地流转的特征与影响因素［J］. 湖北农业科学，2024，63（3）：75-79．

摘要：采用Logit模型分析农户流转土地行为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家庭土地经营差异、家庭非外出劳动力权重、农户流转土地意愿、农户租入土地意愿对农户流转土地决策有负显著影响，家庭外出劳动力权重对农户流转土地决策有正向影响。为了进一步促进农地流转，建议提升农户的教育水平，鼓励以家庭农场为主，多种经营方式共存的农地经营方式。

关键词：农村土地流转； 行为特征； 影响因素； 广西

中图分类号：F3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114（2024）03-0075-05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24.03.012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土地不仅是农业最根本的生产资料，其经营权益也是农民的重要资产。广西积极引导农民将无力经营的土地流转给工商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实现土地资源合理配置和规模经营，然而由于资本的逐利特性，工商资本与土地承包户之间常会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利益冲突。因此，开展土地流转的调查，弄清流转行为相关影响因素，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有利于传统农业生产方式的改变，促进现代化、规模化、集约化的农业生产方式的发展，推进乡村产业发展和乡村振兴。在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广西土地流转在进入高速发展期的同时，也进入了问题多发期。截至2022年底，广西共流转土地83.458万hm2，涉及农户301.68万户。了解影响农户土地流转行为发生的因素，促进土地流转市场有序发展，作用逐渐突显。如何既满足农户的意愿，又能促进广西工商资本下乡，推进农村土地有序流转，值得深入探索。

由于自然经济社会条件落后会导致各项生产成本过高和风险增加，从而使农地流转产生的收益和需要意愿降低［1］。有学者针对广西土地资源的特点提出要保护土地资源并促进土地资源的合理利用［2］，但针对广西民族地区农村土地特定自然禀赋和社会经济条件下土地流转的调查研究仍有待深化。提高农民教育水平或技术、建立有效市场机制、增加非农就业收入，可以有效促进土地流转［3］。土地经营权的流转促进了农民收入提升的同时也使现有的土地制度得到完善［4］。

广西作为少数民族集聚地之一，农村人文、经济社会相对落后，山区地貌奇特、人多地少、地块散碎，土地流转的潜在风险和交易成本明显增加。结合广西特定的农业自然禀赋、农村社会经济条件，从家庭土地经营差异、外出劳动力、非外出劳动力、流转意愿和租入意愿等方面，研究分析农户士地流转行为的影响因素，判断各因素对广西农户农地流转的重要性，以期丰富土地流转理论，为土地流转提供政策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及定义

数据来源于2022年11月广西农业科学院课题组对广西的农户调研。选择11个区市有代表性的乡镇各1～2个开展实地调研，得到784份问卷数据。其中，玉林市97份，北海市60份，来宾市80份，河池市83份，桂林市61份，钦州市52份，贵港市79份，贺州市10份，南宁市26份，梧州市99份、柳州市137份。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1.2 模型构建

各变量中农户没有回答的值均设为空值，因变量为是否发生土地流转的二元离散变量，即发生土地流转和不发生土地流转，它是一种无序的选择问题，需要将其转化为效用模型进行估计。Logit模型是将逻辑分布作为随机误差项的一种二元离散选择模型，适用于对按照效用最大化原则所进行的选择行为的分析，是分析个体决策行为中最理想、应用最广的模型［5，6］。

参考陈银蓉等［7］的Logit回归模型设定，公式如下。

[lnP1-P=β0+β1X1+β2X2+βjXj+ε]   （1）

式中，P为农户土地流转意愿与行为发生的概率；[Xj]为农户土地流转行为发生的第j个解释变量，  j=1，2，…，n；[β0]为回归方程的截距项；[βj]为第j个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ε]为随机误差项。

2 结果与分析

2.1 农户土地流转的特征分析

2.1.1 山多地少是制约土地流转的重要因素 2021年广西耕地面积为326.02万hm2，但人均耕地面积低于云南和西藏的人均耕地面积，也低于全国人均耕地面积。广西耕地中灌溉水田集中在广西东部及南部，林地资源主要分布在桂北、桂西和桂东，天然草地集中在河池、百色及柳州等地，土地资源分布不平衡，土地生产力的区域差异显著［2］。广西地处南疆，山多、人多且地少，农业资源条件差，农村产业开发难度大，不仅是农村经济问题，还是边疆稳定和民族振兴问题。广西山多地少的典型特征决定了土地流转风险增加。土地的自然特征会影响收入增长、推动规模化生产及解放劳动力，农地流转率迟缓的主要原因不仅在于农户的流转意愿不足，还在于地区土地维护和管理成本过高，导致耕地流转的需求方无利可图［2］。客观上广西田块小且散，难以连成片，相对而言流转成本高；其次，山区土地耕作条件差，规模经营治理成本高。再者是农户由于自身条件有限，在面对风险时，应对风险的能力比较弱，且在农业上获得的回报会少于从事其他行业获得的报酬，造成农户不愿意租入土地。所以农户会倾向于出租土地。

2.1.2 农地流转规模较小且流转率较低 广西农户手中待流转的土地较多。从调查的样本中可知，农户流转耕地面积主要为0～2 hm2，其次是不流转耕地面积；只有17.09%的农户全部流转自己的土地，76.15%的农户手中存在未流转的耕地，其中未流转面积在0～3.33 hm2的农户占71.56%。农户种田的意愿下降，手中待流转土地总量较多，但是地块分散且小。也就是说，如果农户不种植土地而是将剩余土地全部流转出去，需要较大的交易市场进行交易。广西山多地少、地块细碎、农田基础设施不健全，连片规模生产的客观条件差。一方面由于地少租金低，农户对土地的依赖性较高，工商资本下乡会挤压农民的利益，仅依靠政策监督和流转双方的口头约定，难以保障农户的利益和保护耕地，所以农户宁愿撂荒也不愿将土地流转。另一方面，受自然客观条件的影响，农户手中的土地并不是都适合集中规模化、机械化等原因造成流转后的生产成本过高而使农户流转率相对较低。同时，广西是典型的少数民族聚集地，文化、经济、社会受少数民族影响程度较深，农村的村落社会相对比较闭塞，风土人情的文化隔阂，外来的工商资本难以替代农村乡贤的话语权，这导致农民较少参与土地流转规模化现代产业经营，也会提高企业投资成本和大幅度增加流转的成本风险。

2.2 影响农户农地流转决策因素的估计结果

利用Stata 15.0软件对农户农地流转行为进行Logit模型分析，结果见表2。农户家庭土地经营差异即自有耕地面积与流转土地面积的差值对农户流转行为的发生呈负相关。农户家庭土地经营差异大于0，说明对农地经营的吸引力越小，越不利于农地规模利用水平的提高；反之农户家庭土地经营状况差值小于0，说明农户对自己经营土地的吸引力越大，越有利于农地规模利用水平的提高，同时农户自身对土地的需求也相应增多［8］。

家庭非外出劳动力权重与农户流转行为的发生呈负相关。大部分传统农村家庭经济仍在较大程度上依赖于土地收入，农户会试图在相近村镇从事非农行业的同时也希望兼顾自家的农业生产。一部分非农外出劳动力选择从事农业生产，其固守自己的土地，选择自己种植农作物，虽然也会存在选择就近乡镇或城市从事非农行业，但是会抑制农户流转自己的土地。家庭外出劳动力权重与农户流转行为的发生呈正相关。小农户虽然在中国农业生产中占据重要地位，但是自身的局限会促使小农户将土地流转，而且土地散且面积小、农业生产效益相对低下的客观原因也会制约小农户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从而会选择获得相对的补贴和从事其他的行业。

农户土地流转意愿与流转行为的发生呈负相关。农户的想法可能与实际行为产生偏差，即想流转但流转不了，且与农户意向流转的规模无关，流转行为是否得以实现主要取决于客观条件。一方面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为了谋求对自身和家庭的最大利益；另一方面是广西地貌、气候、土壤、水利等自然条件，以及土地属性、政策法规、经济文化等社会因子的客观因素综合影响的结果。将农民愿意流转的想法转化为行为，使其意愿与行为统一起来，是解决土地流转行为发生的有效途径之一［7］。农户意愿与行为之间有偏差，更重要的还是广西农户流转土地少、租金总量小，从而使有意愿但对是否流转表示无所谓的农户的主动性不强。农户租入他人的土地扩大经营面积与流转行为呈负相关。说明农户没有租入他人土地，流转自己土地的可能性较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农民个体的弱势，主要是生活保障问题［9］，就业技能较少、相关资源缺乏等均影响农户租入他人土地。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影响下，劳动力是影响农业种植的关键因素，但因在其他行业获得的收益比农业高，劳动力会向其他行业转移；其次，农业技术是现代农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农户掌握的现代新农业技术相对较少。

此外，签订合同也是促进农地流转的重要原因。随着农地确权的推进，农户越来越意识到用法律来保障自己权益的重要性。农户预期土地给谁种的选择与农户流转行为呈正相关。农户预期土地转包给其他农户种植占23.6%，入伙合作社占24.1%，出租给企业老板占25.8%。这意味着农户预期土地更倾向于租给农民合作社、村经济股份联合社和农业企业等新型经营主体。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倾向可能正是农户分散零碎的土地想流转而流转不了的重要原因。

3 小结与建议

基于微观农户农地流转数据，运用Logit模型分析农户流转行为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家庭土地经营差异、家庭非外出劳动力权重、农户流转土地意愿、农户租入土地意愿对农户流转土地决策有负显著影响，家庭外出劳动力权重对农户流转土地决策有正向影响。农户的行为会出于个人或者家庭福利的角度出发，土地流转后解放出来的劳动力会向二三产业流转，其收入相应会增加。大部分年收入高的家庭会选择从事非农经营，非农收入比重越大的家庭，对土地的依赖性会越小［10］，在土地流转的过程中，可能会将家庭拥有的土地都流转出去，因此，更会发生土地流转。其次，农业种植的收入相对不高，出租给他人，会节约人力、物力等成本，从而会从其他行业获得收入。农民的决策行为兼顾内外环境和自身资源禀赋，还受到农民风险意识和态度的影响，试图通过平衡各种因素来优化收入。就资源综合利用而言，将土地流转给新型经营主体，其应对各种风险的能力相对较高。再者，出租土地的同时也会引进新技术，会辐射到其他农户，提升农户的技能，但农户会顾虑将土地流转出去会对自家的土地权属和土地遭到破坏等情况，或者因自身抵御农业生产的风险能力有限，进而抑制流转土地的行为。

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一致和政策实施情况存在差异，在影响农户的土地流转方面存在细微差别。为了进一步提高农户土地流转行为的效率，积极促进工商资本流转土地的顺利实施，提出以下建议。

首先，提高农户的综合经营、多元创业能力，降低对土地的依赖性。一方面要积极拓宽农民的增收渠道，提高农户收入；另一方面，要降低农户农业生产成本，提高农业效益。针对非农收入高的家庭，鼓励其参与土地出租，或者利用手中的资源承租其他农户手中的土地；对大规模承租的农户给予政策优惠，引导其向家庭农场、现代农业产业发展；对大规模出租的农户，引导其以租金、劳务等方式稳定双方的合作关系，促进土地流转的顺利开展。针对地块小、散，政府应大力推进小块变大块、高标准农田建设等工程。同时，建立健全流转体系，规范流转双方的行为，保障承租方和出租方的合法权益。引入村集体组织、中介公司等第三方参与，承担土地流转交易行为的监管职能，促进承租方按约定规章进行农业生产和出租方按约定出租土地，降低经营风险。

其次，大力发展家庭农场，增强广西农村土地流转机制与政策取向的适配性。家庭农场不仅具备适度规模经营的生产效率和经营效益，具备一定程度的现代农业产业特质；还保留了农户经营的分散性、灵活性、自主性、高效性特征，最大程度地符合农业劳动碎片化和土地细碎化的特殊要求。同时，家庭农场土生土长，内生于村庄宗族网络，嵌入于乡村治理、人情社会，对流转吸纳分散零碎的耕地具有天然的低成本、高效益优势。建议出台相关激励政策，因势利导，充分发挥家庭农场在土地流转、适度规模经营方面的独特作用，实现非连片式原位流转。

参考文献：

［1］ 彭长生，王全忠，钟 钰.农地流转率差异的演变及驱动因素研究——基于劳动力流动的视角［J］.农业技术经济，2019（3）：4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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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陈银蓉，王晓妹，梅 昀.基于Logit-ISM模型的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与行为的悖离研究——以武汉城市圈为例［J］.长江流域资源与环境，2022，31（4）：927-936.

［8］ 刘青川，包国宪.农地流转为什么不能促进农地规模化利用——基于我国欠发达地区G省农地管理视角的实证分析［J］.甘肃行政学院学报，2022（1）：100-114，127-128.

［9］ 丁 涛.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意愿研究——基于Logistic模型的实证分析［J］.经济问题，2020（4）：95-103.

［10］ 钟晓兰，李江涛，冯艳芬，等.农户认知视角下广东省农村土地流转意愿与流转行为研究［J］.资源科学，2013，35（10）：2082-2093.

收稿日期：2023-10-2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2BJY097）；广西农业科学院科技发展基金项目（桂农科2022ZX14）；广西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课题（23FSH032）

作者简介：钟家意（2000-），女，广西兴业人，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农业农村发展，（电话）15078020362（电子信箱）zhongyi202216@163.com；通信作者，陆宇明（1970-），男，广西平南人，研究员，主要从事“三农”研究，（电子信箱）lym@gxaa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