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金
摘要:随着现代科技的迅猛发展,智能机器的功能越来越强大,随之人们对科技的盲目崇拜现象也越来越凸显,导致人类人本精神的缺失,致使技术出现异化,消解人自身的主体性和社会性,出现严重的文化危机。本文试图阐述在人工智能时代出现文化危机的表征,依据现实表征突出强调文化重建的必要性,最后从消解技术的异化、实现技术的人化,回归生活世界、重建人类共同文化价值,立足文化整体性、重塑文化的整合功能这三个方面提出文化重建的路径,寻求破解智能化时代文化危机问题的路径。
关键词:人工智能;文化危机;文化重建;异化;主体性
引言
技术作为人类理性的现实产物,是人类用来辅助自身实现更好发展,造福于人类本身的理性工具。但随着技术功能越来越强大,人们对技术的依赖性不断增加,人类反而从技术的主人沦为技术追求资本增值的奴隶,出现严重的人类精神文化危机。如何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坚守人本身的主体性和社会性,消除技术奴役人的“反客为主”现象,需要回归生活本身,重建文化价值体系,同时要构建文化反思机制,重塑文化整合功能。
一、人工智能时代文化危机的现实表征
人的世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文化的世界,人总是文化的人。蓝德曼曾说过,没有自然的人,甚至最早的人也是生存于文化之中。文化作为人自身的与生俱来的本质规定性,会随着人的发展变化而产生不同的价值意涵,同样,文化是一定历史阶段经济、政治的反映,人的主观能动性所引起的文化的变动性,又会反作用于一定历史阶段的经济和政治。而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人的这种主体性和社会性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产生异化。智能机器的出现,导致人们文化思辨能力缺乏,技术理性或者工具理性超越了人本精神或价值理性,出现了现代理性文化危机。人们对科学技术的盲目崇拜和过分追求,对精神信念和主体价值不够重视,导致本身蕴含人类意识形态的技术从作为人类征服自然、追求自由的工具,反过来变为一种奴役人、抑制个体本性的异己的神奇力量,而技术的异化又进一步加深了人的类本质的异化,具体表现为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失衡、主流价值文化的弱化和消解以及人們精神信仰的困惑与迷茫。
(一)人们对智能机器的过度依赖和对科学技术的“神化”,导致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失衡
由于技术是人类有意识的创造物,决定了技术本身具有意识形态性和社会性。技术创造主体的价值取向如果“抛开社会价值取向,忽视产品的社会效应,不考虑产品应用的社会后果,那么就会导致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脱节[1],”这样又会间接影响到技术利用主体的价值取向和精神追求。在一味追求科学与技术的现代性社会,技术利用主体由于对物质生活的欲望和追求无限扩张,再加上人工智能满足了他们低成本、高效率的实践目的,从而对技术产生依赖性而过分强调科学精神,忽视人文精神的科学发展。由此看来,理性作为蕴含于人工智能里面的文化内涵,由于资本的逐利性而趋向功利,技术作为辅助人类实现自由的理性工具反而消解了人的社会性和主体性,技术理性越来越成为统治和奴役人的工具,“人类在满足不断发展着的需求的实践中,一定程度上不自觉地剔除了具有价值理性的自我,使得工具理性在自我意识中占据上风从而引发的危机[2]。”
(二)科技的先进性与网络的快捷性为外来文化入侵提供了便利,导致主流价值文化的弱化和消解
有学者将文化危机分为内源性文化危机和外源性文化危机,而在人工智能时代和全球化背景下,外源性文化危机的发生较为普遍。一些边缘性文化和外来文化会与本民族主流文化发生碰撞,产生冲突,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的价值文化取向和理想信仰,使人们对原本习以为常的文化模式产生质疑,导致主导性文化模式出现文化失范现象,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这种对原本根深蒂固的社会主流文化不断解构的现象,如若不加改变任其持续发展,严重时会导致主流价值文化的颠覆和断裂。同样,那种出于利益需要而非文化本身目的需要的反叛会渐进消解人的主体性和主流权威性,那种对主流文化一味地怀疑和批判而没有文化建设理念的反叛,同样会严重影响主流价值文化对人们形成普遍的规约性,产生深刻的社会问题。
(三)技术理性与人本精神的不相匹配使人们产生文化焦虑,致使人们精神信仰出现迷茫与困惑
有学者指出,文化危机是“外部变故的严重冲击造成内部‘文化的心态失衡引起了人们普遍的心理焦虑、行为失范从而陷入了危机的状态[3]。”人工智能时代由于人们对技术的崇拜,导致技术理性的泛滥与人本精神的缺失,加之外来文化的入侵,使人们在众多文化价值面前无所适从。在受到冲击后的原有社会主流价值文化处于裂变期,新的社会主流价值文化处于发轫期,人们在没有正确价值引导的情况下,对本民族文化产生怀疑和反抗,转而去信仰和崇拜非主流价值文化,甚至是与主流价值文化完全相悖的价值形式,导致人们在多元价值选择与主流价值坚守之间出现动摇。“无所不能”的科学技术不仅会致使文化失真失身,更能“给人贯以感官的体验、心灵的振颤, 使人目不暇接、失去反思能力, 从而摧残着人的精神。”这种“心态失衡”与“价值虚无”的文化焦虑不仅会消解人们对主流价值文化的认同,还会致使人们处于“价值真空”的尴尬状态之中,至此,“价值虚无”现象的发生与持续便无可非议,长此以往会导致文化主体的自我放纵与沉沦。
二、人工智能时代文化重建的必要性
人工智能时代,以理性和主体性为特征的现代性文化精神,在对传统文化产生冲击、提出挑战的同时,也为现代社会的文化更新和文化重建提供了经验借鉴。基于文化危机之后的文化重建,会依据新的时代特征,人类社会实践的变化,文化自身的发展流变,以及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之需而建构,这对于化解人工智能飞速发展所带来的人类自身的精神危机和能力危机,减少未来人工智能过度发展的不可控因素和对人类社会产生影响的不可预见性,消解技术异化和人类本质异化从而让科学技术为人类的自由解放更好地服务,以及使文化建设回归人类精神世界和意义世界都极其必要。
(一)社会实践的变动性是文化重建的主要根据
文化是一定历史时期人类实践活动在精神上的反映,是一种人们共同约定的文化习俗,行为规范,文化总是会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人类自身的不断发展而产生流变。那些业已形成的、人们达成普遍共识的经验性的文化形式,会因人们的共同遵守和自觉认同而保留下来,而那些不符合当代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价值文化,会因新的文化价值的嵌入和渗透而出现危机,最终被人们所遗弃,但这个过程有时会相当漫长。关键是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网络时代的当下认识,是根源于现代人们的生活环境。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大大增进了个人自由的时间和空间,这对当代社会的文化重建既提供了客观上的技术支撑,又提供了主观上的文化认知发展。但是,由于网络时代的文化与其他领域的界限被打破,文化不纯因素不断出现,基于人类实践活动的文化重建便显得尤为重要。
(二)文化自身的流变性是文化重建的重要动力
从时空角度来看,时间上的文化变异或文化创新,空间上的文化交流、文化传播和文化交融,是人工智能时代文化重建的动力之源。在人类文化发展史中,文化总是会因人类思想的激进性或保守性而变动不居,出现或超前、或滞后于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现象,文化激进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的摩擦和碰撞导致文化危机爆发。文化危机后的文化重建会将文化的流变性考虑在内,基于不同文化体系之间的交流、互动与融合之后的文化重建,会更大程度地呈现人类共同的文化价值,从而增强重建后文化形态的“灵活性”与认同度。这也是人们经历过漫长的生活实践后,实现的从自在到自为再到文化自觉的实质性蜕变,为以后全人类更好发展与自由解放奠定基础。
(三)主流文化的传承性与创新性是文化重建的主线
由于主流文化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公民共同的文化规约,主流文化的兴衰决定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生死存亡,因此,人工智能时代的文化重建不能脱离主流价值文化的内核。由于互联网时代的开放性、交互性和隐蔽性,为多元社会思潮和非主流价值文化的传播和渗透提供了平台,致使人们在多元价值选择中淡忘了主流价值文化规约,甚至出现反中心、反主流的反抗情绪。这种反抗情绪又分为两种不同的情况,一种是基于文化自身更好发展的建设性的反叛,这种情绪会对主流文化的更新和重建产生良性的影响;一种是基于文化主体或文化团体自身功利需求的反叛,这种情绪会对主流文化产生严重不良影响。鉴于此,如何在网络时代有效避免因经济发展引起的主流价值“文化失身”,保证主流价值文化不变质,是现代理性文化重建需要重点思考的问题。
三、人工智能时代文化重建的有效途径
当代社会对科学技术的过度推崇,人类对人工智能的过度依赖,对哲学人文和人本精神发展的忽视,以及人类对自身文化規定性的相对晚近的自觉认识,都是致使人类自身生产发展的文化规约造成破损,出现文化危机的重要因素。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如何消除技术的异化,实现技术的人化,重建人类本身的主体性地位,是人工智能时代文化重建需要着重考虑的问题。文化危机之后的现代理性文化重建要回归人类本身来部署,可以从技术的人性化发展来达到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平衡状态;回归人类生活世界考虑人类深层次文化共识,构建具有普遍意义的人类共同文化价值;立足人类的主体性地位和社会性发展,在坚守本民族主流文化价值观底线的同时,以开放宽容的心态科学对待外来文化,构建人类共同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一)消除技术异化,实现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平衡
技术作为人类实现自身自由全面发展的理性工具,既能帮助人类解决现实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人的双手,又会因人自身认识的局限性和行为的功利性而产生异化力量,反过来奴役人本身。为此,要引导人们透过技术内在发展的基本规律,看清技术背后隐藏的危机,厘清技术的工具本性,明晰技术创造的真正目的。首先要构建理性的和人本的文化精神,建立普遍的民众文化启蒙机制,从根本上预防人的“异化”。其次要充分发挥核心价值观对民众的教化引领作用,“不断提高和发展主体的素质和能力, 并辅之以有效的社会监督机制, 保证主体能力的合理发挥”,只有人工智能设计主体与利用主体的价值观正确,才能科学对待和正确应用人工智能。最后,要深刻认识人在技术面前的主体性和能动性,正确引导技术朝着人的合理性需求发展,实现人沦为技术的奴隶向人作为掌握技术真正主人的精彩蜕变,让技术真正为现代性文化重建服务,实现科技与人类的协调发展。
(二)回归生活世界,构建人类共同文化价值
生活世界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日常生活,还包括科学世界等非日常生活。由于科学世界是排除了人的主观性的,没有人的目的和价值意义的世界,所以会导致科学和人出现矛盾,产生危机。日常生活世界是人创造的,但同时也是人的目的、意义、精神的体现和构造,因此,构建人类共同文化价值的生活领域,主要是在日常生活领域。有学者提出,“人文技术只有重新回到“生活世界”, 将自身安放于价值的背景下, 摆脱完全技术化的风险, 才能真正成为技术批判的武器。”日常生活世界是作为文化世界和意义世界的源泉和基础,如果我们不求助于日常生活世界,就不能理解我们的文化世界。但是,根据胡塞尔关于生活世界的观点来看,日常生活图式有自在性、给定性、重复性、经验性等本质特征,而重复性的精神活动和实践活动会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个体自由发展,产生惰性。因此,文化重建要注重作为主体性构造的生活世界的交互主体性,实现个体自在性活动与自为性活动的有机统一。此外,日常生活世界的多样性则是我们寻求人类文明背后的整体的、深层次的、精神层面的、能够引起人类广泛共鸣的文化价值的重要依据。
(三)立足文化整体性,坚守主流文化价值底线,重塑文化整合功能
人工智能时代,人的主体性的弱化也会致使主流权威性的消解,要格外注重在文化重构的过程中,坚持主流文化价值基础上的现代宽容,促进多元文化交流融合。一方面,主流文化价值底线是一个民族优良传统文化的根脉,是不能触碰也不能践踏的精神文明。文化重建要立足于主流文化的核心价值主线,重塑核心价值观需要将时代元素、时尚元素和青春元素考虑在内,在不触碰底线的基础上吐故纳新。另一方面,互联网时代的交互性、开放性、碎片化等特点,需要人们从文化整体性的视域出发,建立文化反思机制,增强主流价值文化的社会整合功能。只有对现存社会的文化实践、文化冲突、文化危机进行深刻反思,才能从根本上实现整体性文化自觉,进而增强文化自信。在新的时代条件下,主流文化自身发展在坚持求同存异基础上秉持宽容态度,增强主流文化自身对多元文化价值的整合功能,增强公民对本民族主流文化的认同。
结语
在这个事事追求高效率的快节奏时代,人工智能技术便成了人们实现自身目的的不可替代品。所谓“人工智能”本身就已经融合了技术创造者的意识在里面,随着技术创造者主体性意识的变化而使“智能技术”变得更加“人性化”,久而久之,技术出现异化、人的主体性精神出现弱化,导致人自身的文化思辨能力缺乏,出现对主流文化价值的认同度不高,转而崇拜或信仰非主流文化价值理念,出现文化危机。综上所述,文章主要从社会实践的变动性、文化自身的流变性以及主流文化的传承性与创新性等方面探讨了应对文化危机的对策。
参考文献:
[1]张卫良,何秋娟.人工智能时代异化劳动的技术形态及其扬弃路径[J].理论探索,2019(03):28-35.
[2]陈思.算法治理:智能社会技术异化的风险及应对[J].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47(01):158-165.
[3]郑师渠.近代的文化危机、文化重建与民族复兴[J].近代史研究,2014(04):26-32.
(作者单位:北京卫生职业学院思想政治教学部)
(责任编辑:豆瑞超)