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文化的符号呈现与价值反思

万恒琳 黄永杰

作者简介：万恒琳（2000-），女，河南郑州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新闻传播学。

摘要：近年来，嘻哈文化在网络综艺节目的推动下，逐渐走进大众视野。该文以《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节目为例，对嘻哈文化的符号呈现进行深入分析，可以发现它与主流文化在符号特征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嘻哈文化在网络中以其独特的符号语言，传达出自由、个性反叛的文化精神内核，这些符号特征展现出嘻哈文化丰富多彩的表现形式和价值意蕴。嘻哈文化在网络综艺中的存在与发展，不仅为我们带来了全新的审美体验，更促使我们对其背后蕴含的价值内涵进行深入反思。我们在关注嘻哈文化符号特征的同时，也应积极探索其与社会、文化的互动关系，以推动文化的多元发展。

关键词：嘻哈文化；青年亚文化；符号呈现；价值反思；网络综艺节目；《中国说唱巅峰对决》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110（2024）04（c）-0057-04

The Symbolic Presentation and Value Reflection of Hip Hop Culture

—Taking the Program The Rap of China as an Example

WAN Henglin， HUANG Yongjie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propelled by the rise of internet variety shows， hip-hop culture， has gradually entered the public eye. Taking the program The Rap of China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conducts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symbolic representation of hip-hop culture， revealing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from mainstream culture in terms of symbolic features. In the online realm， hip-hop culture employs its unique symbolic language to convey the core cultural spirit of freedom， individuality， and rebellion， showcasing a diverse range of symbolic expressions and underlying values. The presence and development of hip-hop culture in online variety shows not only bring us novel aesthetic experiences but also compel us to deeply reflect on the value connotations it embodies. While focusing on the symbolic features of hip-hop culture， it is also crucial to actively explore its interaction with society and culture， thereby promoting the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of culture.

Key words： Hip-hop culture; Youth subculture; Symbolic representation; Value reflection; Online variety shows; The Rap of China

在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样化的时代背景下，嘻哈文化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在以《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节目为代表的网络综艺节目爆火后，迅速进入大众视野。文化的交流与交融往往借助多样化的象征符号得以体现，嘻哈文化这一新型青年亚文化也不例外。它需要经历全面的符号解读、意义构建以及价值审视，方能获得广泛的社会认同。网络综艺节目作为一种新兴的展现舞台和传递媒介，也在符号表达和传播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故此，本文选择以符号学为理论框架，通过具体案例的符号化分析，研究节目在符号展现层面上如何构建其符号体系，并进一步从这一体系中提炼出典型的象征符号类别，以揭示其背后的形式特征和深层价值。

文化与符号联系密切。卡西尔曾说，人是符号的动物，人类文化在本质上就是人所创造的一系列符号体系。文化是一种感性的思维，而符号就是表达感性思维的最佳工具[1]。嘻哈文化源自社会底层，代表了普通人对生活现实的诠释。在历史的长河中，嘻哈文化经历了一场深刻的转型，从最初的自由精神和纯粹的口头表达，逐渐升华为了张扬个性和追求真实的文化象征，从而在全球年轻人中赢得了热烈的追捧。起初，嘻哈的前身为无伴奏的饶舌，然而随着其影响力的扩张和商业化进程的推进，街舞和街头艺术涂鸦也得以与其紧密结合，共同构建起多元的艺术生态。这些艺术形式犹如接力棒般跨越地域界限，在全球文化的舞台上熠熠生辉，不断与各地传统和现代元素碰撞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全球现象。说唱和嘻哈文化在全球范围内的风靡不仅是一种流行文化的跨国传播，更关涉一种广泛意义上的青年亚文化的全球化过程[2]。

1 嘻哈文化的语言符号呈现

在电视语言符号系统中，文字语言扮演着重要角色，它不仅能够有效地传递信息，进行详尽的解释说明，更能为观众营造出强烈的沉浸感。在《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这档节目中，文字语言的运用十分广泛。

1.1 金属风格的LOGO设计

在《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节目中，节目LOGO设计别出心裁，巧妙地融合了中英文元素。其中，第一行以英文“THE RAP OF CHINA”呈现，而紧随其后的第二行则采用了汉语“中国说唱巅峰对决”的表述。

在节目的视觉呈现中，设计师选取了地下嘻哈和强烈的金属色彩作为字体颜色，充分展现了嘻哈文化的独特魅力。通过将黑色、金色和银色巧妙融合，设计师打造出一种极具冲击力的金属风字体，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视觉体验。这种字体设计不仅凸显了嘻哈文化的张扬与不羁，更是在节目开始前便营造出一种浓郁的氛围，使受众能够深切感受到嘻哈文化的独特韵味。

总的来说，这种金属风字体线条流畅有力，既体现了嘻哈文化的力量感，又赋予了字体艺术性美感。设计师通过巧妙的字体设计，成功地将地下嘻哈与金属色彩相融合，为节目营造出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和视觉效果。这种设计不仅符合嘻哈文化的特点，更在视觉上给予了观众强烈的冲击和享受，为节目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2 专业鲜明的俚语运用

弗迪南·德·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指出符号是语言的基础单位，语言是符号的集合[3]。在嘻哈文化的传播与发展过程中，语言是其迅速传播的重要工具与承载体。随着社会主流文化的需要和节目的发展，嘻哈语言也在不断演变与调整。早期嘻哈文化中粗俗暴力等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俚语已经被删除或替换，现阶段的嘻哈语言已经大幅精简，更加符合社会主流文化的需求，同时也更容易被大众理解和接受。

在说唱表演过程中，语言的使用至关重要。例如说唱歌手常常会说一句“whassup”，这句话源于“what's up man”，意为“怎么样”，通过使用这种简单而直接的问候方式与现场观众进行互动，得以在唱歌表演前，将现场氛围调动起来，获得欢呼声与掌声。在说唱歌手的歌词中，也常常出现一些具有特殊含义的俚语，这些俚语不仅丰富了嘻哈语言的内涵，也展现了嘻哈文化的精神内核。如常常能在《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节目中见到的“keep real”，意为“坚守初心，做最真实的自己”。这一说唱词语鼓励人们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始终保持真实的自我和坚定的态度，不随波逐流，不失去自我。

1.3 展现节奏的韵脚标识

节目中文字语言符号化最显著的特点之一是说唱歌手在演唱时歌词韵脚的标识，该节目以鲜明的颜色标识了说唱独特的押韵特征，包括“单押”“双押”“句内单押”“句内双押”“连韵单押”等，每一种标识都代表着不同的押韵方式和技巧。通过这些标识，观众能够更加清晰地理解说唱歌手在演唱时是如何运用语言韵律，从而感受到嘻哈文化的独特魅力。

歌词文字标识的形式不仅增强了节目的专业性，也向大众普及了专业的嘻哈文化知识。观众在欣赏歌曲的同时，能够直观地了解到说唱歌手的歌词押韵韵脚，进一步感受嘻哈文化的深厚底蕴。这种将专业知识与艺术表演相结合的方式，使得节目在具备娱乐性的同时，也具备了较高的教育价值。此外，歌词韵脚标识的运用还增强了节目的观赏性和互动性。观众在观看节目的过程中，可以跟随标识的引导，更加深入地理解歌词的含义和技巧，从而更加投入地参与节目的互动。这种互动性的增强，不仅提升了观众的观看体验，也进一步推动了嘻哈文化的传播和发展。

1.4 特色突出的代号运用

符号学的主要创始人皮尔斯在《皮尔斯：论符号》中从不同角度对符号进行了三分构造，其中一种是将符号分为像似符、指示符、规约符[4]。根据这一理论，名字通常被视为我们相互区分的指示符。在传统的综艺节目中，选手、嘉宾和主持人通常以他们的真实姓名参加录制。《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节目则打破了这一传统，采用了说唱文化中常见的代号。节目中的选手以Tizzy T、MC HotDog热狗、功夫胖KungFuPen、法老等代号出现，这种使用代号的做法赋予了说唱歌手一种神秘感。

2 嘻哈文化的非语言符号呈现

嘻哈网络综艺的多元表达框架由两大部分构成：一是有声与无声的非语言交流层次；二是它们各自的子单元。无声非语言符号体系被进一步划分为两个独特领域：一是静默的视觉符号，由节目场景的精心设计、舞台构造及精致的装潢元素共同构建；二是动态的无声信号，这部分则聚焦于参与者在屏幕上的微妙情感流露，如表情、肢体动作和微小的身体语言变化，这些都构成了节目无声叙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2.1 “地下”特色的舞台布景

《中国说唱巅峰对决》前期的场地选在了体育馆内，篮球场地是海选的舞台，还会出现投篮挑人的“1V1”环节，展现出了极具嘻哈文化特色的街头篮球运动。节目整体色调以金色、黑色、红色为主，黑色具有神秘感、恐惧感，与嘻哈诞生的历史背景十分吻合。红色在西方文化中代表着鲜血与混乱，节目中使用红色同样与嘻哈文化的最初发展密切相关。金色则营造出金属风格，对比强烈，视觉效果显著。

2.2 宽松夸张的嘻哈服装

嘻哈服装的特点是宽松、随性和自由，与嘻哈文化和说唱音乐中所强调的自由和叛逆情绪相契合。说唱爱好者的卫衣或体恤上通常印有夸张的LOGO标志，下身常穿宽松的板裤或牛仔裤，搭配篮球鞋或板鞋。在配饰方面，扎脏辫、戴头巾以及夸张的金银饰品一直是嘻哈文化的标志性元素。人们经常将配饰作为服装的点缀，以提升自身的时尚感和个性魅力，同时也能给他人留下深刻的视觉印象。节目中这些说唱歌手身着奇装异服， 佩戴着金链、墨镜等繁杂饰物， 摆着独特的手势， 说着行业俚语，已形成了一个独有的文化小圈子[5]。

2.3 标志性突出的手势

在嘻哈文化中，独具特色的手势和大幅度的舞台动作不仅是表演艺术的一部分，更是其文化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手势和躯体动作的巧妙运用，表演者能在舞台上展现出自己独特的风格和个性，与观众建立起更加紧密的联系，共同分享嘻哈文化所传达的精神内涵。

嘻哈手势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民间帮派组织中，历经演变，已成为嘻哈文化中的标志性手势。中国地域辽阔，各地区均已形成具有地域性特征的嘻哈厂牌与团体。厂牌在最初发展时就会设置独有的手势，用以同其他厂牌相区别。如CSC长沙说唱厂牌的手势就是左手“C”在上，右手“C”在下连接而成“S”，单独构成与拼接而成的CSC字母。

3 嘻哈文化的价值反思

嘻哈文化作为一种新兴亚文化种类，在青少年群体中引起热潮，其价值反思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3.1 个性与自我表达

嘻哈文化强调个性和自我表达，鼓励人们通过音乐、舞蹈、涂鸦等形式展现自己独特的风格和态度。这种价值观推动了个体的自我认知和尊重，让年轻人更加自信地面对自己的身份和特点。

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中国有嘻哈》实现了节目内容的多层次扩散，最终收获最大量的观众[6]。中国已进入全民嘻哈阶段，表达欲望始终伴随着嘻哈文化。说唱歌手不再局限于具有专业知识技能的职业说唱歌手，也可以是公司老板、销售经理、网红与高校大学生。

3.2 文化多元性与包容性

嘻哈文化源自美国黑人社区，已经成为全球流行文化的一部分，融合了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元素。在坚持原有的嘻哈内核与精神的基础上，通过跨国传播，嘻哈文化完成了本土化发展。从嘻哈文化在我国的本地化过程看，青年文化的全球化发展并非当地青年对外来青年文化的全盘吸纳，也不是对其简单的适应和模仿，而是本地青年基于现实实践对全球性青年文化的改造过程，具有本地实践性[7]。研究全球化的学者罗兰·罗伯森认为，文化的全球化也就是文化的全球本土化过程（glocalization），包括本土化的连接和本土化的创造[8]。在嘻哈文化本土化进程中，中国新一代青年对嘻哈文化的形式进行了重新塑造，将嘻哈文化与中国本土的青年文化元素相融合，从语言到内容，不断与中国传统文化、现代价值观相结合，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嘻哈文化。

3.3 艺术创新与商业化

嘻哈文化是一种充满创新精神的艺术形式，说唱歌手通过不断的探索和实践，创造出新的音乐、舞蹈和时尚风格[9]。然而，随着主流文化对嘻哈这一亚文化的“收编”，嘻哈文化的商业化和市场化趋势日益明显。在亚文化呈现“蔓生长”态势下，《中国新说唱》是嘻哈文化在长期“地下”生长后积极寻求地面发展空间的一次探索，也是其主动向商业化、大众化发展靠拢的一次突破。一些说唱歌手为了追求商业成功而放弃原创性和批判性，这可能影响到嘻哈文化的真实性和价值观；同时，一些商业化说唱作品过分追求商业利益，忽视了对社会问题的反思和关注[10]。

4 结束语

在探究嘻哈文化的符号呈现与价值反思中，我们深刻体会到嘻哈文化作为当代流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独特的表现形式和深厚的精神内涵值得我们去深入挖掘和思考。嘻哈文化的符号呈现是多维度、多层次的。无论是说唱音乐中的词汇选择、节奏掌控，还是舞蹈中的身体语言、动作编排，都体现了嘻哈文化的独特魅力。这些符号不仅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还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它们通过视觉、听觉等多种感官渠道，将嘻哈文化的精神追求和艺术价值传递给观众，引发共鸣和反思。

从社会文化发展的宏观视角来看，当前社会正处于消费文化盛行与娱乐氛围浓厚的交织状态。嘻哈文化作为青年亚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发展过程中应当保持清醒，避免沦为仅供观赏的符号狂欢。尽管《中国说唱巅峰对决》等节目的播出使人们对嘻哈文化有所了解，但其认知往往停留在“时尚狂欢”的表象层面，而未能深入领会和广泛传播嘻哈文化所蕴含的精神内核。在探究和传播嘻哈文化的深层意义时，我们仍需弥补诸多不足。

在进行文化符号化创作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警惕将符号与意义割裂的行为，避免过度商业化的操作。虽然商业运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亚文化发展助力，但过度商业化可能导致符号化消费热潮的泛滥，进而使文化自身的深刻内涵被忽视。

对于嘻哈文化未来的发展走向，我们应持有一种积极且审慎的态度，既要肯定其正面的精神追求和艺术价值，也要寻求与我国传统文化的融合点，以此推动其健康、多元化发展。嘻哈文化所蕴含的积极、自由、真实的精神追求，以及通过音乐、舞蹈等形式所展现出的艺术价值，都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挖掘。在嘻哈文化的发展过程中，我们也应意识到寻求嘻哈文化与我国传统文化的融合点尤为重要，这不仅可以丰富嘻哈文化的内涵和形式，也可以让更多人通过了解和接受嘻哈文化，进一步认识和热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智媒时代和新媒体技术的快速发展，为嘻哈文化的传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利用互联网、社交媒体等新媒体平台，我们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嘻哈文化的发展历程，感受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同时，我们也可以创作更多具有我国民族特色与地域特色的嘻哈音乐作品，利用大众化的符号形式，扩大嘻哈文化的传播范围，使其在更广泛的领域内产生影响。

参考文献

[1] 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2] 柳珊，谢舒心.文化布道者与权利践行者：文化公民身份视角下的21世纪中国青年”地下”说唱族[J].新闻大学，2021（5）：106-120.

[3] 弗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2.

[4] 皮尔斯.皮尔斯：论符号[M].赵星植，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4.

[5] 张瑜，王楠.谈网络音乐选秀节目《中国有嘻哈》的火爆原因[J].当代电视，2017（12）：53-54.

[6] 伊丽媛.垂直类音乐综艺节目的融媒叙事与传播策略[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1，43（9）：104-108.

[7] 陈敏.中国嘻哈文化的本土化及其启示[J].中华文化论坛，2013（7）：162-165.

[8] ROBERTSON R.Glocalization：Time-space and Homogeneity-heterogeneity[C]//FEATHERSTONE M，LASH S，ROBER-TSON R.Global Modernitie.London：Sage，1995：25-44.

[9] 谭雷春.青年嘻哈文化的多维透视与发展审思：以《中国新说唱》为观察视角[J].青年探索，2021（1）：103-112.

[10]隋凯如.青年亚文化的大众传播策略：以《中国有嘻哈》为例[J].声屏世界，2022（19）：4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