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细荣 易余桐欣
摘要:目的:在近代中国出版史上,上海一直居于全国绝对中心的地位,但就图书馆的图书出版而言,上海落后于北京、南京、杭州,仅位列第四。文章以文献检索结果为基础,以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的图书为研究对象,以窥中国近代图书馆图书出版的情形。方法:通过文献检索和文献解读等方法,按初版时间的年份、出版者、版本类型、学科分类和部分作者类型或作者列出相关图书的种数。结果:近代上海图书馆图书出版于1907年才开始,共分为四个时期;合众图书馆是近代上海出版图书最多的图书馆,作为近代上海具有代表性的民办私立的申报流通图书馆(包括量才流通图书馆、新亚图书馆等继承者)也表现不凡;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图书的版本类型有刻本、铅印本、石印本、油印本、影印本等,其中最多的为铅印本;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图书的学科类型包括图书馆藏书目录、图书馆事业等17类,其中以图书馆藏书目录最多;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图书的作者类型或作者中,有些是中国近现代闻人,其中以“图书馆、藏书楼或其部门”出版的图书最多。结论:近代上海图书馆在图书出版中扮演着多重角色,它们不只是出版者,还是图书的发行者,有时也是图书的发售者或赠送者。
关键词:近代;上海图书馆;图书出版;出版史;图书馆史
中图分类号:G25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09-00-04
0 引言
近代中国许多图书馆将出版图书作为业务之一,上海不少图书馆自不例外。据拙文《从文献统计看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图书出版》(载《大学图书馆学报》2017年35卷第1期),表2“近代图书馆图书出版地检索记录数一览表”,近代图书馆图书出版的出版地主要为北京、南京、杭州、上海、广州等城市。“不过,在近代中国出版史上,上海一直居于全国绝对中心的地位,但就图书馆的图书出版而言”,上海落后于北京、南京、杭州,仅位于出版城市的第四名[1]。本文以文献检索结果为基础,以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的图书为研究对象,以窥中国近代主要地区图书馆图书出版的情形,并求教于各路方家。
1 相关术语界定与文献信息源
本文所称的“近代”与拙文《从文献统计看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图书出版》一致,即1904—1949年——从上海最伟大的公共图书馆“东方图书馆”开始孕育的1904年[2]3,到新中国成立的1949年;所称的“上海”是现行的上海市行政区域。检索的主要文献信息源于拙文《从文献统计看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图书出版》基本相同,再结合“学苑汲古:高校古文献资源库”、北京瀚文典藏文化有限公司的“瀚文民国书库”、上海图书馆的“中国近代图书全文数据库”、浙江越生文化传媒集团的“中国近代文献数据总库”等其他相关信息。
中国近代的出版发行机构,多数以书局、书店、印书馆等命名,此外也有一些取名为“图书馆”的,其中位于上海的有亚东图书馆、中华图书馆、交通图书馆、泰东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古今图书馆、大真图书馆等。因而检索时,应去除上述等冠名图书馆的专业出版机构以及上海图书馆协会、商务印刷所图书馆部[3]等单位的记录及其他非相关记录。另外,初步统计出版约516种图书的商务印书馆附设的涵芬楼,由于有“明显的经营因素”[4],故其检索记录也不在统计之列。
2 检索结果
通过检索相关文献信息源并进行去重处理后,得到出版地为上海的图书至少有209种,其中位于城区的207种、位于郊区的2种。按初版时间的年份、出版者、版本类型、学科分类和部分作者类型或作者进行统计,其数据见表1—表5。
3 基于结果的分析
目前人们一般认为,1904年是中国近代图书馆史的上限,新中国成立的1949年则是中国近代图书馆史的下限[5],但据表1,近代上海图书馆图书出版于1907年才开始。另外,近代上海图书馆的图书出版种数在1924年上海图书馆协会正式成立的前几年开始慢慢增加,全面抗战爆发的1937年后逐渐减少,1945年抗战胜利后逐步恢复。据此,可将近代上海图书馆的图书出版划分为四个时期,即1904—1920年的黎明期,1921—1937年的旭升期,1938—1945年的萧条期,1946—1949年的恢复期。其中1921—1937年的旭升期对应始于1921年的上海图书馆旭升时代[2]3,其检索的记录数为140,约占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书籍检索总记录的66.99%。
据表2,合众图书馆是近代上海出版图书最多的图书馆,达31种。合众图书馆全称为“上海市私立合众图书馆”,由叶景葵、张元济、陈陶遗、顾廷龙等联合创办,实际启动于1939年5月。如果说叶景葵是合众图书馆的创议者,张元济是合众图书馆的管理者,那么顾廷龙则是合众图书馆的实践者。该馆将其馆藏的稿本、抄本汇为《合众图书馆丛书》一、二集印行出版,以资交换,借为流通;其中《合众图书馆丛书》一集共14种(出版时间为1940年2月至1945年5月)、二集仅1种(即1948年2月石印出版的《炳烛斋杂著》)。另外,合众图书馆印行出版的“合众图书馆藏书分目”在1946—1949年出版了8种,还有2种为1949年后出版,即1950年出版的“合众图书馆藏书分目”之十三《南通冯氏景岫楼藏书目录》和1953年4月出版的“合众图书馆藏书分目”之三《杭州叶氏卷盦藏书目录》。另外,作为近代上海具有代表性的民办私立的申报流通图书馆(包括量才流通图书馆、新亚图书馆等继承者)也表现不凡,出版图书14种。合众图书馆与申报流通图书馆均为民间图书馆,它们出版的图书较多,与近代上海私立图书馆较发达不无关系。交通大学(包括南洋大学、第一交通大学)图书馆是一公立学校图书馆,也是近代上海出版图书最多的大学图书馆,达23种,其中14种为该馆馆藏书目,《中国检字问题》《三十五年来中国科学书目草案》分别是杜定友任该馆主任时由该馆出版的图书馆学著作和职务作品。另外,震旦大学图书馆、上海市立图书馆(包括南市文庙的上海市立图书馆、江湾的上海市图书馆和福州路的上海市立图书馆)、中国科学社图书馆(包括其承继者中国科学社明复图书馆)、大夏大学图书馆在图书出版方面也表现不俗。
据表3,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图书的版本类型有刻本、铅印本、石印本、油印本、影印本等,其中最多的为铅印本,达124种。在中国近代,铅印与石印似乎形成一种分工,铅印本多系“新学”著作,而石印本则多为“旧学”书籍,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的图书也不例外,石印本大多为翻印的清人古籍,如1948年2月合众图书馆出版的清朝江藩之《炳烛斋杂著》。合众图书馆出版的铅印本暨石印本《讣启传状集》,看起来像凸版印刷的铅印本,实为平版印刷的石印本,系将该书的书稿以铅字排版印成样张,经过校对,摄制成照相底片再晒制石版付印,即以铅印本为底本。油印又称“誊写印刷”,油印本大多是宣传品,以供图书馆所在的单位内部或馆内阅览;近代上海图书馆油印图书至少36种,仅次于铅印的图书,说明这些图书的阅览者是特定读者,而不是一般读者。
表4的学科分类主要根据现行的中图法,再结合图书馆图书出版实际稍作调整,如“文化、科学、教育、体育”下的“信息与知识传播”之“图书馆学、图书馆事业”,将其包括的“图书馆学”“文献标引与编目”“目录学”等均归于“图书馆学”类,其他的则归于“图书馆事业”类。因而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图书的学科类型包括图书馆藏书目录、图书馆事业、论文集、私家藏书目录、专科目录、图书馆学、中国史等17类,其中图书馆藏书目录工具书最多(占53.59%),且大多为本馆馆藏书目。图书馆这种书本目录与卡片目录相比有较多优点,因此不少图书馆将其卡片目录“印成书式的分类目录”[2]103。图书馆学仅2种,分别是陈天鸿所著《中外一贯实用图书分类法》(民立中学图书馆1926年出版)和杜定友所著《中国检字问题》(交通大学图书馆1931年出版)。另外,杜定友(署名为交通大学图书馆)主编的专科目录《三十五年来中国科学书目》(1933年夏出版)“可激励国人奋发才智,精研科学,振兴工业,从而达到‘外抗强敌,内裕民生的目的”[6]。中国科学社明复图书馆编印的《中国科学社明复图书馆缺本复本杂志清册》等目录赠送给其他藏书机构,这有助于该馆与其他图书馆之间“互相交换”馆藏期刊,从而达到“嘉惠士林”的目的。
据表5,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图书的作者类型或作者以“图书馆、藏书楼或其部门”的图书最多,为132种,其次为22种的元明清作者。在这些作者中,还有一些中国近现代闻人,如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1893—1980),陈天鸿(1891—?,又名陈伯逵)、孙心磐(1895—?)、冯陈祖怡(1895—1975,号振铎)、杜定友(1898——1967,原名定有,笔名丁右等)、金敏甫(1907—1968,名善培)、钱存训(1910—2015,字公垂,号宜叔)等图书馆学家、图书馆实践家,顾廷龙(1904—1998,字起潜,别号匋誃)是图书馆学家、图书馆事业家、书法家,马宗荣(1896—1944,字继华)是社会教育家、图书馆学家,李公朴(1902—1946,谱名永祥,字晋祥,号仆如)是“爱国七君子”之一、社会教育家。涂祝颜(1905—1987)、F.W.Ayscough(1878—1942,即Francis Ayscough夫人)、景培元(1904—1981,字兰墅)、路敏行(1889—1984,字季讷)、阮寿荣(中华民国海关图书馆馆长)是图书馆实践者。在这些近现代闻人中,杜定友、孙心磐、陈天鸿等还是上海图书馆协会的发起者、主要成员,而上海图书馆协会不仅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上海图书馆事业发展,还对全国图书馆与图书馆学界也产生了一定影响[7]。
4 结语
近代上海各图书馆在图书出版中扮演着多重角色,它们不只是出版者,还是图书的发行者,有时还作为图书的发售者或赠送者,如陈天鸿著的《中外一贯实用图书分类法》,其出版者、发行者和总售处均是民立中学图书馆;近代上海出版图书的图书馆,既有公立图书馆,又有私立图书馆;既有公共图书馆、大学图书馆、中学图书馆,又有专门图书馆;既有世俗图书馆,又有宗教图书馆等。近代上海图书馆出版的图书,主要为图书馆藏书目录、图书馆事业等与图书馆相关的书籍;其版本类型以铅印本为主;在这些图书的责任者中,不少是中国近现代闻人,其中还有在近代中国图书馆与图书馆学史上举足轻重的人士。
参考文献:
[1] 王细荣.从文献统计看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图书出版[J].大学图书馆学报,2017,35(1):112-123.
[2] 胡道静.上海图书馆史[M].上海:上海市通志馆,1935:3-103.
[3] 上海商务印刷所之圕部[J].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1931,6(5):34.
[4] 董丽敏.“现代”知识生产的另类途径:论早期商务印书馆的古籍整理[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5):132-146.
[5] 吴稌年.中国近代图书馆史分期的历史语境[J].图书情报工作,2008,52(3):53-56.
[6] 陈进.思源籍府 书香致远: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馆史(1896—2012)[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81.
[7] 凌一鸣.孙心磐及其图书馆活动[J].大学图书馆学报,2011,29(5):122-125,121.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19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资助项目“广义技术视域下中国近代图书馆图书出版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9YJA870014
作者简介:王细荣 (1968—),男,博士,特聘研究馆员(沪江学者),研究方向:图书馆史、出版史;易余桐欣 (2000—),女,研究方向:出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