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神话故事影视作品的英译版研究

王佳茗 曹若男 杨金瑾 周兴怡

[摘 要] “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是中国当前对外宣传的主要任务，神话故事作为中国故事和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向海外传播对中国文化影响力的提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在澳大利亚、美国、英国等地上映之后海外观众的反响与电影译文的质量密切相关，文化折扣往往是导致海外观众对电影理解产生障碍的重要原因，因此译者应重视分析产生文化折扣的深层次原因，提升字幕翻译的质量，使我国神话故事影视作品能被海外观众更好地接受，推动其向世界传播。

[关 键 词] 中国神话故事；《哪吒之魔童降世》；字幕翻译；文化折扣

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翻译中国神话故事对于传播中国文化具有积极意义。很多西方的神话故事在中国得到了广泛的传播，而中国的神话故事内容丰富、情节动人，却很少为外界所熟知。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简称《哪吒》）的上映是我国文化走出去的一个绝佳契机，这部电影以新颖的方式讲述了哪吒的故事，极具中国特色，传递了积极向上的精神内核。然而，《哪吒》在海外上映后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其背后有许多深层次的原因。译制在中国电影“走出去”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本文将从字幕翻译方面入手，对比《哪吒》字幕的不同英译版本，分析在字幕翻译过程中可能会导致文化折扣现象产生的原因并总结可取之处。

一、研究背景

影视创作不仅是不同文化间沟通的关键纽带，更是塑造国家形象、展示文化软实力和增强在国际舞台上话语权的核心工具。神话故事自古以来就是文化传播的重要載体，它体现了先民非凡的想象力与旺盛的创造力，是中国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以影视作品的形式讲述中国神话故事是推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良方，使观众在娱乐的同时潜移默化地了解和感受中国古代文化的博大精深。

中国神话故事电影《哪吒》上映后，其浓厚的东方风情和充满中国特色的符号不仅激起了国内观众的观影兴趣，也激发了国外观众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探索欲望。2019年8月23日，电影《哪吒》在澳大利亚首次亮相； 2019年8月29日，《哪吒》IMAX版本在北美地区放映。然而，《哪吒》在海外的传播效果并不理想。根据霍斯金斯和米卢斯提出的量化文化折扣计算方法，《哪吒》的文化折扣数值为：0.995，与 1 极其接近，是跨文化传播过程中文化折扣现象的明显表现。

在跨文化信息传递过程中，信息的发送者会将信息隐藏在符号里，然后传递给接收者。但是，由于接收者对符号的理解与其所处的文化背景和环境紧密相关，因此在解码过程中容易出现文化误解和文化折扣等情况。因此，准确表达所选符号背后的文化价值，才能降低误读的发生。这就要求译者在进行中国神话故事影视作品的字幕翻译时，对本民族文化和译入语文化都要有充分的了解，并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译者在翻译时不仅要贴近外宣翻译“三原则”，还要受到影视翻译的制约。随着中国神话主题的电影、电视在国外逐渐增多，译者在进行作品语言的转化时，应更注重维护和扩大中华传统文化的深远影响，并保障观众的观影体验，这样译文才能更有效地传达文化内涵。

二、字幕翻译相关理论的研究现状

字幕翻译的界定分为广义和狭义两方面。广义指的是“在屏幕底部的书写文本，展示演员间的对话及其他视觉内容的语言细节”；狭义是指“将视听产品的源语文本译成书写目的语文本，附于原图像之上”。国内一些影视译制学者从自身实践出发，对影视语言的特性做了总结：钱绍昌将影视语言的特性总结为聆听性、综合性、瞬间性、通俗性和无注性[1]。麻争旗教授认为影视剧脚本的翻译是文学翻译的一种特殊形式，它不仅展现了媒介在跨文化传播中的人文价值，还揭示了文学翻译再创作的审美属性。

字幕的翻译方式与口头、书面翻译有所不同。在我国，翻译研究主要聚焦于口头和书面翻译，而对于配音和字幕的研究和讨论则相对较少。字幕主要有两种：语内字幕和语际字幕。所谓“语际字幕”是指在保持影视原声不变的情况下，将目标语言和屏幕下方的文字进行叠加印刷，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字幕翻译。字幕翻译涵盖了三个在理论上可以独立但实际上紧密相连的层面：跨语言的信息交流，文本的简化或浓缩，口头表达转化为书面表达。

字幕翻译不应该是一种简单的对等性处理。因为译者在进行文字翻译时，要参考电影和电视的视觉和听觉效果。Mayoral，Kelly等人将影视配音和字幕翻译的制约因素分为time，space，music，image，phonetics，spoken language六类。字幕翻译主要受到时间和空间的影响。时间是指语言与图像之间的同步，尽管字幕在这一方面不像配音严格，但仍然需要在与源语言大致一致的时间范围内完成信息的传输。此外，每一行字幕都应该在屏幕上预留足够的时间供观众观看，通常2～3秒是最合适的。空间是指屏幕上能够容纳的语言符号的数量，在字幕的使用上，有时是两行，有时则是一行，不同的国家在字数上也存在细微的差异。

黄会林等人在2016年所做的一份有关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调研报告显示，有近70%的受访者觉得中国电影的字幕翻译难懂[2]。因此，电影和电视作品的海外推广变得迫在眉睫，电影字幕的翻译变得尤为关键，译者需要高度重视并进一步提高翻译影视作品的整体质量。

三、典例分析

（一）咒语的翻译

2019 年 10 月，央视新闻官方在新浪微博发布的一条帖子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如何翻译剧中台词“急急如律令”，一句中华儿女耳熟能详的神话咒语？

“急急如律令”是人们较为熟知的咒语之一，极富中国文化韵味。在《现代汉语词典》中，与此相关的词汇有3个，分别是“急”“如”和“律令”，这三个词都与“速”字有关。“律令”的意思是指法律的条令；法令、条例等[3]。“法令”这个词其实很容易理解，“急急”意味着非常迅速的行动。因此，“急急如律令”这一词汇的含义应当是在紧急情况下迅速行动，就像根据法律指令一样迅速执行。

以下为几种不同版本的翻译：

美版翻译：Everything listens to me right now.

澳洲版翻译：Be quick to obey my command.

其他点赞量较高的译文：abracadabra，jijirulvling

美版与澳洲版都倾向于使用意译的方式。意译的显著特点是，在处理词汇含义和修辞技巧时运用转义方法，确保原文的意义能够被更加流利和真实地传递。这两种官方翻译版本准确解释了“急急如律令”的含义即“快速听令”，且简洁明了，在短时间内出现也易于观众捕捉和理解。但美中不足的是与“急急如律令”的语气和语速相差较大，也没有展现出咒语的语言特色，仅仅实现了语言层次上的转换而未达到文化层次上的传播[4]，产生了较大的文化折扣。

“jijirulvling”采用了零翻译的方式。零翻译不涉及翻译过程，只是直接将源用语中的部分内容引入目的语言[5]。这一译文虽然没有表达出该咒语的含义，但满足了语气、语速、口型的要求。咒语自身通常并不能有效地推动剧情发展，因此观众在观赏电影的过程中并不太关心咒语所蕴含的意义。采用意译可以让观众理解这句咒语的意思，采用零翻译的方式可以让观众意识到这里主人公在说一句咒语。相比较之下，似乎零翻译的方式更加适合咒语的翻译，虽然不能让观众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有助于观众理解整体剧情，并且其反复出现更容易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abracadabra”与 “jijirulvling”相似，它采用了套译的方法，即通过借用目的语的惯用语来替换原文词句。“abracadabra”对于西方观众来说并不陌生，这正是电影《哈利·波特》中的“阿瓦达索命咒”。它也可以使观众明白这里所讲的台词是一句咒语，但它在口型上与“急急如律令”差距较大，并且西方文化的色彩比较浓厚，完全覆盖了中文语言的特色。

因此综合对比之下，采用零翻译的方式来翻译这句咒语是最佳的方法。在其他的中国神话故事影视作品中若出现咒语，我们也可以采用零翻译的方式。

（二）主人公代表性台词的翻译

“我命由我不由天”和“去你个鸟命”都是非常能体现哪吒性格特点的台词，在翻译时要注意传达出哪吒说这两句话时的情感，保留语言简洁有力的特点。

“去你个鸟命”在美版中被译为“Forget your fate”，在澳洲版中被译为“Screw your fate”。两者的区别在于使用了两个不同的动词，“forget”意为“忘记”，而“screw”有“搞砸、毁坏”的含义。相比之下，“screw”所表达的感情更加强烈，也更能表现出哪吒的狂傲。

“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三种不同英译版本分别是“I am the master of my fate”出自William Ernest Henley的名篇Invictus（《成事在人》）；“I am the destiny”是影片英文版的译名；“I am the master of my own fate”是美版预告片中的翻译。第一种版本采用套译的方法，而第二、三种翻译都采用了意译的方式。比较之下，第一、三种译文区别不大，都是将这句话解释为“我是我命运的主人”，虽然意思传达较为准确，但读来语气过于平和，且难以体现出哪吒说这句话时的思想情感；而第二种译文，在句式上短小有力，与原文相符，并且将原文理解为“我就是命运”更能体现出哪吒与命运作斗争的决心和勇气，以及哪吒本人勇敢、桀骜不驯的性格特点，更有助于观众了解认识这一中国神话故事中的人物。

译者在进行其他类似的翻译时也要灵活变通，采用恰当的翻译方法和技巧，注重字词的推敲，更好地表现人物的思想情感和性格特征，使观众与角色共情，并产生思想的共鸣。

（三）打油诗的翻译

在电影中还有许多哪吒所作的打油诗，极具中国语言特色，幽默风趣，其翻译也是一大难点，需要译出含义的同时展现出中文的韵味，还要保持句式的基本一致。

例1.关在府里无事干，翻墙捣瓦摔瓶罐，来来回回千百遍，小爷也是很疲倦。

译文：Even prisoners get parole. No friends，no fun，its just the worst.

Hopefully boredom will get me first. Im a little monster.

分析：可以看出此处采用了意译、仿译等翻译方法[6]，语句顺序和意思上都稍有调整。这首打油诗的原文都有句尾的押韵“an”，因此译文中也采用了句尾押韵的方式，虽然意思稍有改變，但保留了原文打油诗的一个鲜明特点。

例2.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一口七八个，肚皮都撑破，茅房去拉屎，想起忘带纸。

译文：I am a demon，a roaming and free one，kill without blinking， and eat people without thinking， eat eight at a time，until my belly is as round as a lime， sit on the crapper， but I forget the toilet paper.

分析：这段由哪吒即兴创作的打油诗非常有趣，翻译时在内容上偏向于直译，且保留了原文的句式特点，朗朗上口，表现出中文语言特色同时也很好地展现了哪吒调皮活泼的性格。

四、总结

要想让中国文化通过国产电影“走出去”，深入字幕翻译研究是不可或缺的途径。我们必须重视国产电影在跨文化传播过程中出现的文化折扣现象。注重分析在影视字幕翻译过程中，导致文化折扣现象出现的原因[7]。本文重点分析了电影《哪吒》中的咒语翻译、人物经典台词翻译以及打油诗的翻译，三种类型的台词都极具特色和代表性。在咒语翻译时侧重于采取零翻译的方法，在翻译人物经典的台词时应注重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在翻译语言特色鲜明的台词时注意保留原语的语言韵味。在进行翻译时，译者应考虑到不同的需求和目标，并结合汉语和英语的语言特性选择最适合的翻译方法，灵活运用各种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克服文化差异所造成的语言障碍，运用电影这一媒介，更好地推动我们璀璨的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参考文献：

[1]钱绍昌.影视翻译：翻译园地中愈来愈重要的领域[J].中国翻译，2000（1）：61-65.

[2]王建国，戴箐萱.汉英语用差异对电影字幕翻译的影响：以《天籁梦想》字幕翻译为例[J].中国翻译，2023，44（3）：148-155.

[3]周舒婷.咒语的影视翻译技巧探究：以“急急如律令”为例[J].海外英语，2022（7）：46-48，50.

[4]聂玉景.中国神话的海外传播分析[J].临沂大学学报，2021，43（4）：18-26.

[5]李运兴.字幕翻译的策略[J].中国翻译，2000（4）：38-40.

[6]熊兵.翻译研究中的概念混淆：以“翻译策略”、“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为例[J].中国翻译， 2014，35（3）： 82-88.

[7]李梦洁. 译介学视域下的国产电影外译研究：以《哪吒之魔童降世》字幕翻译为例[J]. 产业与科技论坛， 2020，19（10）：100-102.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